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五千萬70
陸文州看見時序忽然在麵前倒下,感覺心髒都快驟停了,幾乎失態,在把人抱入懷裏的那一刻手抖得厲害,心跳更是劇烈,所幸自己是接住了。
這時他才發現時序的臉色紅得很不自然,人顯然已經是失去意識,立刻把人打橫抱起。
小洋房裏配了服務生,服務生見況趕緊跑出去。
“叫醫生。”陸文州抱著時序快步走進屋裏,語速低沉,此時還算是理智。
服務生:“好的先生。”連忙拿出手機。
走進客廳,陸文州把時序放在沙發上,而後坐在他身旁用手探了探額頭的溫度,非常的燙手,明顯溫度已經燒得很高。
忽然地,他發現了時序紮起來的頭發跟他今早出門時紮的不一樣,眉頭緊緊皺起,低下頭摸上他的頭發,然後就聞到了剛洗完頭發的味道,眉頭緊蹙。
“……嗯。”
就在這時,陸文州聽見時序發出不舒服的哼唧,察覺到可能是有恢複意識的跡象,連忙把他抱起來放在腿上。
“……疼。”
興許是聲音染上哭腔,陸文州眉頭皺得更緊了,見時序眼睛都沒睜開就喊著疼,低下頭貼著他的臉心疼詢問:“寶寶哪裏疼?”
“腳……”
陸文州感覺到時序在懷裏動了動,本來臉色就不太好看,眉頭又是皺著的,聽他說腳疼,就彎腰去摸摸他的鞋,幹脆就把他的鞋給脫下來,可就在脫下鞋時,右邊那隻鞋墊裏,有輕微的血跡。
他臉色倏然一沉,立刻把時序放回沙發上,握住那隻右腳腳踝抬起查看,就發現白色的襪子底下帶著血跡。
突然間,時序猝然渾身發抖抽搐,呼吸忽然急促。
陸文州幾乎是在瞬間的反應過來,在感覺到時序劇烈的身體反應跟抗拒時立刻解開他的衣服,也是在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醫生見況立刻跑到沙發旁,快速簡單的初步診斷:“是高熱驚厥!先把他的衣服解開!”
……
此時躺在沙發上的青年因高熱驚厥的反應緊緊咬著手帕,渾身是汗劇烈抽搐著,閉著眼眼角流著淚,也不知道是多疼,唇部咬緊時微微滲出血絲,額邊的頭發已經被汗浸濕,嗚咽地哭著。
高熱驚厥引起的反應不能夠按壓著,隻能夠盡量側著他的頭,避免弄傷自己。
整個過程持續了不到一分鍾。
“他之前有過高熱驚厥的情況嗎?”
“有,去年發生過酒精中毒的情況,也是高燒引起的這個情況,醫生排除過癲癇。”陸文州坐在沙發旁,托著時序的後頸,見人已經緩過驚厥,原本咬著手帕漸漸鬆開,陷入昏睡中。
他伸手把時序嘴裏的手帕取出來,手帕已經被津液浸透,在看見手帕上隱約的血絲時,原本緊繃的理智像是在劇烈搖動,眸底隱忍克製的情緒有表露的跡象。
“那他今天有發生什麽事嗎?是忽然高燒還是今天就出現了發燒的情況?”醫生查看著時序的情況,一邊詢問。
陸文州忽然想起什麽,臉色瞬間變了:“他的右腳受傷了!”
剛才驚厥得太突然讓他一時之間忘記了。
醫生這才連忙查看時序的右腳,在準備握住腳時一隻手比他的動作要快。
陸文州坐到時序另一側,握住右腳的腳踝,將右腳的白色襪子小心翼翼脫下來,這下算是徹底看見了,腳底板下有幾個像是被什麽咬過的紅點。
醫生查看過後:“他今天有去過水裏嗎?”
