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謝錦安與顧菀同時勾起一抹笑◎
皇宮門口已然聚集了一些馬車——是些格外殷勤的世家貴婦, 攜著自己的女兒早早前來。雖然未曾到時辰,但要做出幾位恭敬積極的模樣,若是宮裏頭的貴人想起來, 派人來門口瞧一瞧,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可不是個機會麽。
顧蓮與藍氏亦在其中。
和從前所裝扮的端莊溫婉之風不同,顧蓮今日打扮得格外富麗, 要走人間富貴花的格調,可惜過於清麗的麵龐有些撐不起來,倒是有些不倫不類的。
還有一點和以往不同的是,竟無人與顧蓮藍氏搭話。
其餘貴女們聚在一塊兒,圍成一個圓, 說說笑笑, 有意無意地忽略站在外圍、想要開口加入的顧蓮和藍氏。
徒留二人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
顧菀輕輕撩起簾子,撇了顧蓮母女一樣,唇角有幾分輕笑。
細數數她放出去的消息:納剛出閣女兒的婢女為妾、自視甚高無端驅逐路過的無辜商販、推著女兒被賜婚給老親王……
這一樁樁的消息悄無聲息地被放出去,就像春日裏出牆的杏花, 靜靜地散出許多清淺的香氣,引人在背後悄悄地討論。兼之從前,就有有關藍氏善妒的風言風語,此刻眾人更覺著鎮國公人品不端。
那他的夫人與女兒……想來定然不和表麵上那樣好相與, 雖家裏出了個王妃,但還是離著遠些好。
謝錦安懶懶撩了一眼外頭, 與顧菀幾乎是同時勾起一抹笑。
瞧著外頭的情形, 應當是近日聲名不正的吳太師屢屢造訪的消息起了點作用。
小間子這件事情辦得倒不錯。
鎮國公這樣的人, 最愛惜的就是自己的臉麵名聲, 最貪戀的便是無窮無盡的權勢利益。
如今的鎮國公, 想一邊兒幹著下作事情得利,一邊兒瞞著旁人護住顏麵,充作是自己的本事得來的。
可哪兒有這樣魚和熊掌兼得的美事呢。
即便有,也落不到鎮國公的頭上。
先壞了鎮國公府的名聲,逼得鎮國公急起來,像鑽牛角尖一樣鑽到權眼裏,妄圖用更高的權勢壓下這些屢屢不絕的傳聞。
一旦鎮國公有些這樣的想法,都不必親自動手,吹來兩陣風都能叫鎮國公自己絆倒自己。
後頭傳來一聲渾厚的馬鳴,
“原來義母與姐姐在咱們後麵,那騎馬的必然是世子了。”顧菀與靖北王妃、康陽郡主的關係愈加相近,能親親近近地喚一聲“義母”與“姐姐”,對葉嘉嶼倒是和從前的客氣模樣沒什麽分別,未曾改口。
“阿菀怎麽知道的?”謝錦安的語氣中不動聲色拈了幾分醋味:“想來是近兩日去了三回靖北王府的緣故。”
難怪,他昨日下午寫完折子,去尋阿菀時,阿菀並不在府中。
顧菀一時未察,側首對謝錦安露出個帶著點驚奇的笑:“靖北王府養的馬兒,都是從邊境帶過來的,鳴叫時真的與京城中的馬兒不同,多了幾分久經沙場的粗狂沉穩。”
