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鬱瀾來不及想太多,可又實在舍不得鬆開褚妄的手,用力按下床邊的全屋可視電話,幾乎是有點語無倫次地叫人過來。
他坐在床邊,褚妄的右手已經被他捂得很熱。
剛才那一瞬的顫動太短,仿佛不曾發生過。
但鬱瀾就是確信,自己沒有感覺錯。
不到五分鍾,管家就帶著住在隔壁棟的醫生趕了過來,席筠出差剛回家還沒換衣服,此刻也喘著氣,眼眶微紅地走進來。
她甚至沒有第一時間靠近,像是擔心隻是又一次期望破滅,隻是站在門口,有些發怔地看著裏麵。
鬱瀾說話也有些打結,但很急切,跟醫生大概說了情況:“我,我昨晚太困,握著褚先生的手睡著了,剛剛醒來以後也沒鬆,我……我真的沒有感覺錯,我以前抓著他都沒反應的,但他剛才真的動了一下!而且,而且……”
後麵的話沒能說出來。
而且我找不到他了。
醫生從容地點頭,戴上聽診器,看著鬱瀾說:“鬱先生,您可以稍微讓一下嗎?”
鬱瀾有點魂不守舍,但沒鬆手,“哦”了一聲,隻是暈暈乎乎地往後挪了一點。
醫生看著兩人如膠似漆的樣子,有點為難地頓了頓。
鬱瀾好像現在才意識到,對方說的“讓一下”是什麽意思。
他臉一下子紅了,但目光依然落在褚妄臉上,抿了抿唇,才戀戀不舍地說了句“抱歉”。
“不過你可以跟他說說話,植物人也是會對外界有感知的。”他忽然想起這句話,是他剛來的時候聽見的。
隻是那時候他不需要考慮這個,因為他一抬頭就能看到褚妄。
可現在褚妄突然就消失了,沒有任何征兆。
鬱瀾眨眨眼,看著**躺著的男人,還是沒忍住,貼在他耳邊,叫了一聲:“褚妄。”
怎麽可以昨天說完那樣的話,一覺醒來就不見了呢?
他的聲音很輕,貼得又近,別人都聽不見。
鬱瀾說:“……我昨天其實也不是想要拒絕你。”
像是在跟自己賭氣,又仿佛隻是在賭褚妄能不能聽到他的話:“你要是能聽得到我現在說的話……那等你能開口了,我就告訴你答案。”
鬱瀾說完,才動作很慢地站起來,準備往外麵走。
然而他還沒完全起身,忽然感到手上一點很輕地阻力——
一旁的管家和醫生都發出一聲驚呼。
躺在**的褚妄依然閉著眼,可不知是不是被握了太久,鬱瀾想要起身抽手的時候,對方的小指像是不願包裹住它的溫暖離開一樣,微微彎起來,勾住了鬱瀾的手指。
他頓時動也不敢動。
在不遠處的席筠看見這一幕,也忍不住用手掌捂住了微張的嘴唇。
其實植物人的力道很小,都不需要用到掙脫兩個字,隻要鬱瀾想,甩一甩手,就可以輕鬆脫身。
但現在醫生也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畫麵,頓了兩秒後說:“算了,鬱先生,您……您就這樣的姿勢,也行,也行。”
鬱瀾大腦也空白了幾秒,才愣愣地笨拙地點了點頭。
鬱瀾大概看得懂屋裏床旁的儀器,但整個人還愣著,所有的注意力都隻落在自己的手指上。
真正被褚妄牽住,跟那次隔著朱砂的觸碰,又完全不一樣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剛才說的話真的被褚妄聽到了,對方才會有這樣的反應,可他當時六神無主,幾乎是沒有思考地就那麽說了。
席筠遠遠地站在人群外,看著他難過的表情,輕聲叫他:“小鬱。”
鬱瀾這才如夢初醒地一回頭,勉強扯了扯嘴唇:“阿姨。”
“你別太擔心。”說來奇怪,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表情失落得太明顯,席筠現在是安慰他的那個人,“不管褚妄狀況如何……你已經幫了我們很多了。”
鬱瀾現在什麽乖巧都裝不出來,隻能恍惚地點了點頭。
他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他甚至在想,如果昨天自己不去異想天開拍這枚珠子,至少褚妄不會突然消失?
