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嫉妒

◎你願意為他做的事,也願意為孤做?◎

“你喜歡他什麽?”

元君白沒頭沒腦地拋出了他的第一個問題。

這個“他”, 他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兩人早已心照不宣。

班馥認真地想了想,說道:“殿下溫柔體貼, 才幹過人, 知我信我, 長得還好看。”

她自是恨不得將溢美的詞匯都貼在他身上,但到底對麵的人頂著元君白的臉,這樣一說,好像在當麵告白似的,有些不太好意思,隻能簡單概括了下。

元君白睜開眼睛掃了一眼她臉上甜美的笑,心裏頗有些不爽快, 淡聲說:“孤長得也好看。”

班馥不知他在爭個什麽, 心道同一張臉可不是麽。她從善如流地哄他:“對, 殿下生得最好看了。”

可是元君白並不買賬,因為她口中這個“殿下”到底是指誰,他不得而知,也不好再揪著這個詞計較。

班馥沒他想得那麽多,見他閉著眼睛又不說話了, 她反倒被勾起了談話的欲望, 不禁翻身趴著,頭挨在手臂上,高興地說:“殿下,該我了。”

班馥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想了想, 問道:“殿下, 外人知你之事甚少, 以你的本事,每回醒來應當可在宮內外來去自如才對,可是,為何你會甘願被困在殿中飲酒?”

這個問題,班馥好奇很久了,畢竟他這個性子,也不是甘於聽話的性子。

元君白似是怔了下,沒有想到她居然會關心這個問題,關心他。

他神情中的不快像是消散了些,第一次耐心地應道:“剛開始,他能預知我何時會占據這具身體,會提前做準備,要不就是拿玄鐵之鏈將我鎖住,要不就是用銀針紮住我的穴位,讓我清醒之時便不能動彈。後來,”他嗤笑一聲,“總有他也預料不到的變故,他就同我打賭,賭輸後要交換的條件,便是隻要楚越看守在側,我便哪兒也不能去。”

怪不得第一次在竹屋相見之時,他會問楚越在不在外麵。

班馥追問道:“你們賭的什麽呢?”

元君白不願意回憶賭輸這件事,轉頭淡淡盯了她一眼:“這是第二個問題。”

“小氣鬼。”班馥小聲嘀咕一句。

“孤聽得見,小心剪了你的舌頭泡酒喝。”元君白懶懶地說,語帶威脅。

班馥哼哼唧唧地說:“就知道成日裏拿捏我的小命,連殿下半分溫柔都沒有。”

元君白磨了磨牙,突有些惡劣地問:“若是他再也回不來了,你要怎麽辦?”

“……”

班馥定定望著他。

元君白半晌沒聽見聲,轉頭過去看她,隔著一團火光,她枕著手臂趴伏著,半露著一張臉,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隱隱包著淚。

元君白驟然有些後悔,正準備說著什麽找補一下,班馥對上他的視線,氣呼呼地一下將頭扭向另一麵。

元君白幹巴巴地喊了一聲:“喂……”

班馥望著山壁處自己起伏的影子,眨眼之時,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不在又如何?孤也能照……”

班馥悶悶不樂地打斷他:“殿下,我困了,睡覺吧。”

當晨曦的光照進山洞,元君白睜開眼,靜靜躺了會兒,突然意識到什麽,猛地轉頭,一下對上一雙發亮的眼睛。

元君白蹙眉,用力彈了下她的額頭,嫌棄地說:“湊這麽近想嚇死孤?”

班馥按著發紅的額頭怔怔坐回去,眼裏的光一點點暗淡下去。

元君白冷眼望著,心裏對於自己第一次存在超過兩天的喜悅也被瞬間衝淡。

“就這麽失望?”元君白冷冷一笑,“過去二十多年他也活得夠夠的了,也該輪到孤了。你若不喜,離開便是。”

他撐站起來,略過班馥要往洞外走去。

……不能讓他走。

班馥回過神來,心慌地一把扯住他的衣袖,仰頭望他:“殿下,我、我去幫你找些吃的,你身上有傷,就不要亂走了。”

見元君白依舊冷著臉,她咬了咬唇,站起來要往外走,元君白卻突然展臂將人攔住,目光沉沉地鎖在她身上:“若要讓你在孤與他之間,選一人。你選誰?”

班馥怔了怔,呐呐道:“殿下本就是一體,我為何要做選擇?”

元君白垂眸看她,低聲說:“是麽?那你願意為他做的事,也願意為孤做?”

他走近一步,班馥就退後一步,直至被他抵靠在山壁。

班馥匆匆抵住他:“殿下……”

元君白沉聲道:“回答孤的問題。”

班馥回避著他的灼灼目光,長睫輕顫著:“……自然願意。”

元君白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又靠近半分:“那你親我。”

班馥眼神遊弋著,沒有動。

元君白目光微沉,低頭,欲吻上去,快要貼上去之時,班馥卻急忙轉開了臉。

女孩兒微涼的發絲蹭過他的唇,神色驚慌。

“本就一體?”元君白直起身,嗤笑一聲,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他問了一個本就知道答案的問題。

不死心罷了。

待到班馥回神追出去,山林之中早已沒有元君白的蹤影。

“殿下——”

“殿下——!!!”