陸文州聽著皺眉,怎麽可能會去水裏,今天零下的天氣那麽冷,這家夥那麽怕冷別說去水裏了,估計早上用的不是溫水都得冷得哆嗦。
他下意識的否認:“沒有。”
可在否認過後又沉默了。
因為時序的發型跟洗發水的味道都跟出門前不一樣了,這家夥難道是……掉水裏了嗎?
為了安全起見,最終還是去了醫院。
去到醫院後經過了一係列的檢查,最終檢查出是腳底被不明的蟲子咬傷引起的感染性病毒高熱驚厥,好在是驚厥持續的時間很短,發現及時,暫時沒對身體造成很大的傷害,但還是需要進一步進行觀察。
現在當下的便是退燒。
送到醫院時已經燒到了42度。
……
夜幕降臨,私人病房裏,安靜得隱約隻聽見點滴的聲響。
病**的青年還在昏睡中,興許已經是在退燒,臉色比方才好看些許,膚色白皙還是透出幾分不正常潮紅的病態,手背吊瓶的針眼貼著膠布,卻還是在邊緣看見淤青浮腫。
皮膚白皙,這樣的淤青顯得格外嚴重。
而坐在病床邊身穿黑色毛衣的男人低著頭,周身散發著的低氣壓充斥著不悅。
他雙手放在大腿上,垂放在腿間的手因緊握用力而發白,手背上攀附的青筋若隱若現,透出皮肉都感受到那份情緒的強忍克製,此時的理智已經伴隨著**的青年未醒漸漸失去。
“……嗨。”
就在這時,陸文州倏然抬起頭,聽到**的動靜後他立刻站起身走過去,發現時序醒了。
他立刻摁鈴讓醫生護士進來。
“寶寶,還有哪裏覺得不舒服嗎?”
時序感覺自己的腦袋有種宕機的遲鈍感,睜開眼先看見了陸文州,在聽到他問完過後,緩了一會,才輕輕的眨了眨眼,聲音很輕說了句:“餓。”
陸文州:“……”
醫生跟護士很快便走進來,開始給時序進行檢查。
時序這會才發現自己不在度假村裏,看了圈環境,又看見醫生跟護士在床邊,猜到自己在醫院,但似乎想不起來自己怎麽會進醫院的。
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抬了抬,腳又被動了動,自己全身沒什麽力氣,也隻能夠任由被擺弄著。
也是在這個過程,目光落在站在床邊的陸文州。
陸文州背對著窗,外頭的天已經黑了,高大的身影在黑夜的背景之下似乎透出幾分說不出的受挫與低沉。
忽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疼,時序放在床邊的手動了動,慢慢的,勾住了陸文州的手。
陸文州身體一怔,感覺到垂放身側的手被微涼的指尖輕輕碰過手,像是試探,也可能是沒力氣,碰了兩次,手指就感覺被勾住了。
這一刻,緊繃的弦才算是鬆了。
回握住這隻生病了也還要跟他撒嬌的手。
時序見陸文州握著自己的手了,這才感覺沒那麽心虛,直到看見醫生跟陸文州說了幾句話後,離開病房,門關上的瞬間他才出聲。
“老公,我怎麽覺得我腳有點疼?”
這是他現在才感覺到的。
“今天發生什麽事?”陸文州坐到床邊,給時序撥開額前的頭發,發絲掠過掌心:“你掉水裏了嗎?”
時序瞪大眼,詫異的看向陸文州:“你怎麽知道?!”
可能是剛醒來,燒也沒完全的退,嗓音有些悶悶的,語氣裏的難以置信都在聽起來音量很小之下,顯得可憐兮兮。
陸文州沉默無奈了,聽到自己的猜測是真的,見時序似乎還沒意識到嚴重性,又想批評又見他這個樣子不是很舍得,再想到自己剛才的心情,頓時間五味雜陳。
時序見陸文州表情不太對,小聲解釋道:“可不是我去玩水啊,是我幫人撿東西去了。”
“撿東西?”陸文州問。
“嗯,我去找章天成,中途發生了一點小意外,有個小孩把她很珍貴的東西弄到水裏了,我就給幫著撿起來,當時也沒多想,下水後才覺得好冷,不過我覺得是值得了!”
