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餐飯
馥娘眼裏濕濡濡祈求的眼神實在是讓霍捕頭心軟, 可這話要是說出來,小房東或許得大受打擊,特別是在三郎這炮子崽還在故意戲弄嘲笑她的情況之下。
霍捕頭上前去把笑的都快直不起腰的柳三郎拉開。
這人的老毛病又翻了, 但小房東可不是大理寺要被他審問的犯人。
然後才婉轉提醒馥娘:“小房東,要是有人來找你阿爹,他不在的話,他們都是怎麽說的?”
怎麽說的……
馥娘還沒有反應過來,還想多問幾句,那邊霍捕頭已經拽著柳三郎走了,後頭還跟著一匹一步三回頭的黑馬。
“所以怎麽說的?”馥娘竟然一時想不起來。
恰此時, 她聽到前邊豆腐鋪子的門被敲響。
“來了,來了!”馥娘也懶得開鋪子門,直接從側門巷子這邊繞到了正門。
敲門的是個眼生的男子,一隻手提溜著兩隻麻鴨, 另外一隻手還沒從豆腐鋪門板上撤下來呢?
見到馥娘從後麵繞過來,還嚇了一跳。
“小娘子, 你是這宋家豆腐鋪的人?”他看看豆腐鋪, 又看看馥娘來時的路。
馥娘見他疑惑, 開口解釋了一下:“這巷子進去是我家後院,你要是宋家豆腐鋪的話, 這附近姓宋,家裏又做豆腐的人家確實隻有我家。”
馥娘看這男人眼生, 又問了一句:“你來找誰, 有什麽事嗎?”
今天馥娘在家休息,頭發也沒有多仔細梳, 鬆鬆一左一右攏了個雙垂髻,衣裳穿的還是前年阿爹給買的衣裳, 衣袖雖然有些短了,但也還能穿,隻不過衣裳紋樣款式一看就是給小孩穿的,倒是讓馥娘平白年輕了一二歲。
不過她現在年紀本來也就不大。
這到訪的男人看馥娘就是一小孩,男人想著一個小姑娘家家,應該也不會騙他,就把自己的來意和馥娘說了:“我是來找落霞坊小飯館的東家的,小娘子,你家大人在嗎?”
此話一出,原本還想不到霍捕頭最後那話是什麽意思的馥娘突然腦子一片空白。
大人……
大人……
雖然平時用的比較少,但是在這個朝代,“大人”這一稱呼指的是家中的父親啊!
馥娘咬了下唇,麵露惱羞,心中暗罵:這柳三郎!
她被平白占了便宜了!
上門來給馥娘一個恍然大悟的男人,瞧著眼前小姑娘突然做這一副惱怒狀,心中詫異:他說錯什麽話了嗎?
馥娘也及時反應過來,忙衝著男人露了個笑臉,“我阿爹在上林縣當師爺,平時都不在家的,我就是小飯館的東家,你有什麽事和我說就可以了。”
上林縣的師爺?
男人風塵仆仆,一看就知道是從挺遠的地方過來的,背上包袱還能看到露出來的水壺和一些麥麩,應當是喂給他手上兩隻麻鴨吃的,所以男人身上雖髒兮兮的,這兩隻鴨子倒是活蹦亂跳的,雖然被男提溜著,還有力氣時不時扭頭叨男人一口。
“我也是從上林縣過來的,宋兆巍宋先生可是小娘子的爹?”
馥娘點頭:“對是我爹!”
“那就沒錯了,就是宋先生要我來找小娘子的!”聽見馥娘點頭,這男人心裏也不懷疑馥娘方才說的自己是小飯館東家的話了,倒也省了馥娘口舌。
原來這個男人是上林縣某個貧窮農戶,今年一整年,宋兆巍跟著趙恩在外麵忙活的事情就是讓上林縣的這些貧困村莊富裕起來。
包括但不限於稻田養魚,稻田養鴨,以及種植其他的經濟作物,飼養經濟牲畜等。
這男人村莊裏試推行的便是稻田養鴨,在插秧一個月後,雛羽還未褪去的小麻鴨們就搖搖擺擺地下田了。
小鴨子們在稻田中除蟲除草,糞便又可以肥田,原本以為稻田會減產,但是官府那邊逼迫著要在田裏養鴨的農戶們發現,他們今年的收成非但沒有減產,還豐收了。
一點沒耽誤他們種糧食交稅不說,還多了副產品麻鴨。
鴨子又養了幾個月,跟著趙縣令和宋先生留下來的指導書,滿村子都是養的肥肥壯壯的麻鴨。
男人家裏也是,他家養的麻鴨就算一天三頓吃,都夠吃一個冬天的,可這辛辛苦苦養了近一年的時間,就打算賣掉換點銀子,也給家裏過個好年,他們農戶人家哪裏舍得吃這些鴨子啊!
