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阿菀,你相信我”◎

鼻尖是輕盈清淡的焚木香氣, 觸手是熟悉且結實勻稱的少年身材。

顧菀腦中略略空白了一瞬,回過神來時,下意識地將手中沾了血的匕首鬆開, 由著它落在地上。

“王爺?”顧菀在下墜力的影響下,緊緊地攀住謝錦安的身軀。

院子外牆上已經是湧上一群身著暗色衣裳、手持武器的人,湧到院內,和念佛堂的侍衛扭打起來。

登時就是一片喊打喊殺的聲音打破祈國寺夜晚的寧靜。

有燈籠在打鬥中被擲到地上, 裏頭的蠟燭傾斜,燒出一小片的火光駭人。

有豔紅的血跡潑灑到地上。

顧菀第一次見識到,何為“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她輕皺眉頭,閉上雙眼, 露出如血一般紅豔的痣。

又輕顫顫地喚了一句“王爺”。

隨腳將方才扔出顧菀的賊人踩在腳下, 謝錦安環住顧菀纖細的身子,急急問道:“阿菀,阿菀,沒受傷罷?”

“沒, 王爺,我沒受傷。”顧菀稍緩神思,極快地恢複了鎮定。

她仰起臉,對謝錦安道:“王爺隨我一同去太後屋中, 保護太後娘娘安危罷。”

肅王不擅武功,若是呆在這外頭廝殺, 不慎傷著了自身可是不好的。

不若隨著她進太後那間屋子, 肅王在門口持著武器警戒, 既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證自己的安全, 也可以有一個保護太後的功勞在身上。

後頭皇帝問起, 肅王就能憑借此得皇帝的幾分另眼相看。

這是顧菀為著謝錦安做的打算。

謝錦安卻是稍一抿唇,抱緊顧菀,腳下用力一蹬,從左廂房落到太後所住的主屋門前。

“阿菀,你先進去。”謝錦安一邊輕聲說著,一邊將顧菀往主屋裏麵推。

見顧菀細眉微蹙,還要開口,謝錦安就定定地看向顧菀。

他眼中瀲灩的桃花眸光,在此刻變作如磐石一般的堅定,亦亮著如皎月一般的自信:“阿菀,你相信我,我不會受傷的。”

顧菀回望片刻,小聲道:“我信你。”

然後就不再抗拒,被謝錦安推進主屋之中。

正好琉璃被一清秀侍衛也帶了過來,顧菀就拉著琉璃一塊兒進了主屋之中。

合上門時,顧菀聽見那清秀侍衛對謝錦安拱手:“主子,靖北王世子說,外頭有不少埋伏的人手,要再過一刻鍾才來。”

而後頭謝錦安回了什麽,顧菀已經是聽不清了。

肅王與靖北王世子……

這兩個都很熟悉的名字放在一塊兒,顧菀有些反應不過來,心中湧動起幾分奇怪之感。

可她來不及細想,在轉身向太後娘娘行禮的那一刹那,她就收起了心中的所有情緒,去扮演一位在刺殺前嬌柔卻堅韌的姑娘。

“給太後娘娘請安。”顧菀按規矩行了禮,又頭一回有一些不顧禮數地起身,目光焦急地看向太後:“太後娘娘可有事情?”

柔安公主給太後披上了一件披風,對顧菀道:“顧小姐放心,我一聽見動靜,就來皇祖母的屋子裏看著了。方才又仔仔細細檢查了這屋子內外,確保了沒有賊人躲藏。”

“還是柔安關心我這把老骨頭。我還沒睜開眼睛,柔安就奔進來了。”太後很是欣慰地拍了拍柔安公主的手,轉頭又讓李嬤嬤將顧菀給帶到自己身邊來:“你也是個好孩子,要不是你警醒,恐怕這群賊人已經闖進來了。”

太後眼睛一動,就看見了顧菀想要遮住受傷血跡的動作。

她皺起眉:“怎麽受傷了?李嬤嬤,現在不好出去,你快那些傷藥來。”

