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哥哥 你居然寧願去向別的男人求助也不找我。

傅歸荑勉力撐著最後一點力氣回到西廂房, 甫一關門,她的腿腳四肢登時軟了下來。

背抵著冷硬的門框緩緩下滑,最後頭放在膝蓋上, 雙手抱住顫抖難抑的自己。

她害怕得想哭,卻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脖子稍微一動, 頸間就疼得發麻, 她心裏一陣後怕。

適才裴璟大抵是真的動了殺心。

傅歸荑自嘲一笑, 暗忖自己原來也是個貪生怕死之輩,反射性地去摸腰間的玉墜卻抓了個空, 才想起那東西現在落在裴璟手裏。

心裏唯一的慰藉也不再身邊,孤獨和無助吞噬著她。

她呆呆地盯著屋內某處,目光渙散, 沒有焦距,像一具被抽空靈魂的隻會呼吸的屍體。

屋子裏十分寂靜, 她靠在門邊, 就著抱膝埋頭的姿勢漸漸睡著了。

一直到門口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傅歸荑才驚醒過來, 聽聲音外麵好像有很多人。

咚咚咚。

敲門聲透過木門震動到她身上, 傅歸荑如夢初醒, 起身時不小心仰頭磕到了腦袋,疼得她眼前一黑。

“貴人,請開門。”

是趙清的聲音。

傅歸荑緩慢起身打開大門,見趙清後麵跟著一群太監, 他們手裏都捧著厚厚一遝登記冊。

全都是京城戶籍登記冊。

趙清朝她行了個禮,繞開她勒令太監們將手中之物放到桌上, 不多時密密麻麻的冊子便堆滿了整張桌子, 最後又搬來一個巨大的火盆, 裏麵炭火燒得正旺,屋子裏一下子熱了起來。

傅歸荑眉頭微蹙,不明白半夜弄這一出是什麽意思,然而目光卻很難從冊子上移開。

正當她想要上前去時,裴璟進來了。

他換了一身玄黑色長袍,與他沉冷如淵的黑眸十分相稱,令人窒息。

傅歸荑見到他的瞬間全身繃直,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看著他,甚至悄悄摸上袖箭做出防禦的姿勢。

裴璟隻是淡淡掃了她一眼並未言語,他坐在圓凳上,麵前是火盆。

然後,他開始燒東西。

為了讓登記冊燃得更快一些,他從中間打開後才扔進盆裏。

大火很快吞噬紙張,燒成灰燼,跳躍的火焰將裴璟麵無表情的臉照得清清楚楚,鋒利的眼神像把刻刀一樣,觸之即傷。

“你在幹什麽?”傅歸荑急切地出聲阻止,但人還是離得遠遠的。

裴璟置若未聞,仍然繼續手中的動作,甚至還加快了速度。

一轉眼便燒完一遝,火盆中的黑灰積了厚厚一層。

“太子殿下,之前是臣口不擇言,您要打要罰我都認了,對我做什麽都可以PanPan。”傅歸荑再也忍不住,衝過來搶裴璟的手上的東西。

他手一抬,傅歸荑抓了個空。

裴璟看也沒看她,一言不發地轉身,繼續拿起登記冊扔進火堆裏,一本還沒燒盡,另一本接踵而至。

火光衝天,傅歸荑的臉被燒得熱辣辣得疼,心卻颼颼的涼。

殺人誅心,裴璟著實是個中高手。

“裴璟,你到底想要我怎麽做?”傅歸荑雙眸頓時瞪大,眼眶的淚在沁出之時又被她強行逼退,冒著受傷的風險將手伸進火裏去搶冊子。

裴璟反手擒住她的手腕,迫使她遠離熱源,另一隻手繼續扔東西進去。

傅歸荑站在原地看著,心如被放在油鍋中反複煎炸,偶爾跳出來的星火模糊了她的雙眼。

須臾之間,裴璟又燒完一遝。

空氣中燃燒的墨香味無孔不入地滲進她的四肢百骸,堵住她每一個毛孔,她覺得自己快要無法呼吸。

“哥哥。”傅歸荑低聲喊他。

裴璟手中動作一頓,旋即冷笑了聲,緩緩朝她看過來,炙熱的火光也無法融化他眸底的寒意。

“傅歸荑,這聲哥哥是自願的嗎?”裴璟淡淡出聲。

“是。”

“我沒聽清,再叫一聲。”

“哥哥!哥哥!哥哥!”