可是也不對,明明他能看到褚妄已經算是作了弊,而按照他本來的計劃,現在褚家人對他這麽好,他早就已經達成了目的。
但是。但是。
鬱瀾垂下眼,也很輕地勾住了褚妄的手指。
人的本質就是貪得無厭。
他已經實現了最開始的願望。
原本褚妄是誰對他而言隻是一個符號,他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反派,隻想著時間一到趕緊跑路。
可他現在隻覺得惶恐,那些想法在此刻都變得很淡。
鬱瀾忽然感到頭暈目眩。
他眼前那一串的儀器變得模糊,心電監護的滴滴聲也變得遙遠。
他像是站得很累了,於是很慢很慢地蹲下來,蹲在褚妄麵前。
頭輕輕抵在了兩人握在一起的手指上。
過了不知道多久,鬱瀾閉著眼睛,聽到醫生說了一句“好了”。
他倏地站起身,動作快得把幾個人都嚇了一跳。
不過在場的大家好像也都表示理解,因此隻是對他了然地笑了笑。
大概是醫生的表情還算輕鬆,鬱瀾的心也湧起一點希冀,他抬起眼,又小心又忍不住地問:“是……有什麽變化嗎?”
醫生大概也很感慨,像是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才對他們說:“情況……的確有好轉。”
“不知道是不是鬱先生這段時間陪伴的原因,”畢竟醫生的學識讓他一直對迷信衝喜這種事保持著懷疑態度,因此他一直認為是家屬陪伴的緣故,“從褚先生之前的體征看,無論呼吸還是心率都比較低,而現在明顯比之前升高了一些,而剛才的提示是因為氧飽和度的變化導致,但這方麵您不用擔心,隻要保持吸氧就好了。”
醫生後麵又說了一堆更專業的詞匯,鬱瀾勉強聽懂了:“所以說,他是能……醒來?”
原來這枚珠子是讓他提前醒來的工具,所以褚妄的靈魂才會突然消失?
“具體什麽時候不好說,但希望的確比之前大了不少。”醫生說,“如果他的身體狀況一直維持的話,也許就在這兩天也說不定。”
這句話一落下,連席筠也僵住了。
她原本鎮定了許久的眼眶也一瞬間蓄滿淚水,話也說不出,隻看著對方不住地點頭。
等醫生做完檢查,等無關的人都離開房間,臥室裏隻剩下他和席筠。
席筠的表情看上去好像無聲地哭過一場,但依然維持著得體大方的儀態。
鬱瀾則看上去還沒從巨大的震驚裏反應過來。
剛才有一段時間他為了配合醫生還是鬆開了褚妄的手指,但很快又走了回來,重新握上他的手,然後又茫然地看了一圈四周。
“小鬱,”席筠看上去冷靜,但能說出的話也說了不止一遍,“我也不知道要怎麽感謝你……”
“我沒有做什麽,阿姨。”鬱瀾低下頭,“我也很希望他能醒過來。”
他沒有用平日跟席筠說話的口吻,顯得有些遲滯,聲音也沉下去幾分。
“醫生說能快點醒來。”鬱瀾觸摸著褚妄的手指,“也不知道是多久。”
如果這次的征兆不是珠子帶來的,而是還要等一個月……
那這一個月自己是不是就見不到褚妄了?
