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乖巧(上)
“你......你之前未曾說過!”
林知雀驀然抬起頭, 瑩潤杏眸中盈滿驚詫,眉心緊緊蹙起,憤憤不平地挺起腰杆。
上回這家夥隻說, 這次學得不好,才會罰得更重, 從未說過拖延一段時日,也要加重懲罰。
盡管她趁著侯爺燙傷,心安理得地逃避這件事,也把他說的“考驗”置之腦後。
可這也是留出時間,努力思忖解決的辦法。
常言道,溫故而知新, 她總要把他的“教導”領悟透徹,才能應付這對難纏的兄弟吧?
無論如何,時間久些情有可原, 他突然改了規則, 怎麽看都不合情理。
裴言淵淡淡垂眸, 望著僅到他心口的玲瓏身影,抑製住揚起的唇角, 漠然道:
“嗯,現在說了, 如何?”
嬌小身影不甘心地睜著雙眸,瀲灩眸光在春光下流轉,可觸碰到他冷硬目光時,終究敗下陣來, 訕訕嘀咕道:
“.......不如何。”
說罷, 林知雀暗中攥緊拳頭,把衣角當做裴言淵不容抗拒的麵容, 毫不留情地揉搓一通。
直到衣料皺成一團,如同哭臉般耷拉下來,她才稍感解氣,鼓起雪腮長舒一聲。
規矩是人定的,而裴言淵便是製定之人。
當初是她求他指教,盼著他的教導能有所用處,能讓侯爺履行婚約,如今依然有求於他。
萬一這回沒學好,少不了再來請教,到時候他不答應,可就得不償失了。
反正早晚要學以致用,權當有人逼她一把。
說不準,還能盡早成事呢。
她除了接受別無他法,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知道就好。”
裴言淵眼底閃過幾分笑意,不過很快就遮蔽在陰翳之下,眉眼愈發幽深,手背上青筋微動。
其實曆經兩回“教導”,他已然明白,這姑娘是塊朽木,雕琢的難度堪比登天。
他隻能費心教授,步步深入,其餘要看她的悟性,需要一點就通的契機。
因此,上次從街市回府後,他從未催促過她,更未暗示她謹記“考驗”,而是放手任她琢磨。
為的是她能身心放鬆,心情愉悅,早日明白“教導”的真諦所在。
然而,她卻浪費他一片苦心。
不僅沒有好好溫習,還借著空檔勾搭上白麵書生,連閨名都輕易告訴人家。
哪怕她是無心之失,哪怕她認定他一人,愛慕之心堅如磐石,那......那也不能便宜別的男人。
看來,是他對她太過寬鬆縱容,讓她心思胡亂飄散,全然沒用到正經事上。
裴言淵自我反思,覺得極有道理,決定對她加緊要求,設定目標,迫使她把精力放在他身上,沒心思理會別的事兒。
他反複思量多次,並未發覺此舉有何不好,這才鄭重提出要求,有些期待成果如何。
“那......我先回去了。”
林知雀在他的目光下無所適從,無法抵抗和狡辯,心虛地埋下頭,偷瞄裴言淵幾眼。
她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挪動步伐,一寸寸朝著門板靠近,信誓旦旦道:
“我一定每日好好學,努力學,想破腦袋學,不辜負二公子諄諄教導。”
聞言,裴言淵輕輕頷首,彎了彎唇角,眼尾微微上揚,不經意間把這話記下,權當她說的是真話。
雖然她天生遲鈍,懵懂純澈,但學習態度還算不錯。
他不會太過為難,扣在身邊亦無長進,打算放她回去繼續參悟。
恰在此時,這姑娘轉身離開,臂彎還挎著食盒,碗筷在木盒中叮當作響,卻沒有放下的意思。
“等等。”
裴言淵出聲阻攔,大步流星行至她身邊,眉心不易察覺地擰起,並攏雙指,指節輕叩食盒,無奈道:
“東西留下吧。”
方才,這姑娘來的莫名其妙,他與青衫書生的相遇也太過突然,不知她為何要來竹風院。
現在注意到食盒,他大抵猜到了緣故,心緒沒來由的舒暢。
定是她如從前那般,變著法兒做美味佳肴,裝在食盒中送到他身邊,希望看他一點點吃完,期待他的評價與反應。
隻不過,院外那白麵書上礙眼至極,吸引她的全部視線;
院內,她聽說要加重“懲罰”,變得心事重重,走路都有些恍惚,才會連送飯的事兒都忘了。
幸好他緊盯著她,不會像她一樣分心,及時發現沒送出去的吃食。
否則,她又要白忙活一場,浪費一番心思。
“啊?二公子......說的是這個?”
