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遊戲 現在你要做的,是立刻求饒。

傅歸荑完好無損走了出去, 徒留裴璟一個人在廳堂散發寒氣。

趙清取了東西後急忙往回走,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麵的動靜,進來一看, 發現滿地狼籍。

太子殿下皺眉坐在圓凳上揉著額角,底下跪了一圈人。

他湊到跟前, 小心翼翼道:“殿下, 東西送來了, 現在怎麽辦?”

如今的場景跟趙清預料的完全不一樣,他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裴璟倏地睜開雙眼, 眸色冰冷,掃了眼趙清手上的東西,惡狠狠道:“送過去, 就說是孤賞賜的,看她敢不要。”

說罷一揮寬袖, 麵目陰沉地走去書房。

趙清看著手裏的東西, 歎了口氣,先吩咐宮人將東西收拾了, 自己轉身往寢殿去送東西。

剛剛他打聽了下, 才知道兩人發生了什麽事。心裏不禁發緊, 傅世子今天未免太大膽了,上一個敢在殿下麵前如此猖狂的人墳頭草都三尺高了。

轉念一想,她跟其他人能一樣嗎?

就在剛才,太子殿下一聽見東西做好了, 心情大好,特意吩咐他去山莊外候著取東西, 自己又巴巴地趕過來邀功。

誰曾想, 最後竟是以這樣的方式收場。

趙清又重重歎了口氣, 愁得頭發都要禿,也不知道傅世子會不會收下。

傅歸荑進了寢殿,拿起沒看完的書斜斜依靠在臨床的羅漢榻上,她的心很平靜。

今日敢這樣當麵頂撞裴璟,她自然不是意氣用事,更不是衝動泄憤。

傅歸荑在裴璟一進來的時候就明顯察覺到他有示好的傾向,又用那碗湯試探他。

裴璟不喜歡別人違抗他,但他今天沒有強迫自己喝下去,說明他現在對她是一種縱容的態度。

她猜是因為昨晚的事情,內心一陣冷笑。他把自己當成什麽人了,他的寵妃,侍妾亦或者是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暖床工具。折磨她後以為隨便做點什麽,自己就要感恩戴德,對他的所作所為一筆勾銷?

他做夢。

她沒辦法正麵與裴璟對抗,隻能另辟蹊徑。

傅歸荑在測試裴璟到底能對自己容忍到什麽程度。

她的目光落在書冊上,上麵記載的是南陵吞並北蠻後的東部輿圖詳解,裏麵有官道小道,山川河流,峽穀溪澗,甚是詳實。

也不知道是花費了多少人力物力才攥寫而成,看落款日期還是去年編寫完的。

這東西都能夠得上一國機密,裴璟也任由她隨意瀏覽。

是對她不設防,還是篤定她看了也無關緊要。

傅歸荑把目光落在前方金漆浮雕雲紋紅木箱裏,裏麵還有南方、西方、北方的輿圖,加在一起就是整個南陵,亦是天下。

這次來避暑山莊,除了機密的輿圖,還有南陵各式的武器圖譜,經史傳記,民間雜談話本通通帶了過來,恨不得搬空整座藏書樓,裴璟的意思是給傅歸荑解悶看。

傅歸荑翻過一頁書,內心默默記下從南陵回蒼雲九州的無數條路線。

咚咚咚,門外傳來敲門聲。

“貴人,太子殿下有賞。”趙清尖著嗓音。

傅歸荑眼底流露出一絲精光,看來裴璟比她想象中更能容忍她。

起身打開門,趙清躬身雙手遞上一把弓。

傅歸荑垂眸掃了眼,是那日在禦書房裴璟沒送出的逐月弓。

“太子殿下吩咐工部的能工巧匠,特地為您定製的弓,貴人瞧瞧趁不趁手,如果哪裏不合適奴才叫人馬上改。”

看外表好像沒什麽不同,銀色的弓身泛著冷寒的光。

她吸了口氣蓄力雙手去拿,沒料到東西比想象中的輕,一下子就舉起來。

用力過猛,害得她往後推了幾步,差點摔倒。

趙清看得心驚膽戰,連忙過去扶著她。

“怎麽這樣輕?”傅歸荑站穩後換成單手提著,有些詫異。

“這弓采用了南陵一種特殊鏤空澆築之法重鑄而成,在不影響其他功能的基礎上減少重量。”趙清頓了頓,笑道:“新的逐月弓與您慣用的那把木弓重量一樣。”

