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修,建議重看)
第一次正經的約會, 黎粲難得地化了全妝。
雖然隻是去看個電影,別的什麽都沒有,但她收拾完自己之後, 還是對著鏡子,又整理了十多分鍾的所謂儀容儀表。
到和邵輕宴約定好的地方的時候,時間還隻是下午兩點鍾。
想到他也許還在家教或者在便利店裏,黎粲就自己坐在商場一樓的咖啡廳裏,給他發了個定位,然後點了杯咖啡, 自顧自刷起了手機。
因為之前出國留學的事情,她的各種社交平台上, 時不時就會給她推送各種中學生出國留學的信息,很少見的,也會有一點大學出國或者研究生出國的資料。
她一般都是掃一眼就離開。
但是今天, 她破天荒的,點開了一個大學出國留學的帖子, 多看了兩眼。
帖子匯總的是國內各種大學公派出國留學的資料。
身為國內的頂尖top雙子星, 排在第一列的自然是清華還有北大的各種對外留學項目。
黎粲慢慢地看過去,直到把整個清華公開對外交流的項目統計都看完之後,她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
她眨了兩下眼睛,而後飛快地點著屏幕, 從頁麵上退了出來。
等邵輕宴到的時候,她已經坐在咖啡廳裏, 喝了半個多小時的咖啡。
初夏的時節,他倒也不怕熱, 還是騎著自行車來和她看電影。
黎粲起身站在他身邊的時候,可以清晰地看見他額頭上的汗珠。
就算商場裏的空調開的再涼快, 也沒有辦法立刻吹幹。
她給邵輕宴遞了一張紙巾,然後問他想喝什麽。
“我自己點吧。”
邵輕宴掏出手機,打開了商場裏各類奶茶店的小程序,貨比三家選了一杯檸檬茶。
黎粲瞥了一眼,說:“我也想要一杯。”
半個小時,她的咖啡已經快喝完了。
邵輕宴抬頭問她:“檸檬茶?”
黎粲搖搖頭:“海鹽芝士紅茶。”
三分糖,加珍珠。
邵輕宴記得。
他於是也給她點了一杯。
兩個人的奶茶分屬在兩家不同的奶茶店,繞了商場一圈去取完奶茶之後,才又一起去樓上取電影票。
或許是第一次真正體會到約會的感覺,在和邵輕宴一起坐著扶梯上樓的時候,黎粲總是控製不住自己,要朝他多看兩眼。
邵輕宴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在她又一次回過頭來看自己的時候,他噙著疑惑的目光,向她望了回去。
“……”
沒有任何征兆的對視。
黎粲毫無準備的內心,突然就如同小鹿一般狂跳起來。
這也是她第一次明白了小鹿亂撞這四個字的真實性。
但好在她是慣常喜歡冷臉的,看著邵輕宴的時候麵無表情,就算被他發現了自己的偷窺,依舊是麵無表情,沒有一絲絲的異樣。
她別回了頭,叫自己冷靜。
一路從一樓坐扶梯到了六樓。
黎粲看著邵輕宴去取了票,又在正常售票的地方買了一桶爆米花,然後才折返到自己身邊,跟她一塊兒檢票進影廳。
黎粲平時其實不怎麽來電影院。
她家裏的影院就是和許多院線聯通的,平時這些地方最新上映的電影,她全部躺在家裏就能看到。
但是她沒有告訴邵輕宴。
她帶著他給買的爆米花和奶茶,坐在了他選的位置上,覺得今天的電影,也許體驗感會比平時在家裏要豐富一點。
懸疑恐怖類型的電影,的確是她最喜歡的。
她全程投入進去之後,就沒有再管身邊的很多事情,直到身後突然有人照著她的椅子踹了一腳,把她從氛圍當中拉了出來。
黎粲回頭,仰著脖子瞪了一眼坐在自己身後的男人。
邵輕宴也察覺到了他們這邊的動靜,轉過頭來看她。
“沒什麽。”黎粲告訴他。
他朝她的後座看了一眼,暫時也沒有多說話。
但是很快,身後那個男人又朝黎粲的椅子踢了一腳。
黎粲從來不是個能忍氣吞聲的人,她又惡狠狠地回頭,瞪了一眼男人,算是對他最後的警告。
然而,有些人是從來不怕警告的,照著椅子開始抖起腿,越發的變本加厲。
黎粲再忍不住這樣的人,直接想要站起來和他破口大罵,但是邵輕宴摁住了她的手腕。
等到又過了一分多鍾,有人從影廳昏暗的入口處進來了。
“先生,如果您再打擾這位女士,我們可以以破壞妨礙公共秩序的原因將您舉報,移交給警方處理,希望您能夠及時停止您的行為,配合文明觀影。”
“不是,我哪裏打擾她了,你們不要睜著眼睛說瞎話啊?”
