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15
這並不是洛嘉想太多,951曾經回放過前八任同事的部分片段。
其中就有過一任宿主是魅魔,不得不說,不擺爛的951業務能力還是很強的,連非人類都能招來當宿主。
魅魔宿主魅力非凡,很快混入男主的社交圈子,在一次打球後,“不小心”喝了男主的水。
男主當場沒說什麽,可沒到一周,魅魔就觸發轉學buff了。聽說魅魔被投入懲罰世界後,罵柏宴的詩詞歌賦傳遍各種副本。
不要得罪魅魔。
特別是一隻有文化的魅魔。
951也察覺眼前的一幕過於熟悉,原地一個鯉魚打挺,將一旁整理數據小羊嚇了一跳。
951:[宿主,我們需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收拾收拾,可以上路了。
洛嘉不確定自己這算不算踩到男主的警戒線。
往好處想,說不定男主不介意朋友喝過的?
洛嘉自己焦頭爛額,但還是努力冷靜下來,安慰951。
[也許沒那麽糟,我們還有機會。]
951:[我相信,您一定可以!]
951表麵鼓勵,背地裏已經在前任群裏嚎了一嗓子:[這次沒忽悠你們,真的快了!]
柏宴喝第一口時,就察覺不對了。
糖奶多到覆蓋了原本的味道,仿佛這不是一杯咖啡,而是可可。
這是有多怕苦?
柏宴已經意識到拿錯杯子了,眉頭凝起。
他看著吸管口,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聽到洛嘉的欲言又止的喊聲,柏宴裝作沒注意到的樣子:“叫我?”
主要是這時候挑明,反而讓雙方尷尬。
柏宴注意到洛嘉看似平常,眼神卻鬱悶極了,像是到了世界末日。
這事,要錯也錯在他拿錯,小朋友有什麽好怕的?
看洛嘉那麽大的反應,柏宴心裏那點微末的不舒服也煙消雲散了。
洛嘉:“沒,你聽錯了!”
太陽穴上緊繃的神經跳了跳。
洛嘉看柏宴又轉回去聊天,期間又喝了一口,這是沒發現拿錯了?
好像不是沒可能。
首先外包裝乍看一下沒區別,柏宴剛才插了吸管後,並沒有喝。
柏宴隻知道買的是咖啡,說不定沒仔細看標簽!
真是想不到的峰回路轉。
洛嘉將錯就錯,趁機將那杯冰美式換到他原本放奶茶的水圈上,這樣就抹去掉包的漏洞了。
柏宴好笑地發現洛嘉緊張的樣子:“怎麽又出汗了?”
“食堂有點悶。”
洛嘉為了表現若無其事,喝了口冰美式。
苦味瞬間彌漫口腔,他皺成了包子臉。
這麽苦的東西,你是怎麽喝下去的?
洛嘉隻能忍著。
同學們陸續吃完,大部隊一路回補考教室。
洛嘉落在後方,與旁邊的男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他發現柏宴已經快喝完那杯糖奶加倍。
真是沒想到,柏宴居然是這種口味?
他好幼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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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嘉憑著驚人的直覺,認為自己已經成功躲過一劫。
曆經滄桑的951卻沒那麽樂觀,柏宴對原住民寬容點,對第九任卻向來是精準打擊。還記得魅魔宿主也是一開始毫無察覺,哪想到男主會後麵搞突襲。
洛嘉能感覺到951的躁動,連帶著小羊也有點不對勁。
問它們也不說,它們好像在等待著什麽。
可接下來的一周堪稱風平浪靜,平靜的讓951都覺得自己錯怪男主了。
一定要說有什麽特別的,大概是柏宴幫轉學生的事,讓一度偃旗息鼓的同性取向群體死灰複燃。
特別是看到論壇上把兩個當事人湊cp的話題,雖然話題很快被刪除,但這更讓他們蠢蠢欲動。
他們自認為,比平平無奇的洛嘉要好看,柏宴如果不瞎就應該找他們。
柏宴的課桌裏,時不時出現各種小禮物,早餐、點心等不一而足,因為是流竄作案,一般等柏宴發現的時候早就跑沒影了。
柏宴調出了教室內的監控,很快鎖定了幾個嫌疑人,是一群遮遮掩掩的男生。
他們瞄準的就是柏宴不可能一次性對付那麽多人,再說他們又沒真幹出什麽。
全程沒露臉,還每次都換人。
柏宴知道這群蒼蠅趕走一批還會來新的,簡直無窮無盡。
他把這些東西都分了,其實看他表情,呂衛陽覺得他更想全部扔垃圾桶。
這是連基本的禮儀都不想裝了。
呂衛陽真覺得,那群人遲早要把自己作死。
等了一周,無事發生。
已經收拾好鋪蓋的951:[……]
聽說可以繼續陪洛嘉闖**懲罰世界,感覺自己會更有用的小羊:[……]
這男主怎麽不按牌理出牌?
