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威逼 獨家發布

傅歸荑不見了。

他們一路尋來都沒有找到她的蹤跡。

裴璟臉色鐵青地站在傅歸荑方才射箭的巨石上, 一旁的秦平歸也繃直唇角不說話。

兩個人周身都散發著駭人的寒意,周圍的暗衛們個個低頭含胸,盡可能降低存在感。

秦平歸告訴裴璟, 從拱橋刺客嘴裏套出的蒙穆藏身之所是假的,他帶人過去的時候那處已經人去樓空。

於是他又順著裴璟一路留下的記號追來, 恰好趕上裴璟被截殺的現場。

秦平歸故作輕鬆道:“說不定她是自己走的, 與北蠻人無關。”

裴璟冷冷看了他一眼, 張開五指,掌心躺著一把彈弓:“這是她故意丟下的。”

秦平歸在看見彈弓時心莫名被紮了一下, 伸手去拿,放在眼前仔細端詳,喃喃自語道:“這是她自己做的?”

裴璟頷首。

這個與鎮南王府枕頭底下的彈弓製作方法一樣。

秦平歸心底生出一種煩躁, 很快又被著急替代。

他們剛剛過來的時候找到了被傅歸荑殺死的北蠻人,用的是她貼身的袖箭。

也就是說, 傅歸荑現在身上除了裴璟的匕首, 再沒有任何防身之物。

而她近距離搏擊的能力,秦平歸隻能用“有總比沒有強”來形容。

若是她落在北蠻人手裏, 他簡直不敢想象會遭受什麽樣的痛苦, 更可怕的是, 如果他們發現她是女人……

很明顯,裴璟也想到了這一層,眸中駭厲的寒意幾乎能把人凍僵。

裴璟眼神陰鷙:“拿地圖來。另外讓人包圍段華峰的每一個出入口,一隻鳥也不許放出去。”

秦平歸一同看向地圖, 藏在麵具下的臉眉頭緊皺,心裏產生一種奇怪的恐慌, 右手緊緊握住短刀的刀柄, 顫抖不止。

“這裏, 這裏,還有這裏。我們分批帶人過去看,不惜一切代價營救她,阻攔者格殺勿論!”裴璟結合傅歸荑與他說的斷華峰情況,選出了三處隱匿之地。

蒙穆這次帶的人手不少,恐怕是他們全部的剩餘力量。若是要藏匿這麽一大批人馬,小型山洞肯定不行,他們一定會選擇隱蔽山穀,窪地,或者密林深處。

還要有水源。

斷華峰實際上是幾座山峰連在一起的小型山脈,最右邊的山峰隻有一半,像被人用劍從中間劈開,形成一處斷崖,顧名斷華峰。

某個山坳處,傅歸荑被蒙穆強行“請”了回來。

用請是因為他從頭到尾都對自己堪稱以禮相待,除了不讓她離開。

“阿宜,你的腿受傷了,換件衣服罷。”

蒙穆叫人拿了套北蠻的衣服給傅歸荑。

她本想拒絕,可一看周圍守著的北蠻人個個凶神惡煞,目露寒光,便止住了話音。

拿著衣服的人滿臉橫肉,遞給她的時候雙手要朝她的身上摸。

“放肆!”傅歸荑側身躲開他,厲聲嗬斥:“誰允許你碰我!”

那人趾高氣揚道:“例行搜身!”

傅歸荑冷眼看向蒙穆,“你要搜我的身?”

蒙穆笑了笑,“阿宜,你別誤會,他們隻是擔心利器傷人傷己,檢查一下罷了。”

傅歸荑冷著臉脫下手裏的袖箭,又把裴璟留給她的匕首扔到地上。

“我身上就這兩樣東西,如果你還不信,你親自來搜。”

蒙穆瞧傅歸荑連袖箭都交了出來,便不再為難,眼神示意把東西送過去。

傅歸荑拿起衣服,惱怒地往房間裏走。

砰地一聲大力甩門,震得外麵的人都愣了片刻。

鎮南王世子長得清秀俊美,氣性倒是不小。

關上門後,傅歸荑靠在門框上,長舒一口氣。

好險,差一點就露餡了。

她謹慎地檢查了房內是否有人,又檢查門窗是否有漏洞,確認無礙後迅速換好衣衫。

小腿上的血跡凝固在褲子上,扯下來的時候疼得她汗流浹背,臉色發白。

她咬住下唇,給自己上藥。

傍晚,蒙穆再一次遊說她加入北蠻,一起對抗裴璟,對抗南陵。

傅歸荑搖頭,凝視著麵前燃燒的篝火,淡淡道:“哈穆,你為什麽要執著於複國,還要再度挑起天下戰亂。”

