第12章

這一夜,顧嶼很怕會夢到沈燼,可惜的是,一群和沈燼神態聲音相似的小兔子還是叼著煙跳進他夢裏,蹦躂了一整晚,這搞得他頭疼半天,醒來便用力搖搖沈燼,說:“起床吃早飯打遊戲了。”

可以說,他看見沈燼就不高興:入夢就入夢,好歹也該是人形摸著一顫一顫的兔耳朵、戴著粉嫩粉嫩的兔尾巴,找人哭著說難受,直接變成兔子算怎麽回事?

沈燼莫名其妙地睜開眼:“發什麽瘋……你易感期到了?”

顧嶼雙手握住他兩隻腳踝一下拽他到床邊,完全不講理:“沒到,再說我在易感期一向控製得很好,你就是不準睡懶覺。”

這一拽床單都快亂了,沈燼整個人都醒過來,隻好妥協起來洗漱、換衣服、繼續吃他的喝他的,順帶和他在遊戲裏上路SOLO,教他如何應對不同情況下的對線。

手遊語音裏,許停雲深表疑問:“逆子不會今天也不打算回來了吧?”

秦逐也說:“你都外宿多少次了,睡不到就趕緊回寢室,別丟人。”

沈燼趴在沙發上,回答:“別扯淡,一會兒就回了,不然我怕我再強占民宅,你倆得到牢裏撈我。”

說著他便開了把五黑匹配,準備再玩一會就回學校準備明天的課。

“學長終於要走了?”顧嶼張張嘴,狠狠扯了一把薄毯蓋好沈燼的背,說,“也行,你走了正好,晚上我準備燙牛肉火鍋,明早還打算烤一份肉鬆芝士酥條,免得有人跟我搶。”

“烤酥條?”聽到甜食,沈燼眼睛亮了,趕緊對室友改口,“什麽寢室,狗都不回,你倆明天記得幫我把背包帶去教室。”

許停雲恨鐵不成鋼:“家裏戶口本是不是已經容不下你了?”

沈燼佯裝專注遊戲:“說什麽呢,你下路留個控,爹馬上來抓。”

遊戲一局接一局結束,沈燼也以教子有方為名,繼續賴在顧嶼的住處,不僅吃了人家的牛肉火鍋,第二天還帶上芝士酥條去分給室友,順道向他們炫耀自己的卡:“我用強製手段要求顧嶼上交的貢品,大祭司,你們是不是都沒見過?”

“光能遊戲王?”秦逐嫌棄至極,“破紙片,我10歲就不玩了。”

沈燼氣得把他嘴裏的芝士酥條掰下來,兩節大課結束,沈燼才和他說話:“兒子,過兩天有空,開一下直播?”

秦逐點頭,他們在課餘時間會直播打打《召喚之戰》,雖然這一行競爭大不好混,他們的時間沒法穩定,也不敢太明目張膽,但每個月分成一兩千還沒什麽問題。

自從大學離家後,沈燼就沒再回去過,學費生活費都得自己解決,輔導員老張這天也發來信息:【第三體育館的室內泳池要開了,還剩點簡單的打掃工作,你要不要去?就明晚,三百塊,去的話我幫你聯係,也能早點把錢湊夠】

沈燼當然答應下來——C大電競專業的學費和附加費都高昂,校內打工的幾百塊雖然不算什麽,但總能吃一兩周飯。

晚上遊戲時提到要去泳池,秦逐卻不無擔憂:“那個室內泳池好像是給體院用的,明天我和停雲也一塊去看看,以免晦氣。”

畢竟他們和遊泳隊的舊怨還未了,跑到對方的地盤活動,再起衝突的概率不算小,沈燼點頭,說:“也行,跟體院的人打我還不至於1挑N,免得真被麻袋裝走了沒人知道。”

*

可第二天離開教學樓時,顧嶼卻恰好在樓下擋住了沈燼的去路。

沈燼不免困惑:“你怎麽在這?”

“昨天我剛想退語音,就聽到你們說今天要去第三體育館。”顧嶼回答,“正好我也要去,順路。”

沈燼皺了皺眉,並不想在打工做清掃這種“丟人”場合和顧嶼順路:“體育館剛修好沒多久,你去幹什麽?吸甲醛?”

“也不幹什麽。”顧嶼眼皮都不動一下,回答,“剛進學校就看到表白牆那兒好幾個人和學長對罵,我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都是體院遊泳隊的人,所以準備找機會認識一下這些有誌之士,最好現場結拜。”

沈燼揚起拳頭:“泳池水都沒放,他們不一定在。”

但顧嶼卻覆蓋他的拳頭,挑釁地摁了下去:“試試運氣,現在下午三點半,結拜完說不定還有時間擺一桌談心。”

C大搬來大學城兩年多,和其他高校一樣,校園內總有幾棟樓在修修建建,而第三體育館,則是其中竣工最快的一棟。

幾個人到達已經修繕好的室內泳池,整個場館寬大明亮,總體清潔完成了大半,連標語都已經掛好,也就剩地磚還需要衝刷衝刷,估計過兩天就能放水使用。

沈燼找到輔導員所說的負責人,領了必要的清潔工具,接下來便是撒去汙粉、噴水、刷磚,許停雲同樣跳下池中,秦逐則在岸邊擦欄杆,這看得顧嶼有點懵:“你們……在幹什麽?”

