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現在需要的是早飯
早晨七點多,方叢起床。在洗手間刷牙的時候,照常一陣子惡心,幹嘔不止。
她前期的反應不大,過了三個月反而頭暈、晨吐的症狀都出現了。腸胃跟著七葷八素的難受,空腹時尤其嚴重,一早人就被折騰的疲憊不堪。
這周的工作日沒剩幾天了,下周她開始休假。坐在洗手間裏緩了快十分鍾,她還是決定去上班。
昨天醫生說,四個多月的階段,是寶寶生長發育最快的時間。她需要多補充營養,並且保持情緒穩定。方叢情緒最穩定的時候,就是麵對工作的時候。
天漸漸熱起來,她家離律所要轉乘兩次地鐵,路上至少一個小時。地鐵上人多而擁擠,昨晚方叢就想好了,後半周她出門還是叫個出租車。
月底要來了,房貸壓力沉重,偶爾她不得不捉襟見肘的省著花錢。律師這個職業,有個著名的打油詩,“投身律師終日疲憊,為了生計吃苦受累。西裝革履貌似高貴,其實生活極其乏味”。
收入高不到哪去,幾年下來她的錢都投在了房子上。本城房價水漲船高,對她這樣的剛需自住一族,浮盈的收益並不大。
錢上她還要節約一些,但昨天的險境實在讓她心有餘悸。方叢一邊出門,一邊打開手機叫車。沒發現房門口已經站了一個人,差點迎麵撞上去。
幸好廖馳反應快,退後一步,堪堪扶住她,下意識的隨口說她:“走路不要看手機。”
頓了一秒,輕緩的又說:“是我不該堵在門口,對不對?”
方叢沒想到他又來,憔悴的臉色凝滯片刻:“你……什麽時候來的?”
大門不太隔音,她在門口換衣服、換鞋,收拾出門的包,沒有聽到樓道裏有人聲經過。他來了也不敲門,就這樣等在門外嗎?
廖馳看表:“你平常起床的時間。我住得近,過來很方便。”
他沒說,他一大早回了趟父母家,在城裏兜了大半圈天才大亮。
“你來還有事?”昨天說的還不夠清楚,他走時萬念俱灰的頹敗。
“昨天氣到你了,我來看看你好一點沒有。”廖馳從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還有,給你這個。”
深棕色的硬皮小本,鏤刻著幾個大字。方叢一看就知道是什麽,不光不接,像看到燙手的山芋似的,雙手一下背在身後,疑惑的看著他。
“我不要……你給我這個,幹什麽……”
誰家的戶口本,是可以隨便給人的?她要他的戶口本幹什麽?分明是他不按牌理出牌,過來擾亂她的陣腳。
“表明我的誠意,你總不相信我。你如果願意,我們今天就去民政局。我昨天預約了號,隨時去都可以。”
“廖馳——”方叢簡直無言以對,氣得叫了他的全名。
“我們沒什麽不合適,你要的將來、承諾,我馬上就可以給你。你不是想……”
“我不想,不想!”她幾乎要跳腳,“昨天我說得不明白嗎,和你不可能了!你的東西,自己收好!”
方叢很少被人氣成這樣,不知是孕後激素急增的緣故,心裏直覺他在有意的諷刺她,甚至侮辱他。
她再想和他在一起,也不會卑微到如此地步。再說,那都是以前的事,她已經翻篇了。
廖馳訕訕收回,轉身拿起地上一早放好的鮮花:“好,好,不要戶口本。這個呢?我找了幾個地方,才找到一家開門的花店,知道你喜歡花……”
“也不要!”方叢現在看他哪裏都不順眼,隻希望他立刻消失。
他堵住門口不走,她可以走。繞開廖馳,鼻尖的香味讓她胃裏再度不適,方叢嫌惡的瞥了眼花:“你不知道嗎,花粉對……孕婦不好。”
她本要說小孩,想起昨天才對他了狠話,一出口改成了孕婦。
他從來都是喝仙氣長大的,方叢有心埋汰他,這些華而不實、沒什麽實際意義的花招,他不知道用在了多少人身上。
她停下腳步:“現在我需要的,不是花,不是承諾,是——早飯。”空著肚子難受一早上,他能理解幾分?毫無疑問,是零分。
廖馳跟上:“我陪你找一家早茶餐廳……”
“我趕時間上班。”
他表情難堪:“那我送你去上班?”
“不要!”
“我送你吧,別的我做不好,至少讓我做一次車夫……”
第二天,方叢一出門,人又在,換了個偏點的位置,離她家門遠很多。
“走吧,我送你。”
廖馳從善如流的吸取了昨天的教訓,手裏拎著好幾兜冒著熱氣的早點,笑嗬嗬地迎上來。
“吃的你拿著,在車上墊墊肚子。”
小穗覺得匪夷所思,一個女人遇到某個命中注定的男人,是不是什麽昏頭的事都幹得出來?