傅歸荑掂量了下手裏的弓,在心裏對比,發現它們確實差不多,難怪她一拿手上便覺得手感很熟悉。

趙清見傅歸荑沒有拒絕的意思,連忙又送上幾筒箭,他知道自家殿下拉不下臉麵示弱,於是替裴璟說好話:“殿下怕您看書累了,特地送來這副弓箭讓您消遣,院子裏已經給您搭好靶子,您要是坐僵了身子,活動活動筋骨也是好的。”

傅歸荑垂眸了片刻,握住弓側身讓開個空位。

趙清知道她這是收下了,笑容比花還燦爛,屁顛屁顛地把幾大筒弓箭挪到裏麵牆角,腳步不停退了下去,想著趕緊回去告訴殿下這個好消息。

裴璟在書房批閱奏折,聽到趙清的回話臉色不變,手中移動的筆不經意間慢了一拍。

趙清繼續喋喋不休:“貴人看上去很喜歡殿下送的禮物,拿起來後迫不及待地比劃了一下,弓弦聲在空中清脆悅耳,她眼角都在笑。”

裴璟扔了張剛批複的奏折,聲音沉冷:“你什麽時候學會騙人了。”

趙清聽後大驚失色,連忙跪下認罪:“奴才說的句句屬實,不敢欺瞞太子殿下。”

明亮的燭火也照不透裴璟寒涼的黑眸,他冷笑了聲,接著批折子,隻是筆下的字跡開始潦草。

趙清摸不透裴璟的心思,住了嘴默默站在一旁。

月上中天,裴璟批複完最後一本的時候已經子時過半,外麵的蟬鳴聲聒噪擾人。

他放下筆,起身往寢殿走。

裴璟走得比平日快了許多,頃刻間到了寢殿門口,朝裏看發現屋內黑漆漆一片,他示意趙清上前去看看人睡了沒有。

趙清走到門口,將耳朵貼到門上聽了片刻,示意沒有聲音。

裴璟假咳一聲,揮揮手讓他走開。

趙清貼心地悄悄推開一條剛好側身容人通過的縫隙,裴璟迅速鑽進去。

他將門輕輕關上,剛一轉身,耳邊忽然聽見空氣撕裂的聲音。

砰!

一支冷箭貼著他的耳畔飛了過去,直直釘入門框,箭尾晃**發出錚錚之聲,周圍的空氣跟著一起震動。

聽聲音就知道射箭之人所用力道之大。

裴璟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目視前方。

寢殿內的窗戶大開,碩大的圓月掛在半空,月華傾泄在傅歸荑身上,將她此刻拉弓的姿勢完全映入裴璟眼中。

她站在窗邊一手舉弓,另一隻搭弦的手還沒來及放下。明明腰肢纖細易折,卻背脊筆直,目光堅毅清冷,像極了在戰場上英姿颯爽的武神。

裴璟吼頭微動,眼底劃過一抹沉色,腳步不停朝傅歸荑走過去,冷聲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刺殺南陵太子。”

傅歸荑緩緩放下弓,盯著他淡淡道:“射中了才叫刺殺,沒射中,叫遊戲。”