“太後娘娘放心,臣女沒有事情,這是賊人的血。”顧菀開口止住了李嬤嬤,聲音帶著顫抖地對太後道:“賊人悄悄潛入了臣女房間,向往太後娘娘您這邊來。他們不意這間屋子晚上住了臣女,一時不查被臣女刺了一下,才讓臣女的丫鬟有開口呼救機會。”

說到這,顧菀眼周紅紅:“幸好太後娘娘沒有出事。”

“傻丫頭,往後遇到這種事情,要先注意自己的安危。”太後聞言,大受感動,拉過顧菀沾了血的手,歎氣道:“為了哀家,第一回 做傷人的事情,恐怕嚇壞了吧,你先去浣個手,然後來陪哀家坐在這裏。”

太後抬起沉靜的眼眸,望向被屋門阻隔住的打鬥聲,對顧菀和柔安公主道:“你們放心,有哀家坐鎮,外頭又是皇家的精銳侍衛,絕不會叫這些賊人得逞。”

“等今晚過後,哀家倒是要看看,哪些不要九族的瘋子,敢來刺殺哀家!”

顧菀與琉璃與側間用冷水浣過手,重新回到太後麵前。

“哀家方才做在裏頭聽著,怎麽聽見了錦安的聲音?”太後有些擔憂地問顧菀。

“是……王爺來找我,正巧和打頭的賊人迎麵撞見了。”顧菀垂眸解釋道:“臣女讓王爺進來,王爺不肯,要在外頭製亂賊人,保護太後娘娘。”

太後聽完這話,當下就焦急起來:“他怎麽到這樣要緊的時刻也這般胡鬧!李嬤嬤,快去傳哀家懿旨,讓肅王進來!”

凡是刺客,皆是凶狠不要命的那種。肅王是她撫養長大的孫子,若是被賊人傷到要害,可怎麽是好?她百年之後,又如何向羅氏交代?

太後神色惶急,顧菀在此刻想著的,卻是方才謝錦安的那一句“阿菀,你相信我”。

少年眸光明亮,像是天邊的皎潔月光,指引著凡人某一刻的信仰與方向。

“太後娘娘且慢。”顧菀在太後麵前跪下。

她應當順從太後的心意,讓李嬤嬤將肅王從外頭拽回來。一來能多升一升太後的好感,二來也能保證她看中的未來夫君不會出事。

可顧菀此刻卻叩頭道:“太後娘娘是為肅王的安危著想,臣女十分明白。可王爺適才是執意要去外麵壓製刺客,太後娘娘想強行召回,一來怕王爺正與賊人糾纏,一時分心受傷;二來王爺身為男子,在麵對刺客時,卻和咱們女子一樣躲在屋中,事後旁人恐怕借此非議王爺膽怯懦弱;三來皇上垂問此事時,王爺也不好回應的。”

“臣女懇請太後娘娘,信任王爺可以利落殺賊。”顧菀再抬首時,眼中眸光盈盈:“而且這賊人已經暴露,臣女相信祈國寺中和外頭必有侍衛趕來,王爺不會是以一敵多的危險局麵。”

她話音剛落,外頭果然傳來支援聲,有“保護太後娘娘鳳駕”的呼聲傳來。

太後細想了幾番,不免道:“你說得頗有道理,倒是哀家思慮不周了。”

“你能這樣事事為錦安著想,哀家真是欣慰。”太後扶了顧菀起身,抬頭看向手邊點燃的燈燭,長歎道:“錦安挨了他父皇許多年的罵,也叫他受一受誇獎罷。”

顧菀便含笑行了一禮:“臣女代替王爺,謝太後娘娘。”

*

門外的打鬥聲,莫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就漸漸停下了。

顧菀站在太後身側,一直緊緊地盯著門外。

直到柔安公主碰了碰她,她才鬆開一直緊緊捏在手中的帕子。再微微地動一動掌心,她便發現上頭全是膩膩的冷汗,隨著她愈跳愈快的。

李公公在太後的示意下,大著膽子打開了一條門縫。

大概是門口的場景太過駭人,李公公的腿往底下軟了幾分,這才欣喜對太後娘娘道:“外頭的賊人已經在肅王殿下的帶領下全都捉住了!奴才瞧著肅王殿下和靖北王世子皆是威風凜凜,沒有受傷!”

