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合後。
她看著東方青楓的手,其它幾人也緊張地在看她,這次輪到闕清月打東方青楓了。
這一輪如果輸,這兩人看樣子還得要打下去。
闕清月手未動,東方青楓手也未動,在最緊張時,她突然開口。
“三七。”
鹿三七一愣:“闕姑娘,何事?”
“我聞到香味了,你再不把湯罐子拿下來,湯就要熬幹了。”
鹿三七一拍扇子,“哎呀!我的湯。”他急忙轉身向火堆走去。
在眾人被她的話吸引的那一刻,她手突然動了。
這一招如果再不行,那就隻能……
還是沒打到。
那就隻能……
算了。
她將手揣在衣袖裏,因為玩許久,她有些累。
畢竟體力上,她是比不過這些練家子,他們一玩能玩一天,她玩一會就想休息。
但她又有點不甘,收回手後還是盯著東方青楓的手,想著對策。
東方青楓看著她,嘴角含笑,正要將手收回。
闕清月見周圍幾人都看湯去了,她又伸出手,一下子拉住他,往自己這邊拽。
“再試試,這次還是我打你。”
她道,再試最後一次。
根本不容東方青楓拒絕。
她的手握上的那一刻,東方青楓一愣,那觸感,軟得就像天空的雲朵棉花,嫩得像剛出鍋水氣還沒散開的水豆腐。
闕清月見說完,他竟然手都伸不直,以為他不願意,闕清月強行將他的手指捋直,然後將自己的手放在他手下麵。
這次,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打到了他。
“你看什麽呢?”闕清月望向東方青楓,然後看向兩人的手:“認真點,像剛才一樣,拿出你真實的實力。”她囑咐。
東方青楓看著她,頜首低咳了聲,笑了:“好。”
但很快,他道:“我輸了,不行,再打一次。”他直接將她的手拽了過來。
直到鹿三七喊吃飯了,兩人才結束。
闕清月站直身,瞥了他一眼。
一回身,袖子往他身上一甩,蹭了蹭手心。
東方青楓在那坐了會兒,才起身跟著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
吃飯時,喝一碗熱熱的濃湯,劉司晨與鹿三七已經對這遊戲上癮了,邊喝還不忘過手幾招,一頓飯吃下來,各有勝負。
鹿三七勝率高一些,畢竟手速真的快。
無它,天賦爾。
三日後,在一座無名山峰前。
劉司晨打開了地圖,要橫穿豐原山脈,要穿過三道嶺,每一道嶺內有大大小小的山。
他們已經翻過一道嶺,現在的位置,在二道嶺上。
等於說,已經走了將近一半的路。
天山水渺渺,雲霧紛擾擾。
這大半個月,雖然翻越山脈很辛苦,可辛苦之下,卻能見到人間許多不能見的美景。
有越過一覽眾山小的高山,也見識過鬼斧神工的大峽穀,走過風嘯如刀割的懸壁,也曾誤入可怕的開著鮮花的沼澤地。
有迎過朝陽尋找食材野果,也曾伴著夕陽,圍著篝火說說笑笑,見過猴子山,去過蝙蝠嶺。
路過清澈的小溪,蹲在溪邊整理儀容,也來到瀑布前,在下麵聽水聲轟鳴。
五人一前一後,彼此相伴,度過每一處難過的關卡。
越過二道嶺時,他們五人早已深入豐原山脈腹地。
這裏幾乎寥無人煙。
前麵有處小溪,是山澗水,元櫻走過去時,將石頭墊上,後麵的闕清月可以踩著石頭走過來。
幾人打算在此地休整一下。
闕清月蹲在溪邊,對著水麵理了理頭發,洗幹淨手。
其它人在溪水上遊裝水,帶到路上飲用。
元櫻搬石頭時,在石頭下找到了一隻指甲蓋大小嫩嫩的小蟹苗。
然後拿著那隻稚嫩的蟹苗給祖宗看。
“你看它多可愛。”
闕清月嫌棄地衝她揮了揮袖子,用披風擋住她。
無聊地說了她一句。“除了糞,什麽都能玩。”
“嘿嘿。”
“放了它吧,也不能吃,人家好好在石頭底下待著,非要把人家翻出來。”闕清月瞥了她一眼。
萬物有靈,如果不為果腹,不圖溫飽,沒有利害關係,還是不要隨意傷害的好。
畢竟有損功德值。
時不時的看著元櫻功德海多一點少一點,起起伏伏,也是心驚肉跳。
“行。”元櫻聽話地將小蟹子放回石頭裏,將石頭蓋上。
幾人收拾好,看著日頭,深秋了,太陽落山很快,得找個地方落腳了。
“我覺得這溪邊就不錯。”劉司晨環視一周,有水的地方,比較適合安營紮寨。
“那就這裏?”鹿三七背著罐子和包裹,也不想走了,還不忘手握扇柄道。
幾人詢問東方青楓。
東方青楓正抱臂,看向一棵樹下的落葉。
鹿三七離得近,先走過去:“怎麽了?東方兄?”熟了之後,鹿三七叫得隨意得多。
東方青楓疏遠地叫他鹿公子,鹿三七就親近地叫他東方兄。
沒什麽,互相傷害罷了。
隻見地上滿是枯黃落葉,沒有蛇鼠蟲蟻。
根本看不出什麽。
東方青楓手一揮,地上枯葉盡去。
露出了下麵泥土上的腳印。
幾人目光瞬間一變,劉司晨搭在鹿三七肩膀的手都拿了下來。
盯著地麵。
“人的腳印?怎麽可能?”