傅歸荑捏住衣角,連續大叫三聲,嗓音清亮有力,聽得裴璟心曠神怡。

他這才撒手,輕描淡寫地撣了撣身上的灰燼,右手一扯,人就被他攔腰抱到懷裏。

傅歸荑下意識全身繃直,然後聽見裴璟問她。

“你現在坐在我懷裏,你想吐嗎?”

傅歸荑機械地搖了搖頭。

裴璟冷笑:“傅世子,容我提醒你,《南陵律》第三卷 第一條,你可清楚?”

傅歸荑的指尖陷入掌心,咬住後槽牙點頭。

“對你做什麽都可以?”裴璟低笑著,一隻手穩穩掐住她的腰將她禁錮在原地,另一個手怡然自得地探進她的衣擺裏寸寸遊移著。他的手很涼,所過之處激起一片顫栗,偏偏他還要時不時停下來問她惡心嗎,想吐嗎?

傅歸荑的四肢最初是僵冷的,俄頃變得灼熱柔軟,呼吸也開始紊亂,咬住唇瓣憋出他想要的回答。

忽地,她倒吸一口涼氣。

裴璟解開了她縛身的綾布,湊到她耳畔輕笑著要求她叫哥哥。

傅歸荑眼淚朦朧,無聲應和著他。

她從小扮作男子,常年穿得嚴嚴實實,胸口這處更是層層武裝,裴璟的肆意妄為讓她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筆挺的背脊不知何時彎了下來,傅歸荑伏在裴璟肩頭,難耐地扭動腰身。

他的手像火焰,所過之處將她的皮囊,血液,乃至骨頭都焚燒殆盡,熱意燒得她的腦子意識不清,根本無法思考裴璟在說什麽。

裴璟得寸進尺,一本正經說著充滿禁忌又極為輕挑的下流話,還勒令傅歸荑每一句都必須回答。

他的所作所為,所言所語,沒有一點符合一國太子的矜貴身份,反倒是像那些個無所事事,涉足風月的南陵紈絝子弟。

等到他滿意時,傅歸荑的身體不知不覺見早已軟得像一灘爛泥,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而他渾身硬邦邦,肌肉咯得她骨頭疼。

裴璟將她打橫抱起放入臥榻,自己起身整理了下衣襟。

其實他沒什麽好整理的,隻有肩頭一側被她微微咬出些褶皺和濕痕。

裴璟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眸光充滿侵略,他從懷裏拿出玉墜懸在空中,聲音不變喜怒:“你為什麽要給季明雪。”

傅歸荑一手攏住胸口微敞的前襟,裏麵空****的讓她很沒安全感,一手去奪裴璟手上的東西,可惜抓了個空。

裴璟見她張了張口卻沒發出聲音,臉色陡然沉了下來:“說!”

“我……我一時鬼迷心竅,誤把東西送了出去,幸虧殿下及時阻止,多謝殿下。”傅歸荑慌亂中隻能編出這麽個不像樣的理由。

裴璟笑了,眼神攝人:“是嗎?鬼迷心竅,我看你是想借他的手找到傅歸宜。那枚玉墜樣式特別,你讓季明雪帶著它招搖過市,不就是想讓你哥哥看見主動來找你麽?”

傅歸荑呆住,她沒想到這樣隱秘的心思也被裴璟看破。

這些天她雖然從戶籍登記冊中篩選了部分人選,可奈何自己被困宮中無法送出線索。那日她聽聞季明雪還是巡衛統領一職,每三日就要在大街小巷巡查一番便想著還能借他的手讓哥哥主動找上自己這條路。

玉墜樣式是蒼雲九州一種古老的圖騰,名曰金羽仙鶴,和哥哥拿走她的手串雕花相同,哥哥若是見到了一定能認出來。

到時候他一定能順著季明雪找到自己。

裴璟冷下臉,發狠道:“我還沒死的,你居然寧願去向別的男人求助也不找我。”

這一點才是讓他最憤怒的,裴璟以為他才是傅歸荑唯一的依靠。

傅歸荑舉在空中的手虛握成拳,緩緩放在床側。

她聽了裴璟的話差點笑出淚來。

求助裴璟,怕不是又送上一個把柄給他,叫他能更好的掌控自己,磋磨自己。

裴璟見她低下頭沉默著也不肯開口,平息的怒火再一次騰了起來,就在他要發作前一刻,傅歸荑開了口。

“那我懇求殿下,能讓我在每七日的休沐時自由出入皇宮,可以麽?”