可附近村莊家家戶戶都養的麻鴨,一整個村幾萬隻鴨子,都砸在了手裏。
倒是有奸商要低價收村子裏的鴨子,可農戶們都舍不得啊!
正是這個時候,宋先生送過來信,讓他們去找“落霞坊小飯館的東家”。
而男人便是他們村派過來的信使,男人走了幾天,除了人來之外,還帶了兩隻村裏養的最好的麻鴨,就是為了讓這個可以拯救他們整個村麻鴨的東家,看看他們養的麻鴨的品質。
“這是宋先生的信,對了,還有這一封,他說是要交給落霞坊小飯館的東家的,就是給小娘子您的!”
男人是先去了落霞坊的,上門去沒找到馥娘,經人指點才知道東家的家住在這邊。
隻是沒想到這東家年紀會那麽小,而且還是宋先生的閨女。
現在總算知道宋先生口信裏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怪不得叫他們隻管送……
男人心中五味雜陳,覺得又受了宋先生的關照了。
還有村子裏的大家,因為聽見是“小飯館”,大家都沒覺得能賣出去多少,還是抽簽的方式,把他抽了出來,讓他過來跑這個腿,然後他家的鴨子可以多賣一成,剩下的鴨子,他們村的村人平分,一家都賣幾隻。
可男人方才才從小飯館那邊過來,還恰好趕上了飯點,小飯館人聲鼎沸。
男人心想:那飯館生意那麽好,宋先生的閨女或許能買的鴨子,比他們想的一百隻還要多。
可他也是也嘴笨的,不知道應該怎麽推銷自己村子裏的麻鴨,給完信以後,隻是把手裏的鴨子往馥娘麵前地上一放,丟下一句:“這是我們村養的麻鴨,小東家你嚐嚐好不好吃!”然後就頭也不回的跑了。
“唉!你叫什麽名字?”馥娘才展開阿爹給的信看了一半,哪裏料到這男人來這麽一出,攔都攔不住,地上兩隻麻鴨失了男人鉗製後,兩個鴨子翻身,撒起大腳板,撒丫子就像跑,一時間馥娘都不知道應該先追哪頭。
追不上男人,馥娘就去追兩隻鴨子。
可這兩隻鴨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心眼長大的,不僅會風頭跑,還會急轉彎,饒是馥娘是身體還算健壯,也追鴨子追的上氣不接下氣,偏偏都這樣了,還沒追上這兩隻鴨子!
“今天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馥娘發出哀怨的無能狂怒,先被人誆騙著喊了“爹”,雖然第一聲是她自己無知,可第二聲就不是了!
現在又連兩隻鴨子都跑過來戲耍她了!
“不要讓我抓到!不然非給你們洗幹淨下鍋了!”
“嘎嘎!”不遠不近的地方傳來鴨子的聲音,仿佛在嘲笑馥娘。
這兩隻鴨子還懂得休息的策略,馥娘停下不追了,它們也留在原地休息,等馥娘又動的姿勢,這兩隻鴨子又撲扇著翅膀,一搖一擺跑起來。
時不時“嘎嘎”叫兩聲,扭頭看著喘粗氣的馥娘,滑稽鴨臉瞧在馥娘眼裏,非一個“賤”字所能表達。
馥娘:……
兩手撐著膝蓋休息了一會兒,該抓的鴨子還得抓,她決定還是先追那隻瞧著跑得慢一點的鴨子。
都追了有一會兒了,這兩隻鴨子被人提了一路,總不會一直有這麽好的體力吧!