“當然是勤工儉學。”沈燼本不願顧嶼跟來看到這一幕,“顧大少爺沒見過保潔小妹?這好像不符合設定啊。”

“……我沒有這個意思。”顧嶼嘴唇輕動,認真說,“勤工儉學是好事,可以培養正確的勞動觀點和態度,養成自立、自強、艱苦奮鬥的良好思想作風,加強理論和實際聯係——”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沈燼說,“你回去吧,這裏空氣不好,你未來的結拜兄弟真不會來。”

然而他話音未落,入口處卻響起一陣說話聲,幾個熟悉的高大身影接連出現,最前麵的,正是和他們動過手的體院遊泳隊副隊長,嚴澤。

嚴澤見到他們,先是愣了一下,旋即走過來,一臉戲謔地看著沈燼笑了笑。

他站在那兒,身姿挺拔好看,隻不過一開口還是原來的自戀風味:“你怎麽會在這兒,沈燼?雖然我倆相愛相殺,但你為了見我一麵也不用這麽刻意吧。”

顧嶼一下怔住,滿腦子都是問號:

相愛相殺?和誰相愛相殺?難道我不是學長唯一的仇人了?

好在沈燼冷笑一聲,回答:“誰tm和你相愛相殺?你要是腦子營養實在跟不上就多吃點核桃,記得去殼。”

但嚴澤卻“心知肚明”地搖頭,依然自信:“不用口是心非,像我這樣又高又帥的alpha還擁有遊泳運動員的完美身材,你對我產生欲望也是人之常情。”

接著不等沈燼回話,他就站在池邊比了比下水姿勢,順帶把上衣脫了,露出線條勾人的胸肌腹肌,問:“還滿意你看到的嗎?想看就看吧,都是alpha不用害羞,今天我們帶新人來熟悉場館,不訓練,隻是熱。”

他看起來至少主演過幾百部霸總題材戀愛劇,沈燼差點上岸揍人,還是許停雲認真提醒:“打弱智犯法。”

嚴澤顯然沒聽到這話,他繼續向身旁的新生介紹場館,還不忘轉過身,把結實的背肌和腿肌也露了出來。

顧嶼注視他孔雀開屏的樣子,腦子裏對聯都寫好了:又沒訓練幹嘛脫衣,登徒浪子傷風敗俗。

嚴澤似乎也察覺到這簇目光,轉而打量顧嶼,想起什麽似的:“你是不是他們說的那個新晉校草候選人,顧嶼?”

顧嶼不想認領所謂的校草候選稱號,嚴澤卻說:“的確有幾分姿色,足以和我競爭這個名號。”

“……”顧嶼不知道這家夥是怎麽活到現在的,隻答,“不必,我沒興趣。”

嚴澤意外之餘,深表理解:“競爭對手是我的話,你知難而退還算情理之中,但你也不用灰心,因為你是真的很帥。”

“……”顧嶼張了張嘴,又覺得物種不同無法交流,嚴澤倒是拍拍他肩膀以示惺惺相惜,順帶“安慰”沈燼:“好了,我得帶他們去其他地方轉轉了,這些都是我師弟師妹,沒別的。我不允許你為了我胡思亂想,你仍然擁有主動追我的機會,知道了嗎?”

沈燼立刻操起刷子想砸他——他條件反射般嚇得後退兩步,然後才一臉習以為常的樣子,迅速帶著新人離開場館避免了這場惡戰。

反倒是那兩個大二的老隊員動作慢了點,沒能跟上去。

或者說,他們也沒想跟上去。

待嚴澤走後,兩人刻意在池邊逗留,不忘鄙夷地故作姿態:“我們參觀參觀,你們繼續就行。”

原本就心情不好的顧嶼握緊手機看向他們,心中不祥的預感更甚。

果然,其中一人很快“不小心”碰倒池邊的去汙粉桶,以至整桶去汙粉都傾灌到原本已經撒好粉的區域,非但不能增強清潔效果,反而融進那層薄水中,讓底磚更難衝洗幹淨。

“哎喲,我好像是故意的。”那人和同伴嘻嘻哈哈,說,“隻能麻煩你們再好好打掃打掃了,過幾天我們還要訓練。”

體育館沒開降溫係統,周圍熱得像蒸籠,岸邊的秦逐一下想上前,還是顧嶼擋住他,拽住了剛才說話的人,沉下聲音問:“不道歉磕個響頭再走?”

顧嶼的身高甚至和麵前兩個體育生相差無幾,他冷靜的眼睛此刻看上去有點嚇人,對方愣了一下,脫口而出:“你想幹嘛?”

空曠的室內遊泳館回**著雙方的聲音,顧嶼一邊抓住那人衣領往更衣處拽,一邊平靜地回答:“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