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治療第九十九步

鬱久霏前麵還壓著音量,說到“但是”的時候就適當放大一點聲音,說給在場的人聽。

好消息是確實有人對這些話有反應,壞消息是有反應的是導演跟玩家們,看鬱久霏的眼神那是相當無語。

明明鬱久霏喊著那麽熱血的口號,就是聽起來怪嘲諷的,聽不出來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好在胡倩倩不哭後很快反應過來:“啊、對對,我們要相信科學,我剛才就是看到資料太氣憤了,破案這事鬱小姐你擅長,還是得你來。”

誇獎的話誰都愛聽,鬱久霏驕傲地揚起下巴:“一般一般,你們慢慢看,我還是跟我朋友先跑一趟,案發現場很重要,大家注意安全啊。”

說完,鬱久霏收拾了手頭的文件就跟沈西聆一起離開,並沒有帶上節目組準備的翻譯。

經過火車站的事,玩家們已經很明確知道鬱久霏是個什麽樣的人,根本不擔心她會隱瞞信息,就算隱瞞了,也是節目組不給說的,最重要的是,她的聖母病會讓她不放棄任何一個玩家,哪怕他們之間隻是陌生人。

節目組確實包下了附近好幾個院子,而且集合開會的院子裏已經升起炊煙,隔壁院子裏還掛上了紅十字旗子,門口坐著節目組帶的醫生,各種人員一應俱全。

落後的村落沒辦法像在火車站那樣直接利用監控,必須有人跟拍每一個單獨離開的玩家,而攝影機隻有一台,導演這次決定攝影機留在村子中心,那邊有電,而且最終線索會匯集到那邊去。

至於散落的玩家,則由節目組工作人員用小的攝像頭追蹤上傳雲端,村子裏信號不好,必須實時監控以及處理拍攝到的畫麵,不過節目組早就駕輕就熟,導演不用擔心拍不到想要的畫麵。

鬱久霏起身後導演拎著三腳架跟小型的攝影機追上來,很明顯,這次的地圖由他跟拍鬱久霏。

“導演,你怎麽親來做這種工作了?是節目組人手不夠?”出門後鬱久霏回頭看向仿佛要去打群架一樣的導演,時刻注意他手裏的三腳架。

導演冷笑一聲,將三腳架抗到肩上:“嗬嗬,要是其他人跟拍你,你會讓他拍下真實的畫麵嗎?”

有樓十一在,確實是鬱久霏想讓導演拍到什麽就隻能拍到什麽。

鬱久霏低頭看了眼樓十一,回道:“這個要看情況,畢竟您也知道,如果什麽都被拍出去,看起來就像我跟一路都在跟一條手鏈說話,我身邊這個人一直在超級變變變,那看起來一點都不科學,不符合您節目的定義啊。”

“……所以,我親自來拍!我知道什麽能拍進去什麽不能!”導演說得咬牙切齒,玩家也不是沒有帶boss掉落物的玩家,沒有哪個跟鬱久霏一樣這麽囂張的,看著就讓人好氣!

最終還是一人三boss一塊上路了,導演的存在感很低,他進入拍攝後完全遵從拍攝規則,隻有在必要時刻才會發出聲音與響動。

既然導演都說自己能處理拍攝畫麵,鬱久霏就不管他了,穿著雨衣準備往早上樓十一說過的另外一個小村子看看情況,路上鬱久霏問樓十一能不能翻譯村裏人的方言,說實在的,鬱久霏有些信不過這個村子的男人。

有湛傑這個前情在,鬱久霏對這個村子保持著最大的警惕,節目組找來的人她完全不敢相信,別說節目組找到的都是男青年,就算找來的全是村內女性,她也不會信她們反應出來的話。

語言是世界上最難以控製的東西,同樣的句子經過不同的語氣、神態、場景說出來,傾聽人可以獲得的信息完全不一樣。

落後村子裏的青年在麵對外人時可能有一定的美化與修飾,這在查探真相的過程中幾乎是致命的。

還有一個原因是,村子極其不把女性當人,節目組找來的翻譯或許會對男玩家說真話,覺得都是男人,肯定都能理解彼此,還會心照不宣地瞞騙女玩家,至於來的半數女玩家,翻譯的態度不說好不好,翻譯肯定不盡心。