所以她一聽就聽出來了。
說完這一句話,顧菀忽地就咂摸出幾分醋味來,麵上的淺笑倏爾明豔許多,似微風拂過水光瀲灩的小渚,**漾間讓人挪不開眼。
“原是要叫王爺一塊兒的,可瞧著王爺在書房勤勉的模樣,我便自己去了。”顧菀眉梢露出幾分巧笑,故意別開眼去:“沒想到王爺如今在話語中釀醋呢,還是對著義母與姐姐。”
謝錦安見顧菀扭過臉去,以為顧菀哼著不願理他。
但微風拂來,吹起馬車簾子的一角,有一線微光落在顧菀手上——那截晶瑩玉潤的小指,正在頗為歡快地點著節拍,顯示出顧菀的好心情。
“等那些折子都寫完了,我就可以與阿菀一塊兒去了。”謝錦安對著那玉指忘了片刻,不由得手指輕移,將自己的衣袖挪到顧菀的衣袖旁邊,瞧著它與顧菀衣袖上的花紋相映,無聲無息又心滿意足地一笑。
*
直到在宮道下車看見武王前,謝錦安心中就像銜了蜜糖一樣,甜甜美美的。
甫一看見武王魁梧的身影,那蜜糖頃刻溶於熱水,悄然不見。
“呦,三皇弟來了,為兄在這兒等你許久了呢。”武王將向遠望去的目光收回,上前和謝錦安寒暄了一句,重重往謝錦安的肩膀上拍了一掌,隨後擠眉弄眼道:“三皇兄很得父皇的看重呢,即便是在婚假,也不忘布置了任務下去,真是讓為兄十分羨煞。”
武王自然知曉皇上給謝錦安分配的任務內容,心中覺得那些簡單陳舊的折子,是皇上在打發謝錦安,指不定還有幾分為難的意味。故而此刻故意這樣說,是存了擠兌看笑話的心思。
瞧瞧,難得皇上開恩,去瞧了羅氏這位罪妃,肅王竟是沒有把握機會,從皇上手心拿走要緊的政務。可見肅王無用,還不值當被看作一位對手。
“大皇兄言重了。若是論看重,父皇自然是更看重大皇兄與二皇兄的。”謝錦安微微一笑,淡下來的笑眼掠過武王有些明晃晃展示內心的眼底,並不大理會,隻是轉身伸手去扶顧菀,順口道:“要是大皇兄想與我一樣,那我便下回告訴父皇,正好咱們兄弟倆一塊兒進步,更好地為父皇分憂。”
武王麵上所帶出的一分譏笑凝固在神情的最深處,頗為尷尬地咳笑兩聲,轉頭借著一臉驚喜和葉嘉嶼打招呼的舉動,離開了肅王府的馬車邊。
“難為武王了,分明是等著葉世子與姐姐的,卻不巧先看見咱們,要過來打聲招呼。”顧菀趁著謝錦安攙扶自己的功夫,在他耳邊悄悄咬了個耳朵,聲音壓得小貓兒一樣低。
等下來站定了,顧菀又抬手為謝錦安撫平方才肩膀上被武王弄出來的褶皺,嗓音中壓了一點兒心疼:“下回武王過來,王爺離著他遠一些。”
武王自小習武,那沒輕沒重的一巴掌下來,肯定是疼的。
對於武王那一掌,謝錦安並沒有任何感覺。
但此刻顧菀軟著嗓子一說,他便立時輕皺了眉,小聲嘶了一下,再眨著眼兒地點點頭。
讓顧菀見了下意識地抿住唇,輕輕按揉了一下謝錦安的肩膀,柔聲說今晚幫他好好按一按。
謝錦安聽得一雙桃花眸泛起笑意,應下後看向靖北王府的馬車,似有些疑惑:“武王……與康陽?”
