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說……什麽?

鬱瀾甚至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

而褚妄在說出口以後反而輕鬆了許多,也不急著要什麽回答了,隻定定地看著他。

他看著鬱瀾的表情從震驚到無措,眼睛睜得很大,還透著一點清澈的茫然。

鬱瀾的第一反應是,怎麽可能呢?

褚妄是誰,他身上有那麽多觸不可及的標簽,現在卻對一個什麽都沒有人的說,喜歡他?

鬱瀾心髒劇烈跳動著,嘴唇也因為緊張不自覺地微微抿起,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些勉強地重新提起嘴角,像露出一個自然的笑:“褚先生,我……我當然也喜歡你啦!畢竟你給了我這麽多——”

“你知道我的意思。”褚妄聲音依然很平靜,“除非,你也對我是這種喜歡?”

鬱瀾微張著嘴,卻一下子被這句反問說不出話了。

他怎麽會不知道褚妄的意思。

可他又忽然覺得惶恐,生怕一切有變,生怕一切不確定的東西。

在跟褚妄相處的這段日子裏,對方好像是對自己很縱容。

盡管有時候表情上看不出,鬱瀾順著回想,褚妄從來沒有拒絕過自己,明明在沒出事前是一個殺伐決斷的掌權者,卻總是會耐心聽自己聊的那些瑣碎小事,問他桂花是不是很香,回答他天上的雲什麽時候會散。

鬱瀾低下頭,無意識地擺弄著手指。

“我……我沒想過這個。”他感覺說話都變得很簡單,“褚先生,我的確也,也覺得你很……”

他的話說得磕磕絆絆,但褚妄好像一點也不想給他裝傻的機會。

“你以前也這麽拒絕別人嗎?”他看著鬱瀾的眼睛,甚至是帶著一點笑意地問。

“我沒有!”這次鬱瀾終於流利了一些,連忙說,“我以前都懶得理那些人的!”

像是終於找到能說的話題,鬱瀾倒豆子似的,語速很快,像是隻要說得夠快,就會不那麽緊張似的:“那時候有人來找我,我都是找一句理由搪塞過去,哦,我剛回學校的時候,有人想來找我搭訕,我都直接說了我結婚了!我沒有這樣過!”

他第一次說話這麽前言不搭後語,想急著解釋,想急著證明,或者說還有些自己也沒有去麵對的情緒。

“所以我是第一個被你這樣拒絕的?”褚妄問。

“我不是,我是在拒絕,”鬱瀾臉都不自覺紅了,又不敢抬頭看褚妄,隻能垂著頭眼神四處遊移,“我是,我是……”

是什麽,他也說不明白。

“如果不是拒絕的話……”褚妄悠悠地偏了偏頭,“是答應麽?”

鬱瀾先是點點頭,然後猛然反應過來,又搖搖頭:“……”

大概是他這樣不知所措的模樣太可愛,又惹人心疼,褚妄雖然還想多逗一逗,但最後還是重新開口:“沒事的,鬱瀾。”

對於一個靈魂來說,時間本來就是最不重要的東西。

“我不是真的想要一個答複,你也不用這麽困擾。”褚妄現在真的很想碰一碰對方毛絨絨的腦袋。

他這麽想了,也幹脆伸出手去,輕輕穿過對方的頭發。

就權當是碰到了。

“你可以慢慢想,也可以永遠不給我回答。”褚妄的語氣是溫和的,也也有塵埃落地的安心。

鬱瀾也感受到了,也相信了褚妄好像真的隻是這麽自然地表達出來了,僅此而已。

他終於不那麽緊繃,小幅度的,像啄米似的輕輕點了點頭。

沒有問出口的是原因。

他有種直覺,也有種自信,他的確認為褚妄不是因為自己的外表突然告的白,可他自己在褚妄麵前又撒謊又演戲,他怎麽會?