她一直不肯用蒙穆來稱呼昔日的友人,希望他能認清北蠻已滅的事實,他也不是北蠻皇族,隻是那個從前與她一起縱馬飲酒的少年。

蒙穆早就被北蠻那群逃出來的大臣們徹底洗腦,他一心覺得裴璟是侵略北蠻的劊子手,是他們所有北蠻人的仇人。

而他是北蠻皇族最後的希望,肩負一國的興衰。

蒙穆冷冷道:“阿宜,我現在叫蒙穆。隻要我在,北蠻就沒有亡。”

傅歸荑歎了口氣,有種深深的無力感:“你清醒一點。北蠻已經亡了,是自取滅亡。你難道忘了他們從前是如何對你的嗎?又忘記那些被屠殺的小部落死得有多慘,百裏、騰蛇、蚩丹,他們哪一個不是死於北蠻人的暴行。”

蒙穆默了默,沒有回答傅歸荑的問題,反問道:“阿宜,你那麽信任裴璟?據我所知,他重組的追雲騎好像有傅家的影子,包括他們新換的武器,好像是你從前跟我提過的連弩。”

“可以告訴我,我哪裏不如他,你為什麽選裴璟?”

最後的一句話,蒙穆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尤其是裴璟的名字。

傅歸荑聽出一種啖其肉,食其血的味道。

“我早就說過,不是我選擇了裴璟,是時代選擇了他。”傅歸荑念及從前的情誼,還想再勸他一次。

“哈穆,你現在收手,我一定會想辦法保你性命。”

蒙穆沒有說話,手裏拿著一根枯枝在戳底部的火星,枝頭沒一會就燃燒起來。

他舉起來,放到傅歸荑眼前。

傅歸荑的臉被火光灼燒了一下,本能地向後仰。

“阿宜,你告訴我,火已經燒起來了,怎麽熄滅。”

他這問題奇怪。

傅歸荑還是皺著眉答:“你把它扔地上,再踩兩腳,就滅了。”

蒙穆哈哈大笑,照做後果然滅了,隻不過枝頭已經被烈焰燒成焦炭,再也沒辦法恢複成原樣。

“阿宜,你看要熄滅火,需要丟在地上狠狠地踩才行。”蒙穆的語氣陡然變得陰冷:“從前裴璟被北蠻皇族淩虐的事情你應當有所耳聞,他用北蠻皇族一千三百九十二口人的血才熄滅他心裏的火。”

“我就像這根枯枝一樣,已經燃起來了,我不想被滅,更不想被他踩!”

傅歸荑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深吸一口氣,不可置信看向他:“你到底還做了什麽事?”

蒙穆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傅歸荑,忽而冷笑了聲。

“帶人上來。”

傅歸荑看見裴瑜被五花大綁地押上來,他的眼睛被蒙住,嘴裏堵著一塊看不清顏色的髒布。

蒙穆叫人扯開眼睛上的布條和口中的布。

裴瑜看到傅歸荑的第一眼就罵她:“傅歸宜,你跟他們果然有勾結,我要將此事告訴太子殿下,治你的罪。”

傅歸荑忽然覺得頭有些痛,低下頭揉了揉腦袋。

真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裴瑜真是蠢到家,這種時候還一開口就威脅她。

蒙穆笑道:“阿宜,我沒有退路了,你也沒有。”

傅歸荑身形微頓:“什麽意思。”

蒙穆在地上扔了一把匕首,居高臨下地望著傅歸荑,漠然道:“阿宜,你去殺了他,我保證你的生命安全,我們從此榮辱與共。”

“你瘋了?!”傅歸荑眼眶微張。

蒙穆蹲下身撿起匕首,放到她胸前,視線與傅歸荑平齊,眸底幽深藏了幾分扭曲的瘋狂:“殺了他,阿宜,我們還和以前一樣好。”

傅歸荑打掉他的手,“你真的無藥可救了。”

蒙穆想讓自己去屠戮南陵皇族,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責。

他簡直喪心病狂。

“阿宜,難道你真的一點也不顧念我們的舊情嗎?”蒙穆聲音有些顫抖,旁人看去還有些可憐。

“是你不顧念舊情。”傅歸荑聲音冷靜:“蒙穆,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隻要你現在放我們走,再解散這些北蠻人,我以人格發誓,在裴璟麵前力保你和你手下人的性命。”

