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餐飯
他的幾個下屬, 隻覺得自己眼睛一晃，其中一個還發覺自己手中一空，再回過神來, 他們頭兒已經用筷子的另一頭，夾起了盤裏的最後一塊肥腸，毫不客氣的送進了嘴裏。
應該怎麽形容這個味道？
霍捕頭閉上了眼睛，一滴淚水緩緩從他眼尾滑落臉頰。
在這塊肥腸還沒有入口之前，他是拒絕的，可真當吃到嘴裏之後，他就被震撼了！
第一口咀嚼, 他的牙齒便感受到了口中之物的彈牙，他的嘴仿佛咬在了一個美女豐盈的肌膚之上一般！
厚厚的脂肪層，軟糯又有嚼勁，繼續咀嚼, 濃鬱的肉汁流轉齒間、舌上，獨屬於肥腸的濃厚香醇口感徹底在口中綻放。
霍捕頭揩去眼角淚水, 萬分遺憾地看著已經空空如也的盤子：為什麽！為什麽自己要執著於哪些偏見, 就這麽錯失了一盤人間美味！
霍捕頭後悔不已！
可口中回香卻讓他又慶幸起來：還好他邁出了那一步, 沒有錯過最後一片，也終於知道了肥腸的美味！
他的眾位下屬們：他們的最後一片啊！頭兒不講武德！
至於霍捕頭吃出的眼淚, 幸好天色已晚，諸位都未發現他們武功高強的頭兒, 竟然為一片肥腸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霍捕頭也沒有發現, 不遠處柳三郎對他嫌棄的眼神。
很快第一鍋牛肉餡的水餃也出爐了，馥娘站在大灶麵前, 掀開鍋蓋，一陣蒸汽撲麵而來, 她剛用大勺攪了攪鍋裏的餃子，幾個土豆子就聞聲而來了。
一人捧著一口大碗，排隊等著馥娘用大勺子給他們從鍋裏撈水餃。
馥娘：不知道自己像喂豬的還是像食堂阿姨……
勺子敲敲鍋，“小豬們”就立即圍過來了，她舀的時候，這群家夥還會對她說：“姐姐，別手抖，我吃的完，也不怕燙！”
一打了九碗滿滿的水餃？
馥娘疑惑：怎麽有九碗？
抬頭就看到霍捕頭也喜滋滋捧著一碗盛的冒尖的水餃混在他的下屬中間。
馥娘：……
霍大哥，您剛才不是已經吃了一頓嗎？
她覺得是時候準備一些消食的茶飲給他們飯後吃了。
這邊一批要擔心他們吃撐了，而另外一個馥娘就要擔心他吃不飽了。
院子裏原來的一張吃飯桌子，就算走了兩個木匠徒弟也坐不下後麵來的八個大小夥子，剛才剁肉的時候，土豆子們就去堂屋把堂屋裏的哪張桌子也搬了出來，現在他們八個人加上霍捕頭都圍在這張桌子上，水餃吃的呼嚕呼嚕的。
而另一張桌子上，明明應該也是他們同伴的柳三郎，吃飯的姿態卻與他們九個孑然不同，一碗清蒸獅子頭，吃到現在還沒有吃完，現在還用筷子夾著碗底吸滿了肉湯的白菜一點一點往嘴裏送。
馥娘餘光看著他：他應該是喜歡吃的吧？
還有，他這到底是吃飽了，還是沒有吃飽？
作為一個廚師，馥娘最關心的就是別人的肚子有沒有填飽，加上柳三郎又生得這幅風吹倒的模樣，更讓馥娘擔心他在自己這裏有沒有好好吃飽飯了。
第一鍋水餃已經盛完了，鍋裏火不滅，又加了水，馥娘把羅老太、春紅他們包的第二鍋餃子繼續下下去，然後也加入包餃子大軍。
在第二鍋餃子出鍋之前，鍋子前麵就已經站了八個捧著空碗排隊等待的。
“你們別急，總要煮熟了才能吃吧！”馥娘苦笑不得，還好這回少了一個霍捕頭。
霍捕頭就算再能吃，極限也就是再多吃一碗水餃了，就算這樣他也已經撐著圓滾滾的肚子，悄悄把褲腰帶都鬆了鬆。
又是八碗滿到冒尖的水餃盛出去，這回鍋裏還剩下一些。
九隻包的漂漂亮亮的元寶形水餃擠在白瓷的碗中，馥娘有點小強迫症，剛才當“食堂大媽”也就算了，一堆水餃擠在大海碗裏，土豆子們湯都不要，隻要盛的冒尖，能多吃一個是一個！
可現在水餃裝在小碗裏，那麽她就要挑一模一樣的。
