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七十二餐飯
周大郎趕著騾車帶著平安坊的老嬸子小娘子們去落霞坊上工, 男孩子們就辛苦一些,除了周方和周圓兩個才十歲出頭的能在騾車上擠擠,其他的男孩子都要跑著去落霞坊。
不過距離也不算十分遠, 這年頭的人們也是走慣了的,最多也就是早點起床,跑快些的事。
至於騾子從周大郎家草垛裏叼出來的人,因著是來送麻鴨的,又在風雪天裏在外麵住了一個晚上,周大郎給他多披了件襖子,還給他手裏塞了個炭火爐, 讓他坐在自己身旁,一起帶著他去落霞坊,叫馥娘在小飯館給他搞些吃的。
從上林縣過來送麻鴨的這男子姓何,並沒有個正經名字, 鄉下人諢叫個賤名,這時候看著馥娘他們都穿的幹幹淨淨, 他那帶賤名也說不出口, 隻說自己姓何, 家中排行老大。
周大郎笑笑,稱自己在家中也是排行老大。
馥娘見他並不算年老, 約莫也就二十出頭,就喊這何大一聲何大哥, 又請他在小飯館坐下, 遣了兩個正在拿土豆練刀工的徒弟去快快做些熱乎好下口的東西,就同這何大聊起他們村子的麻鴨應該如何收購。
是怎麽個收購法, 每隻鴨子多少銀錢,買的多又是多少銀錢, 能否寄養在他們村莊,又是隔幾日送來一批,這鴨子是他們那邊送來,還是她這邊找人去他們村莊拿。
這何大哪裏經曆過這些啊!
他大字不識得一個,能過來給馥娘送麻鴨,還是村裏族老抓鬮抓的。
知道馥娘是宋先生的閨女,她喊自己一聲何大哥的時候,何大就已經臊了麵皮,忙呼不用,可笨嘴笨舌的話也說不清,再聽到馥娘這一連串的話,他人都傻了。
馥娘說什麽,他都“嗯嗯”,全憑馥娘做主。
這絲毫不怕被坑的態度,看的馥娘也無奈了。
不過馥娘不知道的是,這何大能如此不長心眼,還是因為知道了宋先生是她爹。
趙縣令和宋先生為了他們這些貧困村的生計,躬身在田間地頭和他們一起待了數個月之後,何大已經很信服趙縣令和宋先生了,特別是按照趙縣令和宋先生教的法子,他們村不僅水稻大豐收了,還多了那麽多鴨子。
而且宋先生還願意自家出出錢,把他們村的鴨子全都買下,叫他們幾個村莊的人都有餘錢過個好年,這是幾十年都沒有過的好事!
宋先生與大家相處了這麽長的時間,何大敬重、信任他,馥娘是宋先生的閨女,又是宋先生叫他們來找她的,所以何大也信任馥娘,不管馥娘說什麽看,他都無腦點頭說一句“看東家您怎麽方便”!
何大甚至都不敢應一聲馥娘叫的他的何大哥。
等到江武端著一碗菜泡飯上來的時候,何大還不敢吃,連個缺口都沒有的碗,裏頭還有菜有肉,東家還是開飯館的,這碗飯拿出去賣,還能賣不少錢呢!
他心裏是這麽想的,也是直接這麽說的。
江武瞧著都有點心酸,想到了從前的自己,覺得一角碎銀就已經是很多錢了。
“這能值幾個錢!”見著小料台上有新放上一罐帶肉末的醬菜,江武直接挖了一大勺到那碗菜泡飯裏。
“這個也好吃,別浪費了,我們店裏不賣菜泡飯,我師父說你在外麵凍了一晚上,吩咐我做點熱湯麵給你吃,店裏還沒揉麵,隻有剩飯,就給你做了菜泡飯!這也滾燙熱乎,一碗下去,保準你風寒都不帶得的!”