“阿宜,你好大的麵子。”蒙穆麵色猙獰,“看來他們說的都是真的,裴璟待你不同尋常,恩寵隆重,連北蠻皇族人的命你都敢誇下海口,說保就保。”

裴璟下過死令:屠盡北蠻皇族,一個活口不留。

當時也曾有人提出過異議,提出不如扶植一個北蠻皇族當傀儡,能更快地穩定北蠻局勢,尤其是那些頑固份子,可以讓他們投鼠忌器。

裴璟當場否決,雷霆震怒。

他直言南陵不需要國中國,更不需要傀儡,誰敢再為北蠻皇族求情,殺無赦。

傅歸荑覺得自己盡力了,疲憊道:“其他的你不用管,隻……”

“夠了!”蒙穆打斷傅歸荑:“阿宜,我再給你一晚上時間考慮。”

傅歸荑雙拳緊握,陰沉著臉一言不發地起身離開。

蒙穆也一動不動,直到傅歸荑的身影完全消失。

一旁的裴瑜還在無能狂吼,蒙穆被他吵得額頭青筋突突地跳,手裏提著匕首朝他走去。

“你們這群背信棄義的狗東西,我已經幫你們……你、你想幹什麽!”裴瑜見蒙穆眼神陰戾的站在自己前麵,抬手舉起匕首。

“你敢……啊!”下一刻,他的右肩被紮穿,痛得他冷汗直流。

蒙穆問:“誰傷的你?”

裴瑜急促喘息著,聲音斷斷續續,有氣無力:“你……啊!”

蒙穆往深處戳了一下,冷淡道:“不對,是傅歸宜傷的你。”

他的眼神透著擇人而噬的凶光,裴瑜十分沒骨氣地順著他道:“是,傅歸宜傷的我。”

蒙穆忽然笑了一下,笑容令人戰栗:“答得好,記住這個答案。”

說完拔出匕首,削掉他的小拇指,又問:“誰傷的你?”

裴瑜顫抖著唇說出傅歸宜的名字。

蒙穆滿意地點點頭,再削三指,每一次都會問他這個問題。

直到裴璟痛得意識模糊,嘴裏隻會念“傅歸宜”這三個字才作罷,他冷漠地命令人給他上藥,保證人死不了就成。

傅歸荑回到房間,眉頭緊皺在房裏來回踱步。

看蒙穆的架勢,是一定要逼自己站隊。若明天她不表態,不,應該是不站在他那一邊,還不知道會怎麽對付自己。

殺了她倒不至於,用她威脅父親的可能性更大。

要不她假裝答應?

不,她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答應,蒙穆勢必會讓自己殺了裴瑜來表決心。

她雖然討厭裴瑜這個狂妄自大,目中無人的蠢貨,但還不至於想要他死。

傅歸荑心中疑惑,裴瑜不是被裴璟禁足三月,他是怎麽被抓到這裏來的。

她不信北蠻人敢從皇宮將人擄走,更不信他們能有這個本事潛入皇宮,再通過層層密不透風的巡邏護衛、守門士兵和暗衛,成功把人帶出來。

畢竟,她曾經也想過要如何躲過所有的監視和巡查,順利出宮。

答案是不可能。

裴璟心思縝密,每個月都會改變巡邏路線和暗衛布防地點,她觀察了整整九個月都沒找出確切的規律,她不信有人可以繞開防護逃出去。

咚咚咚。

門外有人敲門。

傅歸荑頓住腳步,謹慎地問:“是誰?”

“傅世子,是奴家。”裴芙嬌軟嫵媚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她怎麽在這裏?

傅歸荑垂下眸,沉思片刻,走過去打開門。

“原來是裴小姐,你怎麽在這裏?”她裝作好奇地問。

裴芙梳了個單螺髻,身穿一件水紅色的抹胸襦裙,淺藍色的細帶勾勒出妖嬈細腰,生姿婀娜,舉手投足間盡顯女人嫵媚。

“傅世子,好久不見,奴家想你得緊。”她說著想要靠上來,傅歸荑一臉驚慌,連連後退。

“姑娘請自重!”傅歸荑聲音有些氣急敗壞。

裴芙見狀,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大大方方走進她的房間。

砰地一下,她用腳把門踢上。

“傅世子,奴家心悅你。”裴芙笑得花枝亂顫:“你現在身體是不是感覺有些燥熱,今晚上你喝的酒和那日在睿王府的,是一樣的呢?”

