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六章(修雙更合一)

◎“靖北王妃看中了顧二小姐做世子妃!”◎

這一夜, 顧菀睡得格外香甜,起身時,渾身上下都透著酥懶的勁兒。

像在晨起的春風中搖曳的一朵玫瑰, 輕展枝葉,隨意一動,就是一道風景。

“小姐昨晚是不是做好夢了?”今日是琉璃進來服侍顧菀起身。

琉璃的眼睛圓圓,像兩顆琉璃珠子, 歡歡喜喜地盯著顧菀道:“奴婢服侍小姐這麽些年,頭一回見小姐在睡夢中彎唇角呢。若不是小姐還要給老夫人請安,奴婢都舍不得喊小姐起床。”

她進來的時候,看到她家小姐似天上的仙子臥在錦緞中,眉眼含笑, 像海棠春睡看不足, 叫人不忍心吵醒。

顧菀聞言微楞,下意識地抬眼望向梳妝台上的黃銅六棱鏡。

果見自己唇角尚且殘留著一抹笑意。

如春風拂過般輕巧。

其實她昨晚一夜都沒做夢,沉在黑沉沉的酣眠之中。

倒是在睡前,等到了來告訴她好消息的少年郎。

如今過了一夜, 回想起來,倒真是……像一場美夢。

挽了挽鬢邊垂下的碎發,顧菀咬唇道:“算是,做了個好夢罷。”

念及今日或許有好戲看, 她閉眼穩了穩心神,吩咐琉璃道:“今日拿些漂亮的衣衫來。”

她要好好刺一刺藍氏母女的眼睛。

“是, 小姐!”琉璃一聽, 更是歡喜:“前段時間, 小姐打扮得可是素淨了。”

雖說她家小姐穿著簡單, 也是素色傾人, 可琉璃編發梳妝的手藝,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地方施展了。

一番梳洗打扮完全後,顧菀便朝著壽梧園的正屋走去。

路上琥珀同顧菀說著昨晚正廳的情形:“……昨晚凡是路過正廳的仆從,都被國公爺的怒罵聲嚇了一跳呢!聽說裏頭還響起了巴掌聲……國公爺之後徑直去了何姨娘的屋裏,夫人則是一邊用帕子擦著眼淚,一邊被郭媽媽扶著走的呢。”

末了,琥珀補充道:“這些都是珊瑚從前頭小廝們那裏打探出來的,也不保真,不知道小廝們有沒有誇大其詞。”

顧菀麵容沉靜,低頭提起裙擺,跨過正屋高高的門檻。

“唔,今日看看藍氏的臉,就知道這消息真不真了。”她輕輕道了一句。

老夫人看到顧菀,眼前就是一亮:“我說回府幾個月,總覺得眼前缺了些什麽。今日一見,我才知道,缺的呀是咱們美豔動人的菀丫頭。”

她拉過顧菀的手,歎道:“前幾個月,你打扮得素淨,就是為了不招旁人的眼,可到底還是受了委屈,你又不肯告訴我,讓我為你作主。”

昨晚顧菀堅持說無事,老夫人見不似作假,就放下心來。

可今日早起一想,還是有種自家孩子受了委屈的惱怒感。

溫泉莊子上將養十年,身邊長久陪伴的隻有顧菀。

這感情是最不一般的。

顧菀輕輕握了握老夫人的手,轉身到素心捧著的黃銅盆裏,將軟布用溫水擰了出來,然後動作輕柔地給老夫人擦麵:“孫女不委屈——隻要祖母每日開心,孫女就是滿心歡喜的,可沒有委屈的時候。”