“是昨日去義母那裏聽說的,說德妃娘娘近日格外喜歡拉著姐姐說話,很有些不同尋常的意思在裏頭。”顧菀低聲回道:“還有,姐姐這幾日光在皇祖母那裏就碰見了四回太子……義母與姐姐都不大願意。”
靖北王府手握重兵,被皇上重用的同時,也被皇上忌憚。
康陽郡主已經在皇宮中被教養多年,被皇上算作一種製約。靖北王妃此次回京,一是順應皇上的旨意,二是想要帶著康陽郡主回到邊疆封地,是萬萬不想被牽扯到奪嫡之爭中的。
尊貴的皇後之位又如何,靖北王妃隻想讓女兒快樂平安。
但偏偏,康陽郡主身為靖北王的獨女,在太子和武王的眼中,就是一塊兒豐美的肥肉。誰能率先咬下來,就能奪得靖北王的支持。
所以,靖北王妃這兩日才格外憂愁,請了顧菀前去陪著說話開導,還要避著康陽郡主,防止多一個擔憂的人。
顧菀這樣想著,眼睫輕輕一顫,在心中不著痕跡地下了決定。
原先她打算著,讓顧蓮癡纏著太子,隻要這樁醜聞,並不在意最後成不成。可如今一瞧,不能再拖下去,至多到了年後,太子與顧蓮必定是要“有情人終成眷屬”的。
依著顧蓮一直自傲的國公府嫡女身份,必不肯委身做侍妾。而太子與李皇後,要一邊焦頭爛額地處理此事,還要防著武王意圖求娶康陽郡主之事。
這樣兩邊爭起來,靖北王妃與康陽郡主就不會向現在這樣時時憂慮了。
那廂,武王帶著熱情的笑容上去打了招呼。
強約著下回與葉嘉嶼繼續切磋的同時,目光劃過站在靖北王妃身後的康陽郡主,輕咳一聲,挺起胸膛,自以為英俊瀟灑地負手一笑,就要上前搭話。
卻是被人打斷。
武王略有不悅地回首,就見方才被他敷衍過去的肅王夫妻,含笑過來同靖北王妃一行人見禮。靖北王妃的態度對比起方才,則是笑容更為和悅一些。
康陽郡主不動聲色地鬆了一口氣,上前熟稔地拉住了顧菀的手,將自己離武王遠遠的。
“咦,大皇兄,我剛才瞧著二皇兄的轎輦從旁邊過去了。”瞥見武王的臉上隱約蘊著怒氣,謝錦安微側過連,帶著點不達眼底的笑意,同武王隨意道了這一句。
武王頃刻間就站不住了:他早早前來,為著就是給康陽郡主留下好印象的同時,趕在太子前麵到壽康宮,得一個比太子更孝順的誇讚。
於是乎,武王剛剛站定的腳便立不住了,匆匆拱手道了一聲,就往壽康宮疾步而去。
“時辰快到了,我們也不能去遲。”靖北王妃十分和善歡喜地拉過顧菀的手,與康陽郡主一人拉一邊,也向壽康宮出發。
顧菀被二人擁著,自然忽略身後謝錦安同葉嘉嶼的眼神交流。
一個斂起笑意,如霜掩覆;一個堅韌如初,惟添謹慎。
還有作揖時的一句輕微耳語:
“一切順利”。
一行人氣氛融洽地到了壽康宮,按照身份排隊行禮。
正如謝錦安所言,李皇後的麵色十分不好。
是一種連敷麵的傅粉都遮掩不住的疲乏勞累,眼底下泛著青黑。整個人看上去,比先前要蒼老了將近十歲。
令顧菀驚訝的是,皇上的臉色也不大好。
並不是皇後一樣的疲累,更近似於一種生了病的蒼白。雖然從麵色上看,隻有輕微的一點點,但從那股子衰微精神氣上就可以明顯讓人感覺到,皇上的身子出現了一點點的問題。
甚至在顧菀等人行禮的時候,皇上還頗為不適地咳嗽了兩聲。
讓太子和武王爭著上前講述關懷。
同時引來太後的皺眉關心:“前幾日哀家還囑咐皇帝好生注意保養,怎地昨晚熬夜批折子,連外衫都不披一件,以至於今日燃了些風寒。”
羅壽立時下跪請罪,求太後寬恕自己的失職之罪。
“羅壽曾出言提醒,是兒臣自己不當心。”皇上對太後低頭應錯,揮揮手讓羅壽起來:“母後且消消氣,今日是祈壽的好日子——兒臣到時候為母後祈百年歲數,健康長樂。”
