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占有欲

◎他是有多不喜歡別人看到她的臉?◎

藥丸入口即化, 班馥紊亂的氣息慢慢恢複。元君白緊蹙的眉頭微微鬆開,他將班馥露在外頭的一截皓腕拿起來,一道猩紅的紋路如閃電一般跟著血液流動一閃而逝。

有什麽在控製著她的身體?

元君白靜靜抱了她一會兒, 見她沒有轉醒的跡象, 便將身上披風單手解下, 裹在她身上。班馥窩在他懷裏,冰冷的四肢終於一點點有了一絲熱氣。

她再次醒來之時,晌午的陽光明豔地照進來。抬手擋了擋光,過了片刻,意識才清醒的回籠,急得她一下翻坐起來:“殿下!”

破廟中空空如也。

班馥將披風掀開,急急起身, 才奔至門口, 就見元君白單手拿著一包油紙正拾階而上。

兩人視線對上, 班馥委屈地扁了扁嘴。

元君白將視線輕輕挪開,直直走進廟中,還是那副倨傲的語氣:“過來吃東西。”

他帶回來一隻烤雞。

這麽多天了,班馥終於吃到一個有鹽有味的食物,滿足的不得了。

“殿下, 昨夜我病發, 你是用了什麽法子讓我好起來的呀?”班馥好奇地問。

之前元君白身上的冷香會讓她體內的蠱蟲暫時得以平靜下來。

班馥後麵痛得其實已經沒有什麽神智了,因此自然不太記得發生了什麽。

元君白坐在一旁,擦拭他的長劍。聞言,頓了一下,撩起眼皮淡淡看了她一眼:“你讓我喂的解藥。”

“……解藥?”班馥怔了怔, 急忙去解開身上的香囊, 裏頭哪裏還有什麽解藥的蹤影?

手中的雞腿“啪嗒”墜落在地, 班馥木然地問:“你喂了我一整顆解藥?”

元君白眼神怪異地看向她,滿臉不屑地寫著,問的什麽蠢話,不然呢?

班馥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又要昏過去。

她慢慢點了點頭,用安慰的語氣對自己說:“沒事兒,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她十分珍惜地重新撿起雞腿,將髒了的外皮撕掉,又繼續吃起來。

元君白刻薄地問:“被毒傻了?”

班馥決定不搭理他。

她就是太沉不住氣了,所以才會老是被他欺負。這回她痛定思痛,告戒自己一定要大度,當他不好聽的話在放屁就對了。

元君白停下擦劍的手,蹙眉:“你的身體裏到底有什麽?”

班馥對另外那個“元君白”說不出口的話,在麵前這個元君白處,卻能沒有什麽壓力的托盤而出:“蠱毒,沒什麽要緊的,久不久的得吃藥控製一下。等我想法子找到下一顆解藥,又能多蹦躂一陣子了。”

元君白還沒見過有人麵對自己的生死還能這樣輕描淡寫,心態著實穩得很。

班馥咽下嘴裏的肉,盯著元君白說:“不過……我身上的蠱蟲可能是以殿下你的血滋養而成的,靠近殿下之時,心絞之痛才會有所緩解。現下我最後一顆解藥也被吃掉了,保不齊下次發作是什麽時候,殿下,你可不能離我太遠啦。”

元君白冷冷道:“他給你下的蠱毒?”

班馥被嗆得咳嗽了幾下,急忙擺手:“不是不是,怎麽會呢?是陳國人給我下的。好啦殿下,這些事你就別深究了,總歸算我求您,別再負氣離開我了。”

最後那句話尚算悅耳,元君白神色舒緩,口中卻不饒人:“這麽看來,你的小命還真就捏在了孤的手裏。那就看你的表現了,若是哄得孤開心,便恩準你寸步不離地跟著。”

還恩準,多大臉啊?

班馥心裏瘋狂腹誹,臉上卻綻放了微笑:“殿下不計前嫌,寬宏大量,我已然深刻反省過了,此後一、定好好表現。”

“不錯,記得你說的話。”

“……”

之前不愉快的事誰也沒提,這頁就算是掀過去了。班馥總覺得元君白這趟回來有些不同,但又不知是哪裏不同。

問他這幾日去了哪裏。

他雖有些不耐煩,但也言簡意賅地說了下。大概路上碰到了欽懸司的人也在找他,他殺了落單的一人,拿了他的令牌,更換了他的官服,順利混進了小鎮裏。

因為需要養傷,他住到了一個醫館裏,逼大夫給他診治。身子好些,能自如走動時,他外出“散步”,正巧碰上她,順手就救了她。

散什麽步能散到這荒郊野嶺?

班馥也不戳穿他,隻哄著說:“多謝殿下救命之恩,我定牢記在心,來日湧泉相報。”

元君白壓住翹起的唇角,繃著臉淡淡頷首:“吃完就趕緊走了,孤可不想今晚還睡在這破廟裏。”

欽懸司之名,足以令人避讓三分。

也是因此之故,元君白唇上粘了一撇胡子,稍加易容,守門官兵也不敢多加阻攔,更何況他手中還壓著一個犯了事的“小乞丐”。

混入小鎮後,班馥用手擦了下臉上的汙泥,可是汙跡卻越擦越多。

元君白嫌棄地說:“行了行了,別擦了,跟孤來。”

他帶她去了一個成衣鋪子。

店鋪掌櫃的恭敬地迎上來,恭維幾句後,笑著跟在他身後:“官爺,小的新進了幾匹雲錦,虢國時興用這料子給郎君們製秋衣,小的這兒有適合您身量的成衣,與您不凡的氣度最是相宜,您可要一觀?”

