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甜蜜

◎殿下你生氣啦?◎

因班馥精神很差, 又未用晚膳,元君白就陪著她吃了些東西。

說開了之後,班馥整個人都不同了, 連走路的步伐都變得輕快不少, 吃東西也吃得香了, 可以說是胃口大開。

連幹了一碗粥,兩個餅,還另有一些小菜也吃了不少。

吃完後,元君白又牽著她到院中消食散步,寒夜下星辰漫天,她被裹在厚實的披風下,每走一步就笑一下, 傻得很。

元君白轉眸看她, 雖不知她在高興什麽, 但對她的開心感同身受,唇角也一直帶了笑,目光溫柔寵溺。

同她在一起,時光似乎總是可以走得很悠然,哪怕什麽都不做, 隻是靜靜待著, 心裏頭都是滿足和快意的。

坐上了至高之位,又冷眼看了不少情愛錯付的人和事,他從前一直覺得自己會孤獨終老,可沒曾想,生命裏意外撞入了一個她, 打亂了所有的一切, 卻如太陽一樣照亮了他冰冷堅硬的心。

他實在……珍惜得很。

足足走了半個時辰, 見她打嗬欠打得眼泛熱淚,他才帶她回去,讓她去睡覺。

她眼底青黑,一副很是缺覺睡的模樣,也不知昨夜是不是一宿都沒睡著。

元君白坐在床邊,為班馥蓋上被子,低聲道:“睡罷。”

班馥不舍地望了他兩眼,聽話地乖乖閉上眼。躺了一會兒,悄悄掀開眼簾去偷看,剛好對上元君白帶笑的眸。

“殿下,你還沒走呀?”

兩相對視,班馥甜甜一笑,從溫暖的被窩裏伸出一隻手,示意元君白牽著她。

這樣的依戀,讓元君白心裏頭柔軟一片。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她這才安心閉上眼睛,過了會兒,呼吸逐漸均勻,沉沉睡了過去。

元君白將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回被窩,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這才輕步往外走去。

朝雲侯在外頭,見元君白出來,連忙行禮。

元君白食指抵著唇,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

朝雲連忙點頭,見天黑風大,便提著琉璃燈跟著元君白往外走了幾步,元君白吩咐道:“不必送了,仔細看顧昭訓,替她點一支安神香,讓她睡得再踏實些。”

殿下對昭訓的好,可真是細無巨細啊……

朝雲感慨地應下,福身行禮:“是,奴婢這便去。恭送殿下。”

泰安接過她手中的琉璃燈,快步跟上元君白的步伐。

因他們在瀾雲宮不能待太久,預計最多再待一日,便要啟程去秋獵場。

這兩日班馥又哪兒都沒去,元君白就提議帶她到山中去轉轉。

問長公主是否同行,她卻笑看了他們兩人一眼,意有所指地說:“你們自去罷,我這老骨頭就不作陪了。”

雖不知昨日他們兩人是不是產生了爭執,一個閉門不出,一個遊山玩水之時心不在焉,但見今日兩人又和好如初,心裏亦是欣慰。

告別長公主,兩人往山中而去。

金黃的樹葉鋪滿山頭,日光耀眼,打在身上卻並不炙熱,反而非常舒適。

他們找了一片湖,坐在湖邊垂釣。

可是班馥哪裏是坐得住的性子,沒一會兒就跑到湖邊,就著流動的湖水撥動粼粼湖光。朝雲和泰安都去摘野果去了。

班馥回頭見元君白手持魚竿端然坐著,突起了逗弄的心思,雙手掬住一汪清水,她急急叫元君白來看:“殿下殿下,我捉到一條小魚,你快來看。”

待到元君白走到身邊蹲下,班馥這才將合掌捧到一起的手從湖水中抬起,偷眼瞄了一眼元君白,見他目光專注地落在她手中,口中便喊著:“我開嘍——”

最後一個音節落地,她猛地將手中水揚灑開,嘩啦,水珠在陽光下閃爍著金光,紛紛揚揚落下。

她的笑臉絢爛如花。

可是下一刻,見到元君白不避不躲地被他澆濕了一臉,睜開眼後,略挑了眉,靜靜將她望著,又忍不住心裏一慌。

班馥連忙抬起袖子幫他擦臉:“別生氣別生氣,全是我的錯。”

她認錯倒是幹脆。

元君白道:“口中認錯可不行,得罰。”

他伸手過來。

班馥以為他也要澆她水,低呼一聲,連忙跳起來往回跑。

可她哪裏跑得過元君白,沒跑兩步,就被他抵靠在銀杏古樹下。

“殿下,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

女孩兒扯了扯他的袖子,撒嬌的聲音輕軟,如羽毛在他心尖滑過。

元君白眸光微動,低聲說:“你膽子愈發大了,連孤也敢戲弄。”

他自稱“孤”,搬出太子的身份嚇唬她,她卻沒有多害怕,見他眼中皆是寵溺縱容,反而一笑,伸手圈住他的脖頸:“殿下,我真的知錯了,就饒了我這一回。”

