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高地遠

“我必須是可控的。”邢必說。

邱時還是看著他, 邢必的這個回答他不知道應該怎麽理解。

但眼下這種四處都可能有人監視,身上說不定哪兒還有被植入了的沒被發現的什麽裝置,邱時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隻是說了一句:“這次出去, 我這幫兄弟的命都在我們手上, 隻要沒死, 就得回來。”

“我知道。”邢必說。

“這些東西裏還有什麽是你喜歡的嗎?”邱時問,“都可以送你。”

“老頭兒會來找我要回去嗎?”邢必問。

“應該不會, ”邱時笑了笑,想想笑容又消失了,“他把這些東西專門收拾起來, 估計就是想留給我, 現在人是死是活都不一定了。”

“我還想要這些畫。”邢必說。

“拿吧。”邱時說。

邢必把箱子裏的幾張舊畫片拿出來, 整齊地摞起來, 放進了兜裏。

老頭兒說這都是以前雜誌上的配圖,基本都是各種建築,完整的, 有牆壁,有房頂,有色彩, 有門有窗的建築。

老頭兒還說別的地方還有這樣的建築,隻是邱時記事起就沒再離開過雲城外麵這片嶙峋的黑岩石, 他隻在畫片裏見過這麽幾個。

“好了。”邢必說。

“走,回去喝酒。”邱時說, “你真能喝嗎?”

“雖然不需要, 但可以喝, ”邢必說, “不超過一定的量, 就可以代謝掉。”

“那你就說你酒量不行,喝點兒你就上一邊兒窩著裝死就行了,”邱時說,“趙旅酒量也差,兩杯差不多了,你看他倒了,你跟著倒就行。”

邢必笑笑:“好。”

外麵有人協防,現在收屍人都不出去巡邏,加上邱時明天一早又會被接走,這幫人全都聚在了掩體裏,在矮桌邊或蹲或席地而坐地圍了兩圈。

隻有雖然已經艱難融入收屍人隊伍,但依然不忘自己保障署外派身份的肖磊還堅守崗位,守在通信掩體裏,以防協防那邊有什麽突發聯係。

“給肖隊長留了點兒沒。”邱時問。

“拿過去給他了,”趙旅說,“人還不要酒呢,怕誤事。”

桌上有不少吃的,準確來說是罐頭,各種肉罐頭和蔬菜罐頭,中間一個桶裏是滿滿一桶酒,倒酒就拿個大勺往外舀。

“過完今天就不過了是吧,這些罐頭讓你們留著過冬的。”邱時在大夥給他騰出來的位置盤腿兒坐好,又衝邢必招招手。

邢必也盤腿兒坐在了他旁邊。

“平時也沒什麽機會這麽大吃大喝,”趙旅說,“這次……”

說到這兒趙旅停了,雖然沒明說,但所有人都知道,邱時這次是要去東林找胡小嶺。

胡小嶺被綁走本來就已經讓人心情低落,在明知道綁走胡小嶺的人是為了逼邱時去東林之後,麵對明天就要啟程的邱時,大家都有點兒敏感。

“時哥,”何江拿起麵前的酒杯,“你以前說過,先保自己再救人,不要拿命換命……”

“讓胡小嶺傳染的,沒一個會說話的,”趙旅嘖了一聲,“誰他媽要拿命換命了。”

“雖然不知道這次到底有多嚴重,也都希望你不要去,”何江沒被趙旅噎住,還是舉著杯子,“但是……我們也知道這種事你從來都說話不算數,你肯定會去的……”

邱時沒出聲,拿著杯子等著他說。

“我們隻能讓你一定一定要小心,先保自己再救人。”何江說。

“知道了,”邱時偏開頭喝了一口酒,“一幫傻缺。”

一幫人全都一仰脖子把酒喝了,然後又手忙腳亂地舀上了第二杯。

“還有麽?”邱時小聲問趙旅。

“不說完他們不踏實。”趙旅越過他看了邢必一眼。

“邢必哥,”何江又一舉杯,一幫人全都把杯子舉了起來,何江看著邢必,“你既然是保鏢,那肯定比我們時哥厲害……”

“放你的屁。”邱時說。

邢必笑了笑,拿起了杯子,看著眼前這一圈杯子。

“當然時哥也很厲害,但應該還是沒有你厲害。”何江說。

“話別轉圈兒,”趙旅忍不住提醒,“往前走。”

“拜托你一定照顧好時哥,”何江猛地把杯子往桌上一磕,“哐”的一聲,“謝謝了!”

