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離心
長長的街道， 江芷蔓和江大海慢慢地走著。
“爸，你也覺得他很好嗎？”江芷蔓問。
“是挺精神的一個小夥子。”江大海道，“他好歹也讀了那麽多年書，現在也有工作， 他是一個能養家的。”
“嗯。”江芷蔓點點頭， “美麗姨不是這麽說， 她以前就說就算柏軒從學校出來， 他的工作也沒有多好的，說他賺不了幾個錢， 說他配不上我。”
“不是她覺得向柏軒配不上你， 她是覺得我配不上她。”江大海歎息， “我沒有什麽文化， 她說幾個成語，我還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她說典故， 我也不知道。”
江大海還曾經看過何美麗的書， 何美麗沒有去讀大學， 但是她時常看那些書。江大海看到那些書就覺得頭疼， 他都不多看一眼， 有時候還說那些書都沒有用了，讓何美麗少看幾次書， 讓何美麗多做一些家務活。
“你和向柏軒， 其實向柏軒真不差，他也不是一個沒有文化的人， 他比爸強多了。”江大海道，“你跟他在一起， 爸是放心的。”
江大海不反對向柏軒和江芷蔓在一起，這兩個人要是能幸福， 他也十分放心。
“小姨……何曉雅結婚了嗎？”江芷蔓忽然想到了這一點。
“還沒有，就是訂婚。”江大海道。
“是換了一個人了嗎？”江芷蔓又問。
“沒有，還是那個譚彥之。”江大海道，“按理說，他們兩個人就該結婚了。但是你小姨……何曉雅不願意，就是要拖著。男方那邊也是讓她拖著，讓她讀書。讀研也不是不能結婚吧，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我也不是她姐夫了，也就不多問了。”
江大海認為何曉雅做得不夠好，譚彥之是一個年輕氣盛的男人。何曉雅還好意思一直拖著人不結婚，要是譚彥之看上了別的女人，那麽何曉雅就有得後悔了。
“不好問。”江芷蔓道，“何曉雅的脾氣不是很好，要是我們多問幾句，她就該生氣了。”
江芷蔓想也許是因為何曉雅不愛譚彥之，所以何曉雅才要一直拖著。時間長了，何曉雅要是還沒有找到所愛的人，何曉雅還是會嫁給譚彥之吧。
就算何曉雅找到所愛的人，她要解除婚約，譚家那邊又怎麽可能輕易就解除婚約，那不是等於何曉雅耍著人玩嗎？
“我們跟她沒有關係了。”江芷蔓道，“爸，他們是不是跟你說了，我中間回來過？”
“有沒有回來過都好。”江大海道，他沒有看見。就算他看見了，也沒有用，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在國外的時候一定也不舒心吧，有想家嗎？”
“想，非常想。”江芷蔓主要就是想向柏軒，但是江大海問她想不想家，她當然也得說自己想家，不能說自己不想家。
“想家，悄悄地跑回來，這不是很正常嗎？”江大海道，“你呂姨……她就是那樣，你也不用跟她太過計較。等到時候，你找了房子，也不用跟她住在一個屋簷下，就沒有那些事情。欠條的事情，你也別太放在心上。”
“爸，我說會還錢，就是會還錢的。”江芷蔓道，“我不再是幾歲的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也相信我能賺到那麽多錢。”
“嗯。”江大海道。
“工作的事情，您也不用擔心。”江芷蔓道，“我出國留學過的，很多單位喜歡找我這樣的人呢。”