不過951發現一個重要的時間點到了,它盡職地提醒洛嘉:[後麵幾天,男主會非常情緒化。]
呂衛陽也說過類似的話,洛嘉重視了起來,他隻知道這幾天和柏宴的童年陰影有關。
但具體是什麽事,漫畫的追憶篇還沒畫。
這在衍生世界,應該會自動補全,隻是不知道給男主安排了什麽陰影。
這天洛嘉剛起床就注意到外麵天色陰沉,北風呼啦啦地從窗縫裏鑽進來。
951非常良心,連老裝修產生的各種小問題都一比一還原了。
蔣厲瑩一看這天氣,就給洛嘉加了件防風外套,並囑咐孫子:“換季的時候就這麽一會冷一會兒熱的,你晚點打車子回來。”
洛嘉一點都不冷,但還是覺得心裏暖洋洋的:“要是太晚,你就別等我了。”
洛嘉來到學校,第一堂音樂課,是難得給高三學生放鬆的課程。
這堂是大課,和八班的學生一起上。
上課地點是洛嘉熟悉的階梯教室,他終於等到這個教室正確的使用方法。
上次發生了“作弊”的事後,學校終於在這間不需要的教室補裝了攝像頭。
洛嘉進教室,艾瓊抬起手:“同桌,這裏這裏!”
艾瓊那排都是班上的女生,他一個男生混進去也太奇怪了吧。
洛嘉頂著邱涼等人羨慕的目光,來到了她們那一排。
“恩霖,你用什麽護膚品的,皮膚也太好了吧?”
“連毛細孔都快看不到,羨慕死我了!”
洛嘉剛坐下,就像被女兒國圍住了。
“就洗麵奶和水乳,”水乳是他爸代言的男士專用護膚品,甲方送的,不用就過期了。洛嘉報了個牌子,女生們滿足好奇後就圍繞著護膚聊了起來。
洛嘉則回頭看了眼後排,他剛才就發現那兒坐著個熟悉的男生,是那個樹蔭下的漂亮男生!
他身邊還有幾個熟麵孔,疑似是一起的。
洛嘉前排坐著呂衛陽,在課桌的遮掩下,他在削蘋果,試圖削成一條不斷的皮。
他向洛嘉推銷:“要不要享用我的作品?”
洛嘉記得課前,呂衛陽還上過廁所,而他們好像經常忘了洗手。
洛嘉很感動,並婉拒。
蘋果一削好,就被邱涼拿走了。
邱涼啃著蘋果,問:“宴哥呢,睡過頭了?”
呂衛陽:“知道還問,這幾天大家都注意點,可別惹到魔王啊。”
邱涼等人想到曾經的一些回憶,麵色凝重地點頭。
每年的這幾天,他們宴哥都是絕對不能惹的。
上課鈴響後,音樂老師打開了投影儀,今天是欣賞某位世界級高音家的演唱會影像。
柏宴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教室門口。他的頭發上綴著些許水珠,整個人仿佛帶著一股化不開的濃霧,顯得氣勢驚人。
他徑直走到呂衛陽旁邊,在洛嘉的正前方,坐下後就埋頭睡覺。
呂衛陽等人對了個眼神,很有默契地安靜下來。
老師看了柏宴一眼,就繼續找影片。
看到柏宴出現後,漂亮男生有些意動。
身邊人也覺得機不可失,他們平時就很難碰到柏宴,別說靠近本人,就是想表現自己都很難。
漂亮男生望著柏宴的後腦勺,終究沒忍住心中的癡念。
“老師,我學過一點高音,可以給同學們示範一下。”
兩個班的同學有不少起哄的,老師可沒安排這種項目,再說階梯教室也沒合適的樂器伴奏,直接拒絕了,讓他下次演奏課上表現。
漂亮男生卻有點不依不饒,為自己據理力爭。他身邊的幾人還想發動其他同學:“大家也想聽現場版的,對不對?”
