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孟之煥唇角輕勾, 應道:“人就在宣德門南歇息。接下來之事,便請貴妃娘娘派人操持了。”

“宣德門南側?”劉貴妃思忖片刻。

早在今日正午的時,幾人互通了消息。劉貴妃便叫孟之煥派人跟著李青溦了。

劉貴妃本想的是, 今日孟之煥退親, 她便再說和一嘴, 向聖人同平西王府的人麵前再定一門親事便是, 未想被信王妃攔了下來。

“族弟今日剛退親便向聖人提及再定親;未免也過於急切了些。在有些什麽容易叫禦史大夫那些人排宣;再說,聖人多疑,未必會覺著兩州將門聯姻乃是錦上添花之事。”

“可若眾人瞧見族弟同李娘子獨處,旁人見他們關係匪淺……話是捂不住的。傳到聖人耳中, 接下來的事便是順理成章。”

這法子是信王妃想出來的, 劉貴妃心中也覺著可行。

她自認自己是成大事之人, 自不會唯唯諾諾的, 早有妙計。聽孟之煥說完吩咐人去辦事,又指點了身旁兩個機靈的親信見機行事。

孟之煥說完, 正要下去。

劉貴妃突叫住他:“對了, 切勿火勢過大。還有待會兒行事,最好叫司天監也在場。聖人成日除了煙熏火燎地在道場上,素日裏也便同他們挨得近。

他們若得了話同聖人說倒比咱們同聖人說起來更管用些。”她說到這裏,聽見屏風後頭的孟之煥沒什麽動靜,知他桀驁, 一時眯了眯眼,出聲警告,“你若叫本宮失望, 也該曉得有什麽結果。”

孟之煥輕勾唇角, 應承幾聲, 退出殿內。

——

外頭, 清風卷挾細雨,吹麵不寒。

眼見劉家幾個暗衛往宣德門過去了,孟之煥才從婆娑樹影中走出,不慌不忙地踱步。

他身後的親信見他好整以暇,忍不住揣度他心思:“大人似並沒有去宣德門救那李大姑娘的意思。”

“既是開戲,自是鑼鼓先行。”

“再說,那李大姑娘……可是有護花者的。”孟之煥輕輕摸了下臉頰,又想起那日那李青溦沉沉地一個巴掌,一時嘖了一聲,又抬眼觀測風向。

“今夜似是北風。好風憑借力,既如此,那場火不妨偏一些。”

親信囁嚅幾聲:“可大人這般,恐會惹得貴妃和王爺不滿吧。”

孟之煥眯眼:“那又如何?好叫他們知道,世上之事並不是他們想做便能做成的。也不是所有人都甘心情願地被他們所擺布。”

孟之煥抱臂哼笑一聲。

——

杏園南側多園林小丘,蒼樹睥睨,蓊以雜林,遠遠看著一片冷綠,稀稀落落又似遠非遠地掩蓋官舍。

正殿偏殿宴會已撤,鍾鼓剛歇。

乘著小雨,剛下宴的官員三三兩兩地拖遝著腳步。

李棲筠麵色酡紅地在中道與自己的上峰顧侍郎等人分道揚鑣,進了自己的官舍。

小周氏同李毓秀早已回來了,李毓秀早早歇著了。

李棲筠進去,便見小周氏正坐在榻桌前,指點地下的幾個丫頭熨明日要穿的衣衫。

李棲筠踉踉蹌蹌地進來,四仰八叉地癱在那裏了。

小周氏嘖了一聲,見他壓著了李毓秀新燙好的衣衫,推他一把。

李棲筠挪動一下屁股:“以往我分到的官舍都在興盛門那頭,是與同僚一起住的通間,這也是第一次分到宣德門這頭獨院的官舍,十分不錯。”

