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吃完麵, 緩了緩，溫南汐才拆開那個甜品，是焦糖布丁, 她用勺子舀了吃。
跟前放著九院的資料, 她一頁一頁地翻著，看得認真。
辦公室裏挺安靜, 不是都出去吃飯，就是有些靠著u型枕在休息。身後的辦公室敞亮，傅延修長的手在鍵盤上敲著, 旁邊的咖啡杯慢慢升起熱氣，寂靜無聲。
算起來。
隻有溫南汐與他此時還在工作。
又過半個小時, 陳飛等人回來，給溫南汐帶了一杯奶茶，放在她桌上, 拉過椅子看到垃圾桶裏焦糖布丁的小盒子，他扶了扶眼鏡問道：“溫工喜歡吃甜品嗎？”
溫南汐接過奶茶，插了管，順著他目光往下看, 說道：“挺喜歡的, 喜歡吃甜的，不過這個是剛才叫外賣的那家麵館送的贈品。”
“哪家麵館？”陳飛來了興趣，“晚上我也叫這家。”
溫南汐一聽，拿起手機, 點開軟件, 從裏麵拉出那家麵館給陳飛看, 陳飛記下麵館的店鋪名，說道：“我記得之前譚哥他們叫過, 沒贈送什麽啊，難道是生意不好做了，加籌碼競爭？”
溫南汐翻著那麵館，想著，“有可能。”
陳飛確定：“晚上就叫這家店，到時的贈品送溫工你吃。”
溫南汐笑笑，她搖頭：“不用，你自己吃。”
她看了眼時間，兩點多，她問陳飛，“你等下忙不忙。”
陳飛準備回工位，一聽，回來說道：“不忙。”
溫南汐笑著起身收拾資料，“那陪我去九院一趟吧？”
“好的好的。”陳飛立即回工位去拿筆記本，溫南汐收拾好，拿出車鑰匙，與陳飛一塊下樓，去開車。
陳飛坐上她的車，扣好安全帶，“溫工之前在雲河工資是不是挺高的？”
溫南汐啟動車子，開出大路，說道：“這車子是用年終獎金買的。”
“噢噢。”
那還是蠻高的，陳飛心想，說起來溫工是獨立完成過項目，延續能招到她，是延續的福氣啊。
抵達九院。
無論何時，醫院人都很多且嚴肅。溫南汐與陳飛收起放鬆的姿態，把車停好，上住院部與朱院長匯合。
朱院長花甲之年，眉目慈祥，帶著他們走向病房。
他背著手道：“今年醫院要擴建，很艱難才批了地，聽說現在數字化時代，一院那邊已經在弄，我就想著，為了讓病人更方便，也減少點護士跟醫生的工作，我們也試試。”
溫南汐點頭，“院長考慮得是。”
“溫組長，麻煩你們了。”
“院長伯伯，交給我們吧。”陳飛年紀小，嘴巴討巧，一喊，朱院長就笑，他說：“你這孩子，也是京大出來的吧，跳級的小天才。”
陳飛扶了扶眼鏡，有幾分害羞。
大部分病房都有人，也就四樓空著一個病房，說晚上就有人住進來，正好，這個病房溫南汐跟陳飛能進去仔細看，原有的設施，呼叫鍵都是傳統的那些，溫南汐拿筆在本子上記著，也親自去看過那些設備。
院長在一旁，也說了些以前覺得不方便的地方。
溫南汐專心地記著，後又去了護士站以及醫生的值班辦公室，走了幾圈下來，溫南汐與陳飛聊著天，交流著。兩個人坐在院長的辦公室裏，陳飛敲著筆記本電腦，院長坐在一旁，一邊忙工作，一邊跟陳飛嘮嗑。
“陳飛小子，你們老板現在有對象嗎？”
溫南汐在筆記本上敲著，指尖一頓。
陳飛匆匆抬頭，笑嘻嘻地說道：“沒有吧，反正我認識他至今沒見過。”