“謝謝了!”一幫人突然同時吼了一聲,然後把杯子一塊兒用力磕到了桌上。

年紀最小的被他們叫跳蚤的小兄弟甚至把杯子給磕裂了,舉著杯子在到底是用嘴接一下還是看著酒漏光之間猶豫不決。

“嘴兜一下,傻了麽。”邱時歎了口氣。

跳蚤趕緊把杯子裂口對到了自己嘴上。

“謝謝了。”趙旅拿著杯子伸手往邢必的杯子上磕了一下。

“我會的。”邢必說。

一幫人一塊兒仰頭再次把酒一飲而盡。

然後趙旅扯過後麵一袋還沒拆開的衣服,往後一靠,閉上了眼睛:“你們繼續,吃吃喝喝,今天管夠。”

大家平時一頓不可能有這麽多種類的罐頭,這會兒趙旅一開口,頓時暫時把邱時和胡小嶺的事兒放到了一邊,心情憋悶沉重又食欲大開地開始了邊吃邊喝。

邢必喝掉了手裏的這杯酒,放下杯子,看了趙旅一眼,又看了看邱時。

“幹嘛?”邱時問。

“現在就倒了?”邢必問。

邱時笑了起來,從罐頭裏捏了一塊不知道什麽肉放到嘴裏:“你再挺會兒吧,太快了,看著不像保鏢。”

“嗯。”邢必回過頭看杯子的時候,杯子已經再次被加滿了,“很……熱情啊。”

“看來你以前是玩高端局的,”邱時又捏了塊肉放到嘴裏,在趙旅的褲子上擦了擦手,拿過杯子跟邢必碰了一下,“就這種場麵該怎麽表現才自然,內存裏沒有吧,你那個小方塊兒腦子快燒了吧?”

“的確是沒有吃過不用餐具的飯。”邢必說。

“餐具也有,不過喝酒的時候不用,”邱時說,“這幫傻子喝點兒就打架,餐具擱這兒不安全。”

這話並沒有誇張,邢必第二杯酒還沒有喝完,那邊已經幾杯酒下肚,罐頭也吃得差不多了的一幫人,架就那麽毫無理由地打起來了。

打得特別起勁,還夾雜著各種罵聲。

邱時一點兒也不意外地看著他們扭成一團,把桌子往自己這邊拖了拖,騰出地方。

其實這種發泄的機會不算多,以前多半是在大岩酒館放鬆的時候,大岩的桌子他都賠了好幾張,在掩體裏這麽發瘋很少,上次還是去年雲城的城市日,公司很人道地給外城每個難民都發了兩個罐頭,普城同慶。

“你也沒見過這麽……”邱時轉過頭,話沒說完。

邢必已經很會挑時間地躺下開始裝醉了。

“哎,”邱時拍了拍他的臉,“這就裝上了?”

邢必安靜地閉眼躺著,沒有什麽反應。

“誰把這半杯喝了!”邱時拿過邢必的酒杯舉了起來,打架的人堆裏有人伸手出來接走了杯了。

“行,走吧。”邱時起身,一手抓起趙旅的衣領,一手抓著邢必的衣領,拖著他倆出了掩體。

這兩天溫度有點兒下降,出了掩體,風一吹,比平時要涼了不少。

“我操,”他拖著兩個人走了幾步,停下了,“裝醉的那位,你都是裝的了,好歹自己使點兒勁啊。”

邢必沒動,自然也沒有使勁。

邱時隻能扔下他,把趙旅先拖進了他自己的屋子,然後又出來,剛想踢邢必一腳讓他別裝了,結果堅守崗位的肖磊不知道什麽時候離的崗,從黑暗裏走了過來:“我幫你拖吧。”