林知雀半隻腳踏出門檻,聽著話頭不對,隻好懵懂困惑地退回去,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不禁指著臂彎的食盒反問。
她挎得手臂酸麻,索性依他所言,快步走到石桌邊放下,習慣性地想要打開。
愣了一瞬後,林知雀猛然想起什麽,掌心“砰”的一下按住食盒,局促地僵在原地。
她今日確實比較糊塗,特別是被沈槐安追趕,看見這倆人劍拔弩張對峙之後,腦瓜更是一團漿糊。
但是,她還沒迷糊到失憶的地步。
最初她惦記著姑媽的事兒,做了湯羹去侯爺書房,想試著討個人情。
食盒中的吃食,是做給養傷的侯爺吃的,都是些清粥小菜,並非做給裴言淵。
沒想到,這家夥看得這麽仔細,竟連食盒也不放過,以至於想岔了。
不僅有所誤會,還主動讓她留下吃食,好似終於良心發現。
說來奇怪,從前她好心送過許多次,這家夥不是冷臉推拒,就是冷語勸她別來,一度讓她懷疑是否廚藝大不如前。
這次不是給他,怎麽反倒在意了呢?
林知雀歪著腦袋,想不通其中緣由,指尖扣著食盒上蓋,窘迫地咬著下唇,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且不去想他變幻莫測的態度,眼下事到臨頭,她到底要不要說出真相?
其實最好的辦法,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與他一齊唱一出戲。
反正侯爺沒動過這些吃食,裴言淵也不可能發覺實情。
順勢應答幾聲,告訴他是專門給他的,隻是忘記留下了。
一切都天衣無縫,毫無紕漏。
可她猶豫不決,總覺得這麽做心裏難安,說不出的不爽和怪異。
除了不擅長撒謊之外,還有其他難以言傳的緣由,心底湧上慚愧和內疚。
此舉像是端著打發野狗的食物,欺瞞至親之人,說成是為他烹製的美味佳肴。
林知雀壓緊掌心,糾結地不斷摩挲,木刺在嬌嫩肌膚上留下紅痕,她都全然沒有反應,小臉蛋寫滿了為難。
理智告訴她,事發突然,沒必要想那麽多,咬咬牙蒙混過關就行了。
她回想起與裴言淵的一幕幕,極力勸告自己,他是個惹人嫌的討厭鬼,她沒什麽對不起他的。
既然他誤會了,偶爾誆騙一次也沒關係。
誰知,越是回憶這段時日的事情,她越是搖擺不定。
甚至心底的念頭變得堅定,不想敷衍了事。
平心而論,這家夥除去性子不定,臉色冷淡,口舌上不饒人,對她其實算得上不錯。
明明不喜聽人哭泣,卻容忍她多次抹眼淚;
明明未經曆過情愛,卻悉心教導她如何討心上人喜歡;
明明蝸居廢院度日,卻會買下她中意的東西......
她當初接近他,除了同病相憐,還摻雜著不少私心,圖謀與他哥哥履行婚約。
若是再把給侯爺的東西,誆騙說是特意給他的,實在是說不過去。
“怎麽,難不成做得不好,羞於見人?”