她一邊擦麵,一邊力度適中地為老夫人按摩,讓老夫人忍不住舒服地長歎一口氣。

也忍不住在心中動容。

等到外頭素月進來,道“夫人、大小姐前來請晨安”的時候,老夫人原先和藹的笑容,就摻雜上了些許的冷冽。

從春日裏和煦洋洋的暖陽,變作冬日裏日光淺淡的微陽。

先前素月已經進來匯報過,說顧芊和顧萱已經到了,在外麵候著。

藍氏和顧蓮已經是來得最晚的了。

顧菀瞧著老夫人隱含不滿的麵色,恭順地奉上一碗魚絲粥。

心裏卻頭一回很能理解藍氏母女:莫約是昨晚哭了一晚上,才來晚的吧。

果然,顧菀扶著老夫人一出去,就看見藍氏和顧蓮,一人頂著一雙微腫的眼皮,眼眶四周還是紅紅的。

的確是哭了一夜的模樣。

尤其是藍氏,原先養得富態的臉上,還能隱約看見一個微紅的五指印子,想必是出自鎮國公之手。

瞧見顧菀,兩人眼中不約而同地劃過一抹憤恨,又強忍著壓下了目光。

眾人見老夫人過來,紛紛乖覺地起身請安。

顧菀也是和眾人見過了禮,施施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然後一麵抿茶,一麵看老夫人點了藍氏和顧蓮的名字,開始教導和指點。

老夫人要指教,藍氏和顧蓮萬萬不敢在座椅上坐著,隻能起身,行至屋子中間,站著聽從教導。等老夫人說完一個點,兩人還要做出萬分讚同的受教模樣,給老夫人行個禮。

不管心裏麵是怎樣想的,在麵子上可是做足了聽話的模樣。

顧菀麵上露出恬淡的笑,看著這一幕。

眼風忽地掃到對麵的顧萱和顧芊,她不由地停頓了一下。

顧芊是和往常一樣沉默安靜的樣子,對上她目光時會微微笑著回應。相比之下,顧萱卻是有些奇怪——既沒有像從前一樣,隨著藍氏顧蓮一起過來請安,也沒有出言說些自以為聰明討巧的輕狂話。

整個人像蔫了下來,萎縮在自己的座位上,目光有些避開藍氏和顧蓮。

自己昨夜那番話,將顧萱點醒了?

顧菀又淡淡地看了一眼顧萱:若是顧萱從此遠離藍氏母女,等將賬算完之後,她還是可以客氣有禮地對待顧萱。

唔,要是顧萱徹底想明白,反過來想咬藍氏母女一口,她也是不介意幫個忙的。

心頭轉過這個念頭,顧菀看到老夫人說教的語氣慢了下來,敞亮清楚的嗓音中微微帶了點沙啞,就十分乖巧地站起身子,給老夫人倒了一杯潤喉茶,還讓素月去拿了一盤潤喉的藥糖與果子塊。

好讓藍氏和顧蓮多接受一會兒老夫人的教導。

這會子已經過了兩刻鍾的時間。

藍氏和顧蓮養尊處優許久,頭一回站得這樣久,還要腰板挺直,不能露出一點偷懶的模樣。

不然老夫人又要多出一個能教導的地方了。

看見顧菀對老夫人十分貼心的舉動,藍氏悄悄動了動有些泛酸的足底,心頭隻恨罵:早知這小.賤.人如此好運,不論怎樣算計,都有貴人幫著,當年她出生時,應當幹脆扔進池塘裏麵!

不,不,應該直接給懷孕的袁氏喂了毒,一屍兩命才永絕後患!