“滾,”邱時隻能繼續把邢必往自己那屋拖過去,“你那三兩半的勁。”

“邱時,”肖磊還是堅持抓起了邢必的一條腿跟著他,“我知道事情沒有表麵上這麽簡單,這次恐怕你凶多吉少……”

“我他媽,”邱時有些無奈,回頭看了他一眼,“我要不死外頭都對不住你們這幫人天天盼我死的。”

“這幫兄弟,是人質了吧。”肖磊說。

邱時愣了一下,這事兒他都沒跟趙旅明說,趙旅自己能猜出來,沒想到肖磊個傻子也能猜到。

“我會照顧好他們的,”肖磊說,“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讓他們動這幫人,大不了我帶他們跑……”

“謔!”邱時實在沒忍住,“你真牛逼。”

肖磊看著他沒說話,眼神裏有些受傷。

“保自己,”邱時看著他,“李風把你放這兒不是讓你為了收屍人去死的,滾。”

肖磊還是沒說話。

邱時隻得溫柔地又說了一遍:“滾回去睡覺。”

抬著邢必的腿跟在邱時身後進了屋之後,肖磊才沉默地轉身走了。

邱時把門關好,確定肖磊的腳步聲慢慢走遠了才轉過了身,發現被扔在地上的邢必居然還是那麽躺著沒動。

“你不是……”邱時彎腰盯著他,“你要真短路了我可不會修啊。”

“承認自己是真不懂了嗎?”邢必睜開了眼睛。

“我知道你為什麽被封閉了,”邱時指著他,“你就是欠的。”

邢必笑了笑,還是躺在地上,隻是抬了胳膊枕著:“我知道你為什麽一定要去找回胡小嶺了。”

“嗯?那肯定得找,這還用悟麽,那是我弟弟,”邱時脫掉了外套,坐到椅子上看著他,“你就這麽躺地上嗎?”

“躺一下。”邢必說。

“你在實驗室的話……平時怎麽休息?”邱時問。

“坐著。”邢必說。

“在那個玻璃罩子裏嗎?”邱時皺了皺眉,想想又從椅子上起來,坐到了地上。

“不是,”邢必說,“那個是需要交流的時候才用。”

“不交流的時候呢?”邱時問。

邢必沒有馬上回答,過了挺長時間才說了一句:“休眠艙。”

“休眠嗎?一直睡覺?”邱時問。

“多數時間醒著。”邢必說。

邱時沉默了很長時間,摸出煙點了一根。

煙抽完,他站了起來,踢了踢邢必,打開門走了出去:“走,時哥帶你出去走走。”

因為氣溫比前陣要更低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淡淡的清冷氣息,還帶著些許悲傷,再過一個月,很多難民根本到不了雲城,就會被凍死在路上。

邱時抬頭看了看天,今天沒有月亮,也看不到星星,隻有天邊隱約的光。

他帶著邢必順著一條窄小的山脊往上走,開始一小段是碎岩石小路,之後就是凹凸的石頭和尖銳岩峰,平時很少有人會上來。

邱時經常來,這裏是城外他們活動範圍裏最高的地方,比對麵遠遠能看到的隧道口更高一些。

邢必走這樣的路很輕鬆,邱時聽不到他的呼吸聲,這要換了趙旅,在後頭能喘出二裏地。

“你這個呼吸,”邱時邊走邊問,“是個擺設嗎?”

“不是,”邢必說,“也會跟身體運動有關係。”

說這麽說,但邱時還是停下來往他麵前湊了湊。

這個距離終於夠近了,雖然呼吸聲很輕,但有氣息掃到了他耳邊,他搓了搓耳朵:“還真有。”

越往上走風越大,邱時把圍巾又繞了兩圈,回頭看了邢必一眼。

“有溫度感知,”邢必說,“身體也會根據溫度高低有相應的反應。”

“聽不懂,”邱時說,“我就想問你冷不冷。”

“意思就是我不冷但我知道現在冷,”邢必說,“我身體也能感受到冷。”

邱時看著他,好半天才說:“繞死我了,我就問你要不要我給你件外套穿著。”