鬱久霏不想浪費時間在這種事情上,係統挑選副本的時候有一定的針對性,比如男性爭奪錢權、女性被壓迫等副本地圖基礎設定,一定程度上會給玩家添加很多麻煩。

幸運的是,樓十一給了鬱久霏肯定的回答:“可以,能夠用數據處理的問題,我都能解決。”

話音剛落,導演就關了機器,上前跟鬱久霏商量:“鬱久霏,你不能總靠樓十一啊,說好的幫忙弄節目效果呢?”

那幾個翻譯確實是導演準備的意外之一,比起鬱久霏零零碎碎的信息,他才是那個擁有劇本的人。

“聽導演的意思,那些翻譯確實有問題?”鬱久霏不明白導演為什麽直接跟她提這樣的要求,按照她的智商,導演應該明白,隻要提出來,她就能聯想到很多情況。

導演並不給自己解釋,隻說:“這個村子,每個人都是你從資料上看到的情況,節目組找來的,已經是態度最好的幾個,沒有翻譯,怎麽跟觀眾解釋你能聽懂村民的話?”

鬱久霏笑起來:“當然是因為我厲害啊,有語言天賦的人,想要暫時聽懂某種語言並不用多少時間,不巧,我能聽懂的語言蠻多的。”

這話有一定誇張的成分,因為鬱久霏自學的語言全是看劇看電影跟漫畫學來的,十分水,隻夠糊弄不專業的人,學半吊子語言是為了翻譯賺錢,後來發現這玩意兒廢人錢也不多,就漸漸放下了。

多精通不敢說,糊弄人是肯定夠的。

導演還想說什麽,最終放棄了,他算是發現了,鬱久霏相當難以說服,尤其在自己堅持的事情上,能讓她改變主意的,大概隻有慫了的時候。

拍攝繼續,樓十一跟沈西聆在前麵指路,導演在最後跟拍,鬱久霏在中間一腳深一腳淺地踩泥巴。

樓十一已經提前畫過更詳細的地圖給鬱久霏,省去了節目中要去跟村民要地圖的環節。

路上鬱久霏想跟在其他地圖一樣分心觀察環境,後來發現雨勢漸大,林子裏本就不好走,再分心的時候她很容易摔倒,幹脆就不到處看了,安心等樓十一的3D地圖。

沈西聆還是照顧了鬱久霏的腳程,放慢了速度讓她跟上,結果等來到那個無人的小村,天已經快黑了。

鬱久霏再雨衣下拿出遊戲卡看了眼時間,下午四點過幾分鍾,因為下雨,天色非常暗,遠一點的地方基本看不清。

前麵是近在咫尺的無人村,後麵是仿佛能把人吃掉的荒蕪山林,一時間進退兩難。

無人村的情況一看就不對勁,導演的想法是已經天黑了,反正拍攝才第一天,就當來踩點的,夜裏村子真的不安全,應該先回去,明天早起過來,走四個小時過來,還有一下午的時間查看情況。

鬱久霏思索一會兒,拒絕了:“不用了,今晚就住這村子裏吧,說不定這無人村比節目組待的村子更安全呢。”

“你是真不怕死啊,還是有所依仗啊?”導演看著沈西聆意有所指地問。

“你別看我,在我的副本裏,她就沒怕過,單挑末日三個勢力見過沒,她幹過。”沈西聆完全無所謂,導演不知道,他跟樓十一是清楚的,鬱久霏看似聖母無害,事實上從精神病院出來的人能有多正常?

就算遇見危險,她也可以把村子炸掉,當初沒把火車站炸了是給遊戲麵子,眼下可沒說無人村不能炸。

沈西聆給了導演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至於始終假裝手鏈的樓十一,全程沒說話,他就像死了一樣掛鬱久霏手腕上,不喊他就絕對不動一下,算是跟票鬱久霏,鬱久霏去哪他去哪。

四個人,隻有導演一個人投了反對票,少數服從多數,認命地同意鬱久霏留下來,不知道要跟拍到幾點,沒有人會喜歡加班。

鬱久霏看出來導演不樂意,於是再次出發前鼓勵他說:“導演加油啊!再堅持一下,等到了村子裏,我們就可以休息了!”

