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一路順風

這次任務的目的地很遠, 是雲城居民從來沒有到過的海邊。

這條路在老古董們的年代是很通暢的,哪怕是需要休息的人類,估計開車到達也不會超過十五天。

但經過了這麽多年, 沒人知道這條曾經的通途已經變成了什麽樣, 還有沒有路, 還有沒有橋,會不會碰上別的“雲城”, 會碰上什麽樣的人。

他們這次路上時間預估的是一個月。

“我們從來沒有往東南方向去過那麽遠,”李風看著地圖,“邢必你們到雲城之前, 也沒往那邊去過是嗎?”

“基地不在那個方向, ”邢必說, “我們有記憶的時候, 那邊已經很亂了,交通也斷了。”

“什麽樣的亂?”於上校問了一句。

“人類在自相殘殺。”邢必說。

劉部長歎了口氣:“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樣的情況。”

“死光了吧。”吳館長說。

“怎麽可能,”邱時說, “吳館長要不要搬城外去住一陣兒,真死光了哪來的難民,外麵還有很多遊民, 不需要雲城庇護,也活過了這一兩百年。”

吳館長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這可不是跟我學的。”李風說。

“這我分得清, ”吳館長說,“這個樣子才是他, 平時都是裝的。”

邱時到了軍方基地等著物資最後裝車的時候, 想到吳館長這句話都還想笑。

“別笑了啊, ”邢必說, “李風說了, 吳館長被氣死了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我其實不想笑,”邱時說,“我可能是緊張了。”

“怎麽,”邢必說,“突然想起來這其實不是自駕遊是一次任務了?”

“差不多吧,”邱時看了一眼忙碌著的士兵們,走到一邊靠著一棵樹,低頭點了根煙,“我沒去過那麽遠的地方。”

“去看看過去吧。”邢必說。

“會經過你的過去嗎?”邱時問。

“有一小部分是重疊的,”邢必說,“我和鄭霆他們最早開始組隊的時候,訓練的地方,很漂亮的城市。”

“你覺得,”邱時想了想,“它還在嗎?”

“在的,”邢必說,“人沒有了而已。”

邱時輕輕吐出一個煙圈。

除了幾個生化體,這次同行的還有二十個人類士兵,各種機械都得他們負責。

最後上車的時候,邱時看了一眼,七輛車,都是雲城最新的越野車,於上校介紹的時候還挺驕傲的。

邱時坐進車裏,準備關車門的時候,李風的手伸了過來。

“操,”他趕緊把住門,“手不要了捐給吳館長,沒上車的時候不吭聲,要關門了來這麽一下。”

“廢話真多,”李風把一個盒子扔到他腿上,“禮物。”

“我能不能說我已經猜到是一條藍色圍巾了?”邱時說。

“猜錯了,”李風關上了車門,拍了拍,“謝謝了,各位。”

邱時把車窗關上了。

“狗官最他媽會來這一套。”他皺著眉。

這次的任務是秘密進行的,他們直接從後城離開雲城,往已經被控製了的東林和興川線向東去。

這一段路是邱時熟悉的,走了很多遍,救胡小嶺,找邢必,殺邱與……

沒一件舒心的事。

不過走了一段,邱時就發現這條路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變了,過了剛出城那一小段之後突然變得很陌生。

路修過了,林子裏那條幹掉的水道已經被墊滿了碎石,兩邊突出的岩石也被炸平,枯萎的巢穴也全都砍掉了,變成了空曠的平地,而且有工人正在修整地麵,看上去像是要蓋房子。

“動作真快啊,”邱時看著窗外有些感慨,“等我們回來,是不是又會變一個樣子。”

“也許吧,”邢必說,“李風可能想接收更多的難民,東邊現在安全,可以擴出去了。”

“除了上回修那個牆,”邱時有些感慨,“我都沒見過雲城有什麽變化。”