“不用。”邢必說。

“走,”邱時繼續走,“馬上到了。”

“嗯。”邢必應了一聲。

其實並不一定得走到山脊最高的地方才行,現在這裏已經能看到四周的一切景象,但邱時每次都一定要走到最高的那個點上,像是一種儀式,仿佛隻有站在最高的地方,才不會錯過任何一點風景。

“到了,”邱時停下,站在最尖的那塊岩石上,舉起胳膊,“這裏是城外收屍人地盤的最高點。”

“嗯。”邢必站到他旁邊,慢慢轉頭看著四周。

“你站這裏。”邱時跳下岩石,把位置讓給他。

邢必站了上去。

“其實視野應該不會有什麽改變,”邱時看著他,“不過這裏最高。”

邢必沒說話,靜靜地看著遠處。

“能看很遠吧,”邱時說,“大吧,天高吧。”

“謝謝。”邢必說。

“不客氣。”邱時說。

邢必笑了笑。

“跟我這麽客氣我都不知道說什麽了。”邱時說。

“你是個很好的人。”邢必說。

“聽著不像好話,”邱時說,“感覺說完我就可以去死了,這幾天一個個都覺得我要去送死了。”

“不要輕易共情生化體。”邢必突然說。

“嗯?”邱時愣了愣。

“會影響你對他們的判斷,”邢必說,“情感就是弱點。”

“什麽意思?”邱時問。

“我們無限接近人類,意味著,我們有可能是趙旅,是肖磊,”邢必看著他,“也有可能是張齊峰,是龍先生,是將軍。”

邱時沉默了一會兒,輕輕歎了口氣:“沒有像我的嗎?”

邢必頓了頓,笑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才說:“你很少。”

“邢必,”邱時蹲下,拉過圍巾遮好臉,“你是怎麽判斷對錯的?”

“生存麵前,沒有誰能正確判斷,”邢必說,“有人靠情感,有人靠理智。”

一早保障署的車就遠遠停在了隧道口,趙旅進屋叫邱時起床的時候,邱時發現邢必沒在屋裏。

“我操,”他嚇得腿都有些發軟,“邢必人呢?”

“山尖兒上呢,”趙旅說,“我半夜起來尿尿,一回頭發現那上頭站個人,嚇得我差點兒尿褲子上,早上我出來剛想打個噴嚏,一回頭他還他媽在那上頭杵著。”

邱時雖然有些不能理解,但還是鬆了口氣,起身把衣服套上了:“那你噴嚏出來了沒?”

“憋沒了,”趙旅說,“也不急,你們走了我再打吧。”

“人都沒起來吧?”邱時走出門,回頭往上看過去,果然看到了一個人影在山尖兒上,就是昨晚他帶邢必站的位置。

“要叫他們起來嗎?”趙旅問。

“不用,”邱時說,“他們又該覺得這是見我的最後一麵了。”

“一樣,現在不見,他們就覺得昨天晚上是見你的最後一麵,”趙旅說,“肖磊一早就在山腳蹲了,等著跟你道別呢。”

“照顧好自己。”邱時衝山尖兒那邊揮了揮手。

上麵的人影動了,順著山脊開始往下走,速度很快,落腳很穩。

“媽的這人是什麽級別的保鏢,”趙旅仰頭半張著嘴,“這不得是龍先生的貼身保鏢啊?”

“我從上邊兒下來不也這樣嗎?”邱時說。

“你現在下來是這樣,但是第一次是摔下來的,胳膊摔斷了,”趙旅說,“他這最多也就是你昨天帶上去一次展示你地盤吧。”

“我摔下來的時候才多大!”邱時說。

“我就隨便感歎一下,”趙旅說,“時哥,別吃醋。”

“滾。”邱時說。

趙旅瞪著他,突然一伸手抱住了他,在他後背上用力拍著,啪啪啪啪地一通狂拍之後轉身快步走開了:“走吧,不送了。”

邢必很快回到了掩體,邱時也沒問他又跑上去幹嘛,隻是遞了件外套給他,帶著他穿過清晨安靜的掩體。

他的摩托車停在山腳下,肖磊就蹲在車旁邊。

“我們開車過去,”邱時掀開偽裝網,跨上車,示意邢必坐後頭,“一會兒趙旅會過去把車開回來。”