“你的工作，我倒是不怎麽擔心。”江大海道，“就是怕你太累了，也怕……怕你跟我們離了心。我跟你媽……何美麗離婚了，這次再婚，到底還是……唉，這日子是沒有以前那麽好過咯。”
“會好的。”江芷蔓相信有自己在，他們的生活都會好！
就算他們沒有像何美麗開那麽大的工廠，他們也有別的路。
到了公交站，江大海還等著江芷蔓上了公交車才離開。
譚彥之和何曉雅還沒有結婚，何曉雅的意思就是等到她研究生畢業，兩個人就可以結婚。
何曉雅發表了足夠多的論文，研究生論文也在寫了。何曉雅順利畢業不是問題，也不用延畢。
傍晚，譚彥之在收拾何曉雅這邊的院子，之前的一些花花草草還長了很多蟲子。有的就直接剪了，讓它們重新長，有的就是直接鏟除。
譚彥之把旁邊的房屋買下來了，也就不用再租房子，他有時候住在旁邊的屋子，有時候就回譚家去。譚彥之買了汽車，他有時候還開車送何曉雅去學校。
“我和朋友開了一家花店。”譚彥之道，“改天帶你去看看。”
“花店，不是盆栽店吧？”何曉雅問。
“不是。”譚彥之道，“就是玫瑰那些話，各種各樣能用來包花束的花。最近，很多人喜歡送花，這花卉市場還是不錯的。大家賺的錢越來越多，也越發舍得買了。”
“你投資的行業真多。”何曉雅幾乎每一年都聽到譚彥之說跟誰合作啦，他又投資什麽啦。
而何曉雅呢，她就是拿著她的稿費去買房子，除了買房子還是買房子。
不管房子以後能不能增值，她把房子租出去，還能收租金。
“可以做的事情，看上去不賠本，那就做。”譚彥之道，“這年頭，賺錢也不是特別難。”
“……”何曉雅就想自己找不到什麽不賠本的事情做，也沒去再投資，“你每次都說得這麽輕巧，讓我誤以為我也可以。”
實際上，何曉雅根本就不可以，她的小夥伴也有開店的。但人家也不是特別賺錢，就算特別賺錢，人家也不可能問她要不要投資，基本上就是最開始就得投資。
何曉雅的小夥伴還有創業失敗的，就是一開始賺得盆滿缽滿，過一兩年，又把錢賠進去的。有小夥伴再找何曉雅借錢，她都不敢隨便借。
別人跟她吹牛，說那個行業一定能賺錢，讓何曉雅快點入股，讓何曉雅再去找何美麗入股。就有點跟後世的傳銷那樣，找的人越多，入股的錢越多，他們就能賺到更多的錢，還說賺的錢是本金翻好幾倍呢。
何曉雅聽人說得天花亂墜的，她就覺得不大靠譜。好在找她借錢的小夥伴很少，她基本不用想著怎麽拒絕他們，他們都知道她還是一個學生。他們知道她買房，卻不知道她買多少房子，而且，這個時候的房子還比較便宜。
“你確實可以啊。”譚彥之道，“我把股份給你，就是你的了。”
“你這是要讓我不勞而獲啊。”何曉雅道。
“等我們結婚，我的不還是你的嗎？”譚彥之道。
“……”何曉雅盯著譚彥之看。
“怎麽了？”譚彥之疑惑。
“就是忽然覺得這些話有些油膩。”何曉雅道。
明明這個時候不是很多人說這些話，何曉雅在小說裏寫一些比較油膩的話，別人也會說好棒啊，男女主的感情好好啊。何曉雅有時候都懷疑後世的一些網絡作者到了這個時代，他們寫的小說是不是就很受歡迎。
譚彥之看看手上的一朵花，他給何曉雅遞過去一爪子土，“這樣就不油膩了嗎？”
“不，這是又油膩又土。”何曉雅道。
“……”譚彥之看看何曉雅，算了，自己還是實在一點，他把院子整理好才是正道。他把那一朵花塞到何曉雅的手裏，“沒刺。”
要是有刺的話，何曉雅早就把花扔到了譚彥之的臉上。
“你確實適合開花店。”何曉雅道，“這些花花草草，你擺弄得挺好的。”