“我都沒見過,”邢必說,“雲城一百年都沒變化,可能就是內城礦洞裏增加一點空間。”

“昨天送挖掘設備過來的是城建署的人吧,”邱時說,“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們的人。”

“那也不是,城外那些檢查站的房子,哨塔之類的,”邢必說,“都是他們弄的。”

“那些破玩意兒我帶著趙旅他們兩晚上也能蓋好了,”邱時很不屑,“真是值得紀念的一年,從來沒打過仗的雲城軍隊打仗了,從來沒蓋過房子的城建署蓋房子了。”

邢必笑著沒說話。

“李風給了我個什麽禮物?”邱時拿起那個箱子,扯著包裝紙,“連狗官都給我送帶包裝的禮物了,真是不一樣的一年啊。”

包裝紙挺漂亮的,按邱時的習慣,這種帶花的紙他會留著,隻要是外城見不著的東西,都是好東西。

不過這包裝紙粘得挺牢,邱時扯了好幾下都沒扯開。

“去你祖宗的,”他摳著露出一個角的盒子一拽,連包裝紙帶裏麵的盒子一塊兒給撕成了兩半,看到裏麵的東西時,他愣了愣,“操,真不是圍巾啊。”

裏麵是兩副防風墨鏡,都是藍色鏡麵的,旁邊還有個按鈕,按一下就會變成透明的,看上去很酷。

這絕對是外城十年不遇的好貨,難民集市轉一圈會被當場亂棍打死搶走的程度。

“你的。”邱時把其中一副遞給了邢必。

“情侶鏡。”紀隨在後座說了一句。

“……什麽玩意兒?”邱時戴上風鏡,轉過頭,又按了一下按鈕,讓鏡片變成透明的,看著他,“什麽鏡?”

“你倆。”紀隨說。

“我倆鏡?”邱時問。

“……不是。”紀隨說。

“情侶,”邢必說,“出城的時候是沒帶腦子還是沒帶耳朵。”

“謔,”邱時轉頭看著邢必,“這情侶一看就不和啊。”

邢必沒說話,靠著椅背笑了起來。

說完之後邱時才回過味兒來,情侶?

紀隨都能這麽自如地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這麽兩個字來了?後麵坐著的除了紀隨和桑凡,另外幾個都是後來啟用的不太熟的生化體。

邱時靠著椅子,慢慢往下滑了一點。

“嗯?”邢必看了他一眼。

“沒。”邱時說。

以前離開了雲城外城,就像是離開了安全區,進入了一個危險的陌生世界,瘋狂的遊民,麻木的難民,可怕的真菌群,陰暗角落裏藏著的感染者,還有立場不明的生化體……

而就像通往洗馬鎮的路一樣,東北一直到東林,再往一直往東到興川,一路上邱時除了偶爾的幾個雲城哨站,連人都沒有看到過一個。

“那些人呢?”他低聲問邢必。

“驅離了,”邢必說,“不願意加入雲城庇護區的都離開了。”

“能去哪兒呢?”邱時問。

但想想又覺得,哪兒不能去呢,那些遊民都知道雲城在哪裏,知道東林在哪裏,卻依舊選擇了在沼澤和叢林中艱難生存,無論是什麽原因,總歸還是因為能活下去。

以後雲城也許能夠庇護更多的人類,這些人也還會用這種他們已經生生不息了百年的方式繼續活在庇護之外。

興川防線是許戒負責,他們的車隊到達的時候,許戒已經站在了門口,邱時他們車頂上的幾箱物資是帶過來給興川的。

興川之前和東林是同時被陳**他們帶人占掉的,不過興川這邊留下的除了少量普通鎮民,更多的是邱時的那些同族們,雲城的軍隊過來之後,這些人也都選擇了留下。

現在這裏看上去跟洗馬鎮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洗馬整個鎮子都是駐軍,而興川,更像是一個有軍駐守著的普通小鎮。