江武這話有些誇張,但大差不差這個意思。
雖然江武都這麽說了,可何大還是有些不敢下口,最後還是江武把筷子硬塞到他手裏,說了一句:“你不吃就倒了。”
何大舍不得這麽好的菜泡飯浪費了,才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吃了起來。
這一碗熱燙的菜泡飯下去,何大原本有些堵塞的鼻子都通了,還真和江武說的一般,還能治風寒嘞!
當然這是何大的錯覺,如果生了病,當然是該看大夫看大夫,該吃藥吃藥!
臨近中午,小飯館忙起來,羅老太的早餐鋪子收了攤,快餐的菜品一樣一樣炒好從廚房送出來。
何大因著早上吃了馥娘他們這麽好的菜泡飯,心中過意不去,什麽活都搶著幹,中午從廚房到快餐保溫餐台的菜,幾乎都是何大幫著送過去的。
店裏的跑堂小二都直呼沒活做了!
當然這是玩笑話,小二們的活可不僅僅隻是上菜而已。
等到中午小飯館吃快餐,點小炒的客人一波一波湧進來,小二這邊要接待點小炒的客人點的菜,那邊快餐的客人吃完飯之後,他們還要過去收拾桌子,雖然忙碌,但是也是有條不紊。
何大也才知道,看起來這麽漂亮的店,賣的飯食才隻有幾文錢。
就連那大快大塊油汪汪的紅燒肉,還有聞著就香的大雞腿,也隻要十文錢而已!
他捏了捏兜裏出門來的時候村裏人給湊的十幾文盤纏,他好像也買得起。
剛才上菜的時候,他就已經忍不住咽口水了,但是想著這麽金貴的菜,可不是他這樣的窮人能吃起的。
而且他都已經吃了一碗菜泡飯了,裏麵本來就有不少肉片,後來東家店裏的大廚兄弟還給他在裏頭加了那麽一大勺醬小菜,那裏麵也有不少肉臊子,往年他過年都沒吃的那麽好過!
所以就算端菜的時候饞的緊,但何大連口水都咽得小心翼翼,隻幹活,不敢叫人瞧見他吞口水,怕被人笑話饞嘴。
可是現在,當他知道本以為遙不可及的葷菜,竟然隻要十文錢就能買上這麽一小盤的時候,他如何還能忍得住。
因著最初是江武給他做的這一份菜泡飯,還叫他安心吃,所以何大在這一店的人裏麵,也是同江武最為親近。
至於馥娘,因為馥娘是個姑娘家,又生的幹淨漂亮,還是宋先生的閨女,又是買下他們村麻鴨的東家,也是第一個對他釋放善意的人,卻反叫何大不敢接近了。
等著後廚忙的差不多了,江武有時間坐下來喝口水的時候,何大扭捏湊到江武身旁,小聲問他:“知道店裏十文錢的紅燒肉我能買嗎?”
江武聽著他的話,瞪圓了眼睛瞧他:“你買這個幹什麽!”
他一時沒往何大自己想吃這個方麵想去,心裏理所當然覺著既然何大被他師父帶到小飯館了,那中午肯定是和他們一起吃的。
而何大見著江武的表情,臉上一熱,整個人都臊得恨,可想想那大塊大塊,饞得他直吞口水的紅燒肉,這臉皮又厚了起來,頂著紅臉同江武解釋。
\"我從小就愛吃紅燒肉,從前家裏親戚婚宴才能吃上一回,這些年我們村人都窮,別說吃席了,吃飯都吃不飽,我實在饞這一口……\"
話說著,何大自己音量都低下去了。
他內心有著窮苦人民在對待“高享受物質”時難以抹去的自卑,他認為自己是窮人,不配享受這些。
所以話都沒有說完,都沒有等到江武的回複他自己已經否定了自己。
“我知道,那好菜是賣給客人的,要是不行的話,那就算了……”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發覺不了這其中的委屈。
他已經退讓習慣了。
他是窮人,就是要吃的差,穿的差……
江武聽著更是心酸,曾幾何時,他也是這般,但是他幸運地遇上了師父,遇上了盧二。
直接拉著何大的胳膊,與他勾肩搭背進了後廚。
“買什麽買啊!你今天幫我們做了這麽多活,我們小飯館難道還缺你一頓飯吃嘛!想吃什麽和我說,別說紅燒肉了,龍肝鳳髓隻要你想吃,我都給你做出來!”