邢必坐到了他身後。

“走了。”邱時腿撐著地,伸手在蹲著的肖磊腦袋上拍了兩下。

肖磊沒出聲。

邱時發動車子,猛地一擰油門,引擎發出轟鳴,車子衝出去的瞬間,身後一片塵土飛揚。

邢必伸手在他腰上摟了一把才沒被甩下車。

肖磊終於發出了聲音,車跑出去老遠了還能聽到他正“呸呸呸”地往外吐沙子。

邱時笑了起來。

“反應挺快,”他說,“居然沒掉下去。”

“這點兒反應還是有的。”邢必說。

李風坐在車裏,看到他倆上車,把腿邊的兩個很大的背包踢到他們麵前:“給你們的裝備,衣服,衣服都是按邱時的品味挑的,還有藥品,需要用到的一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武器出發前會給你們。”

“有車嗎?”邱時問,“這玩意兒背身上,沒走到地方先累死了。”

“有,”李風說,“但是可能開不到地方。”

“有山嗎?”邱時皺皺眉,“他們軍隊那些能爬的車弄一個就行。”

“有河。”邢必說。

“那車能變成船嗎?”邱時問。

“不能。”李風說,“到那兒之後我們這邊資料就不全了,要怎麽走就看邢必了。”

“怎麽過河?”邱時轉頭問邢必,“有橋嗎?”

“沒有,遊過去。”邢必說。

“我操。”邱時擰著眉轉開了頭。

“你泡水會短路嗎?”邢必問。

李風一下沒忍住笑出了聲音。

“你祖宗,”邱時說,“我不會遊泳。”

“有救生衣。”李風笑著指了指包。

“你肚子不疼了?”邱時看著他。

“還行,”李風說,“比鼻子好得快。”

實驗室,吳館長帶著一組技術人員已經在等著了,他們要給邢必設定時間,按邱時的理解,就是倒計時關機。

“二十八天。”吳館長說,“無論任務能不能完成,人能不能帶回來,資料能探查到多少,甚至是不管到沒到地方,必須在這個時間裏回來。”

“如果沒回來呢?”邱時問,“我們要是讓人逮了超過二十八天了呢?”

“三個月內回來不會造成損傷。”吳館長說。

“知道了。”邱時看了一眼站在玻璃罩子裏正接受檢查的邢必。

一個技術人員走過來,拉起邱時的胳膊,用一把長得跟槍似的東西往他手臂上打了一下。

手臂上有細小尖銳的短暫疼痛。

“又他媽是什麽?”邱時看著微微有些滲血的手臂,往衣服上蹭了蹭。

“控製器,通訊器,一個總控裝置,”李風說,“你現在可以自主控製視網膜地圖,可以跟指揮部直接聯係……”

“指揮部是誰?”邱時問,“你嗎?”

“你想換成張署長也行,”李風說,“換成徐上校也可以。”

“就你吧。”邱時說。

準備工作漫長而枯燥,雖然並不複雜,但吳館長如同洗腦一般不斷重複著簡單的流程,重複著任務原則,重複著搭檔處置原則,讓人心煩意亂。

“差不多了,”邱時說,“我腦袋快炸了。”

“都記住了吧?”吳館長問。

“記住了,”邱時說,“我記不住還有邢必呢。”

邢必在一邊沒有說話。

“必須你記住。”吳館長強調。

“知道了。”邱時明白吳館長這句話的意思,那些流程,那些原則,有一半是針對邢必的約束。

“去領武器彈藥。”李風說。

這次的武器比之前任務的時候用的那些又要先進不少,主要是小巧了很多,能方便地藏在衣服和靴筒裏。

“挺舍得,”邱時看了李風一眼,“費了不少勁爭取來的吧?”

“不要起衝突,”李風低聲交待他,“保證你倆的安全。”

“嗯。”邱時應著。

“有機會盡量多接觸,搞清他們的目的,”李風說,“雲城不能再有戰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