當何曉雅跟譚彥之一起去那家花店的時候，還有一個年輕的小姑娘朝著譚彥之走過去。
“譚哥，你來了啊。”那個年輕的小姑娘仿佛沒有看到何曉雅，她就看到了譚彥之。
“曉雅。”譚彥之看向何曉雅，“就是這邊，你看看。”
“譚哥，這是你妹妹嗎？”那個年輕的小姑娘道，“她跟你……長得還很像。”
他們一定是兄妹吧！
那個年輕的小姑娘得知譚彥之沒有結婚，她就對譚彥之有點意思。如果她能嫁給譚彥之，那麽她就能成為老板娘，譚彥之還很有錢。
“不是……”
“我們像嗎？”何曉雅扯了扯譚彥之的衣角，“你是不是想願天下的有情人終成兄妹？”
譚彥之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就被何曉雅阻止了，他還以為何曉雅要說她是他的妹妹。他們兩個人哪裏可能是兄妹啊，他們是情人。
“譚哥，你妹妹真幽默。”那個年輕的小姑娘麵露尷尬，自己好像弄錯了。但是隻要譚彥之不承認，那這個女人也不是譚彥之的女朋友。
“她是我的未婚妻。”譚彥之強調，“我們沒有血緣關係。”
譚彥之可不想別人覺得他跟何曉雅是兄妹，那可不好。親兄妹、堂兄妹、表兄妹……這些兄妹都是不能結婚的，萬一他跟何曉雅去登記領證，別人說他們是親兄妹，那怎麽辦。
當然，這種事情不大可能發生。
譚彥之不禁覺得這個店員不懂事情，他們開花店的，年輕男女進來，多半不是兄妹，很有可能是情侶。這個店員這樣賣花，怕是客人都會不高興，他得讓朋友培訓一下店員，不能開口就是兄妹。
花，多半就是送情侶的，還有送父母長輩的，送朋友的，但是送情侶的會多一點。
“我們走吧。”何曉雅道，她對那些話不感興趣，她對那個店員倒是感興趣一點。在他們進來之後，那個店員就看譚彥之，眼珠子都要黏在譚彥之的身上。
“不買花？”譚彥之問。
“不買。”何曉雅道，“有你種的花就好啦。”
那個姑娘聽到何曉雅說的話，她有些酸。
等何曉雅和譚彥之走後，另外一個女同事走過來，“譚總已經有未婚妻了，你就別想了。”
“他們還沒有結婚。”那個姑娘道。
“你去照照鏡子。”女同事道，“看看你的臉，再看看別人的臉，你有人漂亮嗎？”
這個女同事早就看出那個姑娘對譚彥之有意思，反正她不看好。她瞧何曉雅長得漂亮又有氣質，隻要男人沒眼瞎，都知道要選擇誰。
“青菜蘿卜各有所愛，也許譚哥就喜歡清湯寡水，不喜歡人間富貴花呢。”那個姑娘道。
女同事不多說，但是那個姑娘很快就被辭退了。那個姑娘做事情不認真，就是想著攀龍附鳳，她對客人還愛答不理的，客人要她介紹，她就讓客人自己挑選，說東西都擺放在那邊，他們不會自己看麽。
不用何曉雅去投訴，甚至譚彥之都還沒有告訴朋友，那個姑娘就被其他人投訴了。
那個姑娘的親媽曾經是百貨商店的售貨員，她媽以前就是對客人愛答不理的。她以前還跟著她媽過去百貨商店，即便現在時代變了，她來上班，還是想著跟她媽當初那樣。
那又怎麽可能，很多店鋪都很注重服務。客人也都不傻了，他們又不是隻能在這一家店買東西，他們還能去別的地方買東西。
不過這事情跟何曉雅他們沒有關係，何曉雅和譚彥之剛剛走出花店，何曉雅就撓譚彥之的掌心。
“那個姑娘喜歡你啊。”何曉雅道。
“我喜歡的是你。”譚彥之對那個店員不感興趣。
“你太招蜂引蝶了。”何曉雅道。
“上一次去學校接你，好像有個人跟你表白啊。”譚彥之道，“那個人還彈著吉他，歌曲好聽嗎？”
譚彥之過去的時候，何曉雅還被人堵著。