一時間導演不知道這副本考驗的是玩家還是自己,居然是鬱久霏反過來鼓勵boss?

說完亂七八糟的加油口號,鬱久霏這回不用跟著沈西聆走,已經看得見無人村,直接過去就行。

村口沒有標識,暫時隻能繼續叫無人村。

如樓十一探查的那樣,整個村子沒有一絲人氣,而且無人村建的房子很少,有種隨便建建用來暫時落腳並不久住的感覺。

無人村不大,逛到最後一絲光明消失的時候,剛好走完,鬱久霏拿著手電筒饒了村子一圈,最終在最大的祠堂停下。

眼前的祠堂並不是暫住瓦房裏的家庭祠堂,看起來非常大,說這是整個村子的宗祠都可以。

天黑後雨勢也沒變小,鬱久霏躲進了祠堂屋簷下,舉起手電筒查看大門,發現落了鎖,看樣式,鎖很老了,不是現代常見的款式。

導演提醒:“可以尋找鑰匙開門尋找線索。”

過了會兒,鬱久霏回頭悄聲問:“我可以撬鎖嗎?這個能播嗎?”

“……能。”導演勉強給出了同意的回答,但其實這個環節是讓玩家借著找鑰匙的名頭順便尋找整個無人村線索的。

現在好了,鬱久霏根本不按照套路出牌,想到的不是用鑰匙,居然是撬鎖!

肯定不是什麽正經人!

得到允許,鬱久霏立馬開心起來,從背包裏掏出一串鐵絲,這是她自己做試管剩下的邊角料,用來開鎖剛剛好。

老式的鎖非常好開,隻要注意手法,畢竟這種鎖直來直去的,用鐵絲捏出差不多的弧度,推進去用力一轉就能打開。

開鎖的速度太快,導演一臉嫌棄:“哇,你到底是什麽人啊?什麽偷雞摸狗的事你都會,一看就道德敗壞。”

鬱久霏將鎖跟鐵絲都揣兜裏,回頭看他:“導演,我聖母病這麽多年,隻有你說我道德敗壞,看起來你對我誤解很深,所以我還是解釋一下,學會什麽技能跟人品沒什麽關係,就像我會做炸彈試管,但我不會選擇炸人。”

“……那你做來幹什麽?炸自己?”導演震驚地重新審視鬱久霏。

“看來你也需要一本《思想道德修養與法律基礎》,沒事,等我通關了,我會讓係統送你的,你記得多給我點積分,這樣我可以多買幾本,好好學好好看,將來你會感謝我的。”鬱久霏看導演的眼神就像當初懷疑樓十一沒文化一樣。

沈西聆始終明哲保身,他跟導演不一樣,開玩笑,導演被遊戲鎖定了無法被玩家獲取,他可是要跟著鬱久霏跑很多個地圖的,並不想一把年紀了還得學思政課好嗎!

導演當即舉起三腳架,試圖跟鬱久霏來一場別開生麵的battle,沈西聆看見了急忙攔住。

“慎重慎重,你是節目組的導演,珍愛生命,遠離玩家!”沈西聆試圖喚醒導演對副本規則的記憶。

鬱久霏抖抖身上的水:“導演你生氣了嗎?可是我想進去看看了。”

言下之意,任務還得繼續,不能繼續聊天了。

導演忍了又忍,看在沈西聆的份上,放下了三腳架,他咬牙切齒地問沈西聆:“你怎麽能忍受她的?我沒見過這麽難纏的玩家,就算是那些最會搞事的,都沒這麽讓我生氣!”

“別氣了,至少……她一視同仁。”沈西聆想起寧可躲著走的自私,十分慶幸。

“……比如說?”導演看不出鬱久霏哪裏一視同仁了,樓十一跟沈西聆明明看起來很好。

沈西聆微笑:“她不止給你推薦課本,樓十一也被推薦過,你看,在她眼裏,大家都需要努力學習,學習使人進步,沒有例外。”

導演聽不下去了,冷哼一聲:“也就是這個副本難度等級低,等到了後麵,看她怎麽囂張!”