邱時下了車,看著遠處防守區之外的房屋和有些好奇地往這邊看著的居民,有種兵荒馬亂中的寧靜。

“那些棚子是什麽?”邱時問許戒。

“大棚,”許戒說,“種菜的,耐寒的露天種,別的就種棚子裏。”

“安全嗎?”邱時問。

雲城的種植養殖都在山裏,因為是全城的保障,任何一點破壞都有可能讓雲城陷入危機,所以守得很嚴,邱時甚至都不知道具體位置。

“麵積不大,”許戒說,“好守的,等你們回來的時候,草莓就熟了,可以嚐嚐新鮮的。”

“草莓?”邱時愣了愣。

“……太慘了。”許戒說。

“嗯?”邱時沒明白。

“末世佬連草莓都不知道,”邢必說,“就是一種紅色的小果子。”

“這個範圍太大了。”許戒說。

“反正他哪種紅色小果子也沒見過。”邢必說。

“操,”邱時笑了,“也見過的,後山的溝裏就有,很小,夏天結紅色小果子,就指甲蓋兒那麽大,還挺甜,趙旅總去摘,老頭兒說叫櫻桃。”

邢必笑著沒說話。

“蒙我們的吧?”邱時問。

“也不算,那個也有人叫它野生櫻桃。”邢必說。

“還是吃草莓吧。”許戒說。

草莓什麽樣,邱時其實應該是見過的,就在那本看圖識字上,肯定會有,隻是邱時更有興趣的是動物那部分,什麽熊啊狼的,各種蔬菜水果他都跳過了。

邢必拿出小寵,在車上投影著給他畫了一個。

一級生化體,字寫得好,畫也畫得很好。

“熟透了就是紅的,有些是一半紅,”邢必的手指在空中劃著,“有些是白色的……”

邱時靠在椅背上,這一刻真的有了一種他們正在旅途中的感覺。

特別是卸完貨上車時,許戒在車窗外麵說的那一句:“一路順風。”

不過離開興川,就算是真正離開了雲城目前的控製範圍,隨著興川的房子漸漸遠去,消失在視野裏,邱時打開了眼前的地圖。

車上其實有一套地圖信息收集係統,能結合之前曲慎的那份地圖不斷地進行修正和補全,也能感知到更大範圍裏的生物活動。

但邱時還是覺得地圖就在他眼前會更有安全感,曾經看一眼都頭暈,走路都被晃得一腳深一腳淺的這個地圖,現在已經完全不會影響到他了。

他們第一站要去的是距離雲城最近的一個城市。

“比雲城大嗎?”邱時問。

“算上內城外城一塊兒的話,沒有雲城大,”邢必說,“但要是把周邊的縣城鎮子都算上,就比雲城大很多。”

“還能這麽算嗎?”邱時說。

“能。”邢必說。

他們半夜出發,到興川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而出了興川的這一段路,沒有了雲城修建的新路,走的都是碎石和泥梗路,車速頓時慢了下來,車左右搖晃得邱時脖子都有點兒發酸。

接近這個“離雲城最近的城市”時,天都已經黑透了,四周一片寂靜,打開車窗能聽到遠處時不時地傳來幾聲蟲鳴,還有不知道是鳥是獸的叫聲。

“這地方有人。”紀隨在後麵說了一句。

“嗯。”邢必應了一聲。

邱時看了一眼地圖,目前四周沒有發現有動靜。

不過頭車停了下來,接著對講機裏傳來前車的生化體封至的聲音:“需要排雷。”

“排雷?”邱時放下車窗往外看了看,就著月光能看到地上有不屬於他們的車轍印,看得出不止一輛車。

車隊關掉了車燈,從後麵車上下來的兩個雲城士兵動作很輕,隻能聽到細微的腳步聲。

頭車上有探測係統,能精準地感應到地雷的位置並且標記出來,這兩個士兵身邊跟著一個半人高的小車,由他們遙控控製。

“排雷車嗎?”邱時問。

“嗯,排雷和路麵清障,”邢必說,“這是最早從基地帶過來的型號,算古董複製品了,不過對付這種雷沒有問題。”