“那就好,那就好。” 太後拍著胸口,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快讓肅王到我的麵前來看看——靖北王世子也來了?”

李公公定了定手腳,應下後就往外頭去了。

不多時,謝錦安與葉嘉嶼雙雙進來見過太後。

二人衣衫上都濺了血跡,微微泛著暗紅色,瞧著讓人心驚膽戰。

“皇祖母放心,孫兒和世子已經將那些賊人全都拿下了!”謝錦安俊麵仰起,眉眼間意氣飛揚。

葉嘉嶼照舊寡言,隻請罪道:“臣下救駕來遲,還請太後娘娘責罰。”

“世子快請起,你已經是來得很及時了。”太後先對葉嘉嶼擺手,然後用嗔責的眼神去看謝錦安:“肅王,你也太衝動了!應當等一等世子,再去的。”

謝錦安長眉不倒,自信笑道:“皇祖母也太小看孫兒了——孫兒雖然不精於文武,但當年打人的基本功,可是父皇手把手交的,孫兒還不至於忘卻。”

“這屋子裏頭的,是孫兒的祖母、妹妹與未婚妻,孫兒合該拚力守護才對。”說到這,謝錦安朝著太後拱手又行一禮。

葉嘉嶼聞言,頗驚訝地用目光看了看謝錦安,又轉向顧菀,最後一不小心對上柔安公主的眼睛,就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哀家還沒賜婚呢。”太後也看他們兩個,隨後輕笑一聲:“今日可要多虧了你們——隻還請世子多走一趟,隨著李公公到皇宮向皇上稟告此事。”

“這是自然,臣一定快馬加鞭,將此事如實告知。”葉嘉嶼躬身行禮,旋即就和李公公一道出了門。

“咱們收拾一下,也該回宮了。”太後理了理身上的披風,對眾人道:“麵見皇帝,不可馬虎,先回自己屋裏收拾一下儀容,半炷香後隨著哀家一道進宮。”

顧菀隨著柔安公主一道應了,走出屋子時下意識地奔著謝錦安去。

謝錦安的下頜上也濺了零星的血點子,在燈下看著,顏色鮮豔,更襯得少年玉麵清雋了。此刻少年隻是眉眼彎彎對著顧菀笑,混不顧身上的小狼狽。

進了西廂房的屋門後,顧菀忍不住伸出手,想用指尖擦去那血點子:“王爺沒有受傷罷?”

“阿菀不必,我等會兒自己去洗一洗。”顧菀的指尖虛虛點向自己的麵容,謝錦安隻覺得那處泛起癢意,便捉了顧菀的手,笑道:“阿菀放心,我真沒有受傷——阿菀若不放心,等會兒我給阿菀看看?”

謝錦安將這話說完,才發覺有些不對,卻是為時已晚。

隻能眼睜睜看顧菀嗔自己一眼,道了一句“我才不看,我信王爺沒有受傷”,就帶著貼身丫鬟進屋整理儀容了。

他輕輕歎出一口氣,伸手從袖中摸出一把精致染血的匕首。

“你這回換的新匕首,倒是挺好用的。”謝錦安對默不作聲、和廂房陰影融為一體的驚羽道。

驚羽看了一眼那匕首,回道:“主子,這把匕首不是屬下帶的……當時那群賊人對您兩麵夾擊,屬下來不及遞出武器,看地上有這匕首,便拋給主子了。”

謝錦安神色微頓,恍然想起了什麽,朝著廂房裏看去。

這匕首……是阿菀的?