元君白隨手翻了翻他這兒掛出來的成衣,下巴點了點班馥:“有適合她的嗎?給她找一套。再端盆水來,帶她梳洗一下。”

掌櫃的怔了一下,也不敢多言,哎哎應了兩聲,過去招呼道:“姑娘,這邊請。”

班馥看了元君白一眼,這才慢吞吞地跟上。

元君白找了一處圈椅坐下,立刻有人奉茶上來,他喝了一口,蹙眉丟開。

百無聊賴地等了許久,久到他耐心盡失,大步衝進後堂,差點兒就要將門踹開之時。

門吱呀一聲開了。

女孩兒一身煙紫雲衣,對襟處精致的繡著一片紫藤花,她白皙的肌膚在陽光下愈發顯得細膩光滑。

幾次相見,她不是穿著寢衣素服,就是一身狼狽,他未見過她正經打扮過的光鮮樣子。

元君白站在原地,眸光微動,目光久久落她身上。

班馥見他一直沒反應,腳步輕快地走上前:“大人,好看嗎?”

在外頭不好稱呼他為殿下,隻好迎合他現在的身份叫他大人。

元君白垂眼看她:“衣服好看。”

……這叫什麽話?

班馥不滿地說:“我就不好看嗎?”

元君白掏了銀子扔給掌櫃的,轉身往外走。

“狗穿了都好看。”

班馥氣得跺腳,拿人手軟又不能懟回去,隻能對著他的背影做鬼臉。

討厭鬼!

到了門口,元君白突然停下來,害得班馥差點兒一頭撞上他的背。

隻見他調轉步伐,叫班馥等著,又重新折回去,再出來時,手上拎著一頂帷帽。

將東西扔到班馥懷裏,他道:“戴上。”

鎮中告示牌貼著的海捕文書,隻有元君白的臉,實則她這個小人物戴不戴都不甚重要。

梁皇後根本沒有將她放在眼中。

可是元君白盯著她,她也不敢不戴。

……奇奇怪怪的,他是有多不喜歡別人看到她這張臉?

出了門,天色已深。

此處小鎮位於離國與虢國領土相隔之處,兩國開放通商,帶著這兒也繁盛起來。

又因地處偏僻,天高皇帝遠,宵禁沒有執行得那麽嚴格。

入夜後,人流如織,火樹銀花,瞧著倒是比白日裏還熱鬧不少。

元君白帶著班馥進了鎮上最大的酒樓。

酒樓石階下停著一輛華貴的馬車,馬車懸掛的角燈上寫了一個“梁”字。

班馥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轉身就不見了元君白蹤影。

他人高腿長,走得自然快。

班馥緊趕兩步追上去,一邊跟著他上樓,一邊擔憂地小聲問:“大人,您是把腰帶和發冠都典當了麽?這麽花下去,我們可還有餘錢到盛京去?”

元君白停步,回頭斜著眼睛看了她一眼:“誰說我們要去盛京了?”

班馥急得撩開帷帽:“不是,怎麽就不去了呢?您太……您金貴的身份不要了?之前受傷的仇不報啦?”

元君白輕打了下她的手,不滿地“嘖”了一聲,重新將帷帽合上:“好好戴著!”

他轉身繼續往樓上走,尋了處靠窗邊的位置坐下。小二殷勤地上前招呼,元君白點了幾樣小菜,一壺清酒。

此處熱鬧,周遭都是談笑說話之聲。

坐在班馥他們身後那桌的瞧著是一群讀書人,此時喝了酒,正有些忘形的討論起朝堂之事。其中一人一口盛京官話,壓低了聲音道:“你們還不知道吧?聽聞太子殿下在秋獵之時,被猛獸襲擊,重傷不治而亡。陛下本就身子不好,如今哀傷過度,更是一病不起。我聽家中長輩說,今上擬將皇後腹中子定為太子!”

“梁兄!此事當真?”

“可皇後尚未誕下皇嗣,怎知腹中胎兒為男嬰?這……這不是無稽之談嗎?”

“哎!你怎忘了?梁兄姓梁!乃梁氏族人!往近了說,梁兄可尊稱皇後娘娘一聲姨母!他既這樣說了,貴人定有乾坤手段哪!”

那被眾人眾星捧月一般擁在中間的少年郎笑得一臉自得,舉起一杯酒,朗聲道:“諸兄!近日承蒙照顧,此番遊學結束,我也該啟程歸家了!不管風雲如何變幻,我等同學之義我定牢記在心!若他日遇了難處,隻管到盛京燕子巷找我便是!”

“往後要多多仰仗梁兄了!”

眾人幹杯,笑飲杯中酒。

班馥豎著耳朵聽完,湊近元君白,用隻兩人聽得到的聲音小聲道:“殿下,您是特意來這兒聽消息的?”

元君白淺飲了一點酒,抬眸掃了她一眼,冷笑:“這會兒不覺得敗家了?”

班馥裝傻地笑了笑,夾了一筷子菜到他碗中:“您吃這個,這個好吃。”

元君白嗤笑一聲,抬手又要喝酒,班馥一把按住:“不能再喝了,您身上傷還未好呢。”

正較著勁,樓梯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都讓開!官府捉拿犯人!”

作者有話說:

主人格我知道你們很想念他,快啦~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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