幾乎每個boss都默認的,再強大的玩家,最終都會被遊戲折磨得仿佛行屍走肉,副本隻會越來越難,看似副本按照世界難度等級來定,其實玩家每通過一個副本,難度就會增加,低等級解決不了的玩家,到高等級後完全可以聯係其他boss處理掉。

就連被遊戲設定成絕對強大的boss都有各自的弱點,更別說玩家了,世界上沒有真正的六邊形戰士,隨著副本通關次數增加,遊戲主係統總能摸到玩家真正的弱點。

沈西聆聽了導演的話眼神有些變化,他透過影壁看了眼鬱久霏,說:“可是,到今天為止,我跟樓十一都看不出來她到底有什麽弱點。”

“哼,她這麽聖母,遲早為了救人把自己弄死,難度等級一提高,有的是玩家背刺她。”導演不屑地說。

這句話沈西聆沒應,抬手拍拍導演的肩膀,讓導演去拍,別說了。

兩人說的話被樓十一這二五仔一五一十錄了下來,實時修成語音發到了鬱久霏手機上,看起來就像是某個好友給鬱久霏發了一條長語音。

鬱久霏進入祠堂後先觀察了祠堂構造,聽見消息提示音,拿出來一看,發現是語音就轉了文字,看完後有些無語,舉起手腕:“你幹嘛?”

“很有意思。”樓十一愉悅地回答。

有時候鬱久霏難以理解樓十一這種混沌邪惡的心態,好像整事跟睡覺才是他的人生信條,不知道是不是在多年實驗裏變態了。

鬱久霏長歎一口氣,想說什麽,這時候導演跟沈西聆進來了,隻能閉上嘴,樓十一是她第一個boss,就算再不好,也能在外人麵前不給他麵子。

於是鬱久霏換上微笑:“一號,你勸好了嗎?”

沈西聆點點頭:“暫時不生氣了,繼續吧。”

聽了兩人的對話,導演狐疑地打量了一番沈西聆,不過沈西聆臉皮厚得很,對他的眼神完全沒反應。

隨後鬱久霏就直接進入最中間的靈堂,查看祠堂供奉的牌位。

導演往前走一點,猛戳沈西聆:“你們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咳,我說過要保她一路順利通關的,能力範圍之內,體諒一下,我很多年沒出來度假了,難得逮到個冤大頭,我不允許我的假期隻有一個副本的時間。”沈西聆說得大義凜然。

“看錯你了!”導演感覺沈西聆都被鬱久霏帶壞了,決定連帶沈西聆一塊遠離。

這回鬱久霏是自己聽見的,沒讓樓十一錄音。

鬱久霏無聲笑笑,將手電筒對準牌位,每個都看了,沒發現什麽特殊的地方,感覺就是普通的牌位,除了……幹淨一點。

玩家暫住的瓦房祠堂裏都落了厚厚的灰,連牌位上的名字都看不見,而無人村的牌位是有人打理的,上麵灰塵不多,加上香灰貢品,鬱久霏猜測,有人在初一十五以及重要日子都會來打掃一次。

具體時間得問一下導演才能推農曆日期,於是鬱久霏跑出靈堂問導演:“導演,我能問一下今天是幾號嗎?”

導演不想跟她說話,簡單回答:“跟火車站的日期連一起的。”

鬱久霏掏出手機來計算,按照導演的說法,拍攝日期是連一起的,那麽今天是大雪後第十天,已經過了初一,還有五天到十五。

算完日期,鬱久霏看了眼導演,笑道:“導演厲害,每次算的地圖時間都是剛剛好的,五天。”

