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欠條
“收拾一下， 不就可以了嗎？”江利仁道。
“怎麽收拾，不要拖地，不要地板的嗎？”陶來花道。
“算了，算了。”江大海見江利仁夫妻都要吵起來了， 再說下去， 就算江芷蔓過來住， 也不合適。
“你嫂子就是這樣， 一個娘們……”
“沒事的。”江大海起身，“芷蔓回國了， 也是需要地方住的。不如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地方， 租一間房子。”
“她還住在這邊嗎？”江利仁問， “她在哪裏工作？”
“還沒找工作， 這才回來呢。”江大海道。
“看看她，要是她想著去住別的地方呢。”江利仁道， “方便她去工作的地方比較好， 這兩天， 不行的話， 住一下賓館， 工作確定了，就可以在工作的附近租房子。”
“隻能先這樣了。”江大海歎息， “本來是想去找美麗， 讓美麗同意租房子給芷蔓，她不同意。”
江大海覺得何美麗太過分了， 何美麗和江芷蔓當了那麽多年的母女，何美麗都不知道在這個時候拉江芷蔓一把。這讓江大海對何美麗越發失望， 而何美麗也不管江大海是不是對她很失望。
反正何美麗感覺挺好的，在何美麗和何曉雅進屋的那一會兒， 江梓良還快速跑到沙發上坐著，他立馬就拿起書看起來。
何曉雅當然知道江梓良偷聽了，她沒有去點破。
“江芷蔓回來，還有很多事情呢。”何曉雅道，“姐，你可千萬別讓江芷蔓去你的工廠工作，不管她是不是通過正式招聘進去的，都不可以。”
“嗯，知道。”何美麗都記下了，“你總是這麽說，遇上江芷蔓的事情，就要說上好幾遍。”
“那是怕你忘記啊。”何曉雅道，“當我願意說嗎？我也不想說的，不想被人覺得我是一個特別特別囉嗦的人。”
何曉雅就是怕劇情的力量，按照正常人來想，就江芷蔓那種時不時飛回國看心上人的人，江芷蔓本身還不夠努力讀書，這樣的人竟然能順利從國外畢業？
嘖嘖，這不是劇情的力量，是什麽力量。
那麽多人幫助江芷蔓啊，人家是女主，在她危難的時候，總有人朝著她伸出手，幫她一把。
而其他人呢，麻繩專挑細處斷，那些人遇見危難的時候，他們還有可能過得更加不好。哪裏能像江芷蔓這樣，江芷蔓真的是非常幸運。
“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何美麗道，“放心吧，我跟江芷蔓既然已經解除領養關係，我跟她之間就不可能再湊在一起。我也不可能把房子租給她，絕對不可能！”
江大海回到家裏的時候，呂萍已經做飯做得差不多了。
呂萍從廚房把菜端出來，她看江芷蔓就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邊，江芷蔓也不知道幫一把。這讓呂萍覺得很可氣，江芷蔓花了家裏那麽多錢，這人還不能幫助幹點活。
“你是不是要繼續坐在那邊，等著我給你盛好飯？”呂萍沒好氣地道。
“阿姨，你是不是太過分了？”江芷蔓道，“我才回來啊。”
“是，你才回來啊，所以我說，你是不是要等我給你盛好飯啊。”呂萍道，“怎麽，問錯了嗎？”
江芷蔓不喜歡呂萍，“我媽……要是何姨，她不是這樣的。”
“拿我跟你的養母比啊，你都叫我阿姨，都不是叫我媽，你還指望我把你當閨女疼嗎？”呂萍道，“你在國外享福，我們在國內吃醃菜，你都沒有看到。你這衣服值不少錢吧，你……”