“你不是還衝了過去了嗎？”何曉雅道，她還記得譚彥之深情款款的樣子，他還故意在那個人麵前說：年輕人，你真厲害，像你花樣這麽多的人一定不缺女朋友，要不，你問問有沒有其他人喜歡你？
譚彥之還慫恿別的女生跟那個男生表白，說那是一個好機會。
何曉雅當時特別無語，關鍵是當時還真有女生跟那個男生表白了，那個男生氣得臉都通紅了。何曉雅都不好意思再看，怕那個男生直接暈倒在地。
旁邊的學生們還在叫嚷，說那個男生跟那個敢於表白的女生很合適，他們可以在一起。
何曉雅還沒有看到結果，譚彥之都拉著她走。
後來，何曉雅還想聽後續，但是沒有人跟她八卦，她都聽不到，也不好意思直接去問別人。這對於她還是一個未解之謎呢，也許有一天能知道謎底。
“嗯，今天，你也在。”譚彥之道，“在我沒有看見的時候，跟你表白的年輕大學生多吧？”
“也許他們就是想我在老師的麵前給他們說說好話，別讓他們掛科呢？”何曉雅道。
“好理由！”譚彥之很佩服何曉雅說的理由，但是他不相信。
何曉雅所在的學校是他們省份最好的學校，那些學生一個個都很厲害，文科也沒有那麽容易不及格。那些學生稍微多背誦一些內容，也就沒有那些事情了。
“晚上吃什麽？”譚彥之問。
“吃扁肉吧。”何曉雅道，“再吃些拌麵，青菜。”
天氣熱，人就容易沒有胃口。何曉雅在天熱的時候，也不想吃飯，倒是想吃一些簡單的東西，一些容易一下子就吞下去的東西。
“行。”譚彥之道，“我知道有一家的扁肉味道特別好，新開的，我們一起過去。”
話說江芷蔓早就探查到了向柏軒所工作的地方，她特意到了那個廠區，她站在外麵，卻不敢走近。當她看到那些人陸陸續續下班，她關注那些人裏是不是有向柏軒。
可惜，她沒有看到向柏軒。
“怎麽還沒有出來呢？”江芷蔓想自己的爸說的地方，朋友也是這麽說的，向柏軒就是在這邊工作的啊。難道向柏軒換工作了嗎？
正當江芷蔓想要走過去問問門衛的時候，她就見到向柏軒從廠區走出來。江芷蔓趕緊躲起來，她還沒有做好跟向柏軒見麵的準備。
江大海說向柏軒在江芷蔓出國留學的時候過去那一條街，說向柏軒應該是在等江芷蔓回國。江芷蔓當真了，她想也許是自己離開之後，向柏軒發現他是喜歡她的，他就在等她。
可是……向柏軒現在是工廠的工人，江芷蔓怕向柏軒覺得他自己配不上她，畢竟她出國留學回來，她的文憑應當就算是比向柏軒強了。
要是向柏軒因為所謂的文憑，他就覺得他們兩個人之間有差距，那該怎麽辦？
“柏軒，向柏軒。”江芷蔓嘀咕，她就遠遠地看著，躲在一棵大樹上。
他還是長得那麽帥氣，也更加成熟了。
江芷蔓看著向柏軒離開工廠，她看著他去等公交車。當向柏軒坐上公交車離開，江芷蔓才從大樹下走出來。
等江芷蔓回去江家的時候，江大海和呂萍正在鋪床。
“快點給她找房子，你別給她付房租了。”呂萍道。
“她剛剛回來，還沒有工作。”江大海道，“第一個月的房租，還是得給她付的。”
“你天天就知道她，你忘了，我們也有一個女兒嗎？”呂萍道，“等過一兩年，孩子也得上幼兒園了。她沒有戶口，都沒有辦法上學，你說說，該怎麽辦？也不知道你這個大女兒什麽時候能還錢，早點還錢，她妹妹也能早點上戶口。”
江芷蔓在門口的時候，她就聽到呂萍和江大海的對話，大門沒有關，她站在那邊，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她想聽聽他們還會說什麽，呂萍這個女人真的是連何美麗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