裴言淵好整以暇地環著雙臂,見她木頭般按著食盒不動,仿佛有什麽難言之隱,嘲笑般打趣道。
然而,她沒有像從前那樣,一句話就激得雙頰緋紅,較真地與他理論;抑或是氣鼓鼓掀開食盒,驕傲展示她的廚藝;
而是沉默地搖搖頭,愈發不肯把東西給他,指尖緊張地蜷起。
裴言淵不解其意,看著她愁容滿麵的模樣甚是稀奇,更加想知道食盒之中,究竟放著什麽東西。
這種細枝末節的事情,他向來想到就做,並不左顧右盼。
他伸出修長手臂,稍微加幾分力道,輕輕一拽就從她懷中奪過食盒,眼疾手快地接住,打開上蓋,置於石桌之上。
二人力量懸殊,林知雀來不及反應,手掌之下空空如也。
隻能聽天由命地退到一旁,目光緊盯著吃食不放。
盒中擺著一碗銀耳枸杞羹,佐以新鮮芡實,燉得香甜軟糯,配上紅棗芝麻糕,一黑一白,相互映襯,煞是素淨順眼。
隻可惜,她當時挎著食盒奔跑,躲閃時難免顛簸搖晃,銀耳枸杞羹撒了大半,漫溢在食盒之中,僅剩小半碗,賣相不好看。
林知雀輕歎一聲,目光從吃食上掠過,一想到他誤把她的巧合當好意,心裏仍然過意不去。
偏生她不能直言不諱,思慮再三沒有辦法,隻能心虛地錯開視線,抿唇不語。
裴言淵瞥了一眼狼藉的食盒,思及她一路跑來,傾灑是情理之中,不覺得有什麽拿不出手。
但是,她沒有像從前那般興衝衝圍上來,逐一介紹每道菜怎麽做,會是什麽味道,眸光閃爍地期待他品嚐。
餘光從她身上掃過時,她不願見人地往後退,是從未有過的沉悶和膽怯。
他微微側首,眸光在她嬌小瑟縮的身影上停留許久,心底浮現一些揣測,若有所思地沉吟。
曾經她每次來送飯,吃食都葷素搭配,色香味俱全,皆是她的拿手好菜。
這回簡單樸素,吃食連大病初愈之人都不如,還撒得一片狼藉。
她隻是委身侯府的表小姐,興許沒有銀錢,隻能做些湯湯水水。
但又生怕他覺得不夠好,心中忐忑不安,始終不願麵對。
加之所有姑娘,在所愛之人麵前,都想展現最好的一麵。
如今亂糟糟的,她心裏更不好受,說不定正在懊惱自責。
想到這些,裴言淵眼底泛上幾分柔和,眉眼間陰雲盡散,挑起的眉峰暗藏欣慰與歡愉,溫聲道:
“鶯鶯怎麽猜到,我近日喜食清淡?”
言下之意,她做得很好,大可不必因此憂心。
他本無喜愛的東西,她做什麽,他就可以喜歡什麽。
此話一出,林知雀立刻明白這家夥的用心,深埋心底的慚愧肆意蔓延。
之前偶然得了機會,她向嘉樹打聽過裴言淵的喜好,其中大多是菜式與口味。
她記得,他自幼蟄居廢院,吃食上十分清淡,所以格外喜歡濃油醬醋,出門在外都會吃味道重些的東西。
這段時日他甚少出去,人的口味不可能一夕改變,怎麽著也不會喜食清淡。
很顯然,他在哄她。
不想讓她覺得做的不好,寧可編一個善意的謊言。
未曾想,這家夥竟有這麽好心的一天。
可裴言淵越是如此,她越是覺得愧對於他,愧對於這份難得純粹的心意。
無言的默契在二人間彌散,林知雀凝望他淺淡的笑意,柔和的唇角,還有明朗眸光,終究抵不過良心,把心一橫道:
“二公子,不瞞你說,這些吃食......不是給你的。”
她說得艱難磕巴,指甲緊緊攥著掌心軟肉,額角滲出幾滴冷汗,心裏卻好受許多。
話音未落,裴言淵目光一凜,鬱悶地挺直脊梁,臉色滿是質疑與探究,冷聲道:
“那是給誰的?”