小周氏撇了下唇角。

她本也覺著不錯。隻是今日在偏殿她過得極其屈辱,並無一點暢快,隻因那些官眷無人理她,甚至也無人將她放在眼中。

都怪李棲筠這麽多年也未給她一個名分,也連累得李毓秀如今親事也沒什麽著落。

她心裏這樣想,臉上未顯,仍是一副笑盈盈的樣。

“郎君辛苦,明日後日還有九射宴和馬球會,今日有什麽自有妾來辦,郎君先歇著罷。”

她走前正將李棲筠的外衫除下,外頭突一陣喧鬧,遠遠地小周氏聽見似是什麽走水了的動靜。

她正想聽個分明,便有內侍敲門。

“李大人,不好了!宣德門那頭走水了,聽說是儀鸞殿那頭起的火,顧大人和王大人叫您一同去瞧著呢!”

李棲筠一驚,酒意散了三四分。

走水之事乃是尋常。當朝建築多木製,這便是京中多望火樓的緣故。

可杏園走水便不尋常了,畢竟把守的內侍又很多。

該不會有什麽事發生吧?

小周氏心裏也惴惴,連帶著心跳都加快幾分。

見李棲筠趿拉了鞋便要推門出去,忙叫他一聲。

“又不是我們這邊起火,撲滅了便是了,郎君過去又能做什麽呢?”

李棲筠正披著外袍子,聞言瞪她:“婦人之見,起火之地可是在儀鸞殿,那裏頭可是存著聖人太子與皇後遠遊冠服和通天冠服,又有冠青、九旒,花冠的,若真損毀,定然會驚擾聖人。聖人若著人去了,我卻在這兒躺著。你覺著可妥當?難不成我的臉子比聖人的還大些?”

小周氏被他堵得說不出什麽來,眼見李棲筠蹬蹬幾步便跑遠,在屋中來回踱步片刻。到底她還是有些心神不寧,偷偷跟了出去。

——

宣德門旁,雲煙彌漫,隱有橙光。

李棲筠走近,眼見儀鸞殿南麵的柱子被火氣熏黑了一塊,應當是宣德門起火引過來的。

還好今夜有細雨,救火兵丁又來得及時,是以火勢並不大。但離得近地眾多官員都到了場。

天色向晚,眾人也是第一次遇到此種情況,群龍無首一時麵麵相覷不知如何辦才是。

混亂中,有人囁嚅一聲:“火勢並不大也已撲滅,天色也不早了,聖人應當已睡下了,想必也不用為了這等事驚動聖人罷。”

這話便是劉貴妃的人趁亂隱於人中說的。

二人承意,本就是想在宣德門小小的放一把火,誰知就一會兒的功夫火勢竟竄到了儀鸞殿去…

他們自知惹了禍事,正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壓了,誰知這話一出,司天監中分管儀鸞殿的劉內侍便不樂意了。

“荒唐,儀鸞殿是何地,乃是存放聖人衣冠的之地,事關聖人便是頭等重要之事!再言,此事若是有心之人所為如何啊?”

聽了這話,許多大臣忍不住撇唇:論溜須拍馬、逢迎聖意,還是要論司天監的人。

隻是腹誹,自不能多說什麽。

一席人中官最大的殿學士王大人一派‘虛心’,叉手請教,“那劉內侍,當如何是好?”

劉內侍也說不出個什麽。

以往宮中也走過水,這樣小的火勢子不好勞煩聖人;可如今不在宮中,是在自己管轄的儀鸞殿,劉內侍正有幾分糾結。

後頭有人道:“不若咱們先將此事上稟太子殿下如何。”

劉內侍一聽這話眼前一亮,連聲附和:“是啊,太子殿下果決,問稟如何辦也好。且今日太子殿下酒醉,屏退內侍往綠居院去了,此刻應當是在批閱文書。綠居院同儀鸞殿可挨得不遠,也不知太子殿下有無被火勢波及?”

