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夜深。
溫南汐剛關電腦, 周若薇就給她發了一條微信。
周若薇：我回來了，寶貝，我沒事, 舒舒子說咱們周末見對嗎？
溫南汐身子放鬆, 靠著沙發，給她回複。
溫南汐：是的。
溫南汐：你沒事就好。
周若薇：姐姐很清醒。
溫南汐見狀笑了, 她放下手機，順便喊小藝關掉音樂，這一關, 屋子裏一下子就寂靜下來，洪卓立的聲音像突然被抽走一般, 連那股悲都消散了。但寂靜的感覺也入侵進來，溫南汐在地毯上發了一會兒呆，才站起身, 拆掉頭發，走向浴室。
隔天一早，溫南汐被鬧鍾吵醒，迷迷糊糊地起身, 拿起床頭櫃的手機, 屏幕上一個黑色頭像發來信息。
yan：樓下等你。
yan：今天走一趟市場。
溫南汐頓了頓，回複他，好的。
然後就去洗漱，洗漱完, 紮起頭發, 換了深色的襯衫以及褲子, 把一些要用的資料筆記本放進電腦包裏，拎起小包便下樓。晨早不少人上班, 溫南汐搭乘電梯與幾個人一起走出小區。陽光投過來，落在她身上，漂亮的眉眼極為顯眼。
傅延單手握著方向盤，看著她走過來。
溫南汐走近，對上他那雙向來帶著冷感的眼眸，她彎腰：“早。”
傅延嗓音懶散，“早。”
“上車吧。”
溫南汐拉開後座的車門坐進去，陳飛靠著椅背，扭頭過來，一臉困倦地說道：“溫工，早啊。”
溫南汐笑道：“早。”
她坐穩後，陳飛從中控台拿了一瓶牛奶遞給溫南汐，溫南汐頓了頓，接過，說了聲謝謝，牛奶是熱的。
黑色轎車啟動，往前開，停在一家早餐店門口，早餐店的老板娘打包好小籠包跑上前，遞給傅延。
傅延接過，順勢往後遞，遞給溫南汐。
溫南汐看隻買了一份，有些遲疑，“你們呢？”
陳飛轉頭笑眯眯地道：“我們吃了，這些是給你的。”
溫南汐一頓，她看眼那袋小籠包，也看到傅延脈絡清晰的手背，挽起的袖子露出手腕，溫南汐沒再猶豫，伸手拿過那袋小籠包。傅延的手收回去，再次啟動車子，往大路上開去，溫南汐把小籠包放在手裏，裏麵還配了筷子。
她喝一口牛奶，蓋上，然後拿起筷子，低頭吃著小籠包。
車子安靜地開著，窸窸窣窣，隻有她在吃東西的聲音，她咀嚼聲極小，偶爾吃起來臉頰會鼓鼓的。
她也微微抬手遮著。
隻是小籠包好像買多了，她吃不完，還剩好幾個，她頓了頓，抬眼道：“我吃不完。”
是跟傅延說的。
陳飛卻早聞到這個香味，他刷地轉身伸手道：“那我幫你吃一點吧。”
溫南汐立即笑著把袋子遞給他，正好紅燈停，傅延手肘輕搭車窗，偏頭輕掃一眼陳飛接過來的袋子，上麵還有唯一的一雙筷子。
陳飛本要拿筷子，但猶豫了下，直接上手。
看到這兒，傅延收回視線，綠燈也來了，車子開出去。陳飛吃完小籠包，找個車載垃圾袋放進去，他坐正身子一看，扶了扶眼鏡，看向傅延，笑得賊兮兮，“這是去九院啊。”
溫南汐反應過來。
陳飛的意思。
院長的孫女也在九院實習。
她下意識地看眼駕駛位，傅延轉著方向盤，修長的手搭在那上麵，語氣淡淡，“幹你的活。”
陳飛嘿嘿一笑。
他坐正身子。
抵達九院還早，但今日院長並沒有出來接待，傅延顯然比他們兩個人熟悉這裏，帶著就直接去了住院部，這次去了有人住的病房，傅延與接待的主任溝通，調整需求。溫南汐帶著陳飛去看線路等等。
一個早上都在九院。
下午要去一趟黎城一家養老院。
中午在附近的一家中餐廳吃飯，這家中餐廳裏麵空調足，一大片落地窗，他們就坐在落地窗這邊。
傅延開了筆記本電腦，在一旁敲著。
溫南汐記錄著產品信息，陳飛點完餐，傅延拿過去，加了一份甜品，又放下。陳飛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幾秒後，他湊近聞南汐，給溫南汐看一張圖片。