裴璟步子邁得很快,呼吸間便走到傅歸荑跟前,他想奪下逐月弓,被傅歸荑反手躲開。

她高舉弓過胸,猛地向前一推懟上裴璟。

細冷的弓弦壓在裴璟的脖頸上,給予他微微的窒息感,裴璟的心底竟然燃起一絲興奮。

他麵如常色,垂眸看向傅歸荑。

涼白的月光灑滿她的全身,清麗絕塵,眸光中泛著冷意,明顯是在不高興。

看來昨晚上他把人惹得不輕。

裴璟想到今天她對自己發脾氣,剛開始他是震驚的,震驚傅歸荑敢在他麵前如此放肆。之前她也不是沒有過拒絕和抗拒,但大多數是溫和的,隱忍的,如果他不同意,她便不再提。

震驚過後他也憤怒了瞬間,他應該要她嚐嚐反抗他的下場,但是一對上傅歸荑如星子般閃爍的雙眸,忽然就不那麽氣了。

他拂袖離開回到書房處理政務時心不在焉的,眼前一直浮現傅歸荑發火的驕縱樣,分外靈動。

裴璟當時有些失神地想,尤其是她嘴裏模仿自己說出“瘋給你看”的樣子,張牙舞爪的,像一隻逞強的小獸,撓得他心癢難耐,便是有再大的火氣也散了。

心裏反而沒由來地生出幾分暗喜,傅歸荑願意對他展露真實情緒總比將他推得遠遠的,隔絕在她的世界之外要強。

“你想殺我?”裴璟往前湊了湊,傅歸荑寸步不讓,繃直的弓弦又陷入頸肉一分,不消片刻勒出一道深痕。

“不敢,是殿下自己靠近我的。”傅歸荑從容不迫,裴璟冷峻的臉並沒有嚇到她。

裴璟哂笑一聲,“是我主動的,你又能如何?”

話音剛落,他抬手三兩下就製住傅歸荑,擒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捏,手中的弓頓時被迫鬆開。

眼看就要掉落在地,裴璟眼疾手快用腳尖一勾,逐月弓在須臾間易主。

裴璟學著傅歸荑的樣子,將弓抵住她的脖頸,隻不過用的是弓身而非弓弦。

她前麵是窗框,背後貼著裴璟胸口,雙手被他一臂箍在腰的兩側,脖子上的皮膚一片涼意,逐月弓冰冷堅硬的質感壓得她的喉嚨微癢。

傅歸荑被禁錮在方寸之地沒辦法轉頭,她眼珠向後轉,企圖辨別裴璟此時的表情。

“拉弓射箭我比不過你,”裴璟的醇厚的嗓音在頭頂響起,聽上去沒有怒意,“但是近身的功夫,你比剛出生雛鳥的力氣也大不到哪裏去。”

傅歸荑聽出他在諷刺自己,冷笑道:“在近我身前,絕大多數人已經是個死人。”

裴璟聞言發出一聲悅耳的笑,“看來我在你心裏,是少部分人。”

傅歸荑抿著唇不說話,身體繃得比弓弦還直。

“傅世子如此看重我,我要好好回報才是。”

他聲音喑啞,寬大有力的臂膀不知何時放開她的雙手,悄無聲息地撫上她腰間,驟然將她按在窗戶大開的窗沿上。

傅歸荑下意識用手扶住木質的窗框,反應過來他想幹什麽時厲聲道:“裴璟,你……”

喉間的弓微微用力上抬,阻斷了她後麵的話。

“抬頭看,今夜月色很美,和你一樣。”裴璟輕聲說著纏人的情話,手上的動作又急又準,轉瞬間解開她的腰帶和下裳。

緊接著,裴璟靠上她,頭壓在她的後頸上,急促地呼吸著。

傅歸荑脖頸被迫向上高仰,明亮的月光頓時刺痛了她的眼,眼眶微微濕潤。

窗外對著一大片看不見邊際的湖,遠處黑黢黢的一片。湖麵上什麽也沒種,空****的一片,隻裝著天上的皎皎明月,湖麵上反射些許白光。

當初選擇這裏是因為湖邊涼爽,裴璟為了讓傅歸荑住得自在些,勒令周圍的宮殿都不許住人,此刻近處的宮殿亦無燈火。

對著空曠寂靜的夜空,天地間仿佛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夜晚夏風習習,平靜的湖麵激**出起伏的浪花,皺了月光。

傅歸荑壓抑住低吟,雙手死死扣緊床沿,指甲泛白,指尖微疼。

裴璟早就將逐月弓扔到一旁,他分開雙臂,雙手繞過傅歸荑的手臂,大掌覆上她微涼的手背,輕柔卻堅定地擠入指縫,遽然發力將她的五指解救出來,反手與自己十指相握。

夜很長,風很狂。

傅歸荑在睡過去前隱約聽見了裴璟笑著說了句。

“這個看月亮的遊戲,你喜歡嗎?”