江武這也是誇下海口了。
何大都不敢應了。
他不敢應,可旁邊有的是人敢應。
在小飯館做跑堂小二的小少年,同江武差不多大,也正是嘴饞愛吃肉的年紀,聽到江武說話,立即貼過來。
“小武哥,他想吃紅燒肉,你就做一頓紅燒肉,我們也愛吃紅燒肉嘞!最近紅燒肉賣得好,每天剩下那幾塊都不夠我們搶的!”
江武也不吝嗇,他和哥哥一起開了夜宵攤子,加上馥娘也沒有苛刻他們兄弟倆學徒時的工錢,他現在兜裏可有錢呢!
“今兒我高興,做!這紅燒肉做得!別的菜也做得!都由我來請!”
何大有些局促不安,但其餘人卻連聲歡呼。
今天一天,何大過了從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他沒想到這抓鬮抓來的苦差事,竟然也能變成美差事。
本來以為早上吃到的那碗菜泡飯,有菜有肉已經夠好吃了!
可為什麽中午還有晚上,每一道菜都這麽好吃!
還有他心心念念想著的紅燒肉和大雞腿,比他小時候吃過的任何一次席麵的都要好吃!
何大都忍不住同江武念叨:\"這是自己吃,所以才特別舍得用料,做的那麽好吃吧!中午賣的那些,才十文錢,肯定沒有你中午給我做的那麽好吃吧!\"
惹得江武還有江文這兄弟倆同時哈哈大笑,“不管是中午賣的,還是自己吃的,都一樣!”
瞧著何大一臉不敢置信,麵上表情明晃晃寫著:“你們不虧本?”
江武還是給他解釋了一下:“我們師父,就是小飯館的東家,這一條街上的飯館幾乎都是她開的,這家小飯館,旁邊的老碼頭豬腳麵,還有黃燜雞米飯、撥霞供,都是她開的。”
何大驚呼:“這家大業大的!”
他瞧著宋先生穿的也不和鎮上的大地主老爺一樣綾羅綢緞,沒想到家底如此富碩,這才叫不露富吧!
江武點頭,“家大業大也算對,我師父是個非常能幹的人,這條街的人氣都她帶起來的,她手底下這麽多飯館,每天賣的飯菜,豬都要殺掉兩頭,雞鴨魚肉更是不計其數!
我們飯館都已經不問肉鋪買肉了,溝子嶺有戶養豬的農家,隔兩日就送豬過來,我們賣肉的價格比你們去屠夫那邊割肉可要便宜多了,還有下水這些,都是免費送的!
那屠戶兄弟倆也可愛我們小飯館的飯食了,每次送肉過來都要逗留好久!就為了吃口這邊便宜又美味的飯食,回去還要打包不少!”
除了飯食之外,還為了他們師父,不過這話就不好同何大一個不算熟悉的外人說了。
如今溝子嶺程家兄弟對他們師父的心思已經可以說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隻不過他們師父是整個落霞坊的寶貝,別說程家兄弟有整個豬廠,就算有整條落霞坊的鋪子,他們都看不上這兩兄弟。
羅老太更是,把他們師父看得和眼珠子似的,隻要程家兄弟過來,就不許他們師父出去了,見到程家兄弟想要來後廚,也找各種借口,讓各種人把這兩兄弟差遣走,或者幹脆就讓他們師父躲出後廚。
反正落霞坊這麽多後廚,就算程家兄弟找來這個後廚,他們也可以說他們師父去另外店麵的後廚了!
誰知道這兩兄弟懷的什麽心思,是不是瞧著他們師父家大業大,又是獨生女想要吃絕戶嘞!
就兩個養豬的,雖然豬養得多一點,好一點又如何,誰家好人家的姑娘不往城裏嫁,不忘高處嫁,非要嫁去山溝溝裏,往窮鄉僻壤裏去嫁?!