他話這般說,眾人一時都有些擔憂,商議一通,都往綠居院裏去了。

——

綠居。窗外細雨停了了,外頭婆娑樹影映在窗上。

陸珵坐在黑漆書架側看折子。這幾日的折子具是審官院和考課院遞上來的。審官院和考課院具掌官員貶遷。審官院考核京中官,考課院考核幕職、州、縣官。由陸珵複查,再由慶帝親自升擢。

陸珵素日裏做事最是認真細致,看著看著便投入進去,半晌沒有旁的動作,直等他將案上的東西看得七七八八,他才想起李青溦。

“抱歉,一時忘了。”陸珵抬眼,看一眼一旁的東洋鍾,見時辰已不早了,“我送你去宋家。”

平西王夫婦年歲大了,下了第一道宴會後便告了席,期間還支人來問了李青溦,李青溦因答應了陸珵,倒未跟回去。

隻是未想到事情也未辦成,

李青溦早已將那幅櫻桃圖畫完了,畫紙放到一側陰幹。她正百無聊賴地支頤瞧他,她倒也並不在意他說得那些,隻是有些好奇:“你在看什麽文書,如何那般入迷?”

陸珵將手邊的折子抬起,李青溦隻瞧見個什麽慶二十二年二月,河堤盡潰,下流多衝決,上諭以殫力河防……密密麻麻一些字跡,她隻是展眉看了兩眼看不太懂,也並不在意了。

已是初秋,又下過雨,陸珵起身取過一旁的大氅披到李青溦身上,二人一左一右地出門,剛過了廊道瞧見院子裏頭開得棱棱的荷花,她一時倒想了起來。

“對了,先前你一直說有事未同我說,究竟是何事呢?”

梅花窗底一窗燈,照著她娟娟側影,她一雙眼帶著笑意

陸珵回頭看她,喉結很重地滾動了一下:“其實,我……”

突一陣急匆匆地腳步聲打斷了他的話。

“大事不好了,殿下!”

陳內侍急急地跑上前方看見李青溦,愣了一下,突撲通一下跪在地上了。

李青溦被他一跪,嚇了一跳,後知後覺地聽見了他的稱謂:“什麽?”

她微微一怔,曲眉微挑看向陸珵。

陸珵抿唇,還未來得及說話,綠居正門一陣喧囂,眾多腳步由遠及近。

——

陳內侍進門稟告,綠居正門,眾人憂心忡忡地踱步等在外頭。

那司天監的劉內侍久久得不到動靜,立功心切,噯喲著輕拍一下腿。

“太子殿下素喜靜,經常隻那陳內侍一人伺候。那陳內侍以往是在光華樓前伺候,從未伺候過貴人,瞧著便是個拙嘴拙舌的,怕是連話都說不清。”

“再言,太子殿下的住所連宣德門那般近,也不知有無大礙,不若咱們還是進去瞧上一瞧也好。”

眾人知他的意思是進去稟明,幾個言官唔了幾聲:“太子殿下未傳喚,恐怕不合適。”

劉內侍這等年紀能分管一殿,靠的是機靈,而不是他們這般的酸腐,聞言心裏白他們一眼,抬步先進了院子。

眾人隻好也跟在後頭了。

李棲筠行在最後,他人至中年成日裏隻是想癱著,渾身都是懶肉,今日本就喝多了酒,並不想這般東奔西走的,隻是眾人都進去,他也不好站在門口當門神不是。

十幾人腳步匆匆,李棲筠呼哧呼哧地跟在眾人後頭。剛過了抄手遊廊,便瞧見兩人一前一後站在橋上,一內侍躬身跪在一旁。

前麵那人身量英挺修長,濃密鴉青的發反映在溶溶燈光下,光下,他一張側臉端正勻停,隻是微微抿著唇,表情似有忐忑沉重地看著對過之人。

正是太子殿下。

而太子殿下對過之人身量嬌小,隔地有些遠了,正加上太子殿下將人擋地嚴嚴實實,李棲筠也瞧不出是誰,隻覺著幾分熟悉,正想多看幾眼。前頭突烏泱泱地跪了一片。

便聽那劉內侍道:“奴婢不知太子殿下同太子妃有正事要辦,貿然闖來,望太子殿下恕罪!”

