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圍困

◎順著他的毛捋。◎

連串的腳步聲在樓梯間響起, 班馥回頭看了一眼,就迅速地將頭轉了回去。

這裏起碼有十五六個人,元君白還有傷在身上, 若真是打起來, 並沒有多少勝算。而且這種出來搜查的, 多半不會隻有這一小隊人馬。而且這領頭的,官服與其他人不同,還是個有一定大小的官,若他呼喊起來,還指不定有多少人會趕過來圍剿他們。

班馥緊張地攥緊了手。

她的臉藏在帷帽之中,旁人自然看不到她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反觀元君白,依舊淡定地喝了一口酒, 目光悠悠地望著樓下燈火闌珊之景, 好似他當真是出來消遣的。

為首的將領上了二樓, 目光嚴厲地在在座之人臉上掃過,他底下人更是分為兩路,一路人動作粗暴地踢開包廂進去查驗,另外一路人則在這大堂之中,舉著畫像, 一個個食客進行核查。

那將領臉上有一道橫跨了半張臉的刀痕, 一臉煞像,叫人不敢多看。

隻聽他皺眉問道:“你確定那人會出現在此?”

他身後之人上前一步,低聲道:“頭兒,醫館那個老頭兒說,那個人逼他療傷之後, 拿了他一堆的藥就走了。後麵雖再也沒有回去過, 但在療傷之時, 卻有向他打聽鎮上最大的酒樓,屬下篤定他必定會來此。”

元君白勾了勾唇,露出嘲諷之色。

班馥也有些訝然地望著他,他這個性子,居然還會留人一命,簡直不像他的作風。

這時,腳步聲忽然朝他們這邊而來。

刀疤臉在他們桌邊站定,目光鎖定在元君白身上:“敢問閣下可是欽懸司之人?”

元君白連一分眼神都沒有分給他。

刀疤臉後頭的人一步竄出來,指著元君白道:“我家大人問你話呢!可不要自持身份,給臉不要臉!”

話音剛落,隻見元君白手中的筷子一彈,在空中飛快轉了幾圈,狠狠打在那小兵指著元君白的手指上。

他痛得哀嚎一聲,臉瞬間就白了。

元君白竟生生將他一根指頭打折了。

十指連心,可見有多痛。

刀疤臉眯了眯眼,目光微沉,正要上前一步,就見一直安靜坐在一側的女子嫋嫋站了起來,側身擋在了麵前。

她先是行了一禮,嬌軟的嗓音從帷帽中傳出:“大人見諒,我家大人性子孤僻,不善與人交際,一向隻聽命於靳大人,這在欽懸司也是出了名的。今日之罪,還請大人看在靳大人的麵子上,饒恕一二。”

刀疤臉怔了下,猶豫道:“你家大人可是……”

他壓低聲音說了一個名諱,班馥輕輕點頭。

刀疤臉神色微正,竟朝元君白拱了拱手,道:“原是小靳大人在此,下官失敬。想必大人尚有公務在身,下官就不叨擾了,這便告退。”

欽懸司之人,品階不高,但是在朝中卻人人懼怕,隻因他們權柄很高,可替天子行監審之權。

他口中這個小靳大人,想來指的是靳風的一個侄兒,也在他手底下辦公,但是卻因手段狠厲而在朝中有了威名。

班馥其實並未見過這個人,借他的名字一用,也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刀疤臉搜查未果,帶人退離後,班馥一屁股坐到板凳上,拍著心口緩神:“定然是我平日裏善事做得多,這才得神仙庇佑啊。”

元君白探頭往樓下淡淡看了一眼,見刀疤臉走出樓下一段距離後,突然停步,帶著人飛奔回來。

他將長劍握在手中,掀起眼皮望了班馥一眼:“拜的哪路神仙?勸你別拜了,越拜越倒黴。”

班馥怔了怔,還想明白他什麽意思,隻見他轉頭對著暗中好奇窺伺著他們的其中一個少年勾了勾手指:“小子,過來。”

他指著的,正是那個梁姓少年郎。

“……我麽?”少年郎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元君白不耐地說:“對,是你,滾過來。”

他一身冷殺之氣,但凡是個人都害怕,更何況,他們一群人剛剛又見識了刀疤臉對他畢恭畢敬的模樣,心裏頭愈發有些忐忑。

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哥兒,在同伴之中,縱是吹噓得再厲害,可到了這些真正見過血的人麵前,便是氣場,都要生生被壓一頭。

少年郎咽了咽口水,與同伴對視一眼。

元君白卻沒有什麽耐心了,幾步走過去,如同拎小雞仔一樣將人提了過來。

正在這時,刀疤臉已帶著人重新跑上了樓,這一回,與方才的態度千差萬別,個個如臨大敵,手中的刀全都拔了出來。

樓裏的平頭老百姓哪裏見過這種陣仗,慌亂地逃跑聲不絕於耳。

很快,二樓就隻剩下元君白、班馥,還有被元君白把劍架在脖子上的少年郎。

刀疤臉緊緊盯著他:“你不是小靳大人,小靳大人右手斷了一根手指頭,可是你沒有!你到底是何人?!”