這一番話說得讓太後喜笑顏開,將這話題略過。
“時辰到了,開宮門,允命婦們進宮。”太後眼掃過李皇後,嗓音中不自覺帶了一分威嚴冷意,複又緩和:“皇帝帶著諸位皇子,去前頭乾清門帶引朝臣們往祈天台去罷。”
皇上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疏緩喉間的不適,一雙龍眼掃過彼此間氣氛劍拔弩張的太子與武王,最後落在斂眉靜站、攙扶了一把四皇子、使其免於跌倒的謝錦安身上。
再開口時,一向低沉的聲音溫和了不少:“你們隨朕走罷。今日場麵嚴肅重大,你們身為皇子,更要注重自己的言行舉止。”
如此說教了一通,皇上才帶著四位皇子離去。
臨走時,謝錦安用那雙好看的桃花眸子對太後眨了眨,有幾分請求的意味。
太後無奈地一笑,和顏悅色地將顧菀與康陽郡主招到身邊。
立在太後身邊的柔安公主露出個頗驚喜的笑。
她自從得了幫著太後協理六宮的允準,就立刻抓住了機會,討了太後喜歡,亦鍛煉了自己的本事,在後宮中立了足,過的日子比從前尊貴了不少。
對著顧菀與康陽郡主的態度卻並不變化,一如既往的和氣熱情。
皇後眼熱熱地望著這邊輕鬆說笑的場景,再看底下竊竊私語的宗室命婦,不可避免地想起昨夜才見過的、被禁足在公主府的永福——身形消瘦、神情淒淒,每日哭得眼睛都要腫了。偏偏那腹中日漸顯懷,將永福公主折磨得吃了吐、吐了吃,更是時時惡心不已。
想到此,皇後心中不由暗恨:這一群人,當時是如何挑唆巴結永福的,她都看在眼裏!此刻見了永福落難,竟是這樣沒心沒肺!
還有那個名喚顧菀的狐媚子與鎮國公府,等太子登基,她要將這些人全都抄家圈禁,體驗一下永福受的苦楚!
不管心中如何咬牙切齒,皇後忌憚後宮中虎視眈眈的德妃淑妃,此刻隻能盡力揚起端莊淑容的笑容,將一切都安排下去。
等所有宗親官宦之家的女眷都進來行完禮、並安坐閑語片刻後,太後就掐著時辰起身,領著眾人浩浩****往祈天台去。
皇上立於高台中央,其下自高到低立著皇子與重臣。
至第二級平台分流,由太後立於最前,皇後次之,剩餘命婦小姐、官員臣工,俱是按照登基而站,中間隔開五人之距,以示男女有別。
顧菀與靖北王妃一塊兒,站在皇後之下。
有晴好的日光沐浴而下,映著玉白色磚石的低麵,目光流轉間,就有流水似的金光,好似祈禱時從天邊傾斜下的神跡。
趁著祈天儀式還未正式開始,顧菀悄悄地抬起眼睫,往上撩了一眼。
不必仔細尋找,她一眼就看見了謝錦安頎長雋秀的背影——他身著收腰朝服,隱約可見勁瘦的腰腹,被顧菀豔羨的如墨發絲由玉釵挽起,完全掩去了從前玩世不恭的氣質。
謝錦安就那樣默默地立在上頭數十背影之中,是這般貴氣吸睛,將身側的太子武王都比了下去。
顧菀明眸一彎,心頭掠過一分自豪,抿唇露出個甜笑。
這抹似飲了果子蜜的笑意,直到禮部尚書揚聲宣布儀式開始時,才漸漸淡了下去。
之後的祈天儀式皆是一切順利。
惟有在最後上香時,因皇上喉間不適、短暫地咳嗽兩下而稍有停頓,卻是無傷大雅。
儀式的所有步驟完畢,皇上便將手中的三炷線香置於台上的青銅鎏金雙龍大香爐,而後直起身子,沉聲命眾人起身,言各位辛苦,為著祈天順利,在清思殿設宴。
眾人再拜“陛下聖明,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如此折騰一番,於近半個時辰後,所有人才在清思殿落座。