可他又不敢問,自己現在好不容易鎮定了一點,要是褚妄再說點什麽,他也不知道這件事最後會變成什麽樣。

不過,鬱瀾短暫地複盤了一下剛才兩人的對話,突然意識到一個事。

關鍵是……

“你比宋斯覺好多了!”鬱瀾想到最開始褚妄說的幾句話,覺得告白都能放一邊,但這個還是要清晰說明的,“你本來就比他好!”

褚妄看到他認真的表情,笑了笑:“真的?”

“真的啊!”鬱瀾連忙說,“褚先生,你哪裏都比他好,他那天來找我的時候特別自以為是,還攔著我跟鍾嘉樂呢,他走了以後又來找我說一堆有的沒得……”

鬱瀾細數了一遍那天的細節,然後還又看了一眼現在的褚妄,十分肯定地點頭:“哪裏都是。”

“鬱瀾,”褚妄其實很享受現在的感覺,他甚至慶幸自己剛才的衝動了,但還是忍不住提醒他,“你再說這些……”

“我就會真的覺得,你也喜歡我了。”

鬱瀾果然瞬間就噤聲了。

過了幾秒才支支吾吾地蹦出幾個字來:“我我我,我……”

褚妄看著他的臉,一點失落都沒有,還主動替他解圍:“好了,我逗你的。”

鬱瀾紅著一張臉,終於還是沒忍住:“你們這些資本家好可惡哦。”

怎麽可以以逗純情男大學生為樂!

被逗了一晚上的他在心裏說道。

“是嗎。”褚妄擺出一副虛心接受的態度,“知道了,下次一定明著逗。”

鬱瀾:“……”

他在這件事上算是不知道怎麽辦了,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看著不遠處含笑望著自己的褚妄,小聲說著:“你以前,也不這樣啊。”

“算了。”他又不知道要怎麽表述自己現在的心情才好,最後隻能不甘心地低下頭來,“您當我沒說。”

他說完這句話沒抬頭,但他知道褚妄在看著自己。

越是這麽想著他的耳垂就越紅,但又沒有別的辦法。

等過了一會兒,他終於緩了下來,而一旁的褚妄好像也已經心滿意足,不再用這些話逗他。

鬱瀾剛感激他放過自己地鬆一口氣,臥室的門就被禮貌地敲響了。

管家的聲音在外麵響起來:“鬱先生,剛才司機在座位上帶過來的,您看看是不是您今晚買的?”

鬱瀾精神了一下,走過去打開門,果然看見管家手上端著的盒子。

的確是他今晚買來的拍品。

可能是因為遇到了宋斯覺,又給了他一點震撼的原因,鬱瀾回來的時候是忙著先把褚妄帶回房間聊這件事來著,沒想到還落在了車上。

“是的是的,”他從管家手上接過來,感謝地點頭,“我剛才想帶著褚先生回來就忘了拿,謝謝您。”

拿到了晚上買的東西,鬱瀾就短暫地先把剛才的事放一邊。

他先把那對袖扣打開,仔細端詳了一番,很滿意似的揚起嘴角,然後跟褚妄說:“褚先生,我當時就覺得這個跟你那套衣服很配,現在一看果然是這樣。”

褚妄很短促地應了一聲。

鬱瀾也是第一次買這麽貴的東西,雖然現在回頭來看,這個金額對以前的他而言簡直是天方夜譚,他癟了癟嘴:“要是宋斯覺不加那麽多錢,能少一倍呢。”

“算了,反正是善款。”他想到這裏才輕鬆一些。

不過褚妄好像對“宋斯覺”三個字十分敏感,立刻偏頭過來看了他一眼。

然後又在鬱瀾堅定的“你比他好很多很多”的話裏被安撫。

好像自己這樣也有點可笑,褚妄麵無表情地想。

但他依然為自己今天的衝動決定感到愉悅。

等鬱瀾把那對袖扣十分寶貝地放回櫃子裏,然後才慎之又慎地叫了一聲“褚先生”,才拿起今晚上價值最高的重頭戲。

那枚玉石安靜地臥在古董木盒裏,有一種天生的神秘感。

鬱瀾是真的對文玩玉石一竅不通,他盯著通體雨潤的珠子,問:“褚先生,你說這有沒有一點用處啊?”

