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直到確認鬱瀾沒告訴對方名字以後,褚妄的神情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不過那人還挺奇怪的,看上去不像是同齡的學生,大概是要比我們大上幾歲的。”鬱瀾跟褚妄分析,“估計是個助教吧。”
褚妄則對對方是不是助教沒有絲毫的在意,隻是在心裏默默地給這人畫了個叉。
不過不是學生也好,是學生說不定還要天天追著鬱瀾去上課呢。
他這才重新跟鬱瀾說起下午的事。
“那你打算怎麽辦?”褚妄問。
“鬱家應該是真的在走下坡路吧?”鬱瀾問。
畢竟無論是之前書裏的劇透還是鬱翎現在的表情,基本都證明了李書的話真的。
這對褚妄當然不是什麽難事:“簡單。”
“你讓章妍幫你查一下就知道了。”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褚妄的語氣很平常,鬱瀾卻真的覺得有種小說裏才有的那種毫無邏輯的霸總的感覺。
他看著褚妄,冷不丁地說:“褚先生,我能聽你說一句話嗎?”
褚妄不明所以,但現在對鬱瀾算是有求必應:“什麽話?”
隻見鬱瀾沉下臉來,咳嗽一聲:“天涼了,就讓鬱家破產吧。”
大概是他臉上的表情表演痕跡太重,褚妄看著,驀地笑了一聲。
“你笑什麽!!”鬱瀾先破了功,好不容易穿個書,自己還不能真正體驗一把小說裏的爛梗嗎?!
褚妄看著他的眼睛,還是收了笑,用自己慣常的口吻複述了一句:“天涼了,就讓鬱家破產吧。”
作為鬱家的親生兒子聽到這一句看到這一幕眼睛都亮了,小海豹似的啪啪啪鼓掌:“好!好!太有那個味道了!”
要不是怕褚妄覺得麻煩,鬱瀾都想讓他再重複一遍了。
褚妄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複述一句話能讓他這麽開心,但很明顯也被感染到,唇角不自覺沾了點笑意。
他不在意鬱瀾是因為自己的話開始還是別的什麽,隻覺得心情也跟著變得很好。
要是在一年前,他聽到這種莫名其妙的要求隻覺得無理和無聊,可現在這些想法不知道什麽時候全都消失了,好像隻要鬱瀾開心,那做這些好像也沒什麽不好。
鬱瀾高興完了就繼續跟他聊正事:“不過褚先生,你說了我也不懂,就算現在鬱家真的狀況不好,那他們需要做什麽才能緩過勁來?”
褚妄思考了一下,他想起鬱家之前盈利比較多的幾個行業,用一種自己都想不到的耐心跟他分析,從每一個行業要怎麽切入都深入淺出地說了一遍,然後總結:“其實現在最快的就是等一輪新的融資,或者政策突然改變,風向變化就是賺錢的開始。”
鬱瀾這次聽懂了一些,試著說:“我知道了,但風向和大環境這種事情誰都說不準,而且太被動,所以還是需要找個靠山,或者找個搖錢樹?”
褚妄點點頭:“很聰明。”
鬱瀾受到誇獎後頭上的小卷毛都翹起了一根,偏偏還要裝一下:“那是褚先生教得好。”
“所以褚家就是最合適的對象,無論是搖錢樹還是靠山,隻要傍上了就能活,”鬱瀾打著算盤,“怪不得梁芝玉三番兩次想讓他來找我。”
“這件事,你如果不想管的話,可以直接告訴我母親,甚至可以讓她對外施壓。”褚妄說得很平靜,“這樣不僅是我們不幫他,其他一些相關的人也會忌憚,這樣對方就更孤立無援了。”
“除非他真能找到什麽別的方法,不然這一次窟窿堵不上,對他們而言都不能用重創來形容了,說不定到後麵連債都還不上。”
鬱瀾看著他的表情入了迷,連連點頭:“哦哦。”
“……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褚妄偏過頭來,就看見鬱瀾睜著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自己,“不是你跟我說想讓鬱家破產的?”
鬱瀾一怔,看著褚妄理所應當的表情,心跳也猛然加快了一瞬:“我,我剛才就是想讓你重複一下就行!”