導演並不否認,拍攝節目也不能盲目拍,總要掐一個嘉賓不疲軟、拍攝有內容的時間,尤其他們這樣的懸疑節目,時間拉長根本沒意義。

知道了時間,鬱久霏就不跟導演多說什麽了,既然初一十五會有人到祠堂中打掃,那這兩個基礎日子,肯定會發生什麽事情。

祠堂內沒有太多的線索,如果不是真的跟這次的事沒聯係,那就是每次發生事情後,村民都把痕跡處理得幹幹淨淨。

天色已晚,鬱久霏找不到什麽線索,加上沒有電的村落真的很黑,看不清的情況下,就算有線索也容易錯過,幹脆就不找了,打算就近找個地方休息。

給人家的祠堂重新上鎖,鬱久霏就近找了個沒關門的房子,打算休息一晚。

無人村的房子相當簡陋,瓦房進門就一張床、一張桌子、一條長凳,連個櫃子都沒有,看起來確實像是給人暫時落腳的地方,或許就是初一十五需要來祠堂時休息用的。

鬱久霏繞來繞去,確定可以住才進門。

晚上休息是不拍攝的,導演懶得跟鬱久霏說話,關閉攝像頭就消失了,一秒鍾都不想停留。

等人離開,鬱久霏招呼沈西聆一聲,拖著桌子到床邊,長凳給沈西聆坐,她坐床,兩人都落座後她把手機放到桌子上。

“剛才樓十一給我錄的,聽你們的意思,副本看似是玩家自己選擇,其實不是?”鬱久霏腦子轉得快,當時看完就意識到了副本選擇是有問題的,而沈西聆全程沒否認導演的話。

沈西聆掃了假裝手鏈的樓十一一眼:“這二五仔,有什麽他不敢錄的?”

鬱久霏給樓十一說話:“你別生氣,樓十一也是關心我,才錄下來給我看的,而且導演說的話我沒放心上,隻是有關後續副本,我還是想知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麽。”

聞言,沈西聆冷笑一聲:“得了吧,都是副本boss,你也不用給他開脫,他就是想看笑話,無論是你的還是我的。”

善意的謊言被戳破,鬱久霏摸摸鼻子:“和氣生財和氣生財,總之,話呢,我也看見了,那你願意告訴我嗎?”

“沒什麽不能說的,如果你真的能活到後麵的世界難度等級,那你也能意識到,剛開始的兩個等級,是係統根據玩家的自身數據檢測玩家弱點,一般經過這兩個等級,是一定能檢測出來的,沒有例外,隻要有弱點,後麵的副本,就很好針對玩家。”沈西聆盡量用不會被誤解的語言告知。

“也就是說,在係統挑選的副本裏,是貼合我給出的個人資料來選擇的。”鬱久霏若有所思。

沈西聆點點頭:“沒錯,你回想一下你的個人情況以及副本類型。”

第一個副本的時候,直接就是個精神病院,而鬱久霏常年居住在精神病院,來這種地方跟回家一樣,可以最快采集到鬱久霏的基本數據是否跟資料吻合。

到了第二個副本,則是針對了鬱久霏聖母病的情況,她是聖母病,係統就給她挑選一個是聖母病就得死的副本,如果不是她思維夠跳躍,而且及時吃了藥,怕是直接就交代在第二個副本裏。

鬱久霏之前就覺得係統針對她,原來不是錯覺:“之前我就一直說係統針對我,那時候我還以為是我倒黴,原來是為了收集數據,那我可以理解了,這第三個副本,能獲得我什麽信息呢?”

第三個副本是讓她參加一個混亂的節目拍攝,這個副本看起來跟她完全沒有關聯性。

沈西聆沉吟半晌,猜測道:“現在劇情你隻拿了一半,我對你本人也不夠了解,確實看不出這一關在收集你什麽資料,樓十一,你怎麽看?”

被點到的樓十一飄起來,飛到兩人旁邊:“以我記錄的數據來看,這個副本明顯在測試鬱久霏的邏輯能力。”

“邏輯能力?”鬱久霏跟沈西聆異口同聲,緊接著兩人詫異地對視一眼。

“你們沒覺得,這個副本給的線索很少嗎?”樓十一直接甩出火車站第一天跟來到村子第一天的記錄,“哪怕是有陳楓灃給了提示,你們依舊查找了大量檔案才拚湊出大概的劇情來,但是直到現在,我們依舊對文憶這個人一無所知。”

用極少的線索得出答案,就是在挑戰玩家的思維邏輯能力,而且在這個前提下,還要重新說一個邏輯通順的、科學的故事出來,一個人的思維邏輯能力如何,隻要聽完鬱久霏的故事就能得到一個八九不離十的結果。

以現在鬱久霏的表現來看,她在這樣的副本裏是非常強悍且如魚得水的,後麵係統不一定會再給這樣的副本。

鬱久霏感覺自己身上汗毛都起來了:“臥槽,嚇死寶寶了,那豈不是我表現得優秀也不行、差勁也不行?”