然而這個問題是誰也回答不了的,鬱瀾也沒想著自己能有什麽答複,隻是依舊盯著那個東西,過了一會兒,輕輕拿了出來。

橢圓形的珠子觸感冰涼,兩端細細地打上了眼,為了方便佩戴。

鬱瀾握在掌心裏,又把手掌攤開,異想天開地說道:“褚先生,您看看這樣能當介質嗎?”

事實的結果當然是不行的,褚妄按照他的各種想法都試了一遍,無一例外的沒有任何反應。

“原來它跟朱砂不是一個東西啊……”鬱瀾有些失望地垂著眼,“我還以為會有點用。”

“沒關係。”看著他失望的表情太明顯,褚妄開口安慰,“如果不試一試,說不定你還會更後悔。”

“說是這麽說,”鬱瀾悻悻的看著手裏的東西,“好多錢呢。”

“就當買了個收藏品,留著也好。”褚妄則說的雲淡風輕。

“而且不是還有朱砂麽,”他說,“等下次那個先生來的時候,再找他要一些就是了。”

“那個大師什麽時候來?”想到這裏,鬱瀾抬頭問。

“一般來說,是兩個月一次。”褚妄想了想這一年見到對方的次數,“不過上次是臨時情況,是因為我在跟你……結婚以後,身體狀況的確好了一些,才叫過來的。”

鬱瀾聽著聽著,點了點頭:“兩個月啊……”

然後開始掰著手指頭數著。

大師在來過之後提出了找人衝喜的條件,褚家這才找了自己,動作迅速地立刻結婚,然後自己發現能看到褚妄,後來自己回去上學,期間鬱翎過來鬧了兩次,到現在的遇上從國外回來的主角攻……

果然。

鬱瀾算了算,在書裏主角受的視角裏,宋斯覺也是在褚妄即將醒來的時候回來的,而大師來這裏是一個月前了,等下一次再來,按照書中時間線推算的話,都不用等大師登門,他就要醒了。

“怎麽了?”褚妄還以為他有什麽事,問道。

鬱瀾搖搖頭:“沒有……”

隻是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麽快。

按理說,褚妄還有一個月能醒過來。

可現在的劇情明顯十分崩壞,宋斯覺就不說了,不是說大反派最後是要對鬱翎這個主角受情根深種的麽,現在居然……對著自己表白了?

想到這裏,鬱瀾還是抬頭看了一眼褚妄。

而褚妄本來就在一直看著他,兩人的目光撞上,鬱瀾一怔。

褚妄的眼神很專注,他其實一直是一個表情很淡的人,剛認識的時候說話也少,很多事能不開口就不開口。

他講起話來也不如自己情緒豐富,似乎是見過了太多,好像什麽東西對他來說,都不太能令他提起興趣。

但……

在看自己的時候不是的。

明明他的表情依然是冷靜的,眼神卻會一直落在他身上,在自己做了什麽小動作時會輕笑,在想要明目張膽躲懶時會包容。

鬱瀾一下子說不出來。

又想起自己之前對褚妄問過的,好像確認一般的話。

“——你真的不會喜歡上鬱翎吧!?”

那時候的褚妄神情也像現在這般,語氣是篤定的,沉穩的。

“——我不可能喜歡他。”

而剛才回來的時候,對方好像才打破了這種沉穩。

“——你那麽聰明,也看不出來我喜歡你?”