兩人麵麵相覷,要知道,這裏可是豐原山脈的腹地,老虎猛獸的棲身之地,若不是他們幾個武功高強,又有東方青楓這等猛人在,孤身還真不敢闖這片山脈。
生怕崴在這裏,別以為有武功就行,大自然有很多天然殺地,防不勝防。
難道除了他們,還有別人?
“應該是獵人,你們看。”東方青楓指了周圍一棵樹,樹上有道箭跡,“這是用箭劃下的記號,防止林中迷路的。”
“獵人?難道有人在豐原山脈隱居?”
“我們往前走,找找看。”
幾人覺得風都城的人可能性不大,因為他們走的路線是不可預料的,考慮到闕氏那身體嬌貴的小公主,他們並沒有走最短的路線,反而繞開了許多難走的路,盡量找平坦的路,隻為讓這祖宗少受點罪。
這種情況下,哪怕後麵有追擊的人,怎麽可能追蹤得到?
難道風都城傾城而出了?更不可能。
走了一段後,幾人發現人的腳印越來越多,而且不止一個人。
劉司晨幾人臉上皆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在這個年代,竟然還有人隱居在了無人煙的深山中。
他們是什麽人?
劉司晨立即將地圖取出來查看。
“地圖上沒有記載,隻是劃分了豐原山脈的地勢。”
東方青楓道:“大聶地圖每二十年更新一次,至少二十年前,沒人發現過這裏,我們去看看,這裏到底藏了什麽人。”
說罷,幾人繼續延著腳印前行。
走著走著,一根樹枝刮住闕清月頭上的披風帽子,將帽子扯了下來。
她伸手摸了下,一回身,正好與遠處,藏在樹後的一人對上了眼。
對方是個很年輕,大概隻有十三、四歲的孩子,身上背著弓箭,這麽冷的天,竟然隻穿了坎袖上衣,棉麻褲子,在見到闕清月時。
他眼睛瞪大了,後退了一大步,然後撒腿就跑,一會沒影了。
東方青楓聞聲,將闕清月護在身後,看向周圍。
“看樣子,我們被發現了。”
“還真是土著?但穿著看起來算正常。”劉司晨道。
東方青楓:“既然已經被發現,就不必躲躲藏藏,跟著他。”
等到幾人順著那條踩出痕跡的野路,走出去的時候。
鹿三七一展扇子,望著眼前景色,笑了一聲:“啊呀呀,還真的有世外桃源啊。”
這山明水秀,風景如畫,花香鳥語的養人之地。
竟然真有人隱居在此,人還不少。
豐原山脈腹地,竟然有移居此地的大聶百姓,看著這一片房屋田地,算算足有百來戶人家。
至少三百多人。
這可是一個大莊子。
田地裏還有人在收成。
見到有陌生人進來,所有種地的人,都吃驚地站起身,望著他們。
就在雙方各自震驚之時。
延著一道小路。
一個須發皆白,身著對襟布衣的老者,帶著幾個人,匆匆趕來。
很快雙方麵對麵,他站在幾人麵前,老者身邊站著的,就是剛才林中那個見到闕清月,驚的跑掉的男孩。
“就是她,就是她。”
闕清月見他指著自己。
微微有些詫異。
那老者見到闕清月,就開始激動,不由走上前道:“各位,老朽是這個族村的族長,鄙人姓李。”
然後她看向闕清月道:“這位姑娘,你可是姓闕?”
闕清月緩慢將帽子從頭上摘了下來,看向這位老者,她又看了眼其它人,一個眼熟的都沒有,她肯定,沒見過這些人。
很奇怪,相隔千裏,她不認識的人,竟然認識她?
闕清月目光上下看著老者道:“我確實姓闕,你,認得我?”
老族長聽到聲音,更激動了:“認得認得,不不,老朽不認得。”
說著,他手裏拿出一張年代久遠的畫軸:“你是闕氏的後代吧?我們趙李張三氏,當年蒙你祖先相助,才能在此地躲避戰亂,安穩度日,已經隱居四百多年了,你先祖是我們三氏族人的恩人啊,當初族內還留有她的畫像,在這裏……”
“你與你先祖,長得可真像啊……”
說著,他就激動地將畫像小心冀冀展開。
四百多年,畫像竟然保存完好,除了微微有些褪色。
隻見上麵,站著一絕色女子,一身颯爽紅衣,發冠高綰,背著古琴,往那一站,笑起來,如冰河破開。
的確,與闕清月麵容有五分相似,重要的是,氣質莫名相似。
哪怕兩人,一個愛笑,一個不愛笑。
一個發冠高束,如馬尾,更英姿勃發,開朗動人。
一個發髻稍低,披肩長發,看起來更溫婉,更懶洋洋一些。
“你看,你與你先祖……”老族長和身後人還在激動地望著闕清月。
闕清月伸手打斷他:“好了好了,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