林知雀渾身一哆嗦,忽而想留住方才沉靜溫和的他,心底難免遺憾。
她清澈的褐色眼珠轉悠幾圈,小腦瓜飛速運轉,櫻唇咬出道道齒痕,急中生智道:
“這些小玩意兒,自然是給大聰明的!”
說罷,她端起僅剩的小半碗粥,拿上幾塊芝麻糕,轉身跑到鳥籠邊,盡數放在大聰明的食盆中。
大聰明似乎又肥了一圈,本就龐大的體型占了大半籠子,襯得巴掌大的食盆愈發寒酸,一下子就被林知雀裝滿了。
它頗為不滿地衝著裴言淵幹吼幾聲,扭頭就變了臉色,軟綿綿依著林知雀的手指蹭個不停,眼睛都舒服得眯起來,一邊狂親一邊學著姑娘家甜潤聲線,撲棱道:
“鶯鶯......嚶......”
林知雀展顏一笑,愛憐地撫摸它毛茸茸的腦袋,心緒終於輕快起來。
她不可能對裴言淵實話實說,心裏又過意不去,隻能換個辦法,權當是圖個心安。
歸根結底,讓她愧疚的是欺騙了他,把原本給侯爺的東西給他。
隻要把真相說開,就像擦去滴落在素錦上的油汙,一切都如從前般幹淨純粹。
至於她胡亂編的理由......林知雀羞愧地撇撇嘴,很難做出評價。
雖然不太合理,但也不算太離譜,湊合過吧。
舒適的羽毛治愈心中不快,林知雀懸著的一顆心平靜下來,興致盎然地逗著大聰明,甚至打開籠子,讓它停留在肩頭,相依相偎地教它學舌。
裴言淵獨自佇立原地,心口悶著一股氣,看著一人一鳥隻覺得刺眼,荒謬地自嘲幾聲。
原來是他想多了,這姑娘與從前不同,有了大聰明之後,寧願給鳥做吃食,都不願意給他做。
這笨鳥,成日隻知道吃飯睡覺,連句“公子”都學不會。
結果換成她來教,無論什麽一學就會,又快又好,哄得她愛不釋手,目中無他。
很難不懷疑,這笨鳥存心的。
裴言淵悶聲走到她身後,不悅地盯著得意忘形的鸚鵡,戳了戳它的腦瓜,嗤笑道:
“它都胖得飛不起來了,你還特意來喂它?”
林知雀逗鳥的間隙抽出心神,下意識應了一聲,遲鈍地感受到,這話有些不對勁。
怎麽話裏話外,有種難以言喻的酸澀和嫉妒呢?
“二公子想要的話,我下回也給你做!”
她杏眸晶亮閃爍,琉璃般的眼珠在春光下瑩瑩發亮,天真無邪地衝他揚起嘴角,滿心滿眼都是真摯。
卻也認定了,他竟與一隻鳥搶吃食。
裴言淵深吸一口氣,悶得心口起伏,不禁咬緊後牙,冷漠地退了一步,俯視著油光水滑的鸚鵡,淡漠道:
“我何時說過想要?不麻煩你費心了。”
林知雀眉心微蹙,不太理解地揉著額角,一時辨不清他話中真假。
剛才,他以為這些吃食是給他的,比從前都溫和不少,一聽事實並非如此,臉色又變得黑沉。
按照這個來看,他應當是想要吃食,那麽她就沒想岔呀。
可他說得冷漠疏離,跟真的似的。
況且,她之前多次來送吃食,他都一副抗拒的模樣.......
該不會這是真話吧?