*

傅歸荑第二天是在裴璟懷裏醒過來的,她一睜眼就察覺出問題。

往日這個時候,他應該是去前麵處理事情。

心裏一緊,她悄無聲息地閉了眼,裝作還在睡覺。

“醒了就別裝睡。”裴璟的手撫上她的背,貼到她耳畔輕聲呢喃:“還是你想讓我換個方法叫你起床。”

傅歸荑聞言猛然睜開雙眼,冷冷瞪了他一眼。

“起來吧,今日得空,我教你一些防身的功夫。”裴璟率先翻身下榻,拾起衣服穿上。

傅歸荑警惕地等他收拾好才從被衾裏鑽出來,一臉不樂意。

兩人用完早膳又休息片刻,裴璟將她帶到院裏的樹蔭下,先做了個示範。

傅歸荑學得實在吃力,拳腳功夫一直是她的短板,練了一個時辰還不得其法,她破罐子破摔地抱怨道:“不學了。”

裴璟也看出來了,傅歸荑天生力氣小,這套功夫在她身上的成效不足正常人使出的一半,想了想便也放棄了。

“那我教你三招保命的招式,但是你隻有一次使出的機會。”裴璟替傅歸荑擦去額上細汗,聽見她小聲抱怨自己為什麽要學。

裴璟失笑,指尖輕挑她粘在鬢角的濕發,“南陵現在表麵上看似一片太平,實則暗流湧動。我也不瞞你,上次在平溪獵場出現的北蠻人頭領蒙穆還沒有抓到,他是個凶悍不怕死的,萬一有一天遇上了,你也能有個後手。”

傅歸荑身體微頓,冷言道:“他是來找你的,與我有什麽幹係。”

裴璟也不惱她出言不遜,淡淡道:“你跟在我身邊,難免會被誤傷。我雖有信心護你安全無虞,可你多一重保障總是好的。”

傅歸荑平複著呼吸:“我不跟在你身邊,不就行了?”

按在額頭上的帕子力道變大,她被推得微微向後倒,眼前被白蒙蒙的帕子遮住一半視線。

裴璟哼笑一聲收回帕子,悠悠道:“除了我身邊,你哪也別想去。”

手裏微濕的帕子被他攥成一團,不耐煩地朝傅歸荑身上擲去,他不等傅歸荑繼續說出讓人不愉的話,沉聲道:“繼續,你今天必須學會,否則……”

最後兩個字尾音拖長,威脅的意味明顯。

傅歸荑眼疾手快接住已經散開的白團,隨手扔在一邊。

一整天,裴璟都在陪她練習,直到晚膳時她才堪堪掌握基本要領。

裴璟擋下她的一腳,看了眼天色,終於放過她。

一連幾天,他都要求傅歸荑每日練習兩個時辰,還叫綠漪盯著,不許偷工減料,若是有閑暇他還親自來陪練。

傅歸荑累得腰酸腿疼的,裴璟終於良心發現,這幾日都沒有碰她,讓她好好睡覺。

這麽一想,傅歸荑忽然覺得每日兩個時辰的風吹日曬也算不得什麽。

轉眼來到避暑山莊已經半月有餘,傅歸荑每日的活動範圍局限在這座院子裏,好在她本就不是個喜歡熱鬧的人,一個人倒也自得其樂。

尤其是遇上裴璟與大臣們通宵達旦的議事不回來睡覺時,她覺得那晚上的星星都要亮上許多。

傅歸荑悠閑自在地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別院臨湖氣溫舒適,吃穿皆有人安排得穩妥貼心,每日還有太醫專門來請平安脈,隨時隨地為她調整膳食湯藥。

她的身體越來越好,現在連續練習兩個時辰的防身術也臉不紅,氣不喘的,對她來說實在是算得上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蒼雲九州大部分是草原,牛馬豐足,然而藥材絲帛,礦產茶葉等屬於稀缺之物,自然醫術也不發達,這些年來父親母親為她尋來的大夫也隻能讓她的身體維持原狀。

然而南陵京都人才濟濟,天下名醫幾乎被皇宮太醫院囊括,更不要說皇宮內院的奇珍異寶更是數不勝數。

在裴璟毫不吝惜天材地寶,流水一般的補品投喂下,傅歸荑甚至異想天開地覺得自己能徒手打死一隻幼鹿。

每日結束練習後,傅歸荑在其餘空閑的時間裏埋頭於藏書之中。

偶然有一日她在讀南陵史料時看到了一則記載,傅歸荑放下書卷,抬頭望向平靜無波的湖麵沉思著。

如果能拿到這樣東西,回家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的。

傅歸荑出不去,這可急壞了外麵院子裏的人,他們還想著和鎮南王世子攀上點關係,如今半個月過去了,連人影都沒看見。

文武百官們讓自家的夫人想想辦法,尤其是那些曾經與睿王來往過密的人,更是急著改換門庭,想搭上鎮南王府這條線。

這些官眷們平日裏在後院有十八般武藝,然而遇不上正主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萬般無奈下,有幾個聰明人將心思動到了與傅世子一同來南陵學習的其他世子們身上。