幾個生化體都下了車,在兩側十多米的位置警戒。

邱時把槍拿在手裏也下了車。

這是一片曠野,除去兩邊稀疏的樹林,幾乎沒有藏身之地,月光今晚很亮,地麵起伏的陰影清晰可見,任何移動的物體都變得很明顯。

邱時拿出望遠鏡,往前方看過去,隱約能看到一片高低不同的黑影,像是房屋或者連續的城牆,不過從邊緣能看到不少破損,估計是老祖宗時代的東西。

如果有埋伏,估計就在這些黑影裏。

“盡量不要起衝突,快速通過,”邱時說,“都是普通人類。”

“嗯。”邢必應了一聲。

生化體或者共生體不會用這樣的方式來做防禦,地上的車轍印比起他們這種新型越野車要窄得多,看得出是普通的小車。

前方的排雷車放下了前方和兩側的防震板,看上去一下變大了不少,操作員上了頭車,兩側警戒的生化體迅速回到車裏。

排雷車挑出了標記最少的直線路線,開始前進。

隨著兩聲炸響,後麵的車隊也跟了上去。

雖然是雷最少的一條線路,但隨著排雷車不斷前進,幾乎是十幾秒就會有一陣連續的爆炸。

大概是物資有限,這片雷區橫向距離要更長一些,往前縱向的這一段邱時估計著差不多三百米。

車隊在被炸起的黑霧和飛揚的泥土裏前進著,四周的視線已經受阻,隻能從地圖上觀察著。

幾分鍾之後,爆炸停止,他們已經穿過了雷區。

生化體依舊是下車警戒,等著排雷車回收。

邱時看了一眼從他身邊經過的排雷車,發現這一輪雷趟下來,除了落了滿車的泥和草渣,顯得有點兒灰頭土臉,但排雷車的防震板沒有什麽損傷。

排雷車開到運輸大黑車旁邊正要上車的時候,車隊前方突然亮起了幾道強光,緊跟著啪啪幾聲,白光瞬間把車隊和四周的景物整個照亮。

邱時頓時覺得眼睛都被閃疼了,眼前除了白色什麽都看不到,大中午盯著太陽看都看不出這樣的效果來。

接著伴隨著“沙沙”的響聲,一個聲音從上方傳來,聽著是喇叭。

“這裏是……”

幾聲整齊得幾乎是同時響起的槍聲過後,強光熄滅,這個聲音也消失了。

生化體們打滅了上方的強光燈。

四周重新回到了黑暗裏,隻剩了月光。

“誰把喇叭也打了?”邢必問。

“我,”桑凡說,“沒有燈打了。”

“……我本來想聽聽他要說什麽。”邢必說。

“嗯。”桑凡應了一聲。

雖然氣氛是緊張的,但邱時還是有點兒想笑。

“往前開,”邢必說,“他們在虛張聲勢,我們不停留直接過去。”

“收到。”封至應了一聲,頭車開始往前行進。

雷區的這邊是有路的,古老的水泥路麵損毀之後,又用石渣和泥土重新鋪填過,看得出這裏的人是長期停留。

之前邱時看到的那一片黑影現在已經能用肉眼看清,是一片樓房,最高的有四層,矮的隻有一層,估計是塌掉了。

所有的房屋都很舊,月光下顯得格外殘敗,牆上爬滿了枯萎的藤蔓,像是被這些藤蔓捆綁著,房子才沒有倒塌。

地圖上方出現了一排亮點,車隊停了下來。

“是人類。”邱時說,“十幾個。”