傅歸荑登時捂住胸口,喘著粗氣,身體倒在最近的扶椅上,五指用力握住扶手,指節發白。

“你對我做了什麽?”她怒目而視,低吼道:“裴芙,你怎麽……如此卑劣!”

“不要做無畏的掙紮了,”裴芙靠近傅歸荑,彎下腰,手指抵在她的腰帶上:“跟我們一起推翻裴璟,到時候你就是一字齊肩王,我做你的王妃,你可要好好待我?”

說道最後,她的雙唇往傅歸荑的嘴上湊。

裴芙身上的香氣讓傅歸荑很不舒服,她偏過臉躲開這個吻,裴芙的唇擦在她的鬢角上。

“這就是你背叛南陵的原因?”傅歸荑聲音有些冷。

裴瑜定是被裴芙騙來的。

雖然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但她直覺跟眼前的女人脫不了關係。

“背叛?”裴芙麵容扭曲地尖笑著,聲音淒厲:“我從來沒有忠於南陵過,我隻忠於我自己。”

下一刻,她又變回柔情似水的小家碧玉,輕聲道:“我的父親睿王,他快要死了。就算他沒死,裴璟也不會再讓他東山再起。”

裴芙的麵容沒有絲毫悲傷,“但我不能就這樣束手就擒,等父親一死,裴璟一定會讓我病逝,理由就是思父成疾,哈哈哈……”

“我不要死,我要做人上人。”裴芙趴在傅歸荑身上,手背撫摸著她的臉,似哀求似誘哄:“傅世子,你成全芙兒,好不好?”

傅歸荑嫌惡地想推開她,卻發現自己使不上力氣。

“別白費功夫了,”裴芙從傅歸荑身上起來,開始脫衣服:“裴璟很討厭我,如果我們有了夫妻之實,你說他還會信任你嗎?”

傅歸荑冷笑著篤定道:“他會的。”

話音剛落,傅歸荑當機立斷以手做刃,趁著裴芙低頭解繩帶的瞬間,暴起打在她的側後頸。

沒等她出聲,傅歸荑的另一手死死捂住她的嘴。

等把人放倒後,她繼續接著脫裴芙的衣服,嘴裏不時地還發出些令人浮想聯翩的低喘和抽泣。

傅歸荑恨恨地想。

托裴璟的福,她現在對這種令人難堪的聲音張口即來,比之前的偽裝技術好上不少。

果然,外麵蹲著聽牆角的人聽見動靜後麵紅耳赤地離開了。

傅歸荑迅速換好裴芙的衣服,把藏在靴裏的墊子取下,又把裴芙放在**,半拉上床帳。

她正好不知道怎麽破局,裴芙這時候送上門正是剛剛好。

方才她假意裝作受到驚嚇,放裴芙進來。

而後聽見她說給自己下來之前在睿王府的藥,傅歸荑立刻裝作中計,降低裴芙的戒心,更是為了讓守在門外的人放鬆警惕。

再加上一出好戲。

這時候,她不得不佩服裴璟的算無遺策和小心謹慎。

臨出行前,他拿了一大堆的藥丸逼自己吃下去,什麽防止醉酒的,提防迷藥的,還有預防助興藥的,林林總總有七八樣。

當時她還譏諷裴璟,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她怎麽可能接觸,除非是他給自己下藥。

裴璟一意孤行,非逼她吃完。

吃一次還不夠,到了撫城,又讓她吃了一次。

每次藥效時間不等,而抵禦這類催//情的解藥時效最長,約莫有十天之久。

今天恰好是第八天。

傅歸荑換好衣服後,將頭發草草抓成單螺髻,又故意散開一些鬢發擋住臉,看樣子十分像經曆過一場激烈異常的情/事。

做好這些後,她等了片刻,又開始第二輪的叫喚。

來來回回折騰了四五次,傅歸荑學得嗓子都啞了。

她從剛開始難為情的羞赧,到最後麵色冷淡用低吟婉轉的嗓音叫著“不要了”、“我受不住”、“繞了我罷”等各種害羞的話。

傅歸荑在內心默默檢討自己,她怎麽說的這麽順嘴。

子時三刻,裴芙進來已經兩個半時辰了。

傅歸荑凝神聽外麵的動靜,又用手指在窗戶紙上戳了個洞,看見她房間外零星地守了幾個人,他們背對著自己,後背微蜷,是疲憊鬆懈之態。

她深吸一口氣,猛然打開門。

聽見響動,那幾個人立刻回頭。

今夜烏雲厚重,月亮被藏得嚴嚴實實。

傅歸荑微低下頭,露出小半張臉,嬌喝道:“看什麽!”