顧蓮亦在心中咬牙切齒,恨恨地用眼角餘光瞪顧菀。

卻迎上顧菀含著無辜疑惑、又帶著些許輕快笑意的眼睛。

心中微微一驚,還沒來得及挪開,就被老夫人發現了她的眉眼官司,被點著名單獨訓斥了一通。

將一顆潤喉片送到老夫人嘴邊,顧菀的眼兒在顧蓮身上轉了轉。

昨晚瞧顧蓮就是傷心的模樣,今天更是有夙願不能如意的怨恨。

看樣子,不止為著自己和藍氏的計劃沒有成功,還為著太子的事情。

算來算去,顧蓮已經和太子私相授受將近半年。

太子那樣花心風流的性子,應當是已經膩歪了。

不過看顧蓮的樣子,應當還會一門心思地吊在太子這棵樹上。

不過也是,仍誰看到快要哄到手的太子妃位置飛了,都會不甘心不服氣的,想著再賭一把。

想起藍氏和顧蓮那樣下作的算計,顧菀斂起眉眼,用眼簾遮住眼中劃過的一分嗤嘲。

她倒是,可以用顧蓮的法子,幫顧蓮圓滿與太子成婚的心願。

不過婚後地位處境如何,就不歸她管了。

*

老夫人昨夜休息得甚好,又憋了一點怒氣。

於是對著藍氏和顧蓮,滔滔不絕地教導了將近一個時辰。

還是蘇媽媽從外頭回來,說前頭來了位貴客,由鎮國公親自帶過來,老夫人才停下了說教,讓藍氏等人自行離去。

顧菀便主動起身,說要替老夫人送一送。

行至門口,她彎身嫋嫋行了一禮:“母親、長姐、三妹妹和四妹妹慢走。”

行完禮抬首,容光嬌豔明媚,與身上亮色的衣裳相互輝映。

也和因站得久了,有些體力不支的藍氏與顧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顧菀。”藍氏雙眼忽然有些刺痛,唇角一向保持的端和微笑都消失不見。

她微微沉下臉,目光有些陰惻惻地望著顧菀,頭一回沒有假惺惺喊“菀兒”二字,而是直呼姓名。

“母親有何指教?”顧菀絲毫不懼,芙蓉麵上綻開一個單純無辜的笑,笑盈盈地看向藍氏。

藍氏輕哼一聲,正準備開口,卻被一道聲音打斷:“夫人。”

眾人抬眼望去,就見鎮國公身著官服走來,麵上帶著十分客氣的笑容,微微側著肩膀,和一旁不苟言笑的常嬤嬤講著話。

看見常嬤嬤,顧菀心中略有驚訝,很快就反應過來,是昨夜靖北王妃提前離席,不放心她,一大早就派了常嬤嬤過來詢問。

她心中湧起些許的暖意。

藍氏做了那麽多年的鎮國公夫人,一眼就看出常嬤嬤是皇宮中頗有頭臉的人物,指不定還是一位高級女官。

她以為是立皇後或是太子身邊的人,當下就有些興奮地拉住顧蓮的手,上前行禮:“老爺回來啦——這位是……”

“這位是靖北王妃身邊的常嬤嬤。”鎮國公鄭重地介紹了一遍常嬤嬤,又將鎮國公府其他女眷介紹給常嬤嬤。

自然,主要介紹的是顧蓮——要是得了常嬤嬤的眼緣,回去和靖北王妃一講,那他即便沒有了太子這個女婿,也能退而求其次,有靖北王這個親家呢。

何況,靖北王府不定比皇家差呢。

常嬤嬤聽著鎮國公的介紹,隻淡淡掃過一眾人,不失禮數地點頭應過,然後一轉頭看向了顧菀。

登時,常嬤嬤就變成了一朵笑開的**,迎了上來:“顧二小姐,王妃吩咐我來看看您可安好?”

藍氏還沒從這區別落差的態度中回過神來——從前出去,都是旁人熱情對她的,今日卻是將她冷待了,轉而去對顧菀這小.賤.人和顏悅色?

然聽到常嬤嬤這句話,藍氏與鎮國公對視一眼,已經有些離心的夫妻倆,開始兩心合一地緊張起來:不知顧菀會不會趁此機會,向常嬤嬤訴苦,讓靖北王妃替她作主?

若是如此,家醜千萬不能外傳,要先賄賂住常嬤嬤最是要緊。

鎮國公正在心中飛速計算,府中的庫房裏還能拿出來哪些寶貝,用來賄賂,耳邊就傳來顧菀關切的話語:“多謝王妃關心,我一切都好呢,不知王妃和郡主怎樣?”