席筠不知道鬱瀾在想什麽,隻是表情看上去還有些茫然。
“小鬱,”她歎了一口氣說,“這些日子也不知道你在我們這裏過得好不好……”
“我這兩天也一直在反思,”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都很真誠,“不確定這樣的生活是不是你想要的。”
“我作為母親我也自私,所以一直避而不談,覺得隻要對你再好一點,你應該也會喜歡我們這裏。”
“今天聽到褚妄真的有好轉,我的第一反應當然是高興,但我一想到你……”
“我一邊想要留住你,一邊又覺得,我不能再捂住耳朵了。”
鬱瀾終於回過神,看過來。
他想起之前席筠聊過類似的話題,不過當時席筠陰晦地說,還是希望他可以留得久一點,比如一年,再做打算。
“小鬱,如果你想離開的話,阿姨不會攔著你,你也可以提出任何要求,隻要我們能做到的,都可以滿足。”
席筠說。
“剛才那一刻我也想明白了,褚妄的確是我的希望,但你越陪著我們,我也越發覺得你是個好孩子。”席筠聲音還是有點哽咽,“我也看得出你對他不是全無感情,我……”
她險些沒控製住情緒,腦海裏還是不自覺地浮現起她回家時看到的一幕。
一個不受歡迎的孩子和自己毫無知覺的孩子輕輕抱著,好像能給與彼此力量。
“所以,我既想讓你們更好,就更想尊重你們。”她最後道。
“從此以後你是個獨立的孩子,你可以拒絕任何人,包括我們。”她說。
鬱瀾這一次卻怔了好久好久。
久到席筠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話,還有些擔憂地看過來。
“小鬱?”她問。
臥室裏很安靜,沒有人回答。
她正想著,卻看到坐在床旁的鬱瀾,忽然一滴一滴地落下淚來。
鬱瀾其實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麽,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流過眼淚了。
他自以為找到了應對這個世界的規則和方法,自以為可以刀槍不入地行走著,他聰明所以不至於餓死自己,他也尖銳所以不至於讓別人傷害到自己。
在最關心他的劉阿姨過世後,鬱瀾覺得自己事事為自己考慮的處事原則並沒有錯,他從此不怎麽吃虧,想發瘋就發瘋,想高興就高興。
因此他來到這裏甚至是開心的,他也默認席筠和褚家對他來說隻是類似交易的關係。
鬱瀾一邊想,一邊無聲地掉眼淚。
他甚至不覺得自己是在因為悲傷而哭,隻是怎麽也停不下來。
席筠嚇了一跳,連忙抽了兩張紙走過來,很輕地替他擦了擦眼淚,問他:“怎麽了?”
“我,我沒事……”鬱瀾含混地吐字,接過紙巾草草地擦了擦眼角。
可才剛擦掉一些,就又有源源不斷的淚水落下來。
席筠很心疼地看著他,眼眶也紅著。
鬱瀾哭得聲音很小,但眼淚依然洶湧,落進被子裏被融化,也落上了兩人握在一起的手背上。
“我不是在怪您,也不是因為你在哭,我就是,我就是不知道為什麽……”鬱瀾一邊哭一邊解釋。
是啊,為什麽呢?
