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艱難戰
小碗剛才快速觀察了這些殺手的招式與力道,對方人多,這裏現在能抗敵殺敵隻有重雲一人,此戰須得速決。否則小碗自己也招架不住。
重雲揮刀撥開麵前的殺手,還想再勸小碗幾句,近衛們都已經知道,江知酌有多看重太子妃,不能讓小碗此時出事,要向護著自己主子一樣護著太子妃。
小碗已經穿身到了人群正中,腥味的血氣隨著小碗的刀尖,澆到了重雲臉上。重雲一時有些看楞了,太快了。
血珠從殺手的脖頸噴出,小碗還能側身躲過,不願染上對方的血氣。方才的局勢瞬事扭轉。
隻有小碗自己知道,她快扛不住這一刀刀凶狠又殘暴洶湧劈至力度,柳意曾經說過她最大的問題,就是耐力太差,力道又不足。
在石漁鎮和落燭寺的五年,小碗的武功雖然在乙塵的磨礪下又有精進,速度與招式無人能及。但她始終改變不了自己出劍無力的缺點,與人空手搏擊時,也能被對方壓製住。
乙塵總說這就夠了,小碗說不夠。乙塵隻好說,讓她長胖點再試試。
“是因為太瘦了嗎?每晚睡前也喝牛乳了,”小碗在飛身踹翻殺手的空隙中想,“如果今天能活著見到江知酌,以後每頓多吃兩口吧。”
*
秋驚葉又見到了山一樣的書架和書籍,剛吃過晚飯,看到這麽多書,簡直困得不行。
挑個椅子坐下,讓白竹自己去找吧,秋驚葉開始把玩江知酌桌子上的狼毫筆和小刻章。
門外突然傳來嘈雜的打鬥聲,秋驚葉心中一顫,就往門口跑去,書房的門打不開了,小碗在外麵把他們鎖在了書房裏麵。
白竹捅破窗戶,對著秋驚葉做出噤聲的手勢,“門上鎖了,有人來了,秋少爺當心。”
此時房頂上另外一老一少兩個男子趁亂關上了滄海殿的大門,並沿著牆角靠近了書房的門。
曹方南知曉淑妃已經交代人要對江知酌不利,雖然這個主意是曹方南間接透給淑妃的,但他還是安排了另外兩個殺手,來保證江知酌能活下命來。
不能讓江知酌一股獨大,也不能讓江慕安就此沒了能互相牽製的人,就是曹方南的最終目的。
此番還能讓江知酌和江慕安之間有了嫌隙,皇室之間的兄弟情深總會因為利益、權利、情感的爭奪而變得殘忍又現實。明德帝和燕王的例子就擺在眼前,曹方南相信,江知酌和江慕安之間也終究是這個下場。
門上掛了鎖,“裏麵有人?剛才沒看到啊?”,年輕男子劈了兩下,門鎖與尖刃之間碰出火花。
他們要趁亂偽裝成與其他殺手一派,暴露出淑妃指使的殺手行蹤,搜出江知酌在朝中染指越州軍務的證據,回去交給曹方南覆命,今日就是最好的時機。
“你們是誰派來的,”重雲在刀劍橫行中質問,“私闖太子宅院,謀殺太子與太子妃,其罪重至誅九族,放下手裏的劍,饒你們一死。”
這群亡命之徒敢接這樣的任務,早就把生死和身家拋到了腦後,他們怎麽會不知道這是殺頭的死罪。
小碗後退一步,扶刀而立,眼底狠厲盡顯,殺手還餘四人,其餘皆死傷倒地,小碗知道,躺地上的殺手應當是死完了,因為她要速決此戰,隻能抹掉對方脖頸,不然對方反撲,她定然撐不到再與對方周旋。
還要留下活口,揪出幕後指使之人,小碗目之所及,重雲已經受了了劍傷,殺手四人也傷勢各有不同。隻有小碗衣角沾到了不知是誰的殘血。
“既然不肯束手就擒,”小碗掃過四人,在此番場景裏顯得異常邪性,她好似是誤入了這裏,順手殺了幾個人,輕笑一瞬,“那就和你們的兄弟們黃泉路上相聚,我保證不多耽誤時間,不讓你們在路上相隔太遠。”
四人相視幾眼,有人動了心,有人不肯降,即使是殺手,在最後一刻都有求生的本能。對麵的小碗眼神危險,好似下一刻就能輕鬆帶走他們。是必死局。
快撐不住了,小碗握刀的手在身側朝裏細微地顫抖,身上的汗水在秋風中被吹得刺骨涼。小碗隻能在這短暫的博弈談判中偷偷休息一瞬,她無比渴望時間在此刻能多停留一會兒。對麵的人能投降最好,如果不能,哪怕多猶豫一會兒。
小碗知道殺手此刻不想死,麵對死亡湧出的繭絲,都會想要盡力擺脫,因為小碗此刻被繭絲纏到了足底,她也不想死。
“我弟弟剛長大,我也剛尋到了一個喜歡的人。”
小碗知道用氣勢先壓住對方,也知道不能給對方太多考慮的時間,更不能暴露自己想停戰的姿態。
柳意說過,生死博弈之時,想停戰的那方就是輸方。
小碗提刀不再給對方猶豫的時間,四人後退一步,慌張地說:“等等。”
眸光半轉,小碗猛地看見書房的門赫然已經從外麵被人被打開了!