男人根本不管是不是會打擾到別人,在工作人員對自己低聲提醒過後,直接用平時正常說話的音量回了過去。
一時間,影廳裏不少人都對他和坐在他前麵的黎粲投來了注視的目光。
工作人員噙著耐心,還是用盡量低的音量告訴他:“先生,我們這邊後台都是有監控的,可以清晰地看到所有的畫麵,您真的需要我們將監控調出來給您和這位女士觀看嗎?”
“……”
“他娘的……”
男人在罵了幾句髒話之後,才總算是消停了。
等到工作人員離開之後,黎粲朝著邵輕宴投去了好奇的目光,顯然是想問他,是怎麽這麽快找到工作人員來處理的。
她甚至都沒看到他打了電話。
“我以前在這裏打過工。”
邵輕宴把字打在手機上,展示給她看。
“……”
黎粲再度對他投去了不一樣的神情。
順便,順著他舉著手機的手,她悄悄的,把目光又落到了剛才他觸碰過自己的那隻手上。
邵輕宴的兩隻手,黎粲都極為有印象。
是相當骨節分明卻又修長無比的兩隻手。
覆在她手上的話,應該可以把她的手背完全蓋住,順便還能多出很多。
或許也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邵輕宴回過頭來,又朝她看了一眼。
黎粲想了想,和他悄聲說:“我不想看了。”
一想到那個男人還坐在自己身後,黎粲就沒有心情再坐在這裏,更沒有心情再投入到電影的氛圍當中去。
邵輕宴對於這個結果也不意外。
“那我們出去?”他低聲問。
黎粲點了點頭。
電影沒看多少就走了出來,黎粲站在影院的大廳裏舒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剛才或許是沒有發揮好。
她應該找人把那個惡心的男人拉出來狠狠地揍一頓才解氣。
她看了眼邵輕宴,邵輕宴一手握著奶茶,一手握著爆米花,正好也在看著她。
“那接下來想去哪裏?”他問她。
“你晚上還有事情嗎?”黎粲反問。
“嗯,晚上七點半有個學生需要補課。”
果然,她就知道。
不然第一次約會,怎麽也不能隻看一場電影的。
黎粲又想了下:“那你載我去兜風吧。”
電影才剛剛開場半個小時不到,現在去兜風,他們還能過很久的時間。
或許黎粲自己也是沒想到,兜兜轉轉,她對於邵輕宴最大的期望,還是他那輛老舊到不能再老舊的自行車。
邵輕宴無聲笑了下。
黎粲也跟著扯了扯嘴角。
兩個人轉了一圈下樓,邵輕宴走到專門停放自行車和電動車的地方,把自己的車子拖了出來。
黎粲熟練不已地坐了上去,看著邵輕宴。
“想去哪?”他問她。
“去衡山路吧,然後沿著梧桐大道走,一直到盡頭。”
夏天的梧桐路,從這頭看到那頭,經常是看不見盡頭的。
滿眼蔥鬱的風光,隻讓人應接不暇,容易看暈了眼。
邵輕宴的家在梧桐路附近的老巷子裏,離得很近;黎粲的家在衡山路隔了幾個街角的轉彎,其實也差的不遠。
邵輕宴載著黎粲回去。
初夏半下午的陽光,倒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麽毒辣。
黎粲也不知道自己今天jsg是被快樂衝昏了頭腦,還是被眼前騎車載著她的人衝昏了頭腦,以前,就算是再簡單的太陽,她也不可能任自己輕易暴露在它的底下,但是今天,她真的無所謂。
甚至,她還穿著短袖。
坐在邵輕宴的後座上揮舞起來的每一個瞬間,她都隻覺得自己嗅到了輕快的氣息。
在需要跨越過的減速帶,黎粲還是抓緊了邵輕宴座椅下的支撐。
熱風拂過她的臉頰,她再度抬頭,仰看著身前人的背影的時候,突然,一個從前從未冒過的念頭,浮現了起來——
