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護

◎對於他無條件的回護有些吃味。◎

“二哥哥!”少女迎了上去。

元君白頷首應了,班馥聽見她這麽稱呼,再看她年紀不大,梳著少女的發髻,心裏大約也猜到了她的身份。

整個離國,就這麽一位在這個年齡上的小帝姬,極得皇帝寵愛。

班馥福身行禮:“見過昭仁公主。”

少女偏頭看她,滿目好奇。

班馥不知,她早已成為了近來貴女圈中話題的中心。一向不近女身的太子殿下,竟讓她搬到了抱春閣,還遣散了一屋子敬獻的美人。

這是何等的寵愛?

“你今日怎會在此?”元君白問。

太子兄長神情嚴肅,昭仁心頭一緊,頭皮都有些發麻,手指頭悄悄一指:“我跟著他來的!”

成王此刻牽了馬走過來,拍開她的手,嗤笑:“你腿長我身上啊?讓你別跟著,非要來!現下倒會倒打一耙,等到了父皇跟前兒,問你罰抄的文章如何了?小祖宗,您可千萬別提我,啊?”

他話未說完,昭仁的手背到身後,狠狠擰了他一把。

“哎喲!”成王叫喚一聲,臉都變了。

他的表情太過滑稽,一圈人都笑了。

二哥哥笑了,那就雨過天晴了。

昭仁的目光又忍不住瞟向班馥。

今日班馥未著宮裝,一身颯爽騎裝,用金束發冠碧玉簪高束長發,眉目之間又多了一分英氣。她雖位低,但卻沒有宮中嬪妾那種或高傲或怯懦之態,反而非常坦然自若。

昭仁心道,確還有幾分姿色,但與拂菱姐姐那等溫柔嬌美的女子又格外不同。二哥哥竟喜歡這種麽?

她撇了撇嘴,轉開眼:“二哥哥,你們還要選馬麽?”

正說著,不遠處,被圍欄圍住的馬場一角,爆發出一陣歡呼之聲,熱鬧至極。

昭仁望過去,眼睛都亮了:“我想去打馬球!”

元君白看了班馥一眼,見她也盯著熱鬧之處目不轉睛,便道:“那就都去看看罷。”

昭仁歡呼一聲,卻沒立刻走,反而笑著去拽成王手裏的韁繩:“我要騎它!”

“去去去!”成王死不鬆手,“飛雪脾氣不好,非你能駕馭,我讓人給你挑個小馬駒……”

他們兄妹二人一母同胎,前後腳出世,算是吵鬧著長大。爭搶起來,互不相讓。

昭仁生氣了,小下巴一昂:“我不要小馬駒!我就要它!飛雪是麽?還沒下定,連名字都想好了?”

成王笑著撫摸飛雪的鬃毛,挑著眉,一臉得意之色。

昭仁狠狠跺了下腳,委屈地咬著唇,望向元君白:“二哥哥……”

元君白吩咐身旁侯著的馬場管事:“再為公主選一匹良駒。”

言畢,已率先邁步走了。

在成王的笑聲與昭仁哀怨的眼神中,班馥垂眸向二人行禮後,也跟了上去。

班馥與元君白坐在看台上,馬場管事的讓人上了一些新鮮果子、糕點,因一行人姿容出塵,自入場,就吸引了場內不少目光。有認出元君白身份的世家子弟,誠惶誠恐,正盤算著是否上前拜見,泰安就命人將看台兩邊的竹簾放下,隔絕了大半暗中窺探的目光。

上一場馬球賽事還未結束,正是分數緊咬之時,這頭沒得看了,眾人隻好又將心思放在了賽事的追逐上。

昭仁在成王的陪同下勉強選了馬,回來坐下之時,心情似乎已經調節過來了,臉上也有了笑模樣。甚至,態度還十分和煦地問成王,認為最後哪邊會是贏家?

說實在話,兩邊的實力相差不大,要猜也隻能瞎猜。

成王隨便說了一對,昭仁就說:“好,我們打賭,若是哥哥贏了,今日哥哥選中的這匹飛雪,我來付錢。”未等成王喜上眉梢,她又笑眯眯地補充道,“若是哥哥輸了,飛雪歸我!”

成王瞬間收了臉上的笑:“那不賭。”

昭仁叫道:“哥哥輸不起!”

成王欸了一聲,十分認同地點頭:“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就是輸不起,怎麽啦?”

被他無賴的態度弄得沒法子,昭仁退而求其次,“好吧好吧,不拿飛雪賭,若是哥哥輸了,幫我在父皇麵前求情,別讓他為了今日之事責罰我就好,如何?”