元君白遺憾地挑了下眉,淡聲道:“孤以為你知道才會回來呢,原來竟還是蠢人一個,豬都比你有腦子。”

刀疤臉本來還很緊張,但元君白嘲諷人的本事,就是有把人的怒氣值瞬間拔高到頂峰的能力。

他厲聲道:“此人冒領殿下之名,拿下!”

一群人正要撲殺上來,班馥喝止道:“等一下!大人,殺了我等固然可以領功,可是此少年郎乃是梁後子侄!梁氏最是護短,若是他在此處出了事,大人覺得自己還與活路嗎?!”

刀疤臉霎時有些猶豫,他確實在樓下見到了梁氏的馬車。

“我怎知這個少年是不是你們又隨意找的人?”

“你自稱孤……孤?”少年郎瞪大眼睛,聲音都在顫抖。

元君白將刀劍往他脖子上送了送,瞬間見了一絲血,他冷冷道:“聒噪。”

班馥走過去,將少年郎腰間懸掛的玉佩扯下,扔到刀疤臉手上:“大人既為梁氏賣命,還請仔細辨認,這可是梁氏族徽?”

“頭兒,小心中計!”

刀疤臉沒有吭聲,粗糲的拇指在玉佩上的族徽摩挲而過,這少年郎來頭還不小,若隻是遠親,斷不可能用如此上好的玉佩雕刻族徽。

他思慮片刻,咬牙道:“你們要如何才肯放了小公子?”

元君白唇角輕勾:“孤要出城,兩個時辰內,若路上有追兵,孤立馬放幹他身上所有的血。”

少年郎打了一個寒顫,哭道:“救我!救我啊!”

刀疤臉不可思議地說:“便是我願意放你們走,這追捕之人,可不止我們一方,我如何能保證,這路上你不會被其他人盯上。”

元君白道:“孤不同你討價還價,如何做,你自個兒想。”

刀疤臉拳頭緊握,掙紮了半晌,忽然沉聲下令:“都讓開!讓他們走!下令開城門,不許追捕!”

*

元君白他們上了少年郎停在樓下的馬車。

趕車的車夫見自家公子被挾持了,也是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元君白吩咐他駕車出城,他也不敢反抗。

將少年郎扔進馬車裏,元君白跨步上去坐到了正中間。

班馥也跟著爬了上去,見少年郎狼狽地倒在地上,還伸手拉了他一把。

少年郎感激涕零:“多謝!多謝!”

元君白冷冷盯了一眼,班馥短暫扶了少年郎一下的手。

馬車軲轆軲轆滾動起來,班馥將礙事的帷帽摘下。

少年郎正對著班馥而坐,忽在遮掩之下,驟然看到女子嬌美盛過海棠的容顏,一下子怔在當場。

下一刻,隻聽一道冰冷到幾乎刺骨的聲音貼著耳朵響起來:“你若再盯著她看,孤就把你的眼珠子一顆、一顆地挖出來。”

少年郎嚇得馬上閉上了眼,身子抖得跟篩糠一樣。

班馥看了一眼元君白,輕聲說:“殿下,你別嚇他了,他年紀尚小,不禁嚇。這一路,我們還指著他保駕護航呢。”

她盡量沒有嗬責元君白,而是選擇了一個他能接受的理由。

元君白聽了,果然什麽也沒有說,退回去坐著,閉上眼睛靠在馬車上小憩起來。

班馥見他睡了,便撩開車帳望身後看了看。

刀疤臉尚算守信,後麵確實沒有尾巴跟著,班馥想了想,又鑽出去,對車夫說:“勞駕,繞黎城而走,往盛京方向去。”

元君白眼睫動了動,卻抱著手臂,沒有睜眼,也沒有吭聲。

兩個時辰,約莫是半日的光景。

他們行的是夜路,班馥一直催促車夫駕車駕快些,梁氏用的車馬又是最好的,竟也比預料得走得快很多。

按普通駕車的速度來算,兩個時辰最多夠他們到底黎城的,刀疤臉若要通知下一個關卡來捉拿他們,報信黎城是最快最保險的法子。

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班馥他們星夜趕路,車輪子都快被顛簸得起火了,硬生生地繞開了黎城,從山林小路而過,直奔盛京而去。

在去盛京的途中,在某一日歇腳的間隙,他們打暈車夫,棄車上了一艘貨運的船,行水路而上。

班馥堅持帶上少年郎,說他後頭還有用處。

元君白雖然不喜,但見她一臉肅容,便也作罷。

對於奪回太子之位,她仿佛比他還要執著一般。

仗著有少年郎梁氏的身份在,一路有驚無險地入了盛京。

他們入住了一間客棧,班馥出去溜達了一圈後回來,對元君白循循善誘地勸道:“殿下,我聽外頭的人說,成王殿下被禁足在府上,由欽懸司的人看管。我想尋個法子,去成王府見見他。大家從長計議,興許有什麽法子能解眼下之困。”

作者有話說:

班班已經算是很堅強了對不對QAQ

你們的留言都有看,就是我最近確實很忙,從我更新沒有辦法穩定就知道了orz

很感謝你們還一直陪著我呀,感動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