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一百章

◎親了親顧菀白嫩的頰◎

顧菀也格外重視這場重陽宴席。

這是她成為肅王妃之後, 第一回 在重要場麵出現,必定要拿出十分的勁頭,不能被別人挑出一點錯處來。

是她的名聲, 亦是謝錦安的顏麵。

重陽宴前一天,照例提前半天放了休沐,各家晚上回去自行祭祖,明日和皇帝一塊兒祭拜先祖皇帝與天地, 祈壽祈福。

顧菀從皇宮回來後,便細心看起明日要穿著的王妃朝服,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上頭的朝珠與金約、領約,確定萬無一失之後,才吩咐琥珀將其掛起。

謝錦安從外頭進來時, 瞧見的便是顧菀難得謹慎嚴肅的神色。

“阿菀不必如此緊張。皇祖母方才已然說了, 要你明日緊跟著她便好。”謝錦安手指微蜷,對顧菀展顏寬慰,順手奉上一盞清心寧神的花茶:“而且,還有靖北王妃在呢。”

顧菀輕抿一口花茶, 清香滿口,淺笑搖首:“我不緊張的——隻是皇祖母願意帶著我,是我的福氣。但我也總不能躲在皇祖母身後,有些人情曆練, 規矩儀態,都要我自己做到才好。”

“王爺放心, 我絕不會讓旁人有非議咱們王府的機會。”

謝錦安聞言並不歡喜, 隻含了淡淡的笑意, 替顧菀挽起衝鬢邊垂下的發:“阿菀還說自己不緊張呢。”

“明日宴席上, 阿菀隻管怎麽樣舒心怎樣來, 不要時時刻刻都緊繃著。”

“那些想挑刺的人,不論你做得如何,總會有地方出來唧唧歪歪的。阿菀將他們當作蒼蠅一樣,很不用費心神去看的,”

望見顧菀眼底的緊張之色並未完全消退,謝錦安抿了抿唇,說起一個消息:“今日我回來時,瞧見皇後的鳳駕又出宮往永福公主府去了,想來又要近乎半夜才回宮。”

永福公主的胎過了前三月,不說穩定,反而越加折騰起來,連帶著牽掛女兒的李皇後日夜奔走在公主府與皇宮的兩點一線之間,精神俱疲。

德妃與淑妃自是趁此機會,將權柄在自己手中掌握得更牢。

故而明日,應當不會有皇後出言為難這樣的意外出現。

顧菀聞言微微笑起來,對謝錦安頷首:“王爺既然這樣說,那我就放心了。”

她伸出手,輕巧巧將謝錦安想要藏起的小指勾出,眼露幾分驚訝:“王爺的小指是怎麽?”

白皙雋長的小指上,有幾分並不均勻的紅色,乍然一看像受了傷。此刻勾起來一瞧,並不像被夾傷或是被刺傷那樣的血紅,讓顧菀放下了一點心。

“這……這是今日在禦膳房的時候,不小心沾了朱砂,沒洗幹淨。”謝錦安俊麵上神色微頓,半晌後偏過臉解釋了一句。

顧菀將信將疑地盯了兩眼,未曾再開口追問下去,而是看了眼正在門口站崗的小時子,細眉輕彎:“我看今日小時子搬了許多的折子進來,都是皇上分給王爺的政務麽?”

那也有些,太多了吧。

“大多是從前的舊折子,內容多為水利溝渠、交通修繕之事,是父皇特意吩咐給我,讓我將前朝的相關方法收集抄錄下來,再讓我附一份感想。”謝錦安想起書房中高高的一遝折子,輕輕地歎惋了一聲:“父皇要的急,我恐怕要在書房中再多睡幾個晚上了。”

如今皇上吩咐給他的事情,並不是如太子武王一樣被托以時務。但就這樣不顯眼、實打實地做下來,最後受益頗多的,就是謝錦安自身。

可見皇上……是忍受夠了太子與武王,兩個人在他眼睛裏麵,沒有一個是能讓他滿意的。

顧菀自是想到了這一點,眼睛微微亮起。

“王爺這樣勤勉是好的,就是千萬要注意自個兒的身子。”顧菀想了想,決定陪著謝錦安去前院的書房一趟。

她親手將書房點起好幾盞明亮的燈燭,放到適合的位置,保證這些燈燭既不會刺眼,也不會過於暗淡,這才滿意點點頭。

“明日午時是重陽宴,王爺莫要過晚睡。”顧菀瞧了瞧書房屋角的小巧夜漏,算著時辰道:“我等會兒回屋核對完今日賬目,再繡一會兒女工,大約亥時過半的時候,我會派琥珀過來,等得知王爺熄了燈,我再去睡下。”

她幫著謝錦安磨好了墨,揚起芙蓉一樣的嬌麵,對謝錦安甜笑道:“王爺昨夜說心疼我,想來一定會為我不熬夜的。”

“阿菀放心。”謝錦安沒忍住,捧起顧菀的麵兒,在其眉間落下輕輕的一吻,低笑道:“阿菀的話,我必然視若聖旨。”

他握了握顧菀的指尖,將掛在書房的一件長袍給顧菀披上:“更深露重,阿菀回去後,睡前喝一碗濃薑湯驅寒。”

顧菀低頭拎了拎逶迤成拖尾的長袍,渾身纏繞著清苦好聞的焚木香,鼻尖冒出些羞赧的微粉:“王爺關心——隻是等我回去之後,這長袍底下便髒了。”

她記得,謝錦安穿這長袍時格外身姿英挺,所以他對這長袍頗為喜愛。

謝錦安不以為意,笑得瀟灑,眼中流露出期待:“我也不是小氣的人——阿菀回頭給我繡幾條腰帶,以作補償,好不好?”