裴芙進來時,她注意到守在周圍的北蠻人對她還算恭敬客氣,猜想裴芙在這裏的地位並不低,因此她放棄裝成忸怩羞澀的模樣,轉而模仿驕橫任性。

她的嗓子微啞,一聽就是叫太久的緣故。

那幾個人不約而同地低下頭,心想弄了這麽久居然還能起來,難怪這女人能得到主人的賞識。

反倒是在心裏鄙夷傅歸荑,他們本就有些看不上這個麵若好女的男人,這下子更是將他踩在腳下。

連個女人都不如,主子到底看上他哪一點。

傅歸荑沒有糾纏,腳步匆匆往後山走。

剛走兩步,後麵的人叫住了她:“裴小姐,你去哪,你的房間在那邊?”

傅歸荑心裏一緊,抓住衣裙的手驟然發力,掌心迅速沁出一層薄薄的汗。

她若無其事地側頭道:“我去洗個澡。”

那人似乎起疑了,“這麽晚,你要去河邊洗?”

傅歸荑之前在附近轉了一圈,發現這處是一個山坳,三麵環山,一麵臨河。

蒙穆派人守在三個高地上,既能監視內部,又能警戒外敵,堪稱是個密不透風的鐵桶。

河邊偶爾有巡邏的人,但是不多,因為此處水流湍急,他們所處地勢又高,敵人想要逆流而上偷襲十分困難。

傅歸荑跺跺腳,帶點刁蠻又帶點羞惱道:“身體難受,現在不好叫人燒熱水,隨便洗洗便是。”

北蠻人還在詫異什麽時候這位主變得這樣體貼人,要知道當初她來的時候可是非綾羅綢緞不穿,非美味珍饈不食,陣仗弄得跟一國之母似的。

傅歸荑見他們不再出聲阻止,腳下生風,三兩下消失在黑夜裏。

北蠻人等她走後,悄悄推開門往裏頭看,發現“傅歸宜”躺在**,一動也不動便放心地退了出去。

誰能想到,鎮南王世子是個女人。

傅歸荑時刻注意後麵的情況,發現沒人跟上來後立刻撒丫子狂奔。

快點,再快點,否則被人發現就沒有機會逃走了。

她一路無驚無險地走到河邊,河麵漆黑看不清方向,潺潺的流水聲叮當作響,偶爾有風吹起的水浪激**著岸邊的圓石。

傅歸荑將頭發攏起束在一起,方便下水。

“你是誰?”有個人朝她走來。

傅歸荑冷靜道:“我是裴芙,睡不著來河邊走走。”

那個人的腳步遲疑片刻,又向傅歸荑走來。

這一刻,周圍有種詭秘的安靜,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和自己劇烈的心跳聲無限在傅歸荑耳邊放大。

男人在她身前三步站定,忽然烏雲散去,明亮的月光照在傅歸荑的臉上。

“你不……呃!”

傅歸荑當機立斷用裴璟教她的三招防身術打暈了對方,為了以防萬一,她又在後腦上補了幾下,確保人不會在短時間內清醒。

事不宜遲,她立刻下水。

冰冷的河水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緩緩走到河中央,直到腳觸不到底後全身浮了起來,緩緩朝著前方遊。

蒙穆忽然眼皮一跳,自從裴芙進了傅歸荑的房間後他開始心神不寧的。

一邊期待裴芙成功,一邊又煩悶他們二人即將做成的事。

在他看來,裴芙這個人虛榮心極強,好高騖遠。

若不是看在她把裴瑜騙了出來,有幾分蠱惑人的本事,又通過裴瑜拿到裴璟這次的治理水患安排,他早將人殺了。

然而,在蒙穆心裏,裴芙是配不上傅歸宜的。

在他糾結煩悶時,裴璟和秦平歸趁著夜色,悄悄帶著人圍了上來。

作者有話說:

裴璟:作者你是一點不給我英雄救美的機會。

傅歸荑:不需要,準備溜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