“長那麽俊，都沒談啊？是忙工作嗎？”院長放下手中的活兒，看向陳飛，陳飛也合上筆記本，一臉八卦地想著，“沒談，大學四年，他不是在比賽就是在比賽的路上，後畢業了就忙不停地開始創業，從京市來黎城，傅延他費不少勁，要知道我們的導師，一開始是不同意的。”
“不過這邊物聯網確實發展得比較好，我們投資人也是建議來黎城落腳。”
院長端起杯子喝，裏麵放著枸杞跟**茶，他點點頭道：“他肯定不少女孩子喜歡，也不知道我孫女能不能試試。”
“是很多女孩子喜歡啊，在京大好多女生堵他牆角，不過我們老板那人，很多時候冷冷淡淡的就把人給拒絕了。”
“院長伯伯，你孫女多大啊？我回去探探他口風。”
院長放下杯子，“二十三了，在我們醫院實習呢。”
“那挺好啊。”陳飛點點頭，臉上的八卦不減，他想了想道，“不過我之前好像聽譚哥說過一嘴，說我們老板，好像有過初戀，隻是被傷了。”
溫南汐筆尖一頓。
她定定看向畫的那個圖，安靜幾秒，重新修改，筆記本屏幕映出她的眉眼，淡而清冷。
院長咦了一聲，還想問問。
但外麵有護士找，院長隻得起身出去，還囑咐他們，等會兒別走，他請吃飯。
他們當然沒讓院長請，溫南汐後來又去一趟病房，在病房裏看著病人跟護士還有醫生的互動，住院部有不少老人，疼痛時一直唉叫，痛苦難耐，伸手去按鈕時，也費盡，還有一個輸液輸得渾身冰冷。
手背都腫起來，再一摸手跟腳更冷，隻能拿著熱毛巾捂著，而沒有智能溫熱的病床，隻是提供了躺著的用處。
溫南汐與陳飛在住院部呆到天黑，婉拒了院長的請客，兩個人離開醫院，兩個人點了外賣，抵達公司後，直接在辦公室吃完，然後溫南汐就開始整理今天所或許的信息，公司裏大部分人都下班了。
隻有傅延那間辦公室還亮著燈。
陳飛脖子掛上u型枕，抱過筆記本在一旁的工位，與溫南汐交流著。
溫南汐已經開始在構思需求。
她指尖在鍵盤上飛快地按著，冷靜，邏輯清晰。
身後的辦公室門推開，傅延關上門按著手機準備要走，一眼看到他們那兒亮著光，他走過去，站在溫南汐的身後看著她敲出來的東西，陳飛扭動脖子一回頭看到他，“延哥。”
溫南汐指尖一頓。
她跟著轉頭看他一眼。
傅延淡淡地垂眸與她對視幾秒，隨後隨意地問他們，“吃飯沒？”
陳飛點頭：“吃啦。”
既然陳飛回答了，溫南汐就沒有回答，她轉過腦袋，繼續手上的事情，陳飛則靠著椅背，笑嘻嘻地說道：“延哥，今天院長說要給你介紹他的孫女。”
傅延目光本是在溫南汐的屏幕上，聽到這話，他垂眸輕掃一眼跟前紮著低低小啾啾的後腦勺，她領口也是杏色的。
陳飛繼而問道：“你怎麽看？要不要試試？”
傅延挪開目光，對上陳飛，嗓音淡淡，“試什麽？還不夠忙嗎？”
陳飛嘿嘿一笑，“愛情事業兩手抓嘛。”
溫南汐沒有參與聊天，她隻專注地看著屏幕，在上麵敲著，時不時地按回格鍵，再重新編輯。
“等下。”男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溫南汐指尖一停，正想問他，等什麽，傅延走到她身側，他伸手指著屏幕上的需求，嗓音在她頭頂響起，“顯示屏再增加一個床頭屏。”
溫南汐聽從他的話，修改編輯，她說：“呼叫係統也需要改一下麽？”
傅延點頭，“嗯。”
“還有這裏.”他的手伸過來，在她鍵盤上按了兩個鍵，溫南汐的手停頓，放在一旁，他輕輕一敲，聲音在她頭頂響起，“門口改為豎屏。”