“你覺得這串好看嗎？”
溫南汐一頓，那是串紫檀佛珠，她下意識地看眼傅延手腕上的，她收回視線，跟陳飛說：“還是他的好看點。”
陳飛聳肩，“那跟他的沒法比，他大二那年就戴的，一直戴到現在。”
溫南汐嗯了一聲。
她看向筆記本，陳飛回去看他的佛珠。
不一會兒，飯菜上桌，三個人放下手裏的活兒，開始吃飯，吃完飯，那份甜點上桌，直接送到溫南汐跟前。溫南汐愣了愣，傅延往她跟前遞了一個小勺子，溫南汐抬眼，接過，眼眸與他對上。
傅延端過一旁的咖啡，喝一口，道：“快吃。”
“哦。”溫南汐應了聲，拿起勺子低頭吃起。
大約兩點半，三個人抵達養老院。
這家養老院位於半山腰，挺高級，傅延與對方談的是監控方麵的問題，溫南汐卻也在這裏發現了一些新的東西，可以在智能病房上做參考的。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在奔波於完善需求。溫南汐與傅延的聊天框裏，信息也逐漸多起來，她有時在家裏想到什麽，會在微信上問他。
他回複。
一來一回，隱約仿佛與高三那會兒有重疊的樣子。
溫南汐擦拭著頭發，拿起手機，看著聊天框，又放下。隔天就是周末，忙了一周，溫南汐難得睡個懶覺，起來後想起一些東西，又翻開本子在上麵記著。
忙到十一點多。
元舒的電話衝進來，溫南汐才反應過來，起身換衣服，不是上班時間，她換了一條吊帶跟一件罩衫。
拎著包下樓去開車。
去接她們兩個，元舒跟周若薇今天也穿得極好看，一上車就嘰嘰喳喳地聊起天，溫南汐微笑著開著車。
來到一家西餐廳，靠著落地窗。
點餐完，元舒撥開肩膀的頭發，指著溫南汐，“說，在哪家公司？”
溫南汐微微一笑：“延續智能。”
周若薇靠在桌子上，聽著，有點茫然，“哪家？”
元舒愣了幾秒，接著突然捂住嘴巴，往前傾，“我的寶，你在傅延的公司？傅延傅延對嗎？”
“傅延？誰啊。”周若薇依舊茫然，元舒興奮地身子也靠上桌子，“那你不是天天可以看見他了？”
溫南汐還沒回答。
周若薇扒拉元舒的手臂，“說啊，誰啊，讓你這麽興奮，帥哥嗎？”
“可帥了，16年高考全國狀元。知道不。”元舒回過身跟周若薇說，周若薇想了想，“16年，我們高考那一年，我的天，我錯過了什麽，錯過了什麽。”
她當時整個心思都在暗戀的男生身上，跟他考了不同的學校，她都要慪死了，完全沒心思在意那一年的風雲人物。元舒嘖嘖兩聲，又撥開頭發，她掐著腰道，“再告訴你一件事情，全國狀元當年就在我們隔壁校。”
“我們在二中，他在一中，我們中間就隔著一條巷子，巷子的距離大概就是....”她拿手在桌上劃了線，“大概就這個距離，我們兩校經常互相翻牆過去。”
“哇，你們南安是個什麽神奇地方。”周若薇驚奇地歎道，元舒嘿嘿一笑，後想起什麽，她看向溫南汐，“顏可那傻逼呢？”
溫南汐端起檸檬水喝一口道：“也在，不過我們不在一個項目。”
“她沒找你麻煩吧？”元舒問道。
溫南汐搖頭，她放下杯子道：“都成年了，不會找麻煩了。”
她是見識過虞媛媛的厲害，那麽身為虞媛媛的女兒，顏可哪怕不修十分，也會修八分，她們最懂得拿捏男人，顏可與傅延雖然沒什麽，但是辦公室裏的程序員都蠻喜歡顏可的，哪怕她偶爾嬌慣驕縱一些，他們挺慣著的。
唯獨不慣著的人，也就陳飛這種年紀小還沒開竅的男生。
至於女生就更不用說了，溫南汐與她們說不上幾句話，但她們都與顏可極好，偶爾溫南汐在茶水間遇見她們，她們也就與溫南汐互相道個好，然後就擦肩而過，完全不會有任何熱絡。
年少的些微排擠。
以及明目張膽地嘲笑，不會再輕易地從麵具掙脫出來，張揚喧囂。
成年人都懂得分寸，進退，以及需要臉麵。