“章天成加入我的隊伍,還有鄭老,想想都覺得興奮啊……”
時序說著說著,慢慢感覺自己恢複了精力,說的話也多了,再想到自己成功邀請到章天成,心情愉悅,全然忘了自己還在生病,也全然沒注意到陸文州的臉色越來越黑。
“時序。”
“嗯?”時序聽到陸文州喊自己,這才發現陸文州的臉色不是很好看,眸光微閃:“怎麽了?”
“你還問我怎麽了?”陸文州深呼吸,語氣盡量克製著,卻還是透著嚴厲:“去年你因為酒精中毒高燒驚厥住了多久的醫院,你還記得嗎?”
時序不知道他怎麽突然提起去年,:“……記得啊。”
“什麽叫做受傷也值得,所以你幫人而讓自己受傷的事情需要我表揚你是嗎?”
時序呆住,對上陸文州深沉嚴厲的目光,見他那麽凶,委屈拉起被子,用被子蓋住大半張臉,隻露出眼睛,委屈的望著陸文州:“……我沒有要你表揚啊。”
陸文州聽他還有點不高興的語氣,胸膛起伏,壓製著情緒,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你知不知道高燒驚厥有多危險,一旦你發生這樣的事情身邊沒有人,你很有可能沒命,我沒跟你開玩笑。醫生也明確說了,高燒驚厥一旦沒有及時處理,你很有可能會變成腦癱。”
冷靜沉穩的聲音在病房裏響起,語氣十分嚴厲。
時序沒見過陸文州那麽嚴肅的樣子,一時間沒說話,也知道他是在關心自己,卻還是被他的語氣弄得有些委屈,他幹脆把被子直接蓋住臉,悶聲不響。
卻在拉上被子的瞬間,被角被扯住。
“你覺得我這是在批評你?”陸文州拉住被子,或許是語氣著急了些,拉下被子後,就看見時序眼眶倏然紅了。
時序從不覺得自己是喜歡哭的男人,是在遇見陸文州後,一開始是演的,現在他就發現總是對陸文州特別容易掉眼淚,就像現在。
“你凶什麽!我知道我這樣不對!”他一惱火,就懟了回去,懟完後又怕被陸文州批評,又哽咽不甘心道:“你……你就不能小聲點說嗎?”
兩人對視須臾。
陸文州見時序眼眶紅紅,生氣又害怕自己的樣子,目光微微一凝,卻還是忍下心:“時序,高熱驚厥不是開玩笑,如果剛才你沒回來,而是在路上,怎麽辦?”
這樣的假設他已經開始後怕。
“……這不是沒發生嘛。”時序越說越心虛,因為看見陸文州的臉色已經沉入穀底,他連忙‘呸呸呸’:“才不會的,我可得長命百歲,絕不能賺了錢沒命花。”
“時序!”
忽然地,一聲擲地有聲的嗬斥在耳畔響起。
時序頓時愣住,他愕然對上陸文州的嗬斥,或許是從沒見過這男人這樣陰沉的表情,也沒見過他這樣的失態,金絲眼鏡底下微紅的眼眶讓他腦袋‘嗡’的作響。
……完了,他弄哭陸文州了嗎?