常嬤嬤麵上笑意鬆快,故意道:“顧二小姐這般小氣,都不給我一口茶喝。”

顧菀一掃眼前神色各異的幾人,輕笑接口:“若嬤嬤不嫌棄,我就要借著我祖母的茶,來借花獻佛了。”

“這正好,王妃拜托我也來看看鎮國公老夫人呢。”常嬤嬤指了指後頭帶著禮物的兩個奴婢。

向著鎮國公和藍氏行禮告退之後,顧菀就帶著常嬤嬤進了壽梧園。

將滿心熱切,想要交好常嬤嬤的鎮國公和藍氏關在了壽梧園的外頭。

藍氏自然想跟進去,可她方才才從裏頭站了許久出來,又被老夫人布置了抄寫任務。她一來想回去歇息歇息,二來則是怕老夫人在常嬤嬤麵前問她何時將要抄寫的家規加上,讓常嬤嬤留下不好的印象。

鎮國公則是望著顧菀的背影,心中難得有了一分愧疚:到底是他的女兒,不論發生了什麽,都向著給他這個父親全麵子呢。這也是他前段日子,被藍氏灌了迷魂湯,才會想把這個女兒送給老親王。

再想起方才藍氏對著顧菀一副要發難的模樣,他就沉下了臉,對藍氏道:“你同我來一趟書房。”

*

與院子外頗為凝固的氛圍不同,壽梧園中,老夫人和常嬤嬤可以說是相談甚歡。

顧菀則在給常嬤嬤奉上一盞茶之後,就乖覺地退下,回屋琢磨七月十五那日,要獻給皇太後的禮物。

常嬤嬤抿了一口顧菀送上的茶,笑嗬嗬道:“國公府的茶當真是好的。”

“嬤嬤不嫌棄就是好的。”老夫人笑得眼角都起了皺紋,讓身後的蘇媽媽遞了個精致的盒子,隨後又指了指適才匆忙選出的回禮:“隻是不曉得合不合王妃與郡主的口味。”

“王妃和郡主都是性子隨和的人,不會嬌氣挑剔的。”常嬤嬤麵色溫和地接過盒子,看了看回禮,絲毫不覺突兀地說道:“王妃遣我來拜訪老夫人,就是覺得顧二小姐甚合眼緣,想問一問,顧二小姐的生辰八字呢,不知道方不方便?”

這話說得老夫人微微一愣,隨即就在心中樂開了花,口中穩重笑道:“這自然是方便的……”

*

顧菀在屋中思來想去,決定為太後繡一條百壽百福披帛。

距離七月十五還有不到一月的時間,要想有個誠心實意的禮物,就必定要動手製作對閨閣女子來說,多是繡品或是詩文書畫。

繡佛像,抄佛經,畫菩薩,都是正撞在太後的喜好之上、又不會出錯的禮物。但太後在皇宮中曆經幾十年,這些禮物估計都收膩煩了。

那些寓意好的手帕香囊,也是同此道理。

倒不如繡一條披帛,加上百壽百福的圖樣更新奇些。

披帛是宮中常用,但是送禮時,卻甚少有人會繡披帛呢。

打定了主意,顧菀就派珍珠去庫房裏取上好的錦緞和絲線來挑選。

憑她的繡工,每日多熬一些夜,也能趕著做得精巧。

珍珠前腳剛走,珊瑚就進來要匯報外頭的消息。

這也是顧菀的吩咐——既然已經在京城穩了下來,那麽對於京城中,尤其權貴間的消息可不能兩耳不聞。不然,等到了關鍵時刻就如瞎子一般,兩眼一黑不知該如何處理。

今日京城中流傳最廣的,就是昨日永福公主之事。

昨晚琉璃提及時,隻在參與宴會的官員世家裏被討論,今日卻在百姓口中被講得繪聲繪色,像那種頗為下.流的風月話本子,連永福公主與阮公子是如何**的場景都被詳細地描繪了出來。

珊瑚紅著臉兒,說了“肚兜”“紅痕”這樣的關鍵詞,就將這這個消息給略了過去。

隨後,珊瑚又道:“永福公主的駙馬,也就是魯國公世子,今日當朝就給皇帝陛下遞了和離書呢。還有好幾個禦史,聯合上書參奏,說永福公主賣官鬻爵、私收賄賂、行事殘酷、私下杖殺宮婢這些罪名。”