優秀了以後被針對,差勁了無法通關,狗遊戲壞得很!

沈西聆沉默一會兒,說:“這不是簡單優秀差勁可以阻止的,樓十一可以采集到你的數據,主係統自然也可以,無論你怎麽表現,采集到最好,采集不到也不怕,總你有暴露的時候。”

“說是這麽說,可是係統選擇的副本隻有難度等級一和二,到了三之後就是玩家自己選副本了啊,主係統拿不到數據的話,又能怎麽針對我呢?”鬱久霏好奇地問。

“玩家,以及調整劇情細節,舉個簡單的例子,”沈西聆想了想,說,“比如說這個副本,在等級提高後,玩家裏會出現買賣器官產業鏈的人,正常走劇情是無法把人抓出來的,乘務員丟掉一個祭品,你就可能被其他玩家殺掉替代,還有劇情,你這一次好像簡單就得到了每個NPC給出的線索,但最開始,你是獲得了陳楓灃的提醒,而遊戲隻要讓陳楓灃不給你線索,你還能在時限內通關嗎?”

在沈西聆的假設下,鬱久霏感受到那種難度等級提高後副本對玩家的針對與惡意,她追求與眾不同,進入副本後肯定最先想去尋找真相,到現在為止她都是這麽做的。

遊戲主係統很快就會發現這個事情,以後的副本裏,控製關鍵NPC不給她線索,那她將寸步難行。

看似隻是一個副本,玩家會暴露的信息可不少。

鬱久霏倒吸一口涼氣:“如果真是這樣,那我真的很難在有限的時間內知道真相是什麽,除非每個副本我能像遇見樓十一時那樣直接炸掉關鍵地圖。”

提起這個事情樓十一就想給鬱久霏一拳頭:“少想這個,主係統知道你這麽喜歡炸房子,遲早送你去不能炸的地方。”

“哎,難怪遊戲獎勵那麽高,過程難得要命,能不高嗎?”鬱久霏軟趴趴地癱到桌麵,一下一下戳著自己的手機,感覺自己未來無望,想回家,當時就不該貪心填下自己的願望。

沈西聆人到底有善良的一麵,安慰道:“別太難過,有我跟樓十一在,你還是能活蠻久的,畢竟主係統想要完全針對我們三個,那難度得往世界等級五以上走,到了那個時候,其實是命運大於努力了。”

副本不是完全能用數據控製的東西,總有命運參與,有些人好像擺明了不會死,但最終就是沒活著出來,難度越高,越看命好不好。

鬱久霏點頭,下巴磕在桌麵:“也是,如果真的道那個等級,我可能不一定想治好了,苟著挺好的,算了,我們來討論今天的事情,趁導演不在,他在的時候我都不敢跟你們說太多話。”

許多話可以口無遮攔地跟自己的boss掉落物說,卻無法讓其他boss聽見,那是外人,鬱久霏不敢相信。

沈西聆順著鬱久霏換了話題:“今晚你好像就發現了一件事,日期?”

“對,我發現無人村祠堂裏的牌位有人收拾,而且香灰跟貢品是近期才放上去的,天氣雖然潮濕,但足夠冷,所以祠堂裏的東西沒腐壞得那麽快,我問了日期,如果剛好是初一十五來打掃祭拜的話,跟食物腐爛程度吻合。”鬱久霏把自己的分析簡單總結。

強大的記憶能力讓沈西聆在瞬間就計算好了日期:“所以你跟導演說五天,那就是說,第五天的時候是農曆十五,無人村會再一次進行祭拜,按照副本的情況,那天應該需要……祭品。”

鬱久霏打了個響指:“沒錯,這是個連環地圖副本,每個地圖之間一定有關聯,陳楓灃說這是湛傑的家鄉,那他家破人亡,肯定跟每月兩次的祭拜有關係。”

話音落下,樓十一忽然甩出一個光屏:“村廣播室的通知表,是不是跟無人村祠堂祭拜能對應上?”