“不是都是我爸的錢，還有我親爸的其他戰友的錢！”江芷蔓打斷呂萍的話，自己又不是光光拿江大海的錢，別人都沒有說，呂萍就說這麽多話。
“那是因為別人沒有拿出這麽多錢，他們跟你爸不一樣，沒有把家底都掏給你。”呂萍道，“家裏欠的那麽多錢，你好好想想吧。是你讀書欠錢的，不是我們吃飯欠錢的，你最好是得還一下。”
“還就還。”江芷蔓咬牙，她一定會還給這些人錢的，早點還完，她就不欠他們，“是一千多塊吧，我……”
“不隻是一千塊。”江母從屋子裏出來，她就是等著這些人說，“還有之前大海從何美麗那邊拿來的錢。”
“那個不算的，何姨說過不用還的。”江芷蔓道。
“什麽不用還，是她說不用還她的那一部分，又沒有說你不用還我兒子的那一部分。”江母道，“你不會是耍賴不想還吧？”
“不是。”江芷蔓道。
“那就白紙黑字寫下來。”呂萍道，她知道那些人就喜歡白紙黑字寫下來，她覺得這一點沒有錯，就是得清清楚楚地寫下來。
“……”江芷蔓不想寫，但是她有屬於她的高傲，她確實花了這些人的錢，那些錢都不是她的錢，她也確實得還錢，不能白白用了那些人的錢。
在江大海回來的時候，江芷蔓剛剛寫好欠條。
“快摁手印。”呂萍還找來了印泥，她就是要讓江芷蔓都印好手印。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江大海見她們湊在一起，有不好的預感。
呂萍見江芷蔓還沒有摁手印，她直接摁住江芷蔓的手，讓江芷蔓摁了手印。隨後，呂萍就把欠條拿起來，她吹了吹，她料想江芷蔓也不敢隨意亂寫。
“這是什麽？”江大海問。
“是欠條。”江芷蔓道，“我在這個家確實花了很多錢，我以後會花錢的。”
“不用你……”
“她是得還的。”還沒等江大海說完，江母就道，“你還有別的孩子，孩子都還沒有上戶口呢。得交了罰金才能上戶口。你在外麵欠了那麽多錢，又遲遲還不上，別人都要打上門來了。”
江母故意這樣說，她是江大海的親媽，還能壓著江大海一下。
“芷蔓也是一個好孩子，她答應花錢。”江母道，“那也是她孝順你，不舍得你吃苦頭，她是真的把你當爸爸。難不成，你不想讓芷蔓當你的女兒？芷蔓不還錢，她以後就在這個家裏抬不起頭來，在你麵前抬不起頭來。”
“這……”
“對啊。”還沒有等江大海說別的話，呂萍又道，“媽說的對。讓芷蔓還錢，那也是為了她好。她還了錢，又不會覺得總是欠了我們的。芷蔓，你說對不對？”
“對……”江芷蔓哪裏能說不對，話都被這些人說了。
“聽說你爸死的時候，還有撫恤金的。但是呢，那個撫恤金都沒有在我們手裏。”呂萍故意這般說，“聽說是在你爺爺奶奶手裏，還有你親媽也分到一部分。你大海爸爸可是一分錢都沒有拿的，他就這麽養著你，你要是有點良心，就得孝順他啊。”
呂萍都聽說了，又的人就是覺得養父母拿了他們親生父親的撫恤金，不單單是這些烈士的，那些在工廠死了的，也有人有撫恤金的。隔壁那條街的，就有人跟親戚起衝突，就說撫恤金的事情，說他不是白吃白住，他爸有撫恤金的。
是，有的人是拿了別人的撫恤金，但是江大海可沒有拿啊。
呂萍當時聽到那一條八卦，她還回來問江大海了，江大海就說他沒有拿，還說那些錢都給了誰。這也是江大海跟那些戰友一致決定的，他們就沒有要拿那些撫恤金養江芷蔓的意思。
主要是江大海當時覺得他能養得起江芷蔓，就沒有必要再拿戰友的撫恤金了，戰友老家的那些親人也很可憐的。
呂萍怕江芷蔓到時候說這些話，“我不知道你爸以前為了你能安安穩穩留下來，是不是說了你爸留有撫恤金的事情。反正啊，我現在必須告訴你，你爸的撫恤金，你大海爸爸沒拿！一分錢都沒拿。”