成王認為這買賣劃算,說成交。

兩人打了賭,接下來就安靜下來了,眼也不眨地望著場上賽事。

若遇著哪方進球差上一點,便激動得恨不得跳起來,兩兄妹的神情舉止,此刻倒是出奇得同步。班馥看得有趣,忍不住也跟著笑。

元君白唇邊也含了淡淡笑意:“他們二人一貫如此,隻要見麵就要拌嘴吵鬧。幼時,德妃娘娘宮中從不缺熱鬧。”

班馥聽了這話,忍不住轉眸看他。

離國皇帝膝下五子,子嗣單薄。

大長公主自駙馬去世後便隱居在了麓山行宮,鄴王行三,生母為榮妃,早幾年身子不好才歿了,餘下就是德妃所生的成王與昭仁公主。

元君白行二,尚在靜端皇後肚子裏之時,就被早早冊立為太子。

所有人都是在母親陪伴之下長大,唯獨他,自靜端皇後去後,就獨自搬去東宮,身邊隻有鄧顯、嫻月二人貼身照顧,清清冷冷地長大。

大抵,還是會有感到孤清之時罷。

班馥正出著神,忽然聽到昭仁公主喚她。

“我們差一人,你來?”

班馥聽得一臉茫然,泰安小聲解釋,原馬球場是養了一批侍人專供貴人們下場打馬球時組隊,可今日公主用慣的一位女侍今日發了急症,上吐下瀉上不了場。旁的熟手又被明珠郡主先一步挑走了。如今,兩位公主郡主打對局,昭仁公主那邊少一人,聽說她是瑾國人,善騎射,便邀她加入。

班馥第一反應是拒絕,可這公主不好得罪,如何措辭非常考究。

然而還未等她開口,身邊之人抿了口茶,垂眸道:“她今日身子不適,你另挑人罷。”

昭仁公主嘟了嘟嘴,對於元君白似是無條件的回護有些吃味,“二哥哥,她麵色瞧著比我還紅潤些,哪裏像是身子不適?”

“……”

班馥霎時有些尷尬。

她現在確未感覺到任何不適了,仿佛隻要待在元君白身邊,蠱蟲就在安然沉睡。

茶盞落在桌麵,磕碰出輕響。

元君白抬眸。

昭仁公主瑟縮了下,瞬間改口:“好的,二哥哥,我去看看她們準備得如何了!”

飛快說完這句話,她帶著侍女一溜煙地跑了。

成王憋笑得厲害,肩膀都在顫抖,手中茶水也跟著一晃一晃的。

他這頭正在幸災樂禍,沒過多久,賽事開始了,他看見昭仁牽著馬趾高氣昂地走出來,嚇得跳了起來:“怎麽回事!飛雪怎會被她牽著!”

“這臭丫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快!讓她下來!”

成王身邊的侍人連忙跑過去,可他畢竟人微言輕,遠遠見他被昭仁公主嗬斥了幾句,嚇得跪趴在地,不敢吭聲,成王更是氣得跺腳。

這個時候再也顧不得在外跟她拉扯,失了皇家臉麵,他親自過去,然而還未走到近前,隨著賽事開啟的號鼓吹響,昭仁利落地翻身上馬,輕喝一聲,勒馬往前去了。

飛雪噴了噴鼻子,似是有些煩躁,但依舊屈從往前走了幾步。

昭仁見到馬跑動起來了,眸光一亮,得意的神色躍然臉上。

明珠郡主慣來和她不對付,見她騎了一匹神駒而出,自覺開場就落了下乘,轉頭吩咐隊裏的人,待會兒開局就要得分,必要壓著她們打得頭也抬不起來。若是勝了,重重有賞。

明珠郡主素得太後寵愛,因而跟昭仁叫板,從不畏懼。

底下人仗她勢,此番又有重金獎賞在前,個個振奮不已,人心竟是空前的團結。

昭仁公主為藍隊,臂上綁藍絲帶,明珠郡主則為紅隊,臂上綁紅絲帶。

賽事開始。

紅隊率先奔襲開來,馬竿朝著尚在空中打轉兒的球揮打而去,隻聽“砰”的一聲,球直射而出,藍隊的人卡住位置,都要截住。

未料,兩個紅隊之人上前夾擊,一個攔住去路,一個馬竿翻轉,彎腰,接球,一擊而出。

球在空中劃出流星般的弧線,隨即越過阻攔,入洞!

明珠郡主嘴角含笑,勒馬至昭仁身邊:“公主承讓了。”

昭仁氣得眼紅,又覺身下的飛雪半分不聽話。

方才她讓它往前,它不是反向行之,就是站著不動。她帶著氣性,馬鞭落下,難免就重了些,飛雪嘶鳴一聲,踏蹄而起。

隻見它半個馬身淩空,橫衝直撞,左搖右擺,非常煩躁地想將人甩下來。

它之奔襲速度快如閃電,更別說,發起狂來,更是讓人追也追不上。

一個在身邊奔跑的紅棕馬閃避不急,被飛雪撞開,連人帶馬重重落地,飛出數米,堪堪落在看台一角,頓時屋散架塌,尖叫聲不絕於耳。

成王當時正立於坍塌處,元君白命楚越去尋成王,自己則匆匆要去救昭仁。

班馥下意識快速看了一眼他的腿。

“殿下,我去!”

班馥扯了元君白放置在一旁的披風,裹上,風一般地越過他,幾步下了台階。

“回來!”元君白喝道。

班馥頭也不回,快速翻身上了不知哪個貴人栓在一旁的馬,往昭仁公主奔去。

作者有話說:

班馥:英雄救美?放著我來!

元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