那劉內侍行於最前,早就瞧見了太子殿下對過是個女子,當下心裏頭叫苦不迭,來得不是時候啊!竟會撞見太子殿下同女子夜會!

他心中正想著若太子殿下因此怪罪,當是如何是好啊!

劉內侍焦心如焚,心中不知如何應對,突看見那女子身上的一件披帛。

那披帛乃是雲青色,看著十分樸素,眾人自瞧不出什麽來,可劉內侍可是在儀鸞殿裏伺候的,如何看不出那披帛是流彩暗紋,也自然看得到袖口的銀絲龍 鳳,又如何認不出,這件披帛乃是皇後娘娘年前某次了穿過的!

能得皇後娘娘親賜披帛,這女子還能是什麽身份?

李棲筠在後頭跪著,也不知是何情形。如何就是太子妃了呢?太子不是未有婚配嗎?

他要幾分好奇,抬眼瞧了一眼,便見太子殿下對過那女子綠鬢如雲,頭上釵環照夜,煜煜生輝。

這不是…

李棲筠一怔:“溦溦,你如何在此地?”

這一切似都發生電光火石之間。

李青溦一時反應不過發生了什麽,如何便烏怏怏地一大片跪了一片下來?

聽見她爹爹的聲音,她忙側過頭來。

李棲筠高聲提點李青溦:“溦溦,瞧見太子殿下如何不跪!”

陸珵皺眉,叫眾人起來,拉著李青溦走遠。

直遠了,李青溦似才反應過來,臉色一白,後退了一步。

陸珵忙扶住她胳膊。

李青溦一雙杏眼瞪大了,形狀鮮明的唇沒有血色。她抬眼看陸珵,低聲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是何人?如何他們都在說太子殿下呢?”

陸珵薄唇抿緊:“溦溦,你聽我解釋。”

李青溦甩開他的手:“有意思麽。”

她輕輕咬唇,視線微微下垂,一雙晶亮的杏眼深不見底,“是不是覺著我蠢,好玩嗎?這般騙我。”

饒是再遲鈍,李青溦也反應了過來。

他數次的欲言又止,先前在畫舫上莫名便擺平了的事情;在南郊莊子裏,工部眾人的態度……

原來眾人對他的態度不是不夠親近,而是不敢。

可笑她之前竟叫他去並州做贅婿。

他當時是如何想的呢?

李青溦很難形容自己一瞬間的感覺。隻覺著四肢八竅的血一瞬間倒流至頭頂。一時間衝地她渾身發寒眼睛酸痛。

她不受控製地笑了一聲。

“這樣騙我,有意思麽,是不是覺著我很蠢?你說什麽我都會相信?”

李青溦哽了一聲,一字一句道:“太子殿下?”

他怎麽能這樣呢?她隻覺著自己這半年就是個笑話,是個醜角,真丟臉。

陸珵的手輕顫一下:“不是的,我為何會那般想,溦溦。”

“太子殿下這般稱呼民女小字,叫民女惶恐。”

李青溦瞪他一眼,將手中的東西摘下來扔到地上,突就頭也不回地跑下橋去了。

她背影蕭瑟又決絕,莫名陸珵覺著心慌,提步跟出去。

身後眾人本都跪在地上,眼觀鼻,鼻觀心,支著耳朵聽話,見太子殿下出去,先抬起眼麵麵相覷一番,又將視線齊刷刷地移向李棲筠。

李棲筠明顯覺出這視線有好奇,有敬重,有敬畏,其中不乏他的上峰顧大人。

“小李大人,您可知曉先才是怎麽個意思?”

