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縣試倒計時?”唐胤一臉迷茫,“那是什麽?”
蘇源頓了頓,接下來同他科普了何為縣試倒計時。
跟高考倒計時差不多,在小木板上寫下距離縣試正式開始的天數,掛在床頭或是其他顯眼的地方,每天起床和入睡都能看見,時刻提醒自己用功讀書,不可荒廢。
蘇源不知道這個法子對其他人有沒有用,反正對他很有督促作用。
當初他就把高考倒計時的那張紙貼在床頭,每次看到心裏就會生出緊迫感。
還有xx天就要高考了,xx天一眨眼就過去了,我得加倍努力,今天五三明天黃岡,隻要學不死就往死裏學,今年的高考狀元就是我!
事實證明,自我督促確實有效,他考了全省第一。
思及唐胤目前的情況,蘇源隻得拿出當年那一套法子,死馬當活馬醫了。
他又不能隨時隨地跟在唐胤身邊,隻能用某種方式間接提醒。
唐胤聽完,不明覺厲:“回頭我試試?”
蘇源頷首,麵帶微笑:“年後我會和方兄登門拜訪唐伯父,屆時唐兄不要讓我們失望才是。”
唐胤笑容凝固。
蘇源又給他畫餅:“唐兄你想,隻需四個多月,咱們就能相聚於府學,既有了功名,又免受來回顛簸之苦,何樂而不為?”
唐胤一琢磨,深覺此言有理,拍著胸口:“源哥兒放心好了,回去我就伏案苦讀,絕不再荒度時日。”
蘇源欣慰極了,正欲給他來一頓誇誇,聽見外麵響起“叮當”聲,歪著身子一看,原來蘇慧蘭早就到家了,正給年貨歸類,一會好帶上牛車。
唐胤見狀連忙站起來:“我就不耽誤你們了,先回去了。”
蘇源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好像看透了他的真實意圖。
唐胤摸摸鼻尖,經過方才那一遭,他確實有種愧對他人期望的感覺,想一個人靜靜。
“嗯,明年見。”到底是至交好友,蘇源也不忍太過嚴苛,緩聲道,“方才我言語太過激烈,還望唐兄容諒則個。”
“無妨,無妨,我知你是為我好。”
他又不是真糊塗,怎會心生芥蒂。
“至於你說的縣試倒計時,回去我就讓人準備,晚上就掛在床頭。”說完,唐胤忙不迭開溜。
蘇源搖搖頭,出去幫著他娘把年貨拾掇好:“鍋裏還有一碗炒飯,我給您熱熱?”
蘇慧蘭一早就去趕集,又擔心鬧出的動靜吵醒源哥兒,還真沒吃早飯,笑著應好。
待一切收拾妥當,母子二人帶著包袱和年貨去找牛車。
依舊是老地方,熟悉的蘇二石。
“二石叔!”蘇慧蘭老遠就跟他打招呼,帶著兒子坐上板車。
蘇二石正盯著遠處寫春聯的攤子看熱鬧,扭頭一看,咧嘴笑了:“啊啊——”
一邊憨笑,一邊用手比劃。
“是啊,回來過年。”蘇慧蘭應道。
很快板車上人坐滿,蘇二石一甩鞭子,牛車緩緩向前。
年關這幾天,村民們都忙著準備年貨和打掃屋子,家家戶戶的煙囪裏飄著炊煙,肉香隔著老遠都能聞見,饞哭隔壁小孩。
蘇源回到福水村,除去幾個三四歲的孩子在田埂上撒野,放眼望去人煙寥寥。
正好也省去了寒暄的工夫,母子倆直奔老屋,放下年貨包袱就擼起袖子打掃衛生。
蘇源捏著個雞毛撣子,這邊掃掃那邊撣撣,忙得不亦樂乎。
蘇慧蘭去水井打了半缸水,跟在後頭把他簡單清理過的家什擦拭一遍,爭取一塵不染,過個幹淨年。