光屏上分了兩個表格,左邊是樓十一拍攝的廣播室廣播表,右邊是剛算好的日曆。

原本無法看明白的“通知某某家”,現在對著日曆看,總覺得是在通知他們為祭拜做準備,而廣播通知每個月停兩天,也就是初一前一天跟十五前一天。

仿佛這一天整個村子都在為去往祠堂祭拜做準備,不需要通知任何事情,因為任何事情都不如去祠堂祭拜重要。

鬱久霏抬手指著接下來一天要通知的家庭:“那明天,我再查看一遍無人村,確實沒辦法發現什麽的話,我們就趕回去看看到這家看看什麽情況。”

“一直下雨路難走,而且通知後也不知道他們會用多長時間做什麽事情,不如往後推一天看這一家,我們聽到廣播就偷偷跟過去,或者我跟樓十一去,鬱小姐你看看能不能到這個人家裏查出什麽有用的線索。”沈西聆感覺鬱久霏安排得太近,覺得延遲一天比較好。

“也可以,明天有多餘的時間,可以看看村裏人的生活狀態,他們的狀態,也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說到這裏,鬱久霏有個地方不太能理解,“不過,為什麽你這麽簡單就決定了我去人家家裏啊?我偷聽也很擅長啊。”

沈西聆眨了眨眼睛:“我看你剛才開鎖那麽熟悉,以為你喜歡這樣的分工,而且,我跟樓十一會飛會隱身,靠近偷聽不怕他們發現。”

前一個理由鬱久霏拒絕,後一個理由她倒是沒辦法反駁,無人在的家裏她可以進去查看,到了人多的場合,還是得有特殊能力的boss來。

“那就麻煩你們了,有沒有獲得線索不重要,一定要平安回來。”鬱久霏擔憂地交代。

不會在副本裏死亡的樓十一跟沈西聆不接這個話,決定好了計劃,沈西聆就離開去找其他房子住,而樓十一說今晚他想離開一下。

鬱久霏正在糾結今晚怎麽睡,聽到這句話愣住:“啊?你要去做什麽事嗎?”

樓十一沉默一會兒,忽然從晶片裏抖落出一堆惡臭的肉塊跟骨頭。

那難聞的味道撲麵而來,饒是鬱久霏有著多年抗屍體經驗都差點直接吐出來,她眼眶都被刺激紅了,當即拿出口罩戴上,一口氣戴了三個才隔絕那個味道。

“你從哪裏找來的?”鬱久霏聲音沉悶。

“從祠堂出發,往更深的林子裏走,我昨晚就發現了,不過天亮了要趕回來,就先收著了,現在剛好天色晚了,我打算再去看看。”樓十一解釋道。

說話間鬱久霏戴好了手套,開始檢查桌麵上的腐肉跟屍骨:“白天沒開始拍攝的時候你怎麽不說?”

樓十一難得說句為鬱久霏著想的話:“我不能確定這個東西跟這次的劇情有什麽關聯,不好影響你的判斷,萬一是兩個案子,你沒必要因為我個人興趣浪費通關的時間。”

在這種事情上,樓十一倒不會覺得一樣是副本中發生的事都算鬱久霏的責任,就像他之前對鬱久霏說的,自己的喜好討厭,不應該讓別人來承擔。

鬱久霏檢查完,看向樓十一:“樓十一,我很感謝你在這方麵分得這麽清楚,不過,我想陪你一起去。”

樓十一愣住:“你……”

“按照腐肉跟骨頭的狀態來說,死亡時間很近,應該是失蹤的人身上掉落的,不是沒關係,樓十一,你真棒!”鬱久霏舉著髒兮兮的手給樓十一豎大拇指。

“……”樓十一看著鬱久霏清澈又愚蠢的眼神,覺得自己白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