林知雀若有所思地頷首,心底的慚愧還未消散,會努力順從他的心意,認真道:
“好好好,都依二公子的,我不給你送了。”
裴言淵一噎,身形壓抑克製地微微顫抖,冷靜的俊容有一瞬異樣,如同完美的瓷器出現裂痕,冷笑道:
“這鳥挑剔得很,怕是想嚐嚐人吃的東西。”
林知雀更加迷惑了,與大聰明麵麵相覷,隻見它傲嬌挺起胸脯,撲棱起來啄了裴言淵好幾下,仿佛受到極大的汙蔑。
她不知該怎麽辦才好,但還是對他有求必應,眨巴道:
“那我下回做些人吃的,你......與它一起享用?”
還沒說完,她忽而覺得這話有問題,說得無比猶豫,自己聽了都忍俊不禁。
他為何會與鳥一同用膳?
......難不成有什麽特殊癖好,非要揪著大聰明不放嗎?
林知雀越想越覺得可笑,完全無法想到,這家夥竟會如此。
不過,她在裴言淵麵前還是努力克製,臉皮一本正經地繃著,隻是眉梢眼角難掩笑意。
“......你再也別來了。”
裴言淵將她的神色盡收眼底,目光死死盯著搖頭晃腦的大聰明,灼熱得要把它烤熟。
他忍無可忍地伸出手,一把提溜起來,強行塞回籠子裏鎖死,唇角淡漠地抽了抽。
真當他想與笨鳥一同進餐?
玩笑話都不至於如此離譜,她竟敢當回事提起來?
她身在院外不知道,自從這鳥來了竹風院,作息便與他一致,纏著他不肯放。
有時他不願理會,狠心把它關在門外,它就模仿她的聲音。
讓他誤以為是她來了,就會毫不猶豫地開門,一次又一次被它騙過。
再這樣下去,統統掃地出門!
“啊?”
林知雀以為是她聽錯了,裴言淵說什麽來著?
好像是讓她別再來了。
......真的假的?
雖然她還想向他請教,但不能強人所難,如今學了些皮毛,應該知足。
如果他當真厭煩了,她不再上門叨擾,也不是不行。
“沒什麽,你怎麽還不走?”
裴言淵聲音低沉暗啞,隱約藏著鋒芒,臉色冷若寒冰。
他直起頎長身姿,把她整個人掰正,手動轉了個圈麵向大門,煩悶道:
“我不留人過夜。”
除非把鳥趕走。
林知雀乖巧地“哦”了一聲,一步步朝著大門走去,直到邁過門檻,轉身就要消失。
她時不時回頭瞄一眼,不知是不是錯覺,這家夥臉色愈發陰沉,仿佛全京城的烏雲都匯聚在他臉上,幽深眸中風雨交加。
“二公子,我不是存心的,若有得罪,你記得說。”
林知雀腳步一頓,總覺得他在生氣,可不知為何生氣,隻能似有似無感受到,應該與她有關。
她向來拿這家夥沒辦法,也不可能上趕著惹他發火,隻能很禮貌地打聲招呼,一溜煙跑開了。
待她跑出數十步遠,身後院牆內似乎傳來一人一鳥的對罵聲。
林知雀甩甩腦袋,想象不到大聰明和裴言淵會做出這種事兒,權當她聽錯了,渾不在意地離開。
*
回到倚月閣,她一口氣鬆懈下來,拖著疲憊的身軀,躺在美人榻上抬頭望天。
先前還想著逃避,現在裴言淵定下規矩,拖得越久,罰得越重,她不得不打起精神麵對事實。
他的考驗另說,她自身的追求是履行婚約,肯定要在侯爺身上學以致用。
畢竟這家夥慣會為難人,連侯爺都無法拿下,更別提過他那關了。
萬一學不好,不知懲罰會是什麽?
林知雀悶悶不樂地把玩袖口流蘇,闔上雙眸,迅速理清思緒,決定明日開始幹些正經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