兩人分工合作,好容易把屋子打掃幹淨,又忙著做鹵味、肉丸子和包子。
在蘇源的提議下,蘇慧蘭做了四種餡料的包子,有葷有素,光是醒麵蒸包子就花了兩三個時辰,連午飯都沒來得及吃。
蘇源直到閑下來才意識到餓,捂著咕嚕響的肚子鑽進廚房找包子。
三個拳頭大小的包子,狼吞虎咽幾口就吃完了。
暮日西斜,總算忙得差不多,簡單應付了晚飯,蘇源把自己丟到**,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彈。
幾個呼吸間,就睡死過去。
次日就是大年三十,雖說渾身酸痛,也還是早早起來了。
今天要去祭祖,蘇慧蘭一早就把祭品還有香紙備好,吃了飯直奔山腳下。
這裏葬著許多福水村的人,墳包亂而有序地分布著,四周雜草叢生,荒涼寂寥。
蘇慧蘭放下放置祭品的籃子,蹲身拔草,蘇源則去旁邊蘇奶奶的墳頭除草。
這是他第三次來這裏,第一次是去年過年,第二次是過繼改姓,每次心境都有所不同。
拔了草,蘇慧蘭在兩位老人的墳前擺上祭品,這才開始燒香紙。
一邊燒,一邊語氣平緩地說:“源哥兒考上童生了,再過一年多就能去考秀才,爹娘若泉下有知,保佑他考個好成績。鋪子的生意也很好,家裏的進項一月多過一月,我現在是越來越有盼頭。”
“梁守海被流放了,還有雲秀,她是被縊死的。看到他們的下場,我發現也沒想象中那麽狂喜,用源哥兒的話說,沒必要把情緒浪費在多餘的人身上。”
蘇源在旁安靜聽著,不時用樹枝撥弄香紙。
忽然敏銳地察覺到似乎有一道視線緊鎖著自己,抬眸四顧,卻一無所獲。
入目隻有前來祭拜先祖的村民們,他們忙著磕頭燒紙,壓根沒人注意他。
許是錯覺,總不會是什麽靈異事件。
蘇源這般想著,在爺奶墳前磕了三個頭,待香紙燃盡,才和蘇慧蘭一前一後離開。
……
“此處風大,少爺咱們回去吧。”
耳畔冷不丁響起這一聲,梁盛飄遠的思緒被拉扯回來。
他看向衣著不凡的婆子,蒼白的唇輕動:“好了,走吧。”
這婆子滯留在楊河鎮已有半月之久,看慣了梁盛的死人臉,雖心中不快,但到底是雲姨娘的侄孫,至少明麵上不能表現出來。
她邊走邊說:“馬車已經備好了,咱們即刻啟程上路如何?”
梁盛腳下微頓:“老宅那邊還有點東西,我要回去......”
婆子笑眯眯地打斷他,語氣卻是不容置喙:“都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等到了京城什麽的好東西沒有,姨娘盼了您好些時日,這一來一回,時間就耽擱下來了,您說是也不是?”
梁盛沒再吭聲,隻悄然攥緊了拳頭。
二人一路往前,好容易沿著小路走出來,遠遠瞧見路邊停著一輛馬車。
梁盛坐進馬車,聽著婆子使喚馬夫趕路,手指動了動,突然撩起窗簾子向後看去。
馬車速度並不慢,路兩旁的樹木景致倒退著,連帶著福水村都變得越來越小,直至變成一團黑影。
婆子在一旁絮絮叨叨,聒噪至極:“要我說,您到了京城可不能再這樣,姨娘和伯爺都喜歡嘴甜會逗趣兒的,您如今的處境可糟得不能再糟,倘若惹了姨娘和伯爺不喜,日後更是艱難。”