“老師,你看少數服從多數!”
整個教室都鬧哄哄的,洛嘉忽然看到前方的人倏然站了起來。
高大的陰影,籠罩在洛嘉頭上,他的眼角狠狠一跳,總覺得這會兒的柏宴讓人不敢直視。
吵鬧聲就像不停歇的蒼蠅,柏宴操起放在呂衛陽桌上的折疊水果刀,精準地朝著漂亮男生投擲而去。
“吵什麽吵。”
漂亮男生驚駭地肝膽欲裂。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刀從他發絲邊飛速掠過的風聲。
柏宴在拿刀的時候,就將刀刃折疊了,所以就算真的打到人也最多是碰傷,但別人看不到,震懾的效果無限放大。
作為鬧事的人是最直觀的,漂亮男生跌坐回位置上。
剛才那瞬間,他以為柏宴會殺了他!
他甚至覺得,柏宴可能知道這段時間讓男生們表達愛慕的組織者就是他。
太可怕了,這簡直是個蠻不講理的瘋子!!
哪敢還有半點愛慕。
他快被柏宴嚇瘋了,心裏升起的隻有對這個瘋批的恐懼。
所有起哄聲消失,柏宴見安靜了,又重新睡了回去。
短短幾秒,洛嘉的心髒跳動激烈。
發現洛嘉驚魂未定的樣子,呂衛陽向他撇了撇嘴。
我和你說過吧,別吵他睡覺,不然你會得到一個低氣壓魔王。
音樂老師離得遠,還以為柏宴扔的是鉛筆之類的東西。
能讓課堂安靜下來,她還是高興的,隻提醒了下紀律,就象征性地說了句:“那位同學,不要在課上亂扔東西,這是很危險的行為。”
呂衛陽幾人打哈哈:“老師,柏宴就是手誤,八班的同學沒事吧?”
八班的同學:“……”不敢有事。
這堂課,兩個班的同學非常和諧。
教室裏除了音響裏放出的悠揚的交響樂,靜謐的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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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快放學時,呂衛陽想讓柏宴興致高點,提議去學校附近的衝浪館玩。
呂衛陽喊了一圈男生,又問洛嘉:“恩霖,一起去?”
洛嘉剛去了趟辦公室,化學老胡特意給他找來了曆年難題甄選集,這可是市麵上買都買不到的寶藏。
洛嘉很喜歡,並對著老胡那笑成**的臉說,明天就做好一份給他過目。
洛嘉道:“我沒玩過衝浪。”
他看了眼柏宴的位置,此時沒人。
這幾天,他還是明哲保身,別在男主麵前晃悠比較好。
呂衛陽邀請洛嘉也是有自己的目的,他覺得有洛嘉在的地方,柏宴好像更好說話一點。
雖然不是很明顯,但經過他一段時間的觀察,柏宴隻要麵對洛嘉,目光會溫和幾分。
洛嘉可沒感受到,柏宴大部分時候對他非常冷淡。
“它是室內的,人工控製的水浪,而且分難度區的,又不是一上來就讓你去摔跤!”
“……”所以還會不斷摔跤是嗎,洛嘉更不想體驗了,“下次一定。”
呂衛陽怒了:“不行,我要這次一定!”
真是沒見過比洛嘉更難約的。
下次又下次,到底哪個下次你才會去?
呂衛陽發現了,洛嘉總是在拒絕他的邀請。
“你不會是怕痛吧?”
“哈哈,怎麽可能。”
猜這麽準!