“不過你認真分析的樣子好帥。”鬱瀾覺得自己應該適時地拍馬屁,“我以前沒看過,想多看幾眼。”
他的本意是誇一誇褚妄,不過估計是沒掌握好度,這下換成褚妄僵住了。
作為一個沒有實體的靈魂,他在半空中略微側了一下身以作掩飾,再轉過臉來時又是一副沉穩可靠的模樣,好像並沒有因為鬱瀾的話掀起任何波瀾:“是嗎。”
鬱瀾眼眸亮晶晶的:“嗯嗯嗯。”
……褚妄這次整個人都轉了過去。
於是這次關於鬱翎的討論走向逐漸變得奇怪,不過鬱瀾抽空給章妍發了消息,對方果然效率拔群,不到二十分鍾就直接發來了一份整理好的資料,還簡單分析了一下現在鬱家旗下各個公司的發展情況。
鬱瀾打開一看,發現跟褚妄說的基本沒什麽差別。
“所以他們肯定會坐不住的,找其他小門小戶都無法解決他們現在的問題,除非真有什麽外企大公司做慈善似的給他們融資,不然他們一定會再過來找你。”褚妄說,“如果你想不好具體怎麽解決,還不如等對方自己上門,這樣破綻還要多些。”
鬱瀾“嗯”了一聲,忍不住多說一句:“怪不得梁芝玉會眼睛都不眨地答應結婚。要是晚一秒,都怕你們當時會反悔吧。”
褚妄這一次沒立刻回應。
他難免想起當時的事。
褚家一群人在那個姓趙的神棍——現在可能應該叫大師的人來了以後,草率地定下了要找鬱家的孩子做衝喜對象時,自己那時候站在床邊,隻覺得無邊的厭惡。
但一個靈魂體加一個植物人的抗拒是沒有人會知道的,褚妄隻能冷眼看著他們替自己做了決定,替自己選了日子,然後說了一個對自己而言有些陌生的名字。
褚妄一直是一個瞧不起事後諸葛的人。
當時的他隻感到痛苦和抵觸,哀歎自己什麽也做不了,什麽也辦不到。
而現在……
他看著麵前的人,過了幾秒才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是啊。”
他居然會覺得……慶幸。
慶幸鬱家的拋棄血親,慶幸鬱家的毫不留情,慶幸自己還算保留了一點感官,能在那個自己都不抱希望的夜晚,聽見了一個朝自己這裏走來的聲音。
褚妄看著鬱瀾一張一合的嘴唇,忽然說:“你帶我去外麵走走吧。”
鬱瀾還沒反應過來他為什麽突然說這個:“哎?”
褚妄的語氣很平靜,不是請求,隻是陳述:“你來了以後,我就能時不時看到一點外麵的景象了。”
“上次的桂花應該還沒落完吧?”他說,“你陪我去看一看。”
鬱瀾於是沒了別的想法,當即點頭:“好。”
“那我等下抱一抱您,就可以出來跟我說話了。”鬱瀾還替他想了一下,“這樣我們還可以對話,也挺好。”
褚妄看著鬱瀾把自己帶到輪椅上,忽然覺得自己其實很卑劣。
他其實也不是那麽想看看桂花是否還在,他也沒有嗅覺,無法聞到傍晚時分的秋意。
但他好像又控製不了自己這樣的想法,即使現在的自己依然沒有實體,沒有感知——可他想跟鬱瀾說說話,不隻是在四四方方的臥室裏,而是在染著夕陽的秋天裏,在每一個會變換的空間中。
鬱瀾推著褚妄下樓的時候,管家看到了還想來幫忙:“鬱先生,等下要吃晚飯了,要不然我來吧?”
他笑著搖搖頭拒絕,依然是對外時一派乖巧的樣子:“謝謝叔叔,我就是看現在天氣還不算冷,帶褚先生出來走走,跟他說說話。”
現在褚家的人偶爾在路過褚妄房間的時候能聽到鬱瀾的聲音,但大家都以為鬱瀾隻是習慣性地跟植物人說話試圖喚醒罷了,也沒人多想過什麽。
畢竟在褚家人的視角裏,鬱瀾是真的很喜歡褚妄,做什麽都帶著,又有了上次鬱翎過來他幫著擋水的事情,每個人都深信不疑,還會體貼地給他們留出空間來。
鬱瀾就這樣暢行無阻地下了樓。
褚家的院子很大,旁邊還有兩棟連排別墅,而整個花園將它們包繞其中,空間很大。
而且院子的設計也很有講究,每個方位有每個方位的獨特巧思,所栽種的植物也都不一樣。
而席筠喜歡花,就在背後的院子裏還特別修了一座花房,裏麵全是當季見不到的珍貴品種,褚妄剛出事的時候她茶飯不思,覺得煩悶了,就會來裏麵透一透氣。
鬱瀾之前也沒來過,不過這次想著是帶褚妄出來,加上褚妄還在房間裏說了那樣的話,於是他還是決定多走幾步,讓他的植物人老公看看別的風景。
不過,就算是知道“開機”要素是什麽,鬱瀾走到院子裏的時候還是多少感到一點羞恥。
他把人推到了花房裏,四下看了看,發現身邊沒有別人之後,才小聲叫了一句“褚先生”,然後慢吞吞走到輪椅前麵,紅著耳垂抱了上來。
像之前在辦公室那樣,得接觸得再緊密一點,鬱瀾心裏一邊念叨著該死,一邊輕輕坐到植物人的腿上,再伸出雙手,把他的背也牢牢環住。
大概過了幾分鍾,他終於聽到了剛才的聲音,叫他的名字:“鬱瀾。”
也許是錯覺,或者別的什麽科學無法解釋的原因,鬱瀾覺得褚妄在外麵叫他的聲音跟在房間裏不同,在房間的時候可能會更有實感一點,而在外麵就有些縹緲,好像隨時會消失似的。
他聽到這個聲音,正準備從他身上下來,褚妄卻說:“你耳朵怎麽這麽紅?”