“那就好。”元舒鬆一口氣，顏可不再往南汐身上遞刀子，南汐就能完好，她懂的，“要是她敢亂來，你記得跟我說，我弄她。”
成年了，元舒也開始懂得自己的利器在哪裏，年少的怯懦被成年優秀的自己深埋了。
周若薇雖然不明所以，但立馬就知道這裏麵肯定有個人物不討喜，她立馬也舉手，“我也是，好歹我有十五萬的粉絲，還有八千個黑粉，一人一個口水都能淹沒她。”
“還沒說你呢。”元舒轉頭看向周若薇。
周若薇放下手，她眨了眨眼道：“吹了，行吧。”
聽起來無所謂，但挺沮喪。
溫南汐也看向周若薇，元舒嘖嘖幾聲，“我說你什麽好。”
溫南汐坐直身子，說道：“不好的人，早點看清楚真麵目也挺好。”
周若薇點點頭。
元舒攬攬她，哄了哄，後目光看向溫南汐，想到了什麽，她坐直身子，湊近溫南汐，“你，要不使使勁，把咱們全國狀元拿下。”
溫南汐一愣。
半天沒開口。
“他有女朋友嗎？”元舒問道。
溫南汐沉默幾秒，她端起檸檬水喝著，語氣淡淡：“不知道。”
“有空試探一下，要是他當了你男朋友，嘖嘖——我的天。”
溫南汐不想再聽下去。
正好看到服務員端著牛排過來，她起身給服務員讓位，牛排滋滋響著，元舒跟周若薇立即拿過吸油紙擋著，等全部菜上了桌，元舒也忘記那個話題，三個人一邊吃一邊聊著天，眉梢都是帶著與閨蜜聚會的快樂。
周六那天聚餐後，周日溫南汐還是跑一趟九院，與朱院長再見一麵，聊聊需求，很快，延續要交內容了。
周一，溫南汐抵達延續，今日陽光有點猛，已經到十月中旬了，還很熱。
她站在辦公室前，看到綠蘿已經澆水了，陳飛挪著椅子過來，與她打招呼，溫南汐摸摸綠蘿，笑著說：“早。”
陳飛戴著U型枕靠著懶懶散散地把筆記本遞給溫南汐看，“我整理出來的。”
溫南汐探頭看一眼，說道：“好。”
她坐下來重新調整。
一整天下來，溫南汐都在忙手頭的事情，她鬆開鍵盤往後坐了坐，肩頸跟腰很酸，她想起身走走，於是推開椅子站起身，往外走出去。傅延與譚宇程正好進來，他手插在褲袋裏，眼眸一抬就看到她。
溫南汐腳步一頓，與他們擦肩而過。
傅延走過後，嗓音清潤，“進度記得發我郵箱。”
溫南汐回道：“好，已經拷貝一份了。”
譚宇程回頭看眼往外走的女人，他看向傅延，眉梢微挑，傅延移開目光，推開辦公室走進去。
溫南汐在外麵走廊走了走，鬆鬆腰，心裏想著，回頭得買U型枕，她揉揉脖子，走了一圈後，回延續，拉開椅子坐下的時候，頭一陣暈眩，接著眼前一黃，她跌坐在椅子上，趴著，手想要去開抽屜，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吃的。
這時，傅延走出來，放一份資料在周雄的桌上，撩起眼眸就看到她趴在桌上。
他眉心一跳，往她那兒走去。
她整個人無力地趴著，隱約聽見傅延的聲音，他在喊她。
溫南汐一片黃的目光裏看到一隻手，她一把抓住，正好抓住傅延那戴著佛珠以及腕表的手腕，傅延下意識地把手往外抽了抽，他另一隻手牽住她的手，焦急地要扶起她，“溫南汐。”
“傅延。”她無力地開口喊道。
傅延微頓，他嗯了一聲。
溫南汐隨著開口，“我低血糖。”
傅延反應過來，刷地起身，往後喊道：“陳飛，糖，拿糖。”
陳飛幾個焦急正往這兒走來，聽見這話，陳飛哎了一聲，轉身奔回自己的座位，搜刮了一下，拿了兩顆巧克力糖跑回來，遞給傅延，傅延今日穿著黑色襯衫，裏麵是黑T，領口敞著，他低頭，拆開，抬起她下巴。
把糖塞進她嘴裏。
她臉色已經變得蒼白，嘴唇也白，眼睛閉著，看得出極其難受。傅延喂她吃完，垂眸看著她，克製地伸手，撥開她跟前的劉海，指尖輕觸過她臉頰的肌膚，風過無痕，仿佛不曾觸碰一樣。
他問：“溫南汐。”
“好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