她著急地喊他,可是再無人回應。

班馥頭疼地蹲下來,一時竟有些迷茫,不知如何是好。最不希望發生之事還是發生了。

怎麽就這麽沉不住氣,還是把他惹怒了。

這下,真不知要去哪裏找他了。

班馥回去山洞中喪氣地待了一陣子,又仔細想了想,以元君白眼下這個性子,之前被困了那麽久,一朝掌控了身體的主動權,應當會往熱鬧的鎮子上走才對。

自己又不在他身邊鞍前馬後的伺候著,若是去了鎮子裏,還能花錢住得舒服吃得滿意。他平時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此刻身子好些了,自然更不會顧忌追兵。

怎麽推理,怎麽覺得他往鎮子方向走的可能性比較高。

班馥重新打起精神,走出山林後,便向路過的樵夫打聽了最近的小鎮所在。

白天趕路,晚上能找到借宿之處就借宿,找不到也就隻能在荒郊野嶺對付一宿。

越往鎮子方向走,零零星星也能遇到同一個方向的趕路人。

這日快到日暮時分,班馥找到了一處破廟歇腳,進去之時,裏頭已有四五個衣衫襤褸的男子坐在一堆分食東西。

班馥目不斜視,走到一處角落,拿出今天白日裏用耳環同山民換來的幹糧小口啃食。

相貌出眾的孤身女子,總是容易惹來覬覦。

那幾人對視一眼,笑著走上前來,將她圍住。為首的大胡子輕浮地調笑道:“這是哪兒來的落難小美人?怎麽就吃這個破東西,來,爺有肉有酒,給你一些如何?”

班馥繼續啃食著幹巴巴的餅,連眼都懶得抬起來:“滾遠些。”

“哎喲,瞧著嬌滴滴的,竟是個厲害的!”

一夥人笑起來,大胡子伸手去拉班馥:“爺就喜歡你這樣的!夠味兒!”

他湊身而近,臉上放肆的笑還沒來得及收,迎麵突然被擲了一把齏粉,雙目登時一痛,倒地就開始哀嚎打滾。

“大哥……大哥!你個臭娘兒們,把我們大哥怎麽了!”

“沒怎麽呀,就中毒了而已。別擔心,若是沒有解藥,最多就是失去一對狗眼罷了。”班馥拍了拍手,站起來,微微一笑,“我說了讓你們滾遠點,偏不信。還有誰想試試?”

她裝出一副會武的高深莫測樣,剩下的幾人麵麵相覷,不敢亂動。

大胡子捂著眼睛告饒:“姑奶奶饒命啊!是小的失言冒犯!快給我解藥罷!”

班馥其實是嚇唬他而已,這不過她順手在山間摘的草藥花粉,入目確有刺痛灼燒感,但用清水洗幹淨,最多半個時辰,也能恢複如初。

可是眼下,她自然不能實話實說,正準備隨便掏點什麽,騙他是解藥,可是手剛準備去摸瓷瓶,一股熟悉的心悸之感突然襲來,而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來得迅猛。

班馥的手開始發抖,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伸手去抓柱子,可是她根本沒有力氣去抓,隻能眼睜睜地看到自己滑跪在地。

那些人原本不敢造次,可突然看到她這個樣子,歹心又起,那大胡子聽了手下人的稟告,揮手道:“給老子拿下!解藥我要!人我也要!”

班馥隻覺耳朵裏聽到的聲音時遠時近。

正當一群人叫著撲過來之時,班馥想躲開卻沒有力氣挪動,隻能閉上眼睛。

預想中的拉扯並沒有到來。

班馥借著破廟內昏暗的燭光去看擋在身前之人,喃喃喚了一聲:“殿下……”

元君白不知去哪裏換了一身欽懸司的官服,一劍下去,竟生生砍掉一個人的手臂。

他冷著臉,眸光幽深暗沉,帶著嗜血的光。

“誰給你們的狗膽?竟敢碰孤的女人。”

他仿若來自地獄的修羅,讓人望而生畏。

班馥在他們的慘叫聲中,抖著手去抓元君白的衣衫下擺:“殿下,不要鬧出人命……我……我好痛……”

她虛弱地說完這句,整個人痛得蜷縮在地。

元君白說了一句“滾”,連忙將班馥扶抱在懷,急道:“你怎麽了?孤帶你去看大夫。”

班馥一手拽住他,一手摸到了香囊,喘息著說:“藥……在這……”

話音剛落,她已痛得暈倒過去。

在這件事上,那人沒有騙她,確實……若再次毒發,噬心之痛是之前的千倍萬倍。

元君白慌亂地去取她放在香囊中的藥,黑色的藥丸捏在手中,他咬咬牙,撬開班馥的唇,將整顆藥丸塞進她嘴裏。

作者有話說:

生命進度條減少50%。

班馥:整顆?整顆?

元君白:有問題?

班馥:TAT我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