他有些不確定地想著。

*

顧菀在屋中用極快的速度換了一身衣裳,順便在心中排演了一邊等會兒在皇帝麵前該如何說。

如今眾人都認為這些人的目的是刺殺太後,皇帝心中也就自然而然形成這樣的認知,派人去徹查這件事情。有皇帝的禦令,老親王十有八.九會被順藤摸瓜地找出來。老親王可不會傻乎乎忍下這一彌天大罪,最後隻能承認自己的真實目的,為了減輕自己的罪責,估計還會將鎮國公和藍氏給拽出來,直言是他們刻意引誘。

那她……隻在皇帝麵前做惶恐驚訝、不知自己已經被垂涎已久的小女兒模樣就行。

定好這個主意,顧菀又想到了老親王的另一個可能行為:他或許會用顧萱的那些信件,說是她顧菀愛慕虛榮、勾.引他老親王。等到認識肅王之後,又一腳將他給踹開。借用此,來攀汙她顧菀的名聲,指不定皇帝相信了,會將她賜給老親王,從此飽受老親王的折磨。

這成功的可能性是極低的——不說旁的,隻看太後在旁邊呢,哪裏會聽信老親王的話,讓他如願以償?

若老親王仍不甘心,鑽了牛角尖要走這一條路,那可……正是合顧菀的心意。

當今聖上素有賢名,因有老親王在,更為百姓稱頌,也多了一層“知恩圖報”的好名兒。但顧菀可不信,皇帝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偏袒老親王,甚至驚擾了太後與皇家寺院的清淨。到了如此地步,就不是知恩圖報了,而是腦袋糊塗、偏私袒護皇親了。而有老親王這一鬧騰,落在鎮國公府腦袋上的罪責,可就更大了。

顧菀微微一笑,將最後一支玉簪簪到發髻上。

心底流轉幾分思緒,恍然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

等再出門,看到謝錦安手上的一抹銀光時,她才想起自己忘掉了什麽。

是她在混亂中,擲在地上的那一柄匕首。

顧菀心中一跳,有些緊張地捏住袖子邊邊,抬首去望謝錦安。

謝錦安此時背光而立,桃花眸子仍舊明亮,隻是此刻她看來,許是因為心理作用,有那麽一分的晦暗不明。

“阿菀可見過這柄匕首?”謝錦安溫聲問道:“這匕首雖不起眼,卻做工精致,不大像賊人所攜帶的。”

他在打鬥中就發覺了一個問題:老親王所派遣的這些人,身手也算不錯,可不像是正規訓練練出來的,反倒帶著一股野路子的匪氣。話語也是粗鄙不堪,口音頗似景州那塊兒的。

像是……景州山匪。

發覺這一點,謝錦安幾乎要冷笑出聲。

老親王倒是學聰明了,不用自己的人,要借著山匪的手。

可如今朝廷誓要剿滅山匪,老親王卻將山匪引入京城,甚至送了人到太後麵前。

他倒要看看他的好父皇,這一回會如何護著老親王。

惟有這柄匕首的由來,謝錦安有一點點的疑竇。

他話音剛落,就看顧菀眸子水潤,看了看他受傷的匕首,乖巧搖頭道:“我沒見過這柄匕首,許是哪一位侍衛落下的?”

謝錦安就笑:“或許是吧。”

是他莫名多想了,阿菀這樣嬌弱,哪兒可能隨身攜帶這種利器。

不過也是,要給阿菀準備一份防身的小器具才好。

“今晚王爺的身手矯健,出乎我的意料。”顧菀望著謝錦安,含笑誇道:“可見外頭人都是胡謅的,王爺也不是那等荒廢學業,文武俱差的人。”