他不說還好,一說鬱瀾覺得自己耳垂都在發燙了——還能是為什麽!
自己怎麽說也算是個純情男大吧,這種事對他而言還是有點羞恥了,這不正常麽!
而且褚妄這麽一說,鬱瀾反而還不太好意思直接下來了。
因為他現在的臉也因為這句話紅了起來。
“你……你別看我。”鬱瀾十分絕望地把自己的下巴擱在他的肩上,說道。
“嗯。”褚妄說,“我不看你,我看看花。”
說完好像還真的背過身,專注地欣賞起花房的花來。
鬱瀾整張臉都火辣辣的,抱著褚妄的手不僅沒鬆,反而比剛才更緊了一些。
那天在褚妄辦公室抱他,結果被章妍突然撞進來的畫麵又在此刻閃現了出來——
鬱瀾生無可戀,他覺得自己已經算是一個臉皮厚的人了,對外也沒遇上過這種事啊,不到十九年的生命,尷尬時光好像都集中在遇到褚妄之後了。
他默默地想著,手指還扒拉了一下植物人的身子。
沒下來。
就好像隻要他不下來,褚妄就不會看到自己的表情一樣。
而且,好像……
在習慣了這個姿勢以後,鬱瀾坐在墊著毯子的褚妄身上,軟軟的,竟然還覺得……挺舒服的。
植物人是有呼吸的,鬱瀾的耳畔聽得很清楚,比正常人的更深、更沉。
而褚妄像是也不想讓他更害羞,在此刻也很安靜地沒有再開口。
鬱瀾坐在他身上,靠著他抱著他,已經沒有什麽比現在更好了,他想。
褚妄最近時常會產生一些很荒誕的想法,比如妒忌自己的身體,而現在這種荒唐的念頭到達了巔峰。
靈魂是沒有聲音的,鬱瀾此刻耳垂紅著,乖乖地趴在他的身上,褚妄控製不住地伸出手,卻依然碰不到對方分毫。
而鬱瀾則就著現在的姿勢看向外麵,意外覺得這個角度好像也還不錯。
他幹脆就不回頭了,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褚妄聊起來:“褚先生,這花房裏的花你認得多少?”
“很久之前聽郭叔說過幾次,還認得一點,”郭叔是管家的姓,褚妄回答得也很隨意,“不過現在好像多了很多新品種,我也不大認得出來了。”
“不過能出來很好,”褚妄說,“我還是要感謝你把我帶出來的。”
“這有什麽,你幫我的也不少麽。”鬱瀾把下巴枕在植物人的肩上,頭也不回地說,“舉手之勞而已。”
褚妄的話並不密,隻是偶爾說上一兩句。
而大概是溫室花房的溫度正適宜,鬱瀾打了個哈欠,聲音也越來越小。
“困的話,就先回去睡吧。”褚妄察覺到了,開口說道。
鬱瀾則散漫地搖搖頭:“都好不容易帶你下來了,褚先生,您不是說想多看看嘛,我沒關係的。”
褚妄很難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但鬱瀾大概是已經過了剛才那一陣的尷尬,現在甚至覺得這樣也挺好,還很熱情地跟褚妄說:“那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借我靠著睡一會兒。”
“十分鍾,我保證就十分鍾,到點了你記得叫我起來就行,”鬱瀾說得頭頭是道,“而且我靠著您睡,可以充分保證不會隨時沒電關機,你就可以多看看花了。”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現在鬱瀾越發覺得這個姿勢很舒服,有時候困意上來了,說什麽都不太想動。
褚妄開口:“可是……”
不過這次他沒說完,餘光就看見鬱瀾頭往下一點,大概是被花房的暖意醺得閉上了眼睛。
他剩下的話便全都收了回去。
也許是花房的溫度太好,也許是鬱瀾下午生了一波氣,現在放鬆下來以後是真的有點困了。
加上褚妄其實身形高大,就算生病後瘦了一些,還是能承受得住瘦削的青年。
褚妄等了幾分鍾,等到下方的人真的傳出了一點安穩的鼻息,才終於走到正麵去,端詳著對方睡著的模樣。
鬱瀾的眼睛很漂亮,跟人說話的時候會揣著點小心思,顯得愈發機靈;而在說到讓自己不高興的事情時,又會帶了點情緒,有一點點攻擊性,反而顯得更加生動。
不過此刻他的一雙眸子都被纖長的睫毛遮住了,就變得很乖巧,嘴唇也是微微勾起來的,看來下午的事跟自己吐槽過一輪後終於高興了起來。