“知道了。”江芷蔓又不是不會算數，就是江大海拿了她爸爸的撫恤金，那些撫恤金也不夠她出國留學的。
江芷蔓跟著江大海之後，她還曾經見過她的爺爺奶奶，她的爺爺奶奶就是讓她安心跟著江大海，說江大海是一個好人。江芷蔓在老家的時候，也聽他們如何分配撫恤金的時候，她當時的年齡不算大，卻也聽到一些了。
那些人在吵，意思就是爺爺奶奶的年紀大了，江芷蔓的爸爸本該也要孝順父母的，那些錢不能都被江芷蔓拿去。
當時，爺爺奶奶的那些兒女在吵，江大海這些人戰友當然就說是給錢給長輩的，就是江芷蔓的親媽都得分一點。
江芷蔓多少知道一些的，就是她平時不去說。
“芷蔓……”江大海看向江芷蔓。
“爸，沒事的。”江芷蔓道，“就算阿姨不說，我也是準備還錢給你們的。”
其實要是呂萍沒有說那些話，江芷蔓根本就不打算還那些錢。有什麽好還的，當父母的不就是得為孩子做出犧牲嗎？
江芷蔓想著自己還叫江大海爸呢，但是呂萍說出來了，江芷蔓就不能當作自己不知道。
“我看看欠條。”江大海朝著呂萍伸手。
“不準撕掉，要是你撕掉，我就讓芷蔓再寫過，她都寫過一遍了，再寫一遍，就快很多。”呂萍把欠條遞給江大海。
“五千？”江大海睜大眼睛。
“這還是算少的了，你從何美麗那邊拿出來的錢都上萬了。”江母道，“你這些年還有借錢給芷蔓讀書，我們也都沒有算以前的花費，就算她出國留學的，讓她還五千已經很少了。她到底是你的女兒，也叫我一聲奶奶，難不成，我還會坑她啊。”
江芷蔓嘴角微扯，她是叫江母奶奶，可江母就沒有把她當作親孫女看待。
江芷蔓想自己第一天回國，這些人就讓自己寫欠條，仿佛她不寫欠條，那她就罪大惡極。
這個家……江芷蔓看向江大海，這個家早已經沒有了她的地位。
在何美麗跟江大海在一起的時候，江芷蔓還覺得何美麗對她不夠好，覺得何美麗對何曉雅更好。當江芷蔓看到呂萍對她的惡劣態度，她就想到了何美麗對她的好。
呂萍竟然連表麵功夫都不願意做，這也不能全都怪呂萍，主要是江大海為了江芷蔓借了太多錢。呂萍也有被別人追債，這也就導致呂萍對江芷蔓的觀感不好。
江芷蔓一個人讓家裏過得這麽艱難，而江芷蔓回國了，她還穿得那麽好，也不幫助幹活。這就讓呂萍更加火大，她就想著一定得讓江芷蔓還錢。
“是不算多的。”江芷蔓隻能這麽說，總得讓這些人知道自己是明白事理的，自己不可能白白占他們的便宜，“爸就算這些吧，您也不要不高興。我都出國留學回來了，一定能找一份好工作，一定能早早賺夠錢的。”
“不著急的，不用那麽快就還，慢慢來。”江大海覺得江芷蔓都這麽堅定了，那麽他就不說不讓江芷蔓還錢的事情。
江大海欠了那麽多錢，別人也想著江芷蔓回來的時候能還錢。要是江大海遲遲不還錢，那些人也有可能找上江芷蔓。
“來，坐下，先吃飯。”江大海道，“你嚐嚐你阿姨的手藝。”
“還真就是叫阿姨啊。”呂萍嗤笑一聲。
“芷蔓都這麽大了。”江大海道。
“我沒有養過一天，她不能叫我媽？”呂萍道，“你還拿我的工資給她呢。”
江芷蔓就是不想叫呂萍媽，“如果你能跟何姨，美麗姨那樣，我也叫你媽。”
“我看你就是瞧著何美麗有錢，你想要巴著她吧。”呂萍道。
“都別說了，吃飯，吃飯。”江大海不想聽他們繼續說這個。
“爸，我今晚睡哪裏？”江芷蔓問，“不行的話，我就去朋友家住也可以的。”
“還是別麻煩你朋友了。”江大海道，“我跟你阿姨在客廳拚張床，我們睡客廳……”