何大在小飯館待了兩天,就和江文江武兄弟住一屋子,屋裏炕夠大,多一個何大睡,也就加張鋪蓋的事。
等到兩天後盧二從奶牛牧場回來,馥娘就讓他趕個騾車,帶著何大一起去上林縣他們附近幾個養麻鴨的村莊,談收購麻鴨的事宜。
至於馥娘留在落霞坊,就由她來物色學做醬麻鴨還有烤鴨的人選。
等到盧二帶著第一批麻鴨回來,就正式開始教學。
事不過三,這一回周方和周圓總算聰明了一回,馥娘才提了一嘴,立即舉手報名,要成為馥娘的徒弟。
不過這倆傻小子還是沒有江文、江武兄弟倆當年識趣,跪下就喊師父,迅速把師徒名分定下,這或許也是生活在兩種不同環境下造就出來的兩對性格迥異的兄弟吧!
總而言之,隨著落霞坊店麵的擴張,馥娘的徒弟也一天比一天多。
等到周方和周圓能夠獨立做出一隻醬麻鴨的時候,長安城所有百姓們都津津樂道的“野廟女屍案”也終於在這麽長的時間之後,宣告破案了。
再長安城的百姓們得到這個“小道消息”的同時,來撥霞供的評率也更加高了。
一是因為撥霞供是現在全長安城供應牛肉最多的地方,二就是“野廟女屍案”的案情最開始傳播也是從撥霞供開始的。
如今撥霞供那個說書的蔣先生,正是當日在撥霞供開業那日說起“傻大膽膽大心細,柴刀破迷障”還有兩個名段的說書先生!
所以現在出了新進展,諸位著急知道內幕的老百姓們也是想著第一時間過來問問這蔣先生,這真凶到底是誰,這霍捕頭又是如何破案,怎麽抓住這手段殘忍的殺人凶手的!
隻不過可惜的是官府那邊沒有公布詳細的訊息,也暫時不允許公布,所以就算是對這類事件手眼通天的蔣先生也沒有辦法滿足各位看官的好奇心。
不過眾人也沒白來一場撥霞供,如今撥霞供的牛裏脊雖然還是限量,需要有牛肉優惠券才能點上那麽一盤,但別的部位的牛肉可不限量啊!
一鍋鴛鴦鍋底,愛吃辣,不愛吃辣的親朋好友都能聚在一起同吃一鍋,有錢那就點蔣先生說上一出“京城名捕眼通陰陽,巧尋女屍真名”,沒錢那就聽聽別人點的書段子。
嘴裏嚼著往常想也不敢想的牛肉,再點上一杯香甜還帶著彈牙珍珠的珍珠奶茶!
這日子過的好不快活!
是的,隨著奶牛牧場奶牛們的康複,馥娘店裏可以使用的牛奶也多了起來,幹脆就把之前沒有上菜單的珍珠奶茶也放上了撥霞供的菜單。
不過除了珍珠奶茶之外,馥娘還做了不少其他甜品,比如說仙草蜜,焦糖布丁,還有芋圓!
既然都有了芋圓,那奶茶芋圓和鮮奶芋圓,水果芋圓也必不能少了!
馥娘從前做芋圓甜品的時候,裏麵必不可少的就是葡萄幹 ,這東西也不用她費勁去尋找。
前段時間在落霞坊開的雜貨鋪,不是他們平安坊翠霞嬸子開的那家,是外人開的那家,裏麵賣的就是南北雜貨,除了姑娘家人手一麵的琉璃鏡子之外,馥娘去逛了逛,還發現了許多讓她驚喜的東西。
比如說這葡萄幹,就是其中之一。
現在馥娘更加想念的就是可可豆了,如果有了可可豆就可以做出巧克力,她的甜品店也指日可待了。
馥娘有奶牛場,奶牛場能產出的產品除了牛肉、牛奶之外,就是工藝更加複雜一些的奶酪了。
馥娘上輩子是個美食博主,是愛好也是工作,為了提升自己的水平,上過新東方,去過法國藍帶,擺過地攤,也曾是五星餐廳大廚。
為了豐富自己的經驗,她也在許多家餐館以及農場裏學習過。
所以做個奶酪,對於馥娘來說也不算一件難事。
隻不過現在母牛牛奶的產量還不算多,將將供應馥娘做奶茶,所以她做得奶酪的量也不多。
而奶酪也是一種需要時間熟成的乳製品,馥娘並不著急。
一時之間推出那麽多新產品,也要考慮一下食客們能不能立馬接受嘛!
