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生死

◎昭訓,殿下出事了!◎

秋獵開始後, 營帳之處就顯得沒那麽熱鬧了。

班馥遙望騎馬之人湧入林中,馬蹄飛濺起塵埃,踢踏之聲不絕於耳。

在這萬裏秋空之下, 倒顯出一派氣勢。

班馥回了帳中。

昨夜她實在是沒有睡好, 腦海裏反反複複就是在琢磨與元君白爭吵的那些話。心緒難平, 憋了一天,原以為他晚上回來,至少可以找他長談一次,怎知晚上夜宴,他不但與安詩雨親昵並肩而坐,晚上甚至還不回來。

瞧他今日射開雲箭時大出風頭,精神頭看起來著實比她好上不少, 哪裏像是昨夜醉到不能回來的地步。

且他平日裏也不愛飲酒, 說不定就裝醉罷了。

她越想越生氣, 在**重重翻了個身,拿被子將自己從頭到腳牢牢蓋住。

也許昨夜確實輾轉反側,一夜未眠,今日雖然心裏頭裝了氣,但滾了幾下, 不多時, 也昏睡了過去。

這一睡,就睡到日暮落下,被饑腸轆轆的感覺所叫醒。

朝雲、浮香一直就在外候著,聽到她喊人,這才匆忙進去, 伺候她梳洗。

班馥摸著肚子, 似是睡飽了, 臉上也多了點笑容:“我餓了,先讓人隨意煮點什麽裹腹罷。”

朝雲見她肯吃東西了,自然喜出望外,連忙應了,匆匆往外跑。

可她這一去,卻去的有些久。

班馥忍不住讓浮香去看看,浮香出了門,走出一段路,卻見朝雲提著食盒埋著頭往這邊走,一邊走一邊擦臉上的淚。

“朝雲姐姐,你怎麽了?發生何事了?”浮香迎上去。

朝雲眼眶紅紅的,哽咽道:“殿下狩獵,一日未歸,陛下派出去尋他的人到現在也無音訊,我實在擔心……”

離國皇帝發了好大一通脾氣,聽說連太醫都傳召了進去,現場一團亂。

泰安與元君白隨行,她便隻能去找鄧顯,他人沒有跟著太子出去,但卻不在。

她好似失了主心骨一般,既害怕傷心,又擔心不已,一時也不知此事該不該叫班馥知道。

浮香聽完,扶著她往回走,低聲說:“姐姐,此事萬萬不可讓昭訓知曉。陛下既已派人出去尋殿下,那殿下定會很快就會安然回來的,昭訓這兩日吃也沒吃好,睡也沒睡好,若是再將此事告知她,除了讓她平添擔憂,於事無補,說不得殿下如此疼惜昭訓,回頭還會怪罪我們不知變通。”

朝雲怔了怔,猶豫道:“可是……”

浮香握了握她的手,目光肯定:“姐姐信我這一回,我也是為了昭訓著想啊。”

朝雲心裏亂糟糟的,胡亂點了點頭。

浮香笑了笑,幫她擦掉臉上的淚:“若是待會兒昭訓問起,姐姐就說被刁奴刁難了,將此事掀過去便是,切莫讓昭訓懷疑了。”

……

班馥吃著東西,更覺心情好了不少。

她一向不是什麽悲春傷秋之人,這會兒更是下定決心,縱然是為了維持現下的好心情,若是待會兒元君白再不回來,她定然也要去找他掰扯掰扯。

朝雲侯在一旁,自責愧疚地說:“昭訓,全然是奴婢的錯,耽擱晚了,讓菜都冷了。”

“不算冷,溫熱著呢。”班馥安慰她,“你別難過,等我吃飽了,我就去幫你教訓那幫狗眼看人低的刁奴。”

朝雲紅著眼眶搖頭:“不用了,多謝昭訓。”

班馥扒飯的手停了停,但當即也沒有說什麽,她又吃兩口菜,抬頭對浮香道:“去問問他們可有甜羹,我這口裏寡淡得很。”

朝雲要站起來:“奴婢去罷。”

班馥將她拉住,笑了笑:“你看你哭得眼睛都腫了,這樣出去,沒得讓人誤會是在我這兒受了氣。還是讓浮香去罷。”

她又對浮香道:“去罷,若是有刁奴再敢欺負,隻管搬出殿下的名頭,若是還不服氣,就將他扯到我這兒來。”

浮香笑著應下,掀帳出去了。

班馥等她腳步聲走遠,這才拉著朝雲,按著她坐下:“你說實話,到底發生了何事?”

朝雲眼裏又漫上了眼淚,她飛快搖了搖頭,可謊話還未說出口,班馥就打斷了她:“你是什麽性子,我還不知道麽?殿下身邊千挑萬選出來的人,什麽刁奴敢不將你放在眼裏,便是有,你固然會生氣,也斷不會哭得跟死了人一樣。”

最後那句話似刺激了朝雲,她跪伏在地,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昭訓,殿下出事了!”

班馥聽完,第一個反應是去取她壓在枕頭底下的香囊,又去拿了披風,急聲道:“去給我牽匹馬來。”

朝雲怔然:“昭訓要去何處?”