“有武器。”紀隨說。

話音剛落,那邊閃起一片火光,那十幾個人開了槍。

子彈打在頭車前麵的泥地上,發出一片悶響,有兩發打在了車頭上,不過沒有擊穿,軍方的車還是能給人安全感的。

第一輪射擊過後,邱時跟邢必他們一塊兒下了車。

“火力不行,”邢必說,“走。”

車隊繼續往前開,生化體在車門的掩護下跟著車隊往前走,邱時把槍架在車窗上往前瞄著。

這幫人一看就沒什麽經驗,一溜腦袋輪流著從一堵矮牆後麵探出來。

隨便一槍就能打中一顆腦袋。

“不還擊。”邢必說。

那邊一顆腦袋旁邊突然多出了一個圓筒。

“他們有炮?”邱時震驚了。

“擴音筒。”紀隨說。

“操。”邱時從瞄準鏡裏看了看,好像的確隻是一個金屬筒。

“那邊的!”金屬筒後麵冒出來一個腦袋,開始喊話,“幹什麽的!”

“怎麽回答?”邱時問,“喊他們也聽不見吧?什麽腦子?”

“不要再往前走了!”那個腦袋一邊喊著一邊站了起來,“再走一步炸死你們這幫找死的!”

“停。”邢必說。

他們這次行程很長,路上還要收集各種資料,這樣的戰鬥並沒有必要。

車隊再次停下。

那邊的腦袋不知道是膽子太大還是腦子真的不好使,居然帶著十幾個人從牆後頭翻了出來,扛著那個擴音筒就往這邊走了過來。

邊走邊還舉著擴音筒:“知道這什麽地方嗎就敢進來!”

“邱時去交涉,”邢必說,“生化體靠後。”

“嗯。”邱時收了槍,往那邊走了過去。

腦袋走近了之後邱時才明白了他為什麽這麽大膽,腦袋身上穿著很厚的一件防彈衣,頭上還戴著一個看上去很扛打的金屬頭盔。

“幹什麽的?”腦袋離著邱時幾米遠站下了,他身後的十幾個人一塊兒舉槍衝這邊指著。

“路過的,”邱時說,“我們要往東邊走。”

“路過?”腦袋往他身後的車隊看了看,“軍火商嗎?哪兒來的?”

“東林那邊。”邱時說。

“東林是哪兒?”腦袋聲音裏有些疑惑,但似乎也並不想知道,“要休息嗎?”

“什麽?”邱時愣了愣。

“休息,大晚上的不用休息嗎!”腦袋說,“我們這兒可以休息,可以睡覺,可以吃飯,還有酒。”

邱時反應過來了,這幫人大概是個黑店集團。

“休息。”耳機裏傳來邢必的聲音。

“好。”邱時說。

“車上的貨我要看看,”腦袋說,“睡覺吃飯喝酒都可以用東西換,你們還要賠我那一片的雷。”

我他媽賠你個祖宗。

邱時頓時有點兒來火,那片雷明擺著就是等著把人炸死了好搶東西的。

“看你要不要得起了。”邱時說。

“謔,口氣不小,”腦袋衝後麵的人一抬手,後麵的槍都收了起來,他轉身招了招手,“跟我來。”

邱時回頭看了一眼,邢必他們都上了車,於是他轉身跟著腦袋一塊兒往裏走。

“這是什麽地方?”邱時問。

“剛我喇叭裏說了!沒聽到嗎!”腦袋說。

“喇叭讓我們打廢了。”邱時說。

腦袋猛地轉過頭:“操。”

頭盔遮得太嚴,看不清腦袋的臉,不過邱時能感覺得出來他年紀不大。

“那還得賠喇叭。”腦袋說。

“看你敢不敢要了。”邱時說。

“你別激我啊!”腦袋指著他。

“別指我。”邱時看著他的手指。

腦袋把手收了回去:“這裏是我的地盤,方圓十裏,我說了算。”

“怎麽稱呼?”邱時問。

“座山雕。”腦袋說。

“什麽玩意兒?”邱時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