包水餃的人有馥娘、春紅、羅老太、盧大姐甚至還有湘榆，可每個人包的睡覺形狀都各不相同，湘榆包水餃倒是和馥娘學的，隻不過她人小，手也小，自己擀皮，自己包，包出來的睡覺隻有馥娘包的一半大小，被狼吞虎咽的土豆子們戲稱為餃子寶寶，一口一個還不夠塞牙縫的。
巧了，鍋裏二十來個水餃，飄的隻有九個元寶形狀的水餃是一模一樣，還沒有破的，其他形狀的水餃，三三兩兩都湊不出一碗來，而這九個元寶形狀的水餃正好是馥娘包的。
調一碗酸辣口味的蘸汁，不知道他吃不吃香菜，又切了點香菜單獨放著。
小托盤上白瓷碗裝著九個白玉元寶般的睡覺，旁邊再稍小些的蘸汁小碗散發著酸辣味道的醬醋汁，裏邊有紅的剁椒，旁邊還貼心放著綠的香菜。
如此精致又貼心，在托盤落在他麵前的同時，柳三郎的嘴角就忍不住翹了起來。
而馥娘沒有多說話，這裏放下托盤，另一手還有一個托盤，裏麵裝著羅老二之前要的五香豆幹還有麻辣豆幹，放到了他們幾個喝酒的人哪處，給他們當下酒菜。
霍捕頭都不用叫他，見到馥娘一手一個托盤過去的時候，聞著味就跟去了。
沒想到還有個單獨的托盤是給柳三郎的，一看是幾個水餃，頓時失去了興致：他吃過了，還是把肚子留給別的好吃的吧！
不過小房東可真是貼心啊！還關心三郎吃不吃餃子。
就是可惜，三郎絕對要浪費了她這番心意了。
霍捕頭心中篤定三郎這個挑食鬼絕對不會吃，然後就又雙叒叕看到那個不愛吃東西的柳三郎慢條斯理地把碧綠的香菜撒入蘸汁，筷子緩緩夾起一個元寶形的餃子，浸入蘸汁，然後送到他哪張輕薄的唇邊，露出他潔白到估計一個月都沒自己一天使用的勤快的牙齒，咬下半個水餃。
霍捕頭：這磨蹭的，這麽小個水餃，一口他能吃倆！
不對，柳三郎居然吃水餃了？他今天晚上吃了多少東西了？
霍捕頭仔細數數，發現柳三郎這小子今天晚上吃的東西，比他這幾天加一起吃的東西都要多了！
看來小房東的手藝是真的好啊！
能讓三郎這個挑食鬼也能開胃吃下這麽多東西！
柳夫人要是知道三郎今天居然吃了這麽多東西，絕對會感動哭的！
霍捕頭一臉欣慰地捋著自己的大胡子，已經思考起來以後和小房東比鄰而居，天天帶著三郎上門蹭飯的可能性了。
他絕對不是自己想吃，是為了三郎的身體著想啊！
揚州的長輩們，最擔心的就是三郎不愛吃飯的這個毛病！
心裏這麽想著，可為什麽他的腳步直直奔向馥娘放下的另一個托盤呢？
嗚嗚，這就是剛才羅二說的麻辣豆幹啊！真的好麻好辣好好吃！
幾鍋水餃煮完，終於喂飽了這一群如餓狼一般的大小夥子，可馥娘的工作還沒有結束，當時她叫羅老二一家來的時候，說的就請他們來品嚐一下臭豆腐。
這也是宴香樓張大廚的孫女香姑給她的一個任務。
香姑買了馥娘做臭豆腐的小吃方子，她和阿翁的關門弟子成婚之後就不打算繼續在宴香樓做工了，但也要給自己找個生計，所以才有了向馥娘買小吃方子這麽一出。
她還有一手做麵食的好手藝，將來擺個小攤子賣麵，再搭著一起賣臭豆腐，隻要勤快一點，必定不會少賺錢的。
隻不過這地方還沒有人吃過臭豆腐，雖然香姑自己很喜歡這個臭豆腐，可還是想要請馥娘多幫忙找幾個人品嚐品嚐，然後給她一個中肯的評價。
香姑向馥娘買方子的事情，她是沒有告訴家裏人的，因為她家的財政大權都是她奶把握著的，就連她在宴香樓做工的工錢都落不到她自己手裏，到了時間，就直接被她奶領回家了。
她買臭豆腐方子的兩百多個銅錢還是她多年的私藏，可不敢叫家裏人知道了，要是她奶知道的話，肯定第一時間就要她把方子拿出來了，以後她嫁人了也不允許她出去擺攤賣這個臭豆腐。
因為這小吃方子已經成了張家的東西，她是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不是張家的人，怎麽能用張家的方子。
所以香姑才要小心翼翼瞞著，還要請馥娘幫忙。