溫南汐嗯了一聲，與他一起商量著修改需求，她填上。
陳飛在一旁，戴著u型枕，探頭，發現自己插不上話。溫南汐最後要保存時，抬眼看他一眼，傅延在按手機，停頓了下，垂眸看她，幽幽的屏幕燈光打來，兩個人視線對上，幾乎停止，溫南汐安靜一秒，冷靜地說道：“那就先這樣？”
傅延嗓音懶散：“嗯。”
溫南汐收回視線，輕鬆按下保存鍵。
這時，她手機響起，她拿起來看一眼，是周若薇，周若薇在電話裏說道：“寶，你車子是不是停在你公司樓下。”
溫南汐說道：“是啊，怎麽了？”
“借我，我那個crush好像跟另一個女生在一起了，我去看看。”周若薇語氣裏帶著焦急，她好不容易拿到crush聯係方式，兩個人剛剛在曖昧中，到嘴的鴨子就要飛了。
溫南汐一聽，立即道：“你過來取，車鑰匙你帶了嗎？”
“帶了帶了，那你今晚打的回去，我報銷啊。”
溫南汐笑道：“沒事，快來拿吧。”
“好。”
周若薇說完掛斷電話，溫南汐也放下手機，她餘光一頓，轉頭看向陳飛與傅延，兩個男人均看著她，陳飛一臉八卦，傅延手淡淡地插在褲袋裏，他看她一秒，拿出車鑰匙，道：“下班，我送你們倆回去。”
陳飛一聽，哎，立即說好。
取下脖子的U型枕，合上筆記本，回工位去拿電腦包，並喊溫南汐幾聲，催促她，溫南汐頓了頓，坐正身子，電腦關機，實則她有點尷尬，不知他們剛才的眼神幾個意思，但是crush對象。
是有點像釣魚的那種感覺，不說破，先曖昧。
也不打算負責任。
這個詞就挺讓人誤會的。
溫南汐冷靜地收拾好電腦包，拎上小包跟陳飛往外走，傅延站在電梯前，按著手機，看到他們來，電梯剛好到，三個人走進電梯。陳飛一進電梯就靠著牆壁，抱著電腦包，溫南汐與傅延一左一右站著。
他手插在褲袋裏，手腕上的黑曜石與表鏈幾乎一樣。
她手機響起，元舒問她下班沒，說周若薇是不是發瘋去找那個狗男人了。
溫南汐垂眸回著。
陳飛懶洋洋地喊了一聲溫工。
但電梯已經到一樓，大廈的地下車庫最近還在劃線，所以大部分車子都停在大廈門口。實在不美觀，但沒辦法，一出電梯，陳飛就往溫南汐那兒湊，笑嘻嘻地問道：“crush是什麽意思啊？”
溫南汐看他那一臉明知故問的表情，麵不改色地說道：“相親對象。”
傅延聽見這話，偏頭看她一眼，隨後唇角輕勾，走下台階，先去開車。陳飛扶了下眼鏡，站直身子，“你框我呢。”
溫南汐輕輕一笑。
框你怎麽了。
不一會兒，黑色轎車開出來，溫南汐跟陳飛走過去，陳飛開了副駕駛坐進去，溫南汐坐進後座。
傅延兩邊挽起袖子的手，握著方向盤，開出去。
陳飛有些困，靠著椅背就迷迷糊糊。
溫南汐靠著窗邊，眼眸看著車窗外，外頭景色擦肩而過，黎城這邊的夜晚高樓大廈，再沒有榕城那種霓虹燈閃爍，尤其是那條夜色小街道，複古的膠片像無法回轉的時光，往後猛退，直到眼前被高樓大廈所遮擋。
“街邊太多人與車，繁華鬧市人醉夜....”熟悉的歌聲飄出來，溫南汐下意識地看向前麵，一隻修長的手卻伸出來，按掉了這首歌，換成了一首輕音樂。
溫南汐看著傅延收回去的那隻手腕，頓了頓。
什麽都會變，喜歡的歌也會變的。
車裏一陣安靜，溫南汐轉過腦袋，又看向了車窗外，她眉眼被車燈閃亮下，漂亮且清冷。