若是往常李棲筠在班房受此青眼,他恐怕整個人都要飄飄然。他此刻雖也有飄飄然…卻是帶了一頭霧水的飄。

“這…下臣……我也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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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眼見從李棲筠這裏問不出什麽來,當即便將這個給放在腦後,忙起正事——追太子去。

還好太子殿下一直跟在那李大姑娘身後,並未走遠。

幾人匆匆幾步,王閣老走前道:“太子殿下,儀鸞殿走水,臣等正不知如何是好,正等太子殿下示下。”

陸珵的腳步生生停在原地,片刻,他回過身問:“火勢如何?可有傷人?”

身後眾人七嘴八舌,陸珵行於正中,聽到未有人受傷便開始走神。

其實先前他的身份,也並非難以啟齒,隻是最開始西郊與她初見,他隻當是等閑一日,隻是過路一麵,他覺著沒有必要告訴她他的身份。

後來二人漸漸相識,經曆了那般多。

她那般明豔灼灼,神采奕奕,是枝上的桃花。而他,這麽多年他習慣了心如沉水,沒有漣漪,習慣了自己一個人便是堅硬的城池壁壘。

也不知是什麽時候,一朵桃花落下,落花流水。

或許是那等閑一日的春雨淙淙琤琤,亂他心房,或許是畫舫小舟上,他撿了她的簪子,也或許是南郊的流水荷燈承載的願。

後來,他時常在想,若是初見那日便告訴她他的身份便好了,他並不是虛偽偽善之流,也並不想瞞著她什麽。

但他知曉,當時她隻是想找個贅婿同她回並州而已,他也知曉她的性子,若是得知他的身份隻會對他敬而遠之,不會同他有一點交集。

她從來是這般的女子,驕傲明豔。

他承認,他當時也想了很久,唯一的解是:他不願叫心悅之人遠離她。

人心難滿,想得太多,做的卻未必夠。也未給她足夠的信任。

她因他犯的錯那般傷心,而他此刻,卻不能丟掉所有事,正大光明地追到她身側解釋。

從頭至尾,都是他的錯。

青石板上亮晶晶的,那是先才她扔到地上的東西。

這紅豆手串兒本就戴得久了,材質也並不大好,先才她擲於地上,已摔碎了好幾枚珠子。

陸珵彎腰,將那串兒碎掉的紅豆手串,一點一點地撿了起來。

月光零落而黯淡,芭蕉碩大的影子在燈火中招展,婆娑的葉子投在地上,大片大片的似有風雷。

他躬身的背影隱於燈火中,無盡落寞。

——

小周氏偷偷溜出來在一棵樹後打量幾眼。

先前小周氏出來的時候,還被內侍叫住一頓盤問。隻是過了這頭,內侍人數明顯少了許多。眼見李棲筠等一眾人進了眼前的院子,小周氏便藏在外頭的樹跟前瞧。

今日的事她猜出當是劉貴妃所為,雖信王妃未同她是什麽,但也並不難猜。

叫一個男子心甘情願地娶一個女子,或是叫一個女子心甘情願地嫁給一個男子。無非就是那些手段罷了。

具是她十五六年前玩剩下的招數,她支耳往裏聽,許是因裏頭有些大,挺著很寂靜,小周氏也聽不清眾人說了什麽。

好在一切都未叫她失望。

未久,她便瞧見李青溦寒著臉快步出了門,後頭,一道人影遠遠地追了出來。

她以為是那孟公子,欲多打量幾眼,卻發現是個生麵孔。

一時微微蹙眉:難不成此人是李青溦的奸夫?今日李青溦是與此人私會被抓了個現行?

好啊,孟家親事她是結不成了。不過不是孟家郎君也好,雖說如此劉貴妃同信王等人的計劃破空,可也不是沒有好處。

比如,李青溦她如何配得上孟家郎君?合該尋一個無名之輩。

她正有幾分洋洋得意,突見眾官員烏怏怏地從出來,李棲筠跟在後頭。

小周氏聽見他們著急忙慌地喊:“太子殿下……”

小周氏眼前一花,太…太子殿下?

——

今夜注定是許多人的不眠之夜。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