像方叢那麽聰明優秀的律師師姐,一不小心就著了男人的道,八字沒一撇呢,肚子忽然就大了……
不過在這個時代,未婚先孕不是新聞,奉子成婚的情侶遍地都是。婚姻不過一張紙,婚或不婚,大多數人已經視若浮雲。
可方叢又不是像她一樣的笨腦殼。小穗最近才是泥足深陷,有點越來越拔不出來的苗頭。
男朋友工作忙得不可開交,業餘時間少到可憐。小穗每天不得不把他時間的縫隙都摳出來,黏他黏得像一塊牛皮糖。
早晚做他的小尾巴,去哪兒都不想和他分開一步。曾經她最看不慣身邊那些風花雪月、成天戀愛腦的人,到她這裏——她是嗎?
她反問自己,忽然也不確定了。以前她好像沒有這麽高的戀愛需求,每天都要見麵,見不到他麵的時候,一天信息滿滿一大屏,她自己都要看不下去了。
這晚,兩人從外麵吃飯回來,在小區裏散步了大半個鍾頭。上了樓,小穗還是黏黏乎乎的不想讓他走。
“你肯定在我身上偷偷塗膠水了……”她自己還委屈巴巴的,怪也是怪他。
周望川坐在她家沙發上看晚間新聞,對她偶爾的奇怪言論已經司空見慣。
他看新聞,她躺在他大腿上看他,手拉過他的胳膊繞在她胸前,抱住不放。
太近了,周先生的手臂紳士地動了一下:“我拿手機。”
“不許看手機。看也隻能——看我。”小穗揪著他的手,使了勁又放回原位。
小臂緊貼敏感部位,周望川小幅度地挪了一寸,又被她正色糾正:“別亂動!”
這樣才有溫馨的情人抱抱的感覺,小穗勉強滿意了。
周望川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看似小鳥依人的女朋友,不講道理起來……小霸王一樣。
小穗如膠似漆地膩了他一會,他其實也沒進去電視,被她分心的厲害。
女孩子不都這樣,愛他的時候認為他就是全世界。男人嘛,大概率不是一樣的看法。
小穗搖搖他,慘兮兮的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太纏人了?讓你一點空間都沒有了?”
他把電視音量調低,還沒說話,她又自問自答:“我知道這樣不好,我會自己調整一下。”
周望川最近的時間像被誰壓扁了,分給其他事情的部分縮了又縮,全部被多出的一項重點內容占據——陪女朋友。
“不用。”他也在慢慢習慣,習慣就好。
這個態度很上道,小穗認可,起身手腳並用的往他身上爬。
“不過你別擔心,再熬一個月——最多再一個月,等我過了這股熱乎勁,就不會天天纏著你了……”
那是好是壞?一個月的新鮮勁,是對他的肯定還是否定?周望川被她說笑了。
再上心的人,朝夕相對的密集見麵,也難以保持那份**了。小穗拍拍他的臉,坐進他懷裏,誇誇其談地吹牛。
“忍一忍,下個月開始我就改。到時候天天出去浪,找朋友逛街約會,找朋友玩耍喝小酒……”
她的生活也不是隻有他而已,小穗一揮手,“你嫌我粘人?一周之內,讓你見我一麵算我輸!”
“你敢?不許。”
“許不許,你說了不算……”
周望川攏著她,對她的折騰勁兒很是服氣。一會兒乖的小白兔似的,一會氣得人牙癢癢。
孤男寡女,獨處一室總是危險的。沒說兩句,不知是誰先主動,兩人越抱越緊,很快親在了一起。
熾熱的唇壓迫對方,他托著她的後腦,唇齒間輕咬吸吮,舌尖纏繞追逐著她的,吻得占有欲十足。
彼此的呼吸很快急促起來。小穗身體漸漸發熱,嘴被他強硬的堵住,任他在其中,探索每個角落。
這會他不再道貌岸然,大手順著曲線滑上來,停留在某處輕撫。動作仍然克製,小穗不自覺地挺腰,更深的往他懷裏鑽。
氣息急於尋找一個出口,心中卻又希望就此淪落在他柔韌的力量之裏,再也不要停下來。
親到一半,他忽然撤了力道,收手靠進沙發裏,平複呼吸。
小穗正顫顫悠悠的舒服,不滿的哼唧唧,跟過去在他懷裏努了幾下。
周望川閉著眼:“好了,別鬧。”
怎麽能說是鬧呢,小穗不依,恨不得長在他身上:“怎麽了,不理我了?”
“嗯。”他抬起眼皮,熱熱的看她一眼,又合上,低道:“再下去容易出事。”
小穗不安的動了動身體,往下挪到他大腿靠近膝蓋的地方。
是要忍住,擦槍走火這事,她還沒有準備……可話說回來,有的事,情到深處自然而然。他的進度條,顯然比她想象的要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