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還是被親更舒服
心理學家說,敢得罪人,是一個人內心強大、心智成熟的標誌。
小穗內心的小宇宙還很脆弱,所以她每次遇到兩“軍”交戰的衝突,總有點戰戰兢兢、唯唯諾諾的不安。寄希望於大家以和為貴,不要輕易打碎那種平衡。
對兩位處於交戰漩渦中的男人則不然。雄心勃勃之下的爭強好鬥,是男人隱藏的天性,也是男人天然的生存技能。
在廖馳看來,反對派的要求不過是談條件而已,歸根結底還是要利益二字。
小穗是一名打工仔,對他高高在上的姿態難以感同身受,所以覺得他這個結論對也不對。
聽起來似乎是**裸的真理,可這種話術隻適合屁股坐久了老板椅的他。一般受眾聽了,沒有一個會感覺舒適。道理之外,欠缺了點對底層員工的人情味兒。
周望川猛烈抨擊他的,也是這一點。
“利益之上,還有事業,有相互的信任,有一起多年奮鬥的情誼。不是所有人都唯利是圖。”
會後辦公室參會的人大都走了,隻剩他們二人端坐未動。小穗立在門外也沒離開,聽他們一來一往的辯論。
一個覺得另一個是形而上的虛偽,另一個覺得對方擺著資本家的嘴臉,冷血到無知。
兩人位高權重,迎戰對方的架勢都不弱,十成十的“穩狠準”。誰也不肯退讓半分,說到最後還是一拍兩散,小穗徹底服氣。
按照會上的說法,小穗著手準備另一份重組安置方案,作為補充。但最終結果真的能讓各方在矛盾白熱化的前提下,忍氣吞聲的接受嗎?未必能盡如人意。
但安置還得安置,這是牽出蘿卜帶出泥的自然結果。廖馳氣歸氣,早有防患於未然的意識,早前就讓財務劃了一部分預算中備用的經費。
團隊的現金補償,新老股權的置換比例,剝離後新公司的投資結構……一堆“泥”等著用這部分預算去抹平。
又要大出血一次了。廖馳是有心理預期的,出血也不是不可以,畢竟重組這事提出動議的是他。
但廖馳氣憤的是他們的態度,幾個頭頭趾高氣揚的一身反骨,不是有人挑唆是什麽?
公開場合挑釁他的權威,他還要飲恨妥協。他的話還算不算數了?員工一旦覺得想要東西鬧鬧就有了,以後不成了無底洞。
這點上,小穗理解他被威脅的氣嘔,但寬慰不了他。幾次的激進策略,必然導致有對抗、有反彈,甚至勢不兩立的敵對。
所以她才慫慫的不敢把人得罪光啊……
這一周公司幾大部門亂成了一鍋粥,形勢動**飄搖。小穗私下去二樓轉過幾圈,部門經理不在的時候,員工一小撮一小撮的聚眾聊天,打聽這打聽那,事關前程根本無心幹活。
也有部門不受打擾,就是另一副總老俞下麵的兩個部門,似乎仍舊獨善其身。不選邊不站隊,安然守住一隅,讓小穗豔羨極了。
一周過去,許嘉玲告訴小穗,老李這員大將確定要去新公司了。
不是被“拆”走,而是他主動出走,驚掉了眾人的下巴,公司高層也預料不到的意外。
四十多歲的資深總監,大多找個安穩的地方圖個輕省。他手握公司幾大核心客戶的客情資源,每年動輒幾個億的銷售額,卻做出了這樣的抉擇,可謂破釜沉舟的果敢。
小穗心裏明鏡似的,不是誰都有視名利如塵土的超脫心境。那天老李痛訴困境的質問,其實更多是對公司的心涼和失望。
作為親手扶植起客戶和產品的直接領導,他如何對跟隨他打江山的部下交待?如果不是被逼到一定地步,他那麽世故的人不會選擇置之死地而後生……
老李的出走,引發了小穗一直不願坦誠麵對的罪惡感。好幾天裏,她難以擺脫那種內疚和自我懷疑的情緒。
一個高層決策的好壞,其實有時隻在老板的一念之間。對公司和普通員工的影響,卻會很深遠。甚至像蝴蝶效應,不知道還會帶來多少內部、外部的連鎖反應。
廖馳的想法真的足夠審慎、足夠英明嗎?站在她的立場,她必須堅定的幫他推行下去。可部門反應那麽一致地抵觸,像老李一樣的同事處境那麽艱難,周望川那麽厲害的業內人士都旗幟鮮明地激烈反對……
到底是在助紂為虐,還是助力長遠?她看不清,也許隻有時間能告訴她這個答案。
周望川這幾天又消失了,公司裏家裏都見不到人,不知道躲去了哪裏。
周末,小穗和許久沒聚的朋友進城吃飯,回來快晚上十二點了。
從樓下的人工湖畔走過,初夏清爽的晚風一吹,薄醉難消血液中的殘酒。小穗欣賞了會無人的夜景,避無可避地又聯想起了他。
撒歡和友人暢聊一晚上,白酒紅酒混著下肚,這回是真的連直線都走不出來了。
“哐哐哐”,張牙舞爪地去砸隔壁家的大門。
門才開了一道縫,她就歪著身子往裏擠。
周望川睡前的文件看到一半,被門口的動靜吵到,出來就看到她酩酊大醉的樣子。
好好一個姑娘,以前倒不知道——還是個酒膩子?幾天過去,又喝多了。
“走錯門了?”