傅歸荑的聲音又輕又淡,像一縷清風吹散了他胸口的惱意。

還算識趣。

裴璟露出今晚的第一個笑,聲音也變得柔和:“不若妹妹再對我說兩句好話,我就幫你把那失散多年的胞兄找回來。到時候咱們兄妹二人就在這皇城內逍遙快活,讓你那胞兄回蒼雲九州,替我們孝順父母,如何?”

傅歸荑聽裴璟近乎調.戲的玩笑之語,內心大恨,表麵上不得不與他演下去。

“多謝殿……哥哥好意,”傅歸荑閉了閉眸,語氣恭敬順從:“這是家事,不勞您為這點小事費心。”

裴璟冷哼,多少人上趕著求他幫忙,唯獨傅歸荑一副撇清關係的模樣。

罷了,索性先任由她自個折騰一番,屆時撞得頭破血流回來,他再好好安撫。

裴璟垂眸看著床榻上的人,她的衣襟鬆散,胡亂地裹在身上,束發的玉簪搖搖欲墜,有半邊發髻傾垮,碎發淩亂地散落在她的臉頰上,美眸含淚,像一朵被暴雨摧殘過後的嬌花。

令人心折。

裴璟眸底晦暗不明,不自然地將手背到身後攥緊,麵色如常道:“隨你。”

傅歸荑聽後鬆了一口,她真怕裴璟插手這件事。

他情不自禁俯下身輕啄她的唇角,很溫柔地摩挲著:“傅歸荑,你隨時可以回來求我幫忙,你隻要……”

傅歸荑悶哼一聲,眼角沁出淚光,她絕不會做這種事。

裴璟見她抵死不從的模樣隻是笑笑,瞥了眼她手腕上的淤青,留下一瓶藥後起身離開。

她會來的。

他會讓她來求他的。

傅歸荑抬手狠狠擦幹淨他留下的痕跡,望向桌上還剩下的三遝未燒毀的登記冊,強撐起酸軟的身體下榻。

一夜未眠,天空蒙蒙亮的時候傅歸荑才看完一遝,手邊全是抄錄的人名。

她眉頭輕蹙,不知道裴璟是什麽打算,這些東西等會是否會被回收。

實在是舍不得,一晚上的進展抵得過她大半個月。

素霖準點進來替她洗漱,一進門見到傅歸荑眼底青黑,衣衫不整的模樣嚇了一跳,她連忙走過來請她去休息。

傅歸荑方才得知裴璟下令她可以自由選擇是否去上書房學習,桌上的冊子等她查閱完後再回收。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傅歸荑十分警惕地問素霜她需要做什麽,素霜笑著說太子殿下有令,請貴人自便,隻是若不去上書房則不能離開東宮。

往後幾日,傅歸荑如饑似渴地窩在自己房間翻閱登記冊,很快便從數百冊中記錄完所有的可疑之人。

夜涼如水,裴璟悄悄走到傅歸荑身後,她伏在案幾上睡了過去,手裏還握著一支狼毫。

“都說了隨你看,還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裴璟解開身上的大氅準備蓋在傅歸荑身上,在碰到她後背的瞬間發現她皺了皺眉,冷著臉默默收回自己的東西。

翌日清晨,傅歸荑發現自己躺在**,揉了揉脹痛的腦袋,她記不清自己是什麽時候上床的。

素霖聞聲而來,手裏拿著枚金色令牌,告訴傅歸荑這是太子禦令,持令可以自由出入宮廷,亦是東宮的象征。

傅歸荑接過東西,馬不停蹄收拾好這幾天的成果飛奔出宮。

一出去她就直奔鎮南王府的落腳地,將線索告訴給忠叔,並安排他找信任之人逐一排查,自己則轉身離開。

東宮內,裴璟手執黑棋與人對弈,一黑衣男子坐在他對麵,他的上半張臉用軟皮麵具遮住,下半張臉露出流暢的下頜線,坐姿懶散頗有幾分落拓不羈。

“平歸,上次一別,我們有五年未見了。”

“回太子殿下,是五年三個月零十天。”

白棋落子,全部通吃。

作者有話說:

裴璟:我剛開始隻想搞情.趣,要老婆叫我一聲哥哥而已,卑微.jpg。

旺旺:沒想到我還有出場的機會。

沒有angry sex,隻有angry momo[狗頭.jpg]

但是強取豪奪該有的劇情,這本書都有,往後看,係好安全帶準備加速了。[暗示.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