她哪裏像是知錯的樣子。

山風吹襲而過,金黃的銀杏葉如雪飄落。

他低喃了一句“不可輕饒”,垂頭吻上她的唇。

幹燥卻柔軟的唇兩相磨蹭,再輕輕吻她。

班馥方才有多囂張調皮,這會兒有多乖巧無措。她緊張地將手抵靠在他胸前,隻覺肌膚上快速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他此時依舊是溫柔克製的,仿佛在給她時間適應。

突然,接連不斷的咕咚墜地之聲響起。

朝雲和泰安兩人猝不及防地窺見主子們的隱秘事,都有些傻在那兒了。

朝雲腦子裏還是發懵的,慌慌張張地去撿地上滾落的野果,泰安連忙去拉她,小聲急道:“別撿了別撿了,趕緊走。”

泰安上回被鄧顯擋在身後,什麽也沒有看到。

這次倒是突然明白,為什麽上次他師父幾乎將他耳朵都擰掉了。

兩人幾乎算是小跑著離開。

見班馥羞憤欲死的模樣,元君白又啄吻了下她的唇,啞聲哄道:“下次出來,誰也不帶,定讓他們避得遠遠的。”

班馥被他這句話愈發弄得臉熱,一點兒也沒有被安慰到。

慌亂地連忙將他推開,飛快說了句“我去撿果子”,就跑走了。

元君白寵溺一笑。

他靠在樹邊,望著遠處層層疊疊推湧而出的雲浪,取了玉笛吹奏。

班馥撿果子的手頓了頓,回眸看他,目光從他手中的玉笛滑過,垂眸,又繼續撿。

這一日過得十分悠哉愜意,最後元君白甚至當真釣了兩三尾魚回去。

泰安抱著魚簍,笑著說:“今日收獲頗豐,長公主若見了,定然欣喜。”

元君白牽著班馥的手走在前頭,班馥聽了便說:“這湖魚肥美,一條拿來清蒸,另外兩條就拿來熬湯,湯汁乳白鮮美,想想就嘴饞。”

元君白揶揄地望著她:“隻會說,不會做可不行。”

“我怎麽不會做,”班馥不服氣地說,“隻要殿下不嫌棄我糟蹋你親自釣的魚,今晚我來掌廚又如何?”

元君白含笑點頭:“拭目以待。”

班馥走了兩步才覺落入他的圈套,悠悠長歎一聲,引得眾人悶笑不已。

因悠閑了一日,勤勉的太子殿下用完飯以後,就又坐在書案後處理公務。

班馥白天在林中撿了一塊木頭,這時就坐在一旁,專心雕刻。

可是她這人,廚藝不錯,畫畫也算過得去,但於木雕一道上,確實沒有什麽天分,雕刻了半天雕得很不成樣子,百思不得其解:“殿下,這其中到底有什麽技巧,為何我總會雕得四不像。”

元君白從公文中抬頭看了她一眼,徐徐道:“若你拜我為師,倒是可以考慮傳授一二。”

……還拽起來了。

班馥撇撇嘴,埋頭繼續雕刻,並不搭理他。

元君白等了片刻,見她沒有反應,便有意引誘:“我的木雕作品,在市麵上千金難求,你可想好了,機會難得。”

這話不假。

他用了“代名”,偶爾興致來了會將得意之作放到外頭售賣,也不是為錢,就是一個興趣。後來,聲名大噪,作品自然也就變得炙手可熱。

這些年,他忙於政務,雕刻的作品少了,在外頭流通的作品價格也就越炒越高。

班馥心道,他閑時愛好還真不少,又是木雕又是吹笛子的。

想到這裏,一直強壓在心底的畫麵又浮現。

玉笛尾部的“笙”字到底作何解?

沈拂菱通音律,難道當真是她相贈的?

元君白見她微微嘟著嘴,一副不大高興的模樣,好笑地退讓道:“罷了,逗你的。拿過來我給你看看。”

班馥側了側身,用背對著他,嘀咕道:“誰稀罕?好像沒人比得過你一樣。”

元君白想了下:“可能真的沒有。”

班馥氣結,故意道:“那可未必,我幼時認識的一個大哥哥,就比殿下雕刻得好。”

“什麽大哥哥?”

班馥回頭睨他一眼:“大哥哥就是大哥哥呀,我有一個貼身帶著的小木偶就是大哥哥送的,殿下不知便算了。”

元君白靜默半晌,重新垂眸提筆,處理公務。

兩人一時誰也沒說話。

班馥心大,雕刻入神後,也將此事拋諸腦後了,等下她雕刻完成後,揉了揉酸澀的脖頸,回頭去看元君白,如常問道:“殿下今日伏案已久,累不累?要不今日先歇息吧?”

元君白沒說話,奮筆疾書。

班馥以為他沒聽到,又問了一句,哪知元君白還是沒有搭理她。

班馥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神情,先是怔了下,後來又回想了片刻之前同他的對話,心裏一邊有些不敢置信地念著“不會吧”,一邊站起來腳步輕快地走到他身邊。

元君白落筆的手似停頓了一下。

班馥背著手彎下腰,湊近去看他的臉,眼眸中藏著笑意,似閃爍著盈盈星光:“殿下,你生氣啦?”

作者有話說:

撒點糖給你們吃,啊——

班馥:自己吃自己的醋可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