鴨子:嘎嘎嘎!就是有那麽好的體力。
馥娘完全不知道,男人在帶鴨子過來的時候,生怕這兩隻全村的希望在半路上噶了,伺候兩隻麻鴨比伺候自己的老子還用心,本來都是抱在懷裏過來的,自己幹糧都沒帶多少,給這兩隻鴨子喝的水和吃的麥麩倒是帶了一包袱。
不過這次馥娘才追了兩步,兩隻嘎嘎犯賤的肥鴨子就被人掐住了命運的咽喉。
“給你,也不算枉費你那兩句大人了。”
明明從前人設還是冷麵冰山男的某人,如今瞧著眉眼間滿是春風。
馥娘:好氣哦!這鴨子她不想要了!
因為兩句“柳大人”,馥娘一直氣鼓鼓,就算柳三郎幫忙給她殺鴨子,拔鴨毛,馥娘也沒有那麽簡單原諒他。
怎麽會有人這麽惡劣,占人家便宜?!
因為阿爹在信中交代了,給上林縣的這些農戶養的鴨子想個好去處。
這好去處自然是祭了人類的五髒廟!
宋兆巍原來是想的馥娘店裏既然有收那麽多雞,還做出了各種花樣,開了一家黃燜雞米飯,那這鴨子肯定也可以開個黃燜鴨米飯之類的。
不過馥娘打算做的是醬麻鴨!
如果是以前,這兩隻鴨子她一個人吃不完,柳三郎又幫了忙,她勢必是要分一些給人家的。
但是現在——哼!
褪了毛的兩隻麻鴨放在鍋中焯水,去腥三件套不必多提,常伴物件了。
焯水的時候,另起一鍋,下入各色醬鴨大料,中火燒開。
馥娘家的鍋大的很,完全不擔心放不下兩隻鴨子,別說這兩隻鴨子了,再來兩隻也完全沒有問題。
蓋上鍋蓋,小火燜煮一個半時辰,每隔兩盞茶左右的時間就要掀開鍋蓋,給兩隻麻鴨翻個身,舀起鍋中湯汁澆在兩隻鴨子身上。
做醬麻鴨是個細致活,不過馥娘可從來不缺耐心。
柳三郎在幫忙殺完鴨,拔完毛之後就出去了,馥娘氣哼哼心裏嘀咕:這小子還算識相,知道麻鴨沒有他的份,眼巴巴在這裏看著也不會給他吃的!
最後煮的鍋裏的湯汁隻有最後一點之後,醬麻鴨就可以出鍋了。
黑醬色的鴨子瞧著就讓人流口水,稍微涼一涼之後斬塊,馥娘撿了一塊邊角料塞進嘴裏——果然是色香味俱全!
“篤篤篤——”門外又傳來敲門聲。
“來了!”馥娘腹誹不會是隔壁家夥聞著味過來了吧!
醬麻鴨雖然是道涼菜,可香味卻一點都不少。
過去應門,看到的卻是一張許久未見的臉。
“可算等到你了!我上門幾回,你都不在家,聽說你開了飯館,以後這豆腐鋪子就不開了?”
上門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找上馥娘,給宋爹介紹了郭寡婦的媒婆花大娘。
她抽了抽鼻子,顯然是已經聞到馥娘院子裏飄出來的醬鴨香味了。
“你這做的什麽?”
“醬麻鴨,花大娘可要進來嚐嚐?”馥娘聽到花大娘說她上門來好幾回都沒有碰到她,心裏也有些心虛。
她本來還是挺惦記給老爹找媳婦的事的,不過後來不是開了小飯館嗎?
後頭老碼頭豬腳麵、黃燜雞米飯、撥霞供,又一個接著一個的開。
加上江文和江武沒來之前,她忙的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天亮出門,天黑回家,一心隻撲在她的事業上。
花大娘自然是碰不上她,忙於事業的馥娘更是不會主動去找花大娘,更沒有空去管阿爹的婚事了。
不過既然今天休息了,花大娘又找上門來了,那就還是要談談阿爹的婚事。
雖然沒有見過郭寡婦,不過店裏不是有個平康坊來的朱嬸子嗎?