“姨娘可是三令五申,讓我轉告您,伯爺因為你爹的事被陛下斥責,若非三姑娘進了大皇子府,早就被降職了,您可得順著伯爺的意,萬萬不能再惹惱了他。”
這劉婆子是雲姨娘身邊的親信,雲姨娘又是永安伯寵妾,把正室逼得退居小佛堂的存在。
雲姨娘疼愛侄女,自是愛屋及烏,憐惜梁盛先後沒了爹娘,又孤身一人命途多舛,在平息永安伯因梁守海而起的怒火後,哄得他答應把梁盛接來京城。
永安伯本就寵愛雲姨娘,梁守海一事對他也沒什麽實質性損失,一個半大小子而已,養著就養著了。
劉婆子臨行前,雲姨娘從永安伯嘴裏套了不少話,又讓劉婆子轉告梁盛,言辭間不乏警告之意。
“我知道了。”梁盛溫聲應著,眼簾低垂,掩下眼裏的不耐。
這些話他都聽了百八十遍,耳朵都快起繭子了,這老虔婆還在說個不停。
劉婆子見他垂著頭唯唯諾諾,輕哼一聲,倚在軟墊上悠悠然喝著茶,竟比梁盛更像主子。
梁盛轉念又想到方才那一幕——蘇源一身青袍,清雋勁挺,在一群灰撲撲的村民中猶如鶴立雞群。
就好像他的人生,璀璨而絢爛。
反觀他自個兒……
梁盛閉了閉眼,心中冷笑,是麻木,亦是自嘲。
梁家被抄後,他無處可去,隻能循著記憶回到梁家老宅。
這兩個多月,他一直住在這荒廢的破舊屋子裏,晝伏夜出,用身上僅存不多的銀兩去鎮上買饅頭包子,餓了就啃兩口,吃飽了就躺在木板**,昏昏欲睡。
就這麽半死不活地過了兩個月,半月前梁盛趁天黑去鎮上,不小心被馬車剮蹭了,當場摔個人仰馬翻。
人受了傷,卻有了意外之喜。
那輛馬車裏正坐著劉婆子,雙方一通氣,得知梁盛的身份,劉婆子立刻表明來意。
反正這裏也沒有他留戀的東西,梁盛不假思索便應了。
此去一別,不知多久才能回來,之所以在此耽擱了半月,是想在年三十祭拜梁家先祖,以及在雲秀的衣冠塚跟前道別。
馬車疾行,梁盛捏著隻差皮包骨的手腕,腦海中浮現這些日子的屈辱落魄,指尖因用力微微泛白。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道聲音告訴他,他的人生本不該如此。
他應如他爹形容的那般,文曲星轉世,一朝登天子堂,金榜題名,入閣拜相。
可事實卻是,他跌進爛泥裏,功名身份皆無。
太陽穴又開始抽搐,梁盛深吸一口氣,劇痛讓他冷靜下來。
越是這樣,他越不信邪。
左右他要去京城了,天子腳下,權貴遍地,總有逆風翻盤的機會。
屆時,所有欺辱過他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蘇源不知梁盛的遠大誌向,祭完祖還沒進家門,就被蘇青雲拉去村口,給村民們寫春聯。
“我可等了你許久,咱們快些,可別讓大家久等了。”
蘇源無奈笑笑,隻得把籃子交給蘇慧蘭,和蘇青雲一道去了。
上次過年蘇源還隻是個白身,如今已有童生功名在身,兩位童生老爺給他們寫春聯,村民們得了消息紛紛丟下手裏的活計趕過來。
也不隻是為了春聯,更多的是為了蹭一蹭童生老爺的光,說不準明年家裏就有好事發生。
老規矩,一對春聯五文錢。
半天寫下來,蘇源也賺了幾百文,在征求過他娘同意後,一股腦塞進小布袋裏,留作私房錢。
“吃飯嘍!源哥兒快出來!”