殿宇寬闊,焚香如煙。
桌上是珍饈佳釀,底下是歌舞連天。
伴在席間的,是觥籌交錯、低聲笑談,場麵話似的客氣笑聲不絕於耳。
太後身子骨不大好,略坐了坐,撐過了開場,就準備走了。
臨走時還不放心地囑咐了皇上少飲酒,又吩咐皇後盡職照看,話語中隱有不滿之意。
皇後笑容一僵,想起了不久前,皇上親自去關雎殿給羅貴妃上香之事,心中湧動起壓抑許久的惶急,強撐著轉首,並立在皇上身邊,朝重臣舉杯,以示一國之母的風範。
顧菀正被周遭人敬了一圈果子露,在靖北王妃的介紹和柔安公主的補充下,將大半宗親貴女都認了個麵熟,笑意愉快地聊了幾句話,再彼此碰飲一杯並不醉人的露酒,就算結交下來。
再抬眼看隔了整個舞台、對麵坐著的謝錦安,亦是和她一樣,被不少人圍著敬酒。
一張俊麵上泛起薄薄的淡粉,有幾分酒醉之態。
“琥珀,你去殿外繞一圈,找到小時子,將帶來的醒酒糖送給小時子,讓他尋著機會送給王爺。”顧菀心中微微一緊,轉頭對琥珀吩咐。
琥珀點頭應下,將頭顱壓得低了點,嗬氣道:“王妃,太子殿下方才出去了,似是去更衣,奴婢瞧著大小姐很有幾分坐不住的樣子。”
聞言,顧菀唇角翹起一抹微笑,抬手用繡帕擦了擦唇:“去找咱們的人,跟著太子,順便打點一下。”
她廢了好些金銀,花了小半年時間在宮中養出來的人脈,正是該派上用場的時候。
前頭有喜好文章的甄太傅起來敬酒,提議道:“往年宴會中,皇上總是挑了好的祝祈箋表,命人當眾誦讀,大家一同賞閱,再行獎賞之事。”
“年年如此,想來皇上也會覺得有些膩乏枯燥——微臣借著酒勁鬥膽,請皇上近日準允諸位臣工有才者,當場頌文,憑現場之靈光定勝負。”
“將來傳頌出去,文人們讚賞,百姓們定然稱頌朝中人才濟濟,陛下英明神武,才得這樣才華橫溢之士輔佐。”
甄太傅的話音未落,場上,尤其是朝臣那邊,就安靜了不少。
有人心中琢磨著甄太傅是否有旁的寓意,有人升起幾分活絡登天的想法,也有人……似是心虛一樣,悶著頭喝酒,像是聽不見周遭發生了什麽。
皇上聽完後稍稍思索了片刻,倏爾放下酒盞,將掌於桌上一拍,暢快笑道:“甄愛卿當真是提了一個好主意。”
“這樣罷,朕仍記得李侍郎曾說,今年春闈選出來的進士們,個個都是雲霞滿紙之士,朕近日就借此良機,仔細瞧一瞧罷。”
顧菀未曾料想到宴會上會忽然來這一遭,頗有興致地挑了挑眉,準備認真瞧一瞧接下來這一場詩文盛會。
轉頭看見康陽郡主亦是滿臉興趣盎然,不由笑道:“頭一回見姐姐這樣高興,想來也是用心詩書的。等明兒,我就去姐姐那裏,讓姐姐補給我一份婚禮賀表。”
“你就會打趣我。從前還以為你是個性子文靜的,誰曾想熟識了之後,竟是個油嘴滑舌的。”康陽郡主點了點顧菀的鼻頭,眼中笑意盈盈,卻又在下一瞬露出幾分悵然:“我不怕你笑話,我從小便決定了,將來要嫁予一位狀元郎,如今想來是不能了。”
上一屆的狀元郎是個將近天命之年的,自然不提。
但今年的狀元郎,是康國公的嫡長子……康國公,可是明麵上輔佐太子多年的,更是不行。
而依著她的年紀,似乎無法再等到下一屆狀元郎的誕生了。至多再過半年,她就要定下親事的。
看見康陽郡主神色中難掩灰心,顧菀忍不住將手覆上去。
意欲開口時,對麵謝錦安處,卻傳來幾分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