馥娘平時同她閑聊,也打聽了幾句關於郭寡婦的事情。
當然沒有把這還在緩慢相看的婚事給朱嬸子說,隻是偶爾聊天的時候朱嬸子如果提到郭家,馥娘就巧妙的問上幾句。
撥霞供裏的小二,也有平康坊過來的年輕人,他們還說郭寡婦的叔父,也就是如今郭氏糧油店的東家,也經常過來吃飯呢!
對了!
還有郭氏糧油店的倉庫就在他們落霞坊街道上,和最裏邊盧二給他的學員們修的學院宿舍正好是兩對門。
郭氏糧油店經常過來運貨的老趙還有夥計們隻要過來落霞坊做活,那中午飯是必定在小飯館吃的。
就連撥霞供也是老趙介紹給郭氏糧油店的東家的,要不郭氏糧油店現在這兩個東家,郭二和郭三還不知道他們租用的偏僻倉庫已經熱鬧起來了。
馥娘邀請花大娘進屋來吃醬麻鴨,馥娘為人熱情好客,這自然不是簡答的客氣話,而是真心邀請。
花大娘鼻子嗅聞著院子裏飄**的醬鴨香味,不自覺吞咽了一下口水,那腳都已經有些不聽她的話,跟著馥娘要往院子裏邁了!
這宋家小娘子怕不是灶王爺閨女,天上食神投胎的,怎麽隨便做個什麽吃食玩意都這麽香的饞人!
在花大娘都要跟著馥娘進院子之前,她的理智阻止了她,她接下來還有事呢!
“不了,不了,我這還有事要忙嘞!也是看到你家冒著炊煙,想著你在家,才過來和你說一兩句話,我後頭還有幾家人要過去呢!和人家都約好了,不能讓人家在哪裏等著!”
話雖然這麽說,但花大娘臉上卻不可避免的露出微微失望表情:沒福氣了,吃不到這香的饞人的東西了,馥娘說做的是啥?醬麻鴨?!不知道長安有沒有賣的!和婚宴上的燉鴨又有什麽區別。
花大娘**著鼻子,嗅聞著空氣中那股誘人的味道,在腦海中想象著著“醬麻鴨”的味道。
馥娘也看出花大娘的渴望了,立即轉身回屋去。
“花大娘,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馥娘手腳麻利,立即把桌上那盤已經切好的醬麻鴨給打包起來,然後拿著打包了醬麻鴨的油紙包遞給花大娘。
“花大娘,這裏半隻鴨子,您拿回去嚐嚐,我阿爹的事情還要勞煩您多操心,等年後我阿爹那邊空下來,麻煩您安排安排!”
花大娘聽馥娘這話,就知道她的意思了,看著馥娘塞到她手裏的油紙包,眼睛都笑的快找不著縫了。
馥娘啊!果然是個懂事姑娘!
“好說,好說,宋先生現在是在上林縣那邊做師爺吧!這父母官身邊的大紅人,就是要比旁人忙碌些的!我同郭家那邊說說,她們都等這這幾個月了,應該也不差這幾天了。”
再沒多久就要過年了。
馥娘點點頭,同花大娘又寒暄了幾句,把人送走。
剩下一隻半醬麻鴨,馥娘是一點沒有給殺鴨拔毛的人留下,全打包去了落霞坊。
她要讓落霞坊的大家夥嚐嚐,這醬麻鴨的生意做得做不得!
最近落霞坊又搬進來幾家商戶,還有幾個外地的租戶,不過租的不是馥娘的房子。
馥娘可沒錢繼續翻修屋子了,他們租的是馥娘家房子對麵的那半條街,那半條街的屋子保存的都比馥娘家的屋子要好許多,稍稍整修一下就可以出租了。
落霞坊上又多了一家燒餅店,還有一家布料店,以及一家雜貨鋪子。
不過這雜貨鋪和翠霞嬸開的雜貨鋪不一樣,賣的是些南北雜貨,海邊來的鹹魚幹、瑤柱幹,滇南來的蘑菇幹、木耳幹,除了這些吃食以外,還有不少新鮮的玩意,比如巴掌大的琉璃手鏡、姑娘家用的胭脂水粉,還有風靡揚州、京城各地的漫畫小報、揚州晚報,還有各色書籍漫畫等等。
雖然說報紙、雜誌都不是當期的,甚至還有幾十年前的,但是架不住長安人喜歡啊!