今日散朝時,身後的禮部侍郎挺著肚子,言語間皆是在炫耀妻子親手繡的腰帶,讓謝錦安瞧了豔羨不已,心中紮了癢癢刺一樣。

“不過幾條腰帶,王爺想要,我自然答應。隻不過近日事務繁多,要先等一等才好。”顧菀存了幾分逗弄的心思,攏了攏身上柔軟的長袍,對謝錦安歪首輕笑。

等到謝錦安俊眉微垂,薄唇抿起,明月一樣的桃花眸中湧入一分水色,才踮腳湊到謝錦安耳邊,小聲說道:“嗯……等我將王爺春狩可能會穿上的騎裝做好,我就給王爺繡腰帶。”

對於顧菀而言,繡些漂亮的日用物件,算得上是一個喜好。

每當瞧見旁人歡歡喜喜用上,再被旁人誇讚,是顧菀從前難得歡喜的時候。

到如今,這些小歡喜,已然不是枝頭紅果那樣難得,卻仍然可以錦上添花,平添歡悅。

在謝錦安耳邊耳語完,顧菀就側過頭去,明眸彎彎地看了一眼謝錦安。

果見那張俊麵上失落的神情尚未收起,就有幾分驚喜浮起,如春風拂過的郊野一樣明亮動人,眼神熾熱地盯著顧菀。

低頭略略一碰,就親了親顧菀白嫩的頰。

“我從明日起要多抱一抱阿菀,好讓阿菀知曉我的身量尺寸。”謝錦安嗓音沉沉卻不失清朗,似得了逞的小狸奴,意氣瀟灑地露出個乖笑。

“王爺可不用擔心我弄錯了尺寸。”顧菀眨了眨眼,用指尖輕盈推開謝錦安,輕哼道:“我回頭就去宮中問一問尚服房,就知道了。”

推開兩三步,她伸手捂了捂發熱的頰,看著燈燭下昳麗耀眼的男子,軟聲道了句“王爺早些睡”,就慌不迭離了書房。

直到走到中院,顧菀才停了腳步。

惟麵上的紅熱愈加擴大,胸口的小鹿亦越發活躍。

方才、方才王爺的眼神,當真是比滾水還要熾燙,帶著深深化不開的情意,無聲無息地裹住她。

讓她不禁麵紅耳熱,腿腳發軟,耳邊的心口跳動聲如雷一樣轟鳴。

顧菀發覺,謝錦安……真的很喜歡親她。

尤其是映在她頰上的親吻,蜻蜓點水一樣,輕輕悠悠,酥酥癢癢,能勾起人心頭無端的繾綣琦思。

是、是新婚那夜,顧菀親自教與謝錦安的親吻法子。

他如這世間最為好學的學生,將它牢牢地刻在心中。

並且隨時隨地去實踐。

顧菀下意識地咬了咬唇,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正站在中院的廊下,含著些或許可以稱之為傻笑的笑意,呆呆地立在原地。

一回頭,就對上琥珀帶著理解了然的笑意。

她麵色愈紅,像剛淋了一場霧雨的粉桃。

努力平靜半晌後,便伸出手,如往常一樣由著琥珀扶著回去歇息。

但那怦怦不停的心跳聲,直到顧菀沉入夢鄉,都沒有徹底變得平靜下來。

那廂,謝錦安望著顧菀有些慌亂的背影,心中覺得甚為可愛。

連驚羽靜悄悄落在書房中時,還能看見他嘴角噙著的笑意。

可把驚羽給嚇得不輕,以為自己犯了什麽嚴重的錯誤,回話時聲音都有些抖。

“事情應當都安排好了罷?”謝錦安斂起眼底的笑,轉而劃過一抹沉光,不輕不重地瞧了瞧桌沿。

“主子放心,一切都已經妥當。”驚羽拱手應道:“隻是……鎮國公府的大小姐,自從上回王妃歸寧後,就一直在著意打聽與太子相關之事,不知是否……”

“不必管她,鎮國公府那兒也可撤出些人手。”謝錦安輕嗤一聲:“顧大小姐既然執意要帶著鎮國公府尋一條死路,那就……幫幫她罷。”

*

翌日一早,顧菀與謝錦安便一同坐上馬車。

他們要先去太後的壽康宮,一氣兒給太後、皇上和皇後請過安,再由皇上帶領著,與在建章宮等待的諸位臣工匯合,一起跟在皇上後麵,進行祭祀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