鬱瀾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

“怎麽了?”褚妄看著他的表情,問道。

鬱瀾幾乎是有點落荒而逃地垂下眼,然後不知所措地搖頭。

他現在好像是真的相信了。

褚妄的確不可能喜歡鬱翎。

但也好像是真的……喜歡自己。

鬱瀾不知道要怎麽樣才能讓現在的自己心跳不要那麽劇烈,於是幹脆重新端詳著手上的珠子,聲音很小地開口:“褚先生。”

“我把它串起來戴上試試。”

“好。”

鬱瀾有些慶幸地鬆了一口氣,感激褚妄沒有追問自己剛剛為什麽忽然發怔,動作慢吞吞地找了根紅繩,把那枚玉石套在手腕上。

不過係紅繩的時候倒是有些吃力,鬱瀾最後隻能咬著線頭,最後才堪堪係好。

鬱瀾自詡山豬吃不來細糠,對手上的東西還是沒有什麽審美和鑒賞能力,不過仍然抱著一點“萬一有用”的心態,看了看手腕,也就這麽將就戴著了。

“你說,褚先生。”鬱瀾抱怨著,“萬一我給你戴,是不是還會有點效果啊。”

這個問題沒人知道答案,鬱瀾也就這麽一說,但還是走到他的床旁坐下。

他握著褚妄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也不知道大師還有沒有那個朱砂。”

鬱瀾歎了口氣,有些疲憊地趴在褚妄床旁。

本意隻是想休息一下,思考這個玩意兒到底有沒有別的作用。

不過也許是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很困了,現在褚妄又沒有說話,鬱瀾想了想,也就閉上了眼睛。

鬱瀾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原本夢的開頭十分正常,他好像回到了原來的世界,他在路過未竣工的教學樓時沒有被那塊磚頭砸中,他依然像往常那樣,周一周五住宿舍,等到了周末沒課的時候就回福利院,看一看院長,教一教新來的孩子。

不過這一天是劉阿姨的忌日,鬱瀾就買了花,打算一個人去看她。

福利院的資金短缺,買不起位置很好的墓地,鬱瀾就用高中畢業那一年和剛開學自己掙來的錢,跟院長貼貼補補,終於湊到了墓園角落的,款式最便宜的一個墓碑。

因為位置太偏,是在墓園的山上,不少石階都裂開了,路不是很好走。

鬱瀾好不容易喘著氣走了上去,剛要把花放到墓碑前,卻發現,墓碑旁已經放了新鮮的水果和花,好像是有什麽人剛來過。

會是誰?

他不明所以地環顧四周,果然在不遠處看到了一個正要離開的男人的身影。

那個身影穿著剪裁得體的定製西裝,即使隻是背影,依然看得出絕佳的身形和氣質。

應該是個很英俊的男人。

鬱瀾這麽想著,忽然就放下花,對著那個背影開了口。

“先生!先生!”他急匆匆地追上去,“先生,劉敏墓碑上的東西是您放——”

後麵的話沒有說完,對方真的轉過頭來。

鬱瀾瞬間失了聲。

的確是一張足夠英俊出眾的臉。

絕對優越的五官,因為冷淡的氣質反而削減了一點與生俱來的銳利。

然後對方開了口。

“鬱瀾,你來了?”

“我以為你在上課,就替你送了花。”

鬱瀾卻猶如大腦宕機,說的話也很遲鈍:“您……您是?”

聽到他這麽問,那人驀地笑了。

是很輕淺的笑,但眼梢彎起來的時候,身上原本的冷意似乎就不存在了,他好像覺得鬱瀾的話在開玩笑:“你怎麽了,想不起我來了?”

鬱瀾隻能囁嚅地動了動嘴唇,卻說不出話來。

“我是褚妄。”那人像是歎了一口氣,“別逗我了。”

這個名字仿佛一把鑰匙,又像是一道閃電——

鬱瀾登時僵在原地。

褚妄。

褚妄?

褚妄,褚妄……

不對,褚妄……

他像是忽然在夢裏醒來一樣。

——這個世界怎麽可能有褚妄?

“褚……褚先生?”