他們也知道漫畫小報,不過長安人哪裏買的著,那都是揚州、京城這等繁華之地才有的東西。
漫畫倒是有不少商人運來長安販售,但報紙、雜誌就幾乎很少了。
燒餅店暫且不多說,隻是蹭著馥娘飯館的熱度,生意也還算不錯,一家小店,全家人做活,一天賣個百八千的燒餅出去沒有什麽問題。
倒是這布料店和雜貨鋪一開,落霞坊就更加受附近後生們的歡迎了。
小娘子在布料店挑喜歡的布料,完了去翠霞嬸的雜貨鋪買上心儀的花樣子,再挑上幾捆絲線,回去不過幾日功夫就能做出一身漂亮的衣服來。
做衣服剩下的小塊布料,還能縫成各色香包放到翠霞嬸的雜貨鋪裏寄賣,賺了銀錢積攢起來,就能到那新開的雜貨鋪裏買上一枚巴掌大的琉璃手鏡。
附近的姑娘,要是那個手裏沒有這麽一把琉璃手鏡揣在兜裏,時時刻刻拿出來檢查儀容儀表,那就是真落伍了!
馥娘算是落霞坊裏第一批擁有琉璃手鏡的姑娘,倒不是她愛俏,走在時尚前沿。
而是那雜貨鋪子一開,羅老太還有韋嬸子、翠霞嬸幾個就不約而同給她買了琉璃手鏡、還有胭脂水粉等物件。
連說辭都一樣:“姑娘大了,也別成日鑽在廚房裏,也要多打扮打扮。”
馥娘不想收都不行,最後馥娘隻收了翠霞嬸還有韋嬸子給的琉璃手鏡,胭脂水粉她隻收了羅老太的。
她實在用不了這麽多,翠霞嬸和韋嬸子的胭脂水粉,讓她們拿回去,自己用或者給韋大嫂子用都可以,她有一套羅老太給的就可以了,兩把琉璃鏡,她一把放在小飯館,一把放在平安坊家裏,也不算浪費。
至於羅老太多買的琉璃手鏡,退是退不了,但是胭脂水粉她年紀大了用不上,這鏡子卻還是用的上的。
馥娘這安排也還算讓幾位婆婆嬸子滿意。
一隻半醬麻鴨帶到落霞坊,眾人嚐過之後,沒有一個不豎起大拇指的,甚至又誇張的,都還沒有嚐到嘴裏,隻是聞了個味道,就篤定道:“這鴨子絕對好賣!”
除了醬麻鴨之外,馥娘還打算賣點烤鴨。
不過這鴨子店還沒那麽快開起來,除了馥娘現在手頭沒有太多修房子的錢之外,就是還要招幾個學做鴨子的學徒。
她人就這麽一個,還要在小飯館忙活,偶爾也得去一下黃燜雞米飯和撥霞供,要不那邊的徒弟也要亂了陣腳,這鴨子店還是緩緩開。
不過醬麻鴨和烤鴨倒是可以先在小飯館和撥霞供供應上了。
那拿著麻鴨來的男人,在第二天的時候,也被周大郎發現了,這大冷天,還飄著雪,這個男人鑽到了周家放在外麵的草垛裏睡了一個晚上。
早上的時候,周大郎趕著騾子出來,在草垛附近等要一起去落霞坊上班的嬸子們。
騾子大約是餓了,就過去啃了一口幹草,結果牙嚼著男的棉衣一角,把人從草垛裏拉了出來。
男人睡夢中驚醒,睜眼就和周大郎來了個大眼瞪小眼。
馥娘也是這時候趕到的,不敢置信他竟然大冷天在外麵睡了一晚上。
她還以為這人已經回上林縣了。
馥娘不知道他是走過來的。
知道這人就是昨天過來送麻鴨的村民,周大郎忙回家拿了自己的一件棉衣讓他把身上已經被雪水潤濕的棉衣換下來。
給人端了一碗熱粥,讓他暖暖胃,現在平安坊也沒有什麽吃的,馥娘幹脆把人一起帶到了落霞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