她歪首去看謝錦安,嗓音曼曼。

不知為何,顧菀總想著去誇一誇謝錦安。

讓他更自信些,也更願意上進些。

“阿菀這樣誇我,我往後就爭取變得更矯健些。”謝錦安輕輕咳了一聲,與顧菀一道去太後那邊。

在他們換衣裳的間隙,原本倒了一院子的賊人都被幫助了手腳,順便卸了下巴防止自盡與胡亂叫嚷,此刻正被士兵們一個接一個地拖出念佛堂。

祈國寺住持攜了一眾僧人前來,問太後安慰,又自請保護不力的罪責,最後主動承擔起了清掃念佛堂的任務。

太後知曉此事不能全怪住持,稍稍提點幾句過後,就帶著顧菀她們從密道回了皇宮。

事關重大,葉嘉嶼和李公公的手腳極快。

等回道壽康宮的時候,皇上已經在裏頭等著了。身著龍袍,美須冉鬢,神色嚴肅,很有一國之君的風範。

在場除了太後外,紛紛行大禮參見皇上。

“兒臣見過母後。”皇上先給太後問安,隨後才吩咐眾人起身,最後十分擔憂的問詢太後:“朕聽聞母後遭受刺殺,驚醒後匆忙趕來,不知母後可有受傷?”

太後由著皇上扶她到上首坐下,口中淡然道:“不過是群小人,豈能成事?”

說罷,她眼睛一轉,和善的目光落在顧菀、謝錦安、葉嘉嶼和柔安公主的身上:“哀家今日完整無缺,可要多虧了他們才是。”

“柔安第一時間趕來護住哀家,顧二小姐代替哀家擋了第一輪行刺,又機警地發出警報,讓侍衛們警惕,隨後就和柔安一塊兒,守在哀家身邊。”

“肅王則是攜著侍衛與賊人們搏鬥,阻止他們要行刺哀家。後有靖北王世子救駕及時,這才平息住了這場刺殺。”

隨著太後的講述,皇上的目光也在顧菀四人的麵上一一滑過。

許是因為眼生,在顧菀的麵上停留得格外長。

顧菀被看了許久,沒有半點畏懼,仍舊是垂著眼簾的端莊模樣。

規規矩矩,挑不出錯處。

“都是好孩子,等朕查明白事情真相後,必然會論功行賞。”皇上將目光收回,對著他們誇讚了一番,隨後就要接著開口。

太後在此時截斷道:“皇後呢?”

旁的妃嬪就算了,李皇後可是她的正經兒媳,知曉婆婆遇刺,居然不來慰問?

太後的眼中有著濃濃的不悅之色。

皇上聽到太後的問題,神色有些不自然,最後還是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回道:“母後,永福幾個時辰前突然急病,皇後便前去照顧永福了。”

“皇後倒真是愛女心切,渾然不顧皇上的旨意和皇家的名聲了。”太後更加不快:“永福不修自身,鬧出醜聞,連累皇家,該是罪人!哀家聽聞皇後還屢次為永福求情,這是置皇上於何地!”

“母後息怒,兒臣等皇後回來之後,必然嚴加訓誡,對永福也必然會不留情地懲處。”皇上這一月,本就因永福公主之事而頭疼。今日皇後去公主府時他尚且沒有什麽意見,可偏又和太後遇刺之事撞在了一塊兒。

麵對太後的責問之語,皇上對皇後也就多了幾分不滿:身為後宮之主,不能管束兒女,反倒讓他這個天子為此煩心,甚至麵對群臣參奏,這是怎麽當皇後的!

瞧見皇上那點變換的神色,太後就道:“前幾日為永福求情時,皇後不是說她身子不適麽。如今她又出宮照顧永福,將要緊的後宮事務放在一旁。既然如此,就讓德妃與淑妃協理六宮罷。”

太後說著,看向柔安,輕笑道:“柔安也到了學掌家本事的歲數,便跟著德妃和淑妃學一學罷。”

太後剛剛遇險,兼之對皇後有所不滿,皇上也就應了此事。

柔安公主一臉驚喜地行禮謝恩。

顧菀則是瞧著頂上夜明珠灑下的光輝,心中重重地躍動兩下。

權力轉換,在皇上與太後麵前,不過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