說完這句話,珊瑚看了眼在上首凝眉沉思的顧菀,在心中悄悄道:還好小姐是個寬和的主子呢,看來在那紅豔豔金燦燦的皇宮中當奴婢,還不如在小姐身邊舒服。

顧菀在心中為永福公主的行為震驚:她那日見到永福公主,原以為隻是個被寵壞的女子……若禦史們說的都是真的,那永福公主真是仗著寵愛、恣驕擅權慣了。

有如今被禦史參奏的下場,當真是報應。

“還有旁的消息嗎……比如說皇後或者太子相關的?”顧菀有一種直覺:既然永福公主已經被參奏,那與她血脈利益都相同的太子,許是少不了的。

果然,珊瑚點頭:“有的有的,還有一種傳言,是說太子與公主一母同胞,近墨者黑,不但知曉永福公主這些荒唐行徑,還有參與其中呢!”

說罷,珊瑚就行了禮:“稟小姐,奴婢就打探到了這些消息。”

“做得很好,辛苦了。”顧菀滿意地點了點頭,讓琉璃帶著珊瑚下去領賞。

轉頭望著繡工書本上的百壽百富圖樣陷入了沉思。

五月初,武王與靖北王世子一道回京。

她雖呆在鎮國公府內,可也聽說了武王回京時,騎著駿馬,領著軍隊,威風十足。

在朝中與太子相比,可謂是不相上下。

二人也隱隱約約有了對立奪嫡之勢。

一月過去,武王終於捉住了太子一方的錯處了。

想來後麵京城中的風波,是會越來越大的。

顧菀覺得自己要好好想一想,在嫁予肅王之後,該如何保得她與肅王二人平安不倒。

*

“王禦史上書,參奏太子輔政不力,景州山匪之事,至今仍舊沒有平息,導致山匪肆虐,景州百姓受苦……”身為一名不上進的皇子,謝錦安今日照舊沒有上朝,甚至一覺睡到了午時,一切消息皆由驚羽送來。

看完紙上關於今日早朝的消息,謝錦安懶懶地搖了搖首,桃花眸子因為無趣而微微下垂:“武王也太著急了些,想借著永福公主出事的檔口動搖太子是個正確的想法,卻找人這樣明目張膽地指上去,隻怕會適得其反,讓父皇起疑心。”

不過這樣也好,讓太子和李皇後焦頭爛額,與武王狗咬狗去罷。

他就在裏麵渾水摸魚、推波助瀾就好。

將寫給木公子的回信遞給驚羽,謝錦安叩了叩桌麵,問道:“鎮國公府……有什麽消息?”

不知今日,阿菀的嫡母長姐,是否會找她的麻煩?

驚羽接過回信,想起手下人送來的情報,不由得先默默後退了一步,回道:“鎮國公府,一切安好,不曾有事發生”

“隻是,上午的時候,靖北王妃派了身邊嬤嬤去了鎮國公府,拜訪鎮國公府的老夫人。”

他說到這,悄悄地抬起眼睛,看見謝錦安微微揚起的眉梢,又往後退了一步,低聲道:“好像……是想給靖北王世子說親。”

“噠”、“噠”兩聲脆響響起,又很快消散在空氣中。

屋子中有令人窒息的沉默在蔓延。

“哦?”謝錦安抬起眼簾,有些似笑非笑地望向驚羽:“鎮國公府有四個姑娘,不知靖北王妃相中了哪個做世子妃呀?”

驚羽被看得兩腿微微一軟,拿著信紙的手有些許哆嗦。

半晌後,他就像赴死一般,閉著眼睛,大聲回道:“回殿下,靖北王妃看中了顧二小姐做世子妃!”

“靖北王妃當真是好眼光。”謝錦安彎起唇角,輕笑著讚了一句。

手中卻稍稍用了力。

木桌上隱隱有開裂的聲音響起。

垂首看了一眼桌上生出的裂紋,謝錦安皺起了俊眉。

距離七月十五,還有二十多天呐。

真是……時間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