陸文州深呼吸,微仰頭,強壓下自己的情緒,克製著內心翻湧的情緒,見時序被嚇到的表情,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低下頭,雙手放在大腿上,眸底的情緒卻如墨遇水那般還是彌漫擴散開。
十指緊扣,骨節泛白還是暴露了他難以隱忍的情緒。
窗邊的沙發上,男人低垂著頭,雙臂放在大腿上,雙手交握在腿間,黑襯衫下的寬肩不像是平日的筆挺,微微內扣,呈現出低迷情緒下的陰沉。
氣氛大概沉寂了兩分鍾。
陸文州正想著是不是自己太凶了,就感覺身前籠罩一道陰影,結果就看見時序蹲在了自己跟前,正低頭歪著看向自己,肩上的長發垂落。
然後就見他伸手拉住自己的褲腳,晃了一下,卻跟撒嬌一樣,動作其實很輕,完全讓人招架不住的心軟,更別說接下來這句話。
“我知道錯了,別生氣了,你有點凶。”
這一句話,直接把陸文州弄沒轍了。
時序抱著膝蓋蹲在陸文州跟前,見他看向自己了,小聲道歉:“……對不起,我不該發脾氣的。”
陸文州看著時序,本來燒也還沒退,臉頰就透著不自然的潮紅,現在蹲在自己跟前就小小的一隻,生著病還要跟自己道歉,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是不是太凶了。
“嘶……”時序忽然覺得右腳一疼,後知後覺的,一屁股往後坐。
陸文州臉色一沉,眼疾手快把他抱起來,這才沒讓他往後摔了。
時序坐到陸文州腿上,他看向自己纏著紗布的右腳,抬起來看了眼,一臉茫然:“哦?為什麽?”
自己什麽時候弄傷腳了???
陸文州頓時無言,被氣笑了:“你問我為什麽?”
時序皺眉,他搖頭:“我真不知道啊,我隻是去了趟河裏撈。”
“那你是怎麽下去的,光腳下去的嗎?”陸文州握著他右腳,讓這隻腳搭在身旁的沙發上,別碰到腳底板。時序像是想起什麽:“啊!我想起來了。”他認真點頭:“可能是我脫鞋下去不小心踩到什麽了。”
陸文州見他還那麽認真的複盤,氣也氣了,終歸是不舍得太嚴厲,這可是自己的愛人啊,無奈化作歎息:“時序,你別嚇我好嗎?”
“那應該就是我脫鞋跳下河撿東西的時候弄到的。”時序想了想。
“你還知道自己是脫鞋弄到的。”
“我以後肯定不這樣了。”時序聽到陸文州的批評教育低頭認錯:“肯定會保護自己的。”
陸文州屈指輕敲時序的額頭,見他低著頭,沒舍得重語氣,把語氣放緩:“嗯,就算我不在也要學會保護自己,我不可能無時無刻都在你身邊。”
時序老實聽著,把額頭抵在他肩膀上,悶悶‘嗯’了一聲。
陸文州垂首,把臉貼在時序微燙的臉頰上:“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永遠是你自己,我再愛你都無法替你承受跟分擔身體的痛苦,就算我很想替你分擔。”
“我年紀比你大,總會比你早離去,你要學著好好的愛自己。”
時序心頭一顫,他抬眸看向陸文州,額頭就被抵住,目光撞入近在咫尺的深沉眸色裏,宛若漩渦,裏麵的溫柔卻讓人甘願溺斃。
“每個人都自私,我也不例外,我有能力,我完全可以讓你過上無憂無慮的日子,隻是現在是你有追求,我便放手讓你去追求,可是我愛你,你卻不愛惜自己,那如果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就真的想把你關在家裏了。”
“能保護好自己嗎寶寶?”
時序聽著耳畔的輕哄,明明語氣那麽溫柔,卻透著幾分危險,也暗隱著這男人絕對強勢下對他的妥協,很複雜的一段話,卻讓他埋藏在心底難以割舍的情緒再次發酵。
他看向陸文州,認真點頭,語氣篤定道:“我能。”
金絲籠關不住他的,就算很安全,甚至可以遮天蔽日。
剛說完就被陸文州輕輕的握住後頸,抬起自己的下巴,讓自己看向他。
“你最好是能。”
陸文州握著這節纖細的後頸,見時序因為發燒還紅紅的臉頰,連眼尾都泛著緋色,楚楚可憐的模樣,他指腹輕輕的撫上:“寶寶,別讓我再抓到你的‘把柄’,到時候哭也沒用。”
時序聽得後腰一緊。
言下之意,抓到就關起來了。
哭也不放了。
“我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