她悄無聲息地伸出手,抓住了邵輕宴的衣擺。
是的。
是他白色短袖的衣擺。
這是一條下坡路,四處都是被精心設計好的減速帶。
黎粲緊緊抓住他的衣擺,感受到有風灌進他的衣服。
她一一將它們抖落,撫平,最後,任那片原本隨風飄揚的衣擺,隻成為自己一個人的專屬物。
再得寸進尺的事情,黎粲沒有做。
就像林嘉佳說的,愛情是牢籠,但曖昧卻不是一樣,她覺得自己需要一個點到為止的緩衝,來叫自己先慢慢地開始享受這件事情。
等自行車終於騎行到衡山路的梧桐樹蔭底下的時候,邵輕宴把車停下了。
開在衡山路路口的那家修車行,就是顧川風爸爸的店。
他把車子暫時寄停在他店裏,顧爸爸抬頭看了眼站在他身後的人,朝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輕宴,這是你朋友啊?”他問。
“嗯。”
邵輕宴應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麽,把兩杯奶茶和爆米花從車籃裏拿下來之後,把那杯海鹽芝士紅茶遞給了黎粲。
黎粲接過,和他真正開始在梧桐路上散起步來。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真正見到你,其實就是在這裏。”黎粲說。
她還記得那家咖啡館的位置,那天,她剛從咖啡館裏出來,就見到了他的身影。
那麽單薄,卻又那麽挺拔,像極了冬天時候幹枯凋敝的梧桐,幹枯隻是一時的,凋敝也隻是一時的,他遲早會有別的生機,在春天,在夏天,在遍地都是金黃色的秋天。
然而邵輕宴對那一天的她沒有印象。
“那當然,我當時還不認識你,你當時也還不認識我,我們中間又沒有站著陶景然。”黎粲輕鬆地說。
邵輕宴笑了下,沒有說話。
“不過現在你應該對我每一天都有印象。”
黎粲自信滿滿地走在他的身邊,突然又仰起頭看他。
邵輕宴停下了腳步。
黎粲也跟著停下了腳步。
“嗯。”他垂眸,如意料之中地笑開,“每一天都印象深刻。”
“是吧?”
黎粲挑了下眉,眉眼裏又盡是春風和得意。
邵輕宴繼續走在她身側,直到兩人路過他平時兼職的那家便利店。
“我想吃關東煮。”黎粲站在櫥窗外,突然又對邵輕宴說。
便利店的關東煮,邵輕宴記得。
如果那天,她沒有剛好路過這家便利店,沒有想要進來吃東西,那麽,邵輕宴想,他和黎粲,後來應該也不會有那麽多的故事。
他的印象裏,她隻會是一個被家裏寵壞了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高高在上,瞧不起人。
然後,有點好看。
他看了眼黎粲,黎粲好像知道他在想自己什麽,接過他手裏的爆米花桶,說:“邵輕宴,你今天請我吃一份關東煮,我就滿足你一個願望吧。”
“什麽願望都行?”邵輕宴問。
“什麽願望都行。”黎粲點頭,“就算你想要濱江外灘的一套房,我也給你。”
還真的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一點都沒有變。
邵輕宴無聲地又笑了下,帶她進了自己兼職的這家便利店,點了一份她想要的關東煮。
“說吧,今天有什麽願望嗎?”
黎粲吃東西的時候不喜歡說話,所以在她正式開吃之前,她撐著腦袋,又問了一遍邵輕宴。
邵輕宴也不矯情,直接把手機打開,點開她在自己麵前空白一片的朋友圈頁麵。
“嗯,幫我把這個解開就好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