“還是我睡客廳吧。”江芷蔓才不想睡呂萍睡過的房間，“我想租一個房間，就在這附近吧。”
江芷蔓沒有打算逃離這邊，她要直麵自己的過去，要讓那些人都知道，她不再是寄人籬下的江芷蔓。
她回國了，她有能力了！
她變得很強，還會比她的小姨……比何曉雅更加強大。
要是她在這個時候逃離這邊，那麽她心裏的這個疙瘩永遠都解不開。
“一室一廳的吧。”江大海道。
“是啊，客廳還能打地鋪，萬一家裏來人了呢。”呂萍道。
江大海瞥了呂萍一眼，他又看向江芷蔓，“不用管你阿姨說的話。”
“等我找到房子，我就搬出去。”江芷蔓不是不想現在就搬去酒店住，而是她手裏頭的錢很少。
那些人不再給江芷蔓打錢了，她畢業了，那些人也算是功德圓滿。之前，江芷蔓生父的戰友給她打電話，就是暗示她省著點，別大手大腳的。那些人也明確說了，江芷蔓畢業之後，不管江芷蔓留在國外，還是回國，他們都不再打錢。
如果江芷蔓想要繼續深造，他們有的人也不會再管。
簡楊的舅舅是真的很有錢，他一個就拿出來不少錢。但是他都是定額給的，就是把江芷蔓的生活費補到多少錢，就沒有再給。他知道江芷蔓會打電話給江大海，卻不知道江大海另外還給江芷蔓補錢。
江芷蔓比大多數自費出國留學的人都好很多，她背後有人幫襯她，她自己不用花費那麽多的錢。
“爸，我明天就去找房子。”江芷蔓道，“先找到房子，再找工作。”
江芷蔓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一個比較好的工作，自己可是留學回來的高材生啊，她不是當年那個讀大專的她了。
“好。”江大海沒有意見。
“我今天還得出去一趟，晚上會早點回來。”江芷蔓道。
江芷蔓想要去看看向柏軒，她好想他啊。
“吃完飯直接走，不洗碗啊。”呂萍來了一句。
“我來洗。”江大海道。
江芷蔓沒有理會呂萍，自己以前在家裏就是不用洗碗，何美麗就是會去洗碗的。何美麗就是會把所有的東西都弄得特別好，江芷蔓感覺呂萍真的是一點用都沒有。
當他們吃過飯之後，江大海送江芷蔓出門去坐公交。
“說洗碗的人，又不洗了。”呂萍嘀咕。
“回來洗。”江大海道。
江大海跟江芷蔓一起走在外麵的路上，還有人跟他們打招呼。江大海的心情不錯，他終於把江芷蔓給供出來了。
“你不用理會你阿姨，她就是這樣的性子。”江大海道。
“爸，美麗姨更好。”江芷蔓想著要是何美麗還跟江大海在一起，江大海不用去借錢，而自己也不用一回國就背上那麽巨額的債務，“也都怪我，要不是我……”
“不說過去的這些事情了。”江大海道，“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跟你美麗姨的事情，怪不了你。是本來就有很多裂縫的，然後，有一塊大石頭落下來，就徹底碎了。”
“爸。”江芷蔓還是覺得有些對不住江大海。
“你是不是想去找向柏軒？”江大海問。
“……”江芷蔓沉默。她確實就是要去找向柏軒。
“那個孩子還是不錯的，他畢業之後就去私人廠子了，私人的廠子工資高。”江大海道，“也是他能力好，這才能進去。前些日子，他見到好我，還笑著跟我打招呼，他還是單身一個人呢。”
江芷蔓聽到向柏軒是單身，她眼睛一亮。
“你要是喜歡他，那也可以。”江大海道，“向柏軒是一個好小夥子，他應該也是在等你回國吧。”
江大海跟向柏軒見過聊過，明明兩個人的話裏都有別的意思，他們還能聊到一起，還聊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