有日子沒見麵了,小穗看他的眼神膠著得恨不能黏在他身上。
“沒錯,我看看你在不在家。”她大著舌頭,語速遲緩,眼眸也沒有往常的靈動。
“剛回來?去哪了?”
“去,嗝,玩了。”小穗沒憋住打了個酒嗝,要捂住嘴巴已經晚了。
周望川麵色難看,劍眉幾乎擰成繩子,玩什麽能玩到這個鍾點。
“你這幾天怎麽都不在公司?我想找可找不到你……”
“找我有事?”
“就擔心你——”還覺得對你過意不去。小穗的語調頹敗,不難聽出其中的無能為力。
聽說今天一個研發經理死活不願調走,大鬧人力資源部。他呢,他知道了嗎?
走廊吸頂燈照得室內亮如白晝,光線映照之下,周望川的表情一覽無餘的溫和下來。
“我沒事。”
玄關的牆上懸掛著一幅抽象派的油畫,灰藍的暗色調,彎彎曲曲的線條交叉錯落,看得小穗眼暈。
也可能不是畫的關係,而是他此刻濕潤到霧靄蒙蒙的眼波,讓她馬上就要暈在裏麵了。
“要不,我補償你吧?”
她切切的望著他,音色卻像飄在半空中似的輕之又輕。
他理智的拒絕:“和你沒關係。不用你負責,我還不至於要你……”
眼前的男人是個正人君子,喜惡分明,不會遷怒於人。可這份君子氣度,卻是此刻在他身上小穗最想破壞的東西。
口中說著回絕的話,他放鬆的嘴角溫柔好看,唇色寡淡,弧度中一點不見平日裏的克製強悍。
小穗舔了舔自己的紅唇,不知哪兒來的一股視死如歸的勁頭,撲上去不容他再說。
“我可以的,補償你……”
揮動雙手抓牢他的衣領,不等他反應,把他的頭驀地拉向自己,踮腳嘟著嘴巴親上去。
酒意之下,第一下親歪了,硬硬地撞上了他的鼻梁。第二下她睜大眼,偏開腦袋換了個角度,閉上眼一鼓作氣的擒住了微冷的、軟軟的他。
緊緊貼合,一瞬間她心底得償所願的喜悅勝過了其他無數的雜念。
不管了,即使他發脾氣,他怪她女孩子不矜持不自重,她也值了。
無視他的怔然,小穗在他唇上濡濕的輕含挑弄,甚至情不自禁地探出小小的舌尖舔舐,像是吃到涼涼的冰淇淋似的喜歡。
他一動不動,表情不知是驚愕還是抗拒,垂眼的角度看不清麵容。小穗在換氣的間隙,雙手勾上他的脖子,幽怨地搖了一下。
“你都不開竅的……”
害她多少回夢到他,等了好久好久。
小穗吃力地吊在他脖頸上的動作沒有維持多久,不太找得到門道的親吻也沒有多久。腰上忽然多了一道有力的手臂,從後方撐住了她,並且抱起她站在男人的腳麵上。
整個人被抄進他懷裏,向上攬住,迎接他反客為主的灼熱呼吸。
口中被渡進了陌生的男人氣息,煙草味,薄荷味,撲麵而來的味道,都是他的。
堵住她廝磨夠了,又來卷她唇齒間的津液,帶著驚濤駭浪般的強勢和狂亂。
天啊,她腦中隻餘下連連的驚歎,還是被親更舒服……
她完全被他奪去了主動權,每一根神經都麻木了似的,隻想做一朵小小的浪花,軟綿綿的讓他一直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