其實他現在過得已經很好了。
是不是他擁有了比之前太多的東西,所以一種遲來的不真實感包圍了他。
他明明……要的不多。
他隻想要褚妄不要把自己關進精神病院,隻想要褚家人給自己一條生路,能讓自己後麵過得順遂一些。
鬱瀾哭得更凶了。
小時候他被欺負,劉阿姨會在晚上進來抱抱他,說我們小鬱瀾人見人愛,那些人隻是看不到你的好。
他去了新家,處處表現得乖巧完美,卻還是在女主人懷孕後,在半夜聽到了他們夫妻猶豫的對話。
“——這個孩子什麽都很好,可是連性格都看不出來,他甚至不會任性。”
“——沒事的,我們現在終於有了自己的孩子。”
那時候他一個人收拾好了東西重新回福利院,劉阿姨第一個站在門口等他,對他說“沒關係的,他們隻是有了自己的選擇”。
“我們鬱瀾這麽努力,以後一定長得很好,一定能自己做出很多選擇。”
可是後來他才知道,他努力活成能肆意做選擇的模樣,卻還是覺得,自己不是可以被選擇的那一個。
包括來到這裏。
包括完成這一場荒誕的婚禮。
鬱瀾的頭越埋越低,終於壓不住聲音,一隻手捂著臉,哭出聲來。
可現在褚妄說喜歡他,席筠說,你可以自己做選擇。
他終於知道自己在哭什麽了。
鬱瀾從前一直站在原地,一直活得很努力,一直讓自己不要那麽不成熟。
於是他等啊等,終於等到了自己也能被選擇的這一天。
會有人站在他的麵前,不因為他裝出來的樣子而退卻,選擇他,也尊重他。
他不知道席筠是什麽時候走的。
可能是在給自己遞完紙巾以後就安靜退出了房間,也可能過了一會兒。
但等鬱瀾哭得累了,幾乎是有些頭暈地抬眼時,對方已經不在這裏了。
她還讓管家送了午飯,就放在門口,等他隨時來取。
鬱瀾頭發亂糟糟的,走到房門口把東西拿進來。
從例湯到甜品一應俱全,廚師送過來的時候,還在蟹殼上畫了朵花,上麵定著一個笑臉。
也不知道是不是席筠安排的。
鬱瀾哭完了就像是卸下了一塊包袱,整個胸腔有種奇妙的輕盈。
好像之前一直隱隱藏著的鬱結也終於被打破,他因為席筠的話而落淚,但也因為哭過這一場後更輕鬆。
他吃完飯又走到鏡子前,才發現自己甚至還穿著昨天的襯衫,因為靠著褚妄睡了一夜而皺巴巴的,上麵還有淚漬。
他的一雙眼也因為哭過一次變得又紅又腫,看上去有種可憐的狼狽。
像是想通了什麽,鬱瀾癟癟嘴,然後從衣櫃裏隨便翻了一套睡衣,去了浴室洗漱。
畢竟現在這個樣子,要是褚妄其實還在房間裏,被他看到,說不定會以為自己怎麽了呢。
鬱瀾這麽想著打開了水龍頭。
然而等他收拾完,又下樓跟席筠就說了會兒話,到傍晚回來,不管他摸多少次褚妄的手,都沒能在半空中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怎麽人不醒來,靈魂也不見了啊。”
鬱瀾在房間裏把之前的小組作業都寫完了,又跑過來找褚妄,見還是沒動靜,小聲地嘀咕著。
“醫生說你快醒了,那……比我預期的要快好多。”
“說真的,你靈魂現在在哪裏?醒來以後會不會真的不記得我啊?”
他一下一下把玩著褚妄的手指,仿佛自言自語地說:“真是的,怎麽有人在說完那樣一通話以後消失的啊。”
鬱瀾低頭看著手裏的珠子,又想起自己之前說過估計沒什麽用的朱砂,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聲:“看來我還要給這倆東西道歉,萬一真的能醒,那拍的也太值了。”
於是他搓了搓戴在自己手上的那枚珠子,說道:“希望醫生今天說的是真的——”
沒想到在他第三次摩挲珠子的時候,居然憑空聽到了一個聲音。
“鬱瀾。”
他差點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
“褚先生?”
這個聲音太熟悉,但又好像跟之前有著微妙的區別。
鬱瀾一抬頭,果然看到了消失了一整天的靈魂體。
褚妄的表情看上去有點無奈,也好像是有些不明所以,看著他手上的珠子,問:“這是……怎麽一回事?”
“我也想問怎麽一回事呢!”鬱瀾急急忙忙地開口,“我今天一直碰你你都不出來,現在——”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看著手上的珠子。
他一開始隻是戴著,直到剛才無意識地搓了三下,褚妄就……?