來不及多想,小碗隻能轉身朝書房奔去。
秋驚葉和白竹躲在書架之後,除了一本本書冊外,找不到任何能攻擊對方的武器,秋驚葉真是後悔沒在石漁鎮練好好武功,他現在的身手,對付幾個尋常男子可以,可定然打不過手持尖刀的殺手。
秋驚葉心裏著急又慌忙,小碗還在外麵不知道如何。
“秋少爺別出聲,他們應當是來尋東西的,我們見機行事,”白竹小聲地提醒秋驚葉,“知道您擔心太子妃,但您現在保護好自己才能不讓太子妃分心。”
外麵的打鬥聲停了,裏麵二人不知道在翻找什麽,秋驚葉明白白竹說的道理,屋內一老一少二人在迷宮一樣的書房,也翻不到想要的東西。
“情況有變,小浪,我們撤。”年老男子聽到逼近的腳步聲,指揮著年少的男子撤離。
小碗和重雲進書房時,屋內沒有打鬥的痕跡,小碗還未放鬆下懸著的心。兩個身影就推到了小碗麵前的書架,趁機逃出了房門。
“別出來”小碗朝書房內喊了一聲就追了出去,院裏的殺手不知道是走了還是等著和書房內的殺手等著圍攻他們,小碗不能坐以待斃。
“我們不能走,”年少的男子說,“他們還不知道是誰要殺他們,我們得過去給太子殿下提個醒。”兩人跑至三名殺手之後,跟他們ᴊsɢ“匯合。”
雖然三名殺手不知道他們兩人從何而來,但他倆站到了他們的身後,這無形中改變了現在的局勢。
五對二,小碗危險了。
僅剩的幾名家將也在剛才解決掉一位殺手後,全部倒在在三名殺手的尖刀之下,侍女們抱頭尖叫,仆役們從庫房找出刀劍,舉著刀顫巍巍地靠近,然後被殺手們砍頭跺手。沒人逃跑,但平時諾大祥和的滄海殿,此刻成了血腥又黏膩的地獄,誰靠近誰就死亡。
“都別再靠近了,”小碗指揮著仆役和侍女們,“去把大門打開,把秋驚葉和白竹送出去,你們都走。”
侍女們小聲哭泣,任誰看了這一院的屍體和流成小河的鮮血,能不害怕。
天黑了。
本該到了掌燈時刻的滄海殿,此刻變得模糊了起來,隻有一陣陣吹起的晚風裏帶來令人惡心不適的血腥氣味。
“走啊!我以太子妃的身份命令你們出府。”小碗提高聲音,“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一個滄海殿的人倒在院子裏。走遠點,別來送死了。我可以殺死他們。”
我可以,保護你們。
小碗用盡力氣和重雲同時提刀而上,要先解決掉負傷的三個,所幸從書房逃出的兩人還未出手過招。
“進叔,你先走,”年輕的男子躲避著後退,“我隨後就跟上去。”
“你當心,不要戀戰,這個太子妃可不是好對付的,”被稱作進叔的男子囑咐兩句,翻身躍出了滄海殿牆外,等著接應同伴。
小碗在暮色中沒看到逃出一人,三五下之間砍下眼前對方手裏的尖刀,把人踹翻在地,又抹掉一人的脖頸。重雲砍傷一名殺手以後已經負傷倒下了,眼下隻剩小浪一人。
“美人姐姐,別殺我,”小浪舉起一隻手掌,做出服輸的樣子,“饒我一命。”
小碗舉著刀架在年輕男子脖側,嫌惡地說:“想活命就別這麽惡心地叫我,我不認識你這種人。你們是受誰的指使?”
“自然是深惡你和太子殿下的人了。”小浪擺出無辜的樣子說著。
殘破的刀刃劃進年輕男子的脖頸裏一截,混合和其他人的鮮血,小浪咽了咽口水,沒想到小碗此刻竟然還有力氣威脅他。
“我累了,不想和你猜謎,”小碗冷聲說,“要麽直接說,要麽直接死。”
年輕男子看著小碗的身後,笑得天真:“好好好,我說。是你舊情人的母妃啊。”
果真是淑妃,江知酌雖然城府深,但在朝堂上行事低調,也從不出頭跟哪位正麵樹敵。
淑妃這種派殺手直接殺人滅口的行為未免太過卑劣,小碗怒氣一時湧在麵上。
“美人姐姐生起氣來也這麽好看,”年輕男子吸引著小碗的注意力,“不知道你會不會因為江慕安而放過……”
手腕微轉,刀刃徹底割破了年輕男子的脖子,小浪不可置信地捂著自己的脖子緩緩跌跪在地上,而後身體傾倒在地上。
沈浪,十六歲,是他們殺手堆裏最年輕的少年,進叔經常誇讚他最有習武的天分,他無數次幻想過自己日後武藝超群,在江湖上打響屬於他沈浪的名號。僅因一瞬的疏忽,就喪命在了小碗的刃下,他看著小碗對下人的維護,一定是個有婦人之仁的女子,以為自己能靠一張嘴逃脫。
沈浪明白自己的大意和輕敵,卻沒料想到小碗如此的果斷狠厲。
小碗實在是累了,更不想與這個油嘴滑舌的男子浪費口舌,她是有要維護的人,隻是除了這些人外,她已經沒了精力去辨別沈浪下一句要說什麽,沈浪自以為兩句話就能攪亂小碗的心緒,可現在的小碗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再牽著她的情緒試探。
沈浪在徹底閉眼前笑了,他分明看見,剛才有兩名殺手動了動身子,去尋地上的刀劍。
“美人姐姐,我舍不得閉眼,我想看你身染血紅的樣子,一定更美。”
小碗的手指已經不聽使喚了,她低頭費力地掰開自己拇指,殘刃才應聲掉落,“當啷”一聲。
“太子妃小心!”
“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