屋外傳來蘇慧蘭的吆喝聲,蘇源忙把小布袋放回去,去廚房幫著端碗拿筷。
今年的年夜飯相當豐盛,林林總總擺了半張桌,蘇源借著鍋裏剩餘的熱水洗個手,母子二人麵對麵坐下,象征性地說幾句吉祥話,便執筷開飯。
飯後蘇慧蘭把剩下的菜放進碗櫃裏,拾掇停當了又把爐子搬去堂屋。
等蘇源抱著書本進來,就把門一關,點上爐子,招呼蘇源上前來:“之前你去府學,娘在家給你做了幾身衣裳,但又不曉得你長高了多少,隻能估摸著做,你現在試一試,不合身娘再改。”
蘇源緊忙放下書,接過衣袍一瞧,約摸有四五件。
顏色大差不離,或青或藍,書生袍的樣式,隻作簡單點綴,用比布料略深些的顏色繡著青竹或祥雲。
挨個兒試了一遍,袖子有些短了,抻長雙臂時袖口正好貼在手腕上,露出一截分明的腕骨。
蘇慧蘭上前幫著理了理,打量兼比劃:“腰身正好,袖子得改。”
蘇源應一聲,脫下又仔細疊好放回去:“辛苦娘了。”
“說啥呢,娘就喜歡給你做衣裳。”蘇慧蘭對著油燈穿針引線,抽空看一眼蘇源,“好了你趕緊看書吧,娘改衣裳鬧不出多大動靜。”
蘇源依言坐了回去,靜默地看起書。
燭火搖曳,二人相對坐著,各做各的,誰都不曾打擾了誰。
直至子夜時分,外頭響起劈裏啪啦的爆竹聲,震耳欲聾。
村頭到村尾,處處飄著濃重的煙銷味,似驅散了凜冽寒冬,迎來熱熱鬧鬧新的一年。
蘇慧蘭放完爆竹,蘇源實在守不住了,先一步回屋睡下。
半睡半醒間,蘇源驀地想起什麽,伸手去枕頭底下摸索。
指尖觸及邊緣略硬的棱角,蘇源瞌睡蟲瞬間沒了,騰的坐起身,抽出一瞧,果然是壓歲錢。
嘴角不受控地揚起,蘇源把它重新塞回枕下,闔眸香甜睡去。
一夜好眠。
年初一,蘇源跟著蘇慧蘭四處拜年。
能走的親友都走了一遍,作揖作得腰酸背痛,但好歹得了些壓歲銅板。
老百姓賺錢不易,大多不似蘇慧蘭這般闊氣,不論是給家中兒孫還是別家小孩,頂多三五文錢,權當討個吉利。
蘇源回到家趴在**數了一遍,加起來也有幾十文錢。
這些銅板不無例外地進了他的小布袋,將本就圓鼓鼓的小布袋撐得更加圓乎。
蘇源在福水村待了五天,年初四一早去了鎮上。
歇了五日,點心鋪子也該開業了。
正好今日方東去私塾拜訪季先生,蘇源從劉蘭心口中得知,便主動過去找他。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好要去唐家檢查唐胤的學習進度,蘇源看今天就是個抽查的好日子。
抵達私塾時,方東恰巧出來。
二人相視而笑,蘇源迎了上去,表明來意。
方東得知唐胤的懈怠,當即蹙起眉,一撫掌道:“多虧了源弟,若唐兄再這般鬆懈下去,可不是什麽好事。”
“咱們快走吧,唐兄一定等急了。”
蘇源聽出他的促狹,彎了彎眼,一道直奔唐家。
貿貿然登門,唐夫人隻驚詫了一瞬,很快臉上堆起笑容:“來找唐胤是吧,他在書房呢,你們直接過去吧。”
上次來過唐家,蘇源清楚地記得去往書房的路,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
房門大敞著,方東一邊進門一邊喊:“唐兄,我和源弟來看你了。”
下一秒,整個人愣在當場。
“這、這是什麽?”
蘇源後腳進來,目光從三麵牆上掠過,輕咳一聲:“縣試倒計時。”
“沒錯,就是縣試倒計時!”唐胤已經從二位好友登門的震驚中回過神,見方東一整個愣住,有些得意,“這是源哥兒教我的法子,怎麽樣是不是很醒目?!”
方東:“……的確很醒目。”
二十來個木牌掛在牆上,能不醒目麽?
“那日源哥兒見我懈怠,就想出了這個辦法。”至今想起,唐胤仍覺得羞愧,語氣也低了不少,“這些木牌時時刻刻都在鞭策著我,讓我有種休息一刻鍾都是浪費的感覺。”
方東雙眼一亮,竟有這般效果?
見唐胤神色不似作偽,他決定回頭試一試。
蘇源一扭頭,就見方東臉上掛著熟悉的表情。
仔細一回想,不正是每次開卷前的躍躍欲試!
蘇源甩甩頭,忙道:“既然如此,唐兄學得如何了?”