傅延調轉車頭，餘光從內視鏡輕掃一眼，隻窺探她側臉一秒，便淡淡地收回視線，一路回到住所。
此時，陳飛已經睡著了，眼鏡歪在鼻梁上。
溫南汐推門下車，走到駕駛位，與傅延說聲：“我到了，你開車慢點。”
傅延握著方向盤，他穿著黑色襯衫，於黑夜仿佛融為一體，隻有那張臉輪廓分明，他嗯了一聲，“早點睡，晚安。”
溫南汐一頓。
回道，“晚安。”
然後就轉身走進小區，挾裹著夜風。傅延在原地停頓幾秒，車子才緩緩啟動，掉頭而去。
回到家裏。
溫南汐放下電腦包跟小包，揉揉脖頸。
雲舒還發信息來。
雲舒：我就跟周若薇說了，那種男人，曖昧不起，人家身邊美女多得是，她以為能拿捏住呢，傻瓜。
溫南汐：她還是很清醒的。
雲舒：說清新的人其實是最不清醒的。
溫南汐拿著遙控器，頓了頓，看到這話，調了那首彌敦道來聽，許久未聽，再聽已經變味了。難怪他要摁掉，溫南汐放著這首歌，拿了睡衣去洗澡，桌上手機信息一直閃著，她出來的時候按到元舒發來的語音。
元舒一聽，“你在放彌敦道？”
溫南汐嗯了一聲，元舒嘖嘖兩聲，“大一的時候你蠻喜歡的，後來就不怎麽聽了。”
溫南汐開了電腦，打算再忙一會兒，她說：“嗯。”
元舒轉了個話題，聊起周若薇的事兒，溫南汐一邊敲著鍵盤，一邊聽著，元舒問道：“她發信息給你沒有？”
溫南汐看眼手機，說道：“沒有。”
元舒立即說道：“現在沒有消息，估計已經成現實了，周末咱們得陪她才行啊，還有，順便慶祝你找到工作，你到底是哪家公司啊？還這麽藏著掖著，難道是超級牛逼的公司？那記得一定要請客！”
溫南汐看著屏幕，拿筆在本子上記著，笑道：“是不是很牛的公司，都會請客的，你先想想，要吃什麽。”
元舒嘿嘿一笑：“我已經在想了，就是蠻擔心周若薇的。”
溫南汐頓了頓，她放下筆道：“晚點，你聯係她一下，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元舒嗯了一聲，隨後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才掛電話。家裏還放著彌敦道，洪卓立的聲音悠悠道來，說盡情緒。溫南汐敲著鍵盤，手機在這時響起，是陳飛。
陳飛發來一份資料。
溫南汐立即接收。
溫南汐：陳飛，你還沒睡？
陳飛：(*^▽^*)溫工，我夜貓子，重新整理資料給你。
溫南汐：謝謝。早點睡吧。
陳飛：好的，對了，你加一下老板的微信吧，有事可以直接跟他報備，咱們頂頭上司呢。
溫南汐一頓，回複他說好的。隨後，她點進大群的好友列表，看著那個黑色頭像，幾秒後，按了添加。
她名字本是溫南汐三個字，但還是禮貌地加了一句話。
溫南汐。
大約幾分鍾後。
對方通過她的好友請求。
黑色頭像出現在她聊天列表。
她頭像旁邊顯示一行字：我是溫南汐
她看了會兒準備放下手機。
頁麵一閃，跳出來一條信息。
yan：還沒睡？
溫南汐一愣，立即回複。
溫南汐：在整理資料。
yan：早點休息。
溫南汐：好。
發完，對方就沒再回。
溫南汐放下手機，打開陳飛發來的資料，整理起來，那首彌敦道漸漸變成了背景音樂，在屋裏循環播放。
竟有些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