洛嘉沒想到呂衛陽看著大大咧咧的,觀察力這麽強。
他隻能拿出那套甄選集:“我答應老胡,明天要至少給他一份。”
呂衛陽無言以對,老胡和金閻羅一樣,都是笑麵虎那一掛的,他可不想被老胡記住。
看洛嘉已經開始做甄選題了,而那張清秀的臉,看上去依舊綿軟,像是沒脾氣。
有的人,菩薩的臉,金剛鑽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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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像是黑灰色的紗霧,從天邊層層疊疊地飄來,遮住了天光。
到了晚上,狂風漸停,大雨落在行人身上,路上不少人撐起了不同顏色的傘,像是一副繽紛水彩畫。
柏宴坐在衝浪的岸邊,他興致不高,望著男生們在浪上打鬧的身影。
這幾天晚上,那些糟糕的回憶片段,總會毫無顧忌地衝擊腦海,黑壓壓的,讓他透不過氣。
一道雷從高空直直劈下,衝浪館停電了,館內瞬間變得漆黑,尖叫聲此起彼伏。
還在玩的男生們在驚嚇中從滑板上落到水裏,不過沒了電力供應,浪也停了,也沒什麽生命安全。
隻是太暗了,他們的眼睛一下子適應不了黑暗。
呂衛陽喊道:“大家不要擔心,剛工作人員來說是跳閘了,很快就來電了!”
男生們不斷應聲。
隻是等電一來,呂衛陽卻發現剛剛還在岸邊休息的柏宴不見了。
“你們誰看到阿宴了?”
“沒看到啊!”
“宴哥怎麽不見了?”
柏宴開著摩托,行駛在濕漉漉的街道上。
雨水劈裏啪啦地打在頭盔麵罩上,他的眼眸黑沉沉的。
周身像是被一層又一層濃重的黑霧裹挾,他就像一個迷路的孩子,隻能不斷在灰暗中禹禹前行。
五歲那年,他曾被連環罪犯綁架過。
這罪犯是個仇富者,柏宴也不是被他綁架的第一個人,那之前已經死了好幾個,大人小孩都有。
這個罪犯很善於反偵察,多次主動提供線索,又把警察當猴耍,警方遲遲都沒將之逮捕歸案。
他喜歡在殺死人質前,將人質狠狠折磨。
柏宴在被折磨了三天三夜後,被吊在一個密閉的容器裏。容器連通水管,水位會不斷漲高,警察需要在柏宴被淹死前,找到他被綁架的位置。
而往往當警方找到地方,都會晚一步。
這是罪犯計算好的,就是要讓警方和家屬感受到一線希望後,再度徹骨絕望。
罪犯卻早在警方到來前,逃之夭夭。
小柏宴知道,他隻能依靠自己。
他在罪犯不注意的時候,往嘴裏藏了一片碎玻璃,他需要在水位沒漲到鼻子前,用這塊唯一的武器隔斷手腕捆綁的繩子。
這對一個五歲小孩來說,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但他沒有別的生路,他的口腔滿是被利器割破的血液,但他無法喊痛,他要抓住最後的活命機會。
在水漸漸沒過脖子的時候,窒息的絕望壓向柏宴。
生死一線的時候,他隱約察覺到,這好像不是第一次這麽痛苦了。
同樣的事,他好像經曆了無數個輪回。
一次又一次,沒有盡頭。
為什麽還要繼續下去,你們到底希望我等誰?
誰,我都不想等。
我想要的是解脫。
不要再輪回了。
…
柏宴不知不覺行駛到學校附近,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裏,隻是本能地選擇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摩托車前燈照到了一個剛從學校出來的人影,白色外套,白色的傘,白得發亮的手,在黑暗中仿佛一隻會發光的燈泡。
洛嘉在晚自習上做完一套卷子,看外麵下了雨就打算提前結束回家,還好他書包裏常年放著備用傘。
剛出學校門,就聽到熟悉的轟鳴聲,洛嘉感覺到一陣刺眼的光線,抬手遮住了眼。
雖然奶奶回來了,但發生過的事,不會這麽快愈合。
洛嘉想都沒想,就要快速離開。
身後卻傳來一道沙啞的男聲,穿過淅淅瀝瀝的雨幕,傳到洛嘉的耳中,有些失真。
“宋恩霖!”
洛嘉的手腕被牢牢扣住,像是不抓緊就會飛走一樣。
摩托車的燈早就關了,來人脫下了頭盔,洛嘉被來人那窒息到透不過氣的眼眸給釘在原地。
雨滴零星打在傘上,晶瑩的水珠順著傘沿掉落。
兩人隔雨相望。
“你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