即使知道自己隻是靈魂體,但褚妄依然十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很輕、很輕地想要去碰對方的嘴唇。
等到自己的指尖跟對方的臉隻差幾毫米的時候停下,不再繼續,這樣褚妄就可以告訴自己,現在也算是碰到了。
他人生中少有的自欺欺人,好像都在這段時間用盡了。
褚妄知道,他剛才是故意叫住鬱瀾,故意問他的耳垂為什麽發紅的。
這樣鬱瀾一定會有點不好意思,那說不定,就可以抱他更久一點了。
事實證明,他賭對了。
褚妄從被鬱瀾推進這座花房以來,到現在,其實都沒哪怕認真地看過某一朵花。
滿室都是昂貴的奇珍收藏,褚妄卻隻想爭分奪秒地看他。
靈魂是虛無的,不應當有任何感覺的。
而且他的心髒在另一旁,在自己接觸不到的地方,在被鬱瀾抱住的胸腔裏。
可褚妄在這一刻依然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明的心動。
褚妄想著想著,自己都勾唇笑了起來。
真有趣,他甚至還在這個間隙抽空想,靈魂感到悸動,心髒卻陷入沉眠。
鬱瀾說了十分鍾叫他,褚妄大概算了算時間,可等時間到了,他卻還是沒立刻開口。
要是……能停留得更久一點就好了。
正想著,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點聲音。
是郭叔在說話,好像是在跟別人說什麽——
褚妄的聽覺很敏銳,捕捉到了。
“太太,您回來了?”
緊接著跟在後麵的是席筠的聲音:“對,小鬱呢?”
“哦,剛才說著要帶褚先生出來走走,應該在院子裏吧,正好快吃飯了,我去叫他——”
郭叔想帶著席筠過來。
“不用了,您先忙,”席筠說,“我去找他們就好。”
褚妄還來不及開口叫醒鬱瀾,席筠就已經順著這邊走了過來。
大概是席筠習慣性地會往花房走,因此沒繞別的路,幾乎是徑直地往這邊過來。
但很快,高跟鞋清脆的腳步聲就停下了。
褚妄抬起頭,隔著虛空看到了席筠站在原地的模樣。
很明顯,不遠處的席筠剛一走近,就看到了現在的畫麵。
在她最鍾愛的花房裏,鬱家那個不被人喜歡的孩子正抱著褚妄,頭輕輕枕著,安靜地睡了過去。
兩人的姿勢並不怪異,甚至稱得上溫情。
從她的視角來看,應該能看到兩人交纏在一起的脖頸,以及閉上眼的,靜謐的側臉。
如果隻是一個對此一無所知的人走過來,看到這一幕估計都不會多想,不會知道其實輪椅上的男人已經昏迷了一年,隻會以為這是一對抱在一起的愛人。
褚妄看著席筠放輕了腳步,然後在原地站定,似乎是下意識的用右手捂住了半張臉。
不過隨後露出好像是欣慰的眼神,隻是多看了一眼,卻沒有再往前走。
席筠折返回去,褚妄聽到她對管家說:“小鬱睡著了,晚一點再叫他吧。”
郭叔好像又說了句什麽,席筠也隻是笑笑。
“沒事。不用去打擾他。”
隨著對方走遠,褚妄的目光這才重新回到對方臉上。
也還好是現在睡著了,不然要是他本人再撞上一次這種場麵,說不準又要紅半張臉。
褚妄發現,自己已經能想象出鬱瀾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用什麽樣的語氣說話,還要掩飾一下,裝作鎮定地找補兩句什麽。
他甚至能想到對方臉上的細節,每一個不易察覺的,微妙變化。
褚妄想,至少是現在,章妍和席筠都覺得他們好像是一對愛侶。
即使個中細節不同,這還要歸功於之前鬱瀾編出來的話,但從剛才席筠的眼神裏不難看出,她應該也是為此感到高興的。
褚妄沒忍住勾了勾唇角。
真好,又多了一個人覺得他們應該在一起。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褚妄還是沒忍住,伸手碰了碰鬱瀾微微卷翹的發梢。
即使還是一無所有的虛無,還是不知道他的頭發是什麽樣的觸感,但這樣的認知依然讓他感到愉悅。
因為他自己也這麽認為。
我的腦子:這章要寫xxxx
我的手:什麽!內心戲!劈裏啪啦劈裏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