一刻鍾都不敢浪費,看來學得很好了。
唐胤昂首挺胸:“放馬過來便是!”
於是乎,蘇源方東二人先後上場,在縣試範圍內對他進行考校。
半個時辰後,蘇源合上書本,和方東對視一眼,明白了彼此的想法,遂出言道:“唐兄我建議你在臥房也掛這麽多倒計時木牌。”
簡直效果卓絕。
“早就掛了。”唐胤意識到考校通過了,悄然鬆一口氣,擦了把不存在的汗,“我在臥房掛了三十個。”
蘇源:“……”
方東:“……”
考校過後,書房內略顯肅然的氣氛倏然散去。
蘇源和方東去書架上找了感興趣的書,姿態懶散地坐在一旁的矮桌前翻閱。
至於唐胤,他二月就要縣試,哪來的資格看閑書,當然是苦哈哈作文章了。
一下午就這麽過去了。
臨走前唐胤依依不舍,嘀嘀咕咕:“不知道得等到何時才能再見。”
蘇源笑道:“你若是能一鼓作氣考上童生,自可去府學讀書。”
唐胤強行擠出一抹笑:“好,我明白了。”
方東回以一抹欣慰的笑。
……
半個月的假眨眼間就沒了,又到了分別的時候。
這次蘇慧蘭倒沒第一次那麽依依不舍,隻道:“源哥兒安心讀書,家裏一切有娘呢。”
蘇源背著書箱,同她揮手,轉身上了租來的馬車。
方東放下車簾,歎道:“要回來可早著呢。”
蘇源頷首,後背倚在馬車壁上。
馬車搖晃,此時不適合看書,索性二人你一言我一句地對起詩來。
可開發大腦,又能打發時間。
待馬車停下,車夫招呼他們到地方了,蘇源驚覺已是午時。
已經有不少學子來了府學,三三兩兩聚著談笑,遙遙望見他二人,皆熱情地打招呼。
隻是打招呼的方式有些特別。
“課業寫完了嗎?”
“書背了嗎?”
“兩日後年初考核,都複習了嗎?”
好容易脫身回到學舍,蘇源放下書箱和包袱,直呼太卷了。
一側頭,就看見方東從書箱裏取出巴掌大小的木牌,掛在他桌案前的牆上。
他後退兩步觀察,又坐下仰視,滿意地點點頭:“不錯,起床就能看見,坐著也不妨礙。”
周圍的學霸們都在卷,蘇源無法,隻得跟著一起卷。
找半天沒找到木牌,就在宣紙上寫下“距離院試還有xx天”的字樣,又去飯堂借了麵糊,啪嘰黏在牆上。
方東朗聲而笑:“源弟哪來這麽多的奇思妙想,有了這個,就可以時刻警醒自己。”
蘇源幹巴巴笑了笑。
“不是說兩天後年初考核,左右眼下無事,不若互批文章?”
蘇源當即取出筆墨,埋頭作起了文章。
兩次考核後,縣試如約而至。
連考五天,三日後出結果。
蘇源雖遠在府城,也在關注著唐胤的成績。他此時莫名有種老師等學生成績的緊迫感,有季先生和他們兩人開小灶,應該不成問題……吧?
方東見蘇源心緒恍惚,出言安撫道:“咱們都考校了他那麽多次,結果都挺不錯,這次也不例外。”
蘇源點點頭,放下手中的書,轉而練起了大字。
書法需要寧神靜心,摒棄一切的雜念,蘇源寫了兩張,總算擺脫了這沒來由的焦慮。
縣試放榜的次日,有唐家的小廝帶著好消息來到府學:“少爺過了縣試!”
不僅過了,還考了十八名。
蘇源提著的心總算落下,和方東一合計,又拿出先前他們參加府試的筆記,讓小廝轉交給唐胤。
有學霸筆記加持,又有府試倒計時增添壓迫感,唐胤四月份的府試也獲得了喜人的成績。
通過府試,即日起唐胤就和他們一樣,擁有童生功名了。
五月初,唐胤就帶著大包小包來了府學,住進蘇源隔壁的學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