褚妄聽到這句話,好像才鬆了一口氣

“我就說。”他說,“怎麽想到逗我的。”

在夢裏的鬱瀾卻陷入了一種無以言表的詭異中。

毫不相關的兩個世界的人好像在這裏融合了,可在夢裏的人並不知道這是夢,他渾渾噩噩地跟著褚妄走到劉阿姨的墓前,說:“劉阿姨,我又來看你了。”

褚妄就站在他身旁,陪著他。

甚至在自己跟劉阿姨說話的時候,他就站在兩步以外,很鄭重地對著堪稱簡陋的墓碑鞠了一躬。

說:“感謝您的照顧。”

“他變得很好,多謝您。”

等他看完了劉阿姨,對方很自然地說:“回去麽?”

鬱瀾腦子很亂:“回哪裏?”

“回家啊。”褚妄開口道,“有你喜歡的甜點。”

褚妄為什麽會在這裏?

夢裏的褚妄對他笑,說:“怎麽現在還不回去。”

鬱瀾不記得當時在夢裏的自己都說了什麽了,好像是“我現在住在福利院”和“要回哪裏去”。

“我的臥室啊。”褚妄在夢中說,“你不是最喜歡那張大床麽?”

“周末的時候就躺在上麵用投影儀看電影,跟我聊天,不過不止一次看著看著電影就睡著。”

“我,我……”

褚妄看著他的臉,好像是有些無奈,但更多的是寵溺的包容,對他說:“你不用緊張。”

“我說了喜歡你,但也沒有要你現在就做決定。”

鬱瀾根本說出話來。

而下一刻,他看見褚妄伸出手,揉了揉他軟軟的卷發。

對方的手掌很大,也很溫暖,有種令人安心的溫度。

可鬱瀾一抬眼,看見褚妄碰著自己頭發的那隻手,手腕上好像戴著什麽東西。

歪歪扭扭的紅繩,與獨特昂貴的玉石。

——是他幾小時前,才剛剛係在手上的那枚朱砂天珠!

鬱瀾一個驚厥,夢戛然而止。

他在這一瞬間睜開眼,等他看到周圍的一切,才慢慢平複下來。

他居然……握著褚妄身體的手睡著了。

他還記得當時兩人想試一試這個石頭有沒有什麽用,結果什麽都不行,最後他破罐子破摔地抓著褚妄的手,說褚先生,要不我給你戴戴看呢。

而現在,夢中落在褚妄手上的,這根紅繩串著的珠子依然套在自己的手腕。

隻是夢。

隻是夢。

隻是夢裏的劉阿姨跟褚妄出現在一起了而已。

鬱瀾總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眼皮也突突地跳,不知道是因為沒有睡好,還是有什麽別的預感。

可他現在似乎還有在夢裏被褚妄觸碰的溫度。

褚妄身體的溫度比他的好像要稍微低一點,而他的靈魂透過朱砂碰到自己時,則是徹底的冰涼。

不過在夢裏他的手很暖。

鬱瀾抬起頭,已經天光大亮。

他呼出一口氣來,努力平靜一下因為這個夢帶來的波動,然後抬頭。

他早就深諳兩人見麵的規則,因此他握了褚妄一夜,那現在應該一抬眼就能找到對方才對。

“褚先生?”

隻是他疑惑地抬眼,卻找了一圈都沒見到熟悉的身影。

……怎麽不在?

鬱瀾心裏一墜,不過還是不太相信,於是折返回來,又重新很緊地握住了褚妄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叫他:“褚先生?褚先生?”

空****。

沒有回應。

鬱瀾看著手裏的東西,忽然陷入無邊的恐懼裏。

明明昨晚褚妄才笑著跟自己說了那些話,明明說了可以給他時間,明明還有一個月……

鬱瀾難以自控地有些慌亂,像不知道怎麽解決,於是跟之前出門一樣,雙手抱著褚妄,再他的名字。

他又把整個房間都找遍了,依然沒有沒有人回應他。

鬱瀾不相信,重新走回來,走到褚妄麵前,握著他的手,再一次不甘心地開口,沒有用敬稱:“褚妄?”

也許隻是一瞬。

但鬱瀾絕對沒有感覺錯——

他原本一直握著的手指,在這一刻,很輕、很輕地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