隨著年關越來越近,人們的生活也一日比一日忙碌,生活中的年味也在一日複一日的忙碌中逐漸重了起來。
落霞坊各處都能看到掛著紅布、紅燈籠的店家與屋子,同半年前冷冷清清,隻有野狗偶爾路過的景象截然不同。
若是有半年前來過落霞坊的人,再次來到如今的落霞坊的話,一定不敢相信這會是同一個地方,短短半年的時間,竟然能讓一個地方變化那麽大,這人氣的聚集竟然會如此的迅速。
而這一切都要歸功於一個女人,是她在落霞坊開了第一家小小的飯館,給這個已經破敗衰落的坊市注入了新的生機!
臘月二十八,眼瞅著還有兩天的功夫就是除夕了,就連碼頭那邊做賬房的周大郎都放假了,整日待在小飯館,給他家婆娘當臨時工,可馥娘家的阿爹還沒有歸家。
“馥娘,你爹有給你遞信嗎?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
“沒有,這幾天都就沒有家書。”馥娘搖搖頭,雖然極力掩飾,但是眾人還能時不時看到她望向屋外擔憂蹙起的眉頭。
往年宋兆巍也不是沒有那麽晚才回來過的,他給趙縣令做師爺,衙門到了年底,事情也特別忙,如果沒辦法早些回來的話,他都會找人給馥娘送信,會告訴馥娘大概什麽時候能回來,而且最晚也不會超過除夕。
馥娘生來這個世界這麽多年,還從來沒有一個年是和宋老爹分開過的。
今年都二十八了,還沒有收到老爹的家書,馥娘也難免有些擔心。
千裏之外的京城,喪鍾長鳴,一夜之間,迎接新春的喜氣被一片白茫茫掩蓋。
“還是沒熬過去啊!”大人們望著皇宮的方向幽幽歎氣。
不懂事的小孩隻知道突然一下過年的氣氛就沒有了,整個坊市都變得蕭條起來。
他們追著娘親詢問,過年還能不能吃肉肉,還能不能放炮,得到的回答隻有阿娘匆匆捂著他們的嘴往家裏帶。
京城的喪鍾長鳴,也預示著皇城新舊勢力的交替。
先帝駕崩,無功無過的諡號在權傾朝野的梁相幹預之下蓋棺定論,曾經皇子中最不起眼的那位成了最後贏家,名字被寫在傳位詔書之上,成了新的九五至尊。
而先帝最疼愛的皇子,卻在一聲聲“不可能”中,被新帝身邊擁躉者以“清君側”之名永禁宗人府。
新舊權力交接的十分順利,“前準太子”的盟臣們都不可思議,新皇當初是怎麽和麵上隻忠於先帝的梁相勾搭上的。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其中包括宋家當初的案子也開始一件件地被重新翻出來。
宋兆巍如此繁忙,便是因為這個原因,在先帝駕崩前幾日他就已經接到了從京城傳來的消息。
馥娘在小飯館翹首以盼阿爹歸來過個團圓年的時候,宋兆巍已經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道路。
先帝原本是預計在年後駕崩的,為此梁相同當時還未登基的新皇還聯通太醫給病榻纏綿的先帝下了猛藥,為的就是想讓他拖過年後再駕崩,也讓天下百姓能過個喜慶年,但誰想先皇這身子骨終究是敗得恨了,千金的藥吃下去,也挽留不得他在人間多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