班馥眼眸堅毅,飛快道:“我去找他。好了,我不要聽任何的勸誡之話,照我的話去做,快點。”

朝雲擦了眼淚,連忙轉身出去。

班馥又去搜了一些短刀等帶到身上,出去之時,天幕已沉,整個營帳戒備森嚴,巡邏之人比昨日甚至還多了一倍。

處處透著一絲詭異的氛圍。

有侍衛見她站立在此,過來行了一禮,道:“昭訓,天黑風冷,還請帳中就坐。”

班馥道:“我剛吃飽,出來消消食,怎麽,你連這也管?”

侍衛言語恭敬,但態度卻十分強硬,比了比手,道:“此乃陛下之令,任何人不得擅出,還請昭訓不要為難小的。”

“原來是陛下的旨意,那算了,我回去罷。”班馥笑了笑,轉身往回走,見巡邏隊剛過,四下無人,眼眸微冷,忽而回身,迎風灑了粉。

跟在她身後的侍衛一時不察,吸食了兩口,驟然昏倒在地。

朝雲這個時候,終於牽了一匹馬過來,喘息道:“昭訓,管訓甚嚴,這馬……這馬是奴婢偷的……”

班馥一笑:“倒是我把你帶壞了。”

朝雲望著地上昏倒的人,瞪大了眼。

班馥翻身上馬,囑咐道:“將他拖到草叢裏,莫讓人發現了。我走了,你待會兒回帳中去,不要亂走,若是有人問起我,你咬死什麽都不知。”

朝雲應下,眸中又泛淚花:“昭訓萬事小心。”

班馥輕喝催馬往林中奔去,到了營帳門口,見人取了刀劍圍過來,她更是用力鞭打馬臀,加速往外衝。

論禦馬之術,這裏沒有一個人是她的對手。

隻見馬兒如踏飛燕,竟然縱身從他們頭頂躍了過去。孤月之下,她的兜帽被風吹下,露出如墨長發,女孩兒側眸,嬌顏一閃而過,卻叫人有些失神。

“……快快快!有人跑了!”

“還不快去稟告!”

……

班馥入了山林,就謹慎許多。

不知搜索的隊伍是敵是友,所以不敢打草驚蛇,基本都是繞著他們走。

在尋了大半個時辰後,終於讓她發現了打鬥的痕跡,地麵上撲麵而來的血腥味便是山林之風也無法衝散。

她下了馬,牽著往前走,一路看到了不少的屍體,死的有太子親衛隊,還有黑衣蒙麵人。班馥掩住口鼻,拚命忍著幹嘔欲吐,加快步伐往裏走去。

一顆心緊繃如弦,她快速在地上搜索著熟悉的身影,忽而,在一顆古樹附近,找到了渾身是血的成王和泰安。

班馥快速檢查了一下他們二人的傷口。

成王傷勢更重,當胸中了一劍,血流不止,班馥簡單幫他止血包紮了下。

途中,他虛弱地睜開了眼,手指拚了命地半抬起來,往一個方向指了指。

班馥見他嘴唇煽合,連忙附耳過去,隻聽他斷斷續續地說:“賣國通敵……埋伏……快救……”

“何人賣國通敵?”班馥急問,“殿下呢?殿下如今怎麽樣了?”

可惜成王已無力回答她的話,說完就再次昏迷了過去。

班馥心緒不寧地垂眸想了片刻,突然從小腿緊縛之處抽出一個匕首。

匕首銀光在寒夜下閃爍。

她眸光變幻,下定決心,猛地朝自己心口紮去,下一刻,隻聽“叮”地一聲,匕首被石子彈中,偏開落地。

班馥神色不變,站起來道:“你出來!我有事吩咐!”

山風呼嘯,林葉搖擺。

卻無人相應。

班馥環視四周,揚聲道:“再不出來,我就撞樹死在這兒,看你如何向殿下交代!”

話音落地,一道暗影從樹上落下,向班馥行禮:“卑職見過昭訓!”

觀他服飾,正是太子培養的暗影衛之一。

班馥鬆了口氣。

實則她不過是以對元君白的謹慎了解,猜測在“蘇子虞”之事後,他定然擔心她反叛後的安危,會派人暗中保護,這才以身試險,賭一把而已。

班馥正色道:“大人,勞煩你將成王殿下還有這個小太監,尋個安全之處藏身養傷。”

暗影衛垂頭,恭敬道:“卑職奉太子殿下之命,僅負保護昭訓之責。”

意思就是其他事,不該他管,也不能管。

班馥冷冷道:“成王殿下乃殿下左膀右臂,更是他的親弟,如今他傷重,若再不救治,性命難保!我不管你這榆木腦袋想的是什麽!今日若你不救,待我尋到殿下,必也讓他重重罰你!”

暗影衛有些動搖。

班馥緩了神色,循循勸道:“大人,我的小命不足掛齒。我料定陛下處此時定然起了變動,如今太子殿下生死難料,保成王殿下,也是為了給太子殿下留一線生機。此事事關國本,求大人務必以大義為先!”

暗影衛肅然行禮:“昭訓放心,卑職定不辱命!但請昭訓萬事小心!”

班馥應了,誠心道:“一切拜托大人了。”

見暗影衛帶兩人離去,她飛快翻身上馬,往成王昏迷前所指方向奔襲而去。……

作者有話說:

昨晚太累了睡死過去了,但是今早四點多我就爬起來碼字啦QAQ

剛好到半年的節點,工作比較忙,加班多,所以更新不太穩定。但是,放心吧,我從來不坑文噠!會努力寫完的TV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