他們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出傅世子與烏拉爾、池秋鴻關係匪淺,於是讓自家未出閣的女兒想法設法去套傅世子的消息。

南陵民風開放,尤其是裴璟上掌權後並不推崇盲婚啞嫁,他認為後宅不寧便無法專心朝堂之事,極易釀成大禍。

於是南陵在很短時間內掀起了各式的賞花宴,詩詞會,馬球比賽等大大小小的宴席,讓適齡男女之間相互提前看個相,減少婚後成怨侶的概率。

因此南陵能在戰爭後迅速恢複聲息,也離不開裴璟的這項措施。

這些貴女們三番五次邀請這群世子們參加類似的活動,再裝作不經意提起傅世子。

烏拉爾這才想起自己好久沒有見到好兄弟傅歸宜了,於是便大著膽子找機會向趙清打聽了一二。

入夜,傅歸荑閉眸躺在床榻上,旁邊空無一人。

迷糊間聽見門被打開的聲音,忽然頭頂一陣破空聲,傅歸荑本能地抬手去抵擋。

自從她開始練習後,裴璟時不時地會偷襲她,美曰其名幫她鞏固技巧。

傅歸荑睜了眼,借著微弱的月光與裴璟你來我往地比劃。

“不錯,已經小有所成。”裴璟語氣平淡誇讚她,手裏正擒住她向下踢的腳腕。

傅歸荑試著收回腿沒成功,皮笑肉不笑道:“哪裏,太子殿下技高一籌,我這不是沒有得逞嗎?”

裴璟哪裏聽不出她的陰陽怪氣,輕笑了聲:“你這一套動作下來,若是沒有成功逃脫,我建議你立刻求饒。不管對方說什麽你先答應,然後乖乖等著我去救你……”

黑暗中,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沉,掌心炙熱灼人,五指開始變得不規矩,慢慢地將她的腿往上抬。

傅歸荑聽見他粗重的呼吸,哪能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暗罵他無恥。

雙手撐在床榻上,以腰部為支點用力踢腿,裴璟手中動作一緊,生生將她扯了過來。

又長又直的腿被迫搭在他的肩膀上,裴璟俯下身,頭埋在傅歸荑的頸窩親昵地蹭著,反複輾轉在她的耳畔。

“我都告訴你了,”他恨鐵不成鋼地輕歎了一口氣:“現在你要做的,是立刻求饒。”

說罷欺身而上。

傅歸荑氣得用手去捶打他的胸,嘴裏罵道:“你這個無恥之徒。”

裴璟熟練地將在自己胸口作亂的雙掌單手擒住放在兩人胸前,故作埋怨道:“我無恥?我教你的東西你反倒用來對付我,到底誰更無恥?”

傅歸荑怒得胸口上下起伏著,明明是他先偷襲,現在反而倒打一耙。

裴璟摩挲著右肩上的小腿,心裏像被放了一把火似的,燒得他全身難受。

這些天他忙著去抓蒙穆,又聽聞下麵人說她練功辛苦,一直忍住沒碰她,今夜他原本也不打算做什麽的,可她的腿非要來撩撥他。

久曠的身子如同烈日幹材,哪能經得起半點火星。

裴璟低笑了聲:“做人要講良心,我怎麽也算得上你半個師父。看你這個黑心肝是打算賴賬了,沒關係,我親自來收取報酬。”

語畢低下頭堵住傅歸荑的雙唇,與她糾纏著。

輕薄的月白色床帳被榻上的熱浪撲打著,一層一層接連不斷地晃**,浪潮洶湧,夾雜著支離破碎的輕喘與低吟。

裴璟摟住尚有意識的傅歸荑,內心暗歎自己真會養人,若是放到從前,他稍微盡興一點,她定然早就昏死過去。

輕啄了下懷裏酸軟無力的人,他忽然想到了什麽,不經意問她。

“對了,今日那個烏家的世子在打聽你的消息,說是有事尋你,你想見見嗎?”

傅歸荑不想多生事端,更不想禍害其他人,直接拒絕。

裴璟無聲笑了笑,沒再說話,將人摟得更緊了些。

作者有話說:

裴璟:哎,老婆不給機會找茬,失望ing

傅歸荑:嗬,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