“這算什麽,”鬱瀾驚了,“我也沒……弄明白。”
“那你這段時間在屋子裏麽?還是別的什麽?”鬱瀾也來不及多說別的了,生怕萬一褚妄又消失一次。
褚妄很慢地搖了搖頭。
鬱瀾這才意識到,現在站在自己麵前的褚妄,比之前好像更透明了,說話的聲音也更輕,仿佛一團會被風隨時吹散的霧。
“醫生說你的身體有反應了,說可能會很快醒來……”
“那可能就是這個原因。”現在的褚妄仿佛說一句話都會變得很累,“我感覺靈魂好像變虛弱了,說話時也有點吃力。”
“那你還記不記得昨晚的事?”
褚妄點頭:“你當時綁著這枚……珠子,靠著我睡著了,後來……”
“後來我好像是被什麽東西吸了進去,現在想想,可能真就是那時候身體的波動。”
鬱瀾重新把這枚珠子當貢品一樣捧起來:“我剛才是蹭這個才出現的,也就是說,可能你現在的靈魂不是散在房間裏的,而是被聚攏吸到了這裏?”
褚妄看上去也隻能暫時相信這個事,遲緩地點了點頭。
“我有一段時間沒有意識,那時候甚至沒天亮。”
“我也沒法看到你,直到剛才你擦了珠子,我才重新回到房間的。”
“那……”鬱瀾想了想,“你當時是回到了身體麽?”
褚妄的靈魂因為虛弱,在做動作的時候幅度就都很小,鬱瀾沒看清,不知道他是不是剛剛點了頭。
他忽然想到自己當時太擔心褚妄消失,對著植物人耳邊說的那幾句話。
他瞬間紅了紅臉,於是又試探著問:“那你……對早上的事有沒有一點印象?有沒有聽到我們說話?”
靈魂體跟之前比太僵硬,反應似乎也變得遲鈍,褚妄像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好像在思考。
雖然鬱瀾當時說那些話也都是下意識的,但現在褚妄好像沒印象,他現在也鬆了一口氣。
萬一現在褚妄追問自己要個答案,那,那……
鬱瀾逃避地沒再繼續想下去。
“你當時說了什麽。”褚妄的語速很慢,“是決定答應我昨天的話了麽?”
鬱瀾哪想到隔了一晚說開之後褚妄說話就這麽直了,立刻擺手:“不是不是不是!不是那個!”
“我沒有說那個!”
但想起自己當時貼著褚妄說的話,也依然覺得臉熱。
——雖然隻是說了可以給一個答案罷了。
更何況……
後麵席筠過來,他一下子情緒沒收住狠狠哭了一場,要是被褚妄看到了,問起來他也不知道怎麽解釋。
那一陣情緒無法控製,但比起悲傷,更多的卻是難以啟齒的竊喜。
而之所以是竊喜,也不過他還沒有完全握到手中的實感,總害怕自己還是那個去了別人家小心翼翼的孩子,為了不讓別人為難而半夜一個人繃著眼淚收拾行李。
多少年沒哭過了,挺丟人的。
他半是心虛半是慶幸,但又帶了那麽一絲並不自知的遺憾,開口問道:“所以,褚先生,您是真的什麽都沒聽見?”
褚妄的表情變得很慢,但還是很好奇:“所以你到底說了什麽?”
“我就是,就是……”鬱瀾瞅著地麵,“就是希望你早點醒來。”
“沒想到你現在是醒來了。”他像是也覺得現在這件事不可理喻,“可這次,怎麽真的成了阿拉丁神燈啊。”
“那不一樣。”褚妄的語速雖然很慢,但吐字都很清晰。
鬱瀾抬起頭:“哪裏不一樣?”
“燈神隻有三次機會。”他說。
鬱瀾看著他如霧一樣的眼睛,在這一瞬忽然心跳得很快。
“不用當什麽燈神,三個願望太少了。但如果是你的話,說多少個願望,我都可以滿足。”
快了快了!我加班加點!神燈說三天之內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