馥娘賣她方子，所以她也隻相信馥娘。
臭豆腐的味道大，院子裏還有木匠大叔、王大叔他們在喝酒聊天，馥娘就沒有在院子裏炸臭豆腐，而是躲回了廚房，把門窗關的死死的，盡量不讓味道飄出去，影響到他們的心情。
如果是白天還有些遭罪，還好現在太陽已經落山，就算鑽在不通風的廚房裏，也不像白天那麽熱了，可就算這樣，馥娘站在灶台的油鍋前，也是熱出了滿頭細密的汗水。
臭豆腐味道大，廚房裏還熱，實在遭罪，馥娘直接就把想要留下來幫她燒火的湘榆趕了出去，春紅更不用說了，馥娘都怕她出汗把脖子上敷的傷藥衝掉，汗漬汙染了傷口，更不可能讓她待在廚房裏。
於是此時在廚房裏的就隻有她一個人。
院子裏，霍捕頭喝一口美酒，夾一片麻辣豆幹，再喝一口美酒，又換一片五香豆幹，這日子不知怎麽就突然變的美滋滋了，要知道他和三郎這炮子崽一起，別說喝酒了，飯桌上多吃幾口飯都要被催促。
真的是，三郎你這炮子崽自己不愛吃飯，也當別人不愛吃飯嘛！
而霍捕頭的幾個下屬，也是一個個吃的肚兒滾圓，和他們的頭兒一樣，一個個都要鬆鬆腰帶才能痛快站起來。
吃飽了，他們就被趕去卸外麵六輛馬車上放著的東西。
馥娘不在，王大叔是介紹他們簽下契約的中人，又算是馥娘的長輩，自詡要負起這個責任，幾人出去搬東西，他餘光看見就立即起身，又問霍捕頭。
“這就搬進來了？”
霍捕頭咽下滿口香的五香豆幹：“沒呢，客棧放不下那麽多東西，先把東西搬過來放著。”
“屋瓦還沒整修呢，要是下雨，你們的行李就……”王大叔憂心忡忡，又給了個解決的辦法，“要不先拉到我家放著，我家還有兩個空屋，臨時放你們的東西不成問題。”
他話音才落，旁邊吃完水餃，優雅擦嘴的柳三郎突然搭了話。
“不用，這幾日都不會下雨。”
王大叔睜圓了眼，他怎麽知道的？這看起來年紀輕輕的小後生難道還會看星象？王大叔抬頭看看夜空，今晚月朗星疏，唯有一輪皎潔明月斜掛枝頭，他不是老農也不會看星象，完全看不出未來幾天到底下不下雨。
正疑惑，霍捕頭就哈哈大笑起來：“既然三郎都說不會下雨，那定然是不會下雨！”又接著道：“王中人不必操心，明日我就讓我們家這幾個小子去拉車瓦片，他們雖然本事不怎麽樣，但若是修個屋頂都修不好的話——”
話說到這裏，霍捕頭突然露出了一個陰惻惻的笑容，這和他吃飯時那副有些憨傻的模樣完全不同，此時的霍捕頭就像褪去刀鞘的刀，鋒芒畢露！
“屋頂都修不好，人也該被我修理修理了。”
柳三郎帕子慢條斯理擦完嘴，又擦了擦拿筷子的手。
“一個屋頂而已，不至於。”
外麵蹲在馬車上的土豆子們，突然後背發涼，隨後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從尾椎骨往上攀爬，他們有一種被活閻王盯上的感覺。
“快點幹吧！”
其他人也點頭。
“頭兒加柳寺正，想想就可怕。”
“快幹活，手別停！”
院子裏，悄然飄出一股獨特的味道，柳三郎是第一個聞到的，在聞到的瞬間，他就皺起了眉頭。
霍捕頭快吃了半盤子的豆幹了，才想起來問問柳三郎吃不吃，可一扭頭哪裏還有柳三郎的人影。
後者在院子裏味道漸漸濃鬱起來的時候，就已經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霍捕頭：“欸？三郎，人呢？”
他仔細嗅嗅空氣中的這股味道：好臭，為什麽他又在流口水了？
這股臭味，和豬大腸的臭又不是一種臭法，可在嚐試了豬大腸，打開了新世界大門的霍捕頭，此時已經完全不覺得這種臭味討厭了，他已經完全上癮，看他嘴裏不斷分泌的口水就知道了。
“這又做什麽好吃的了？”霍捕頭問一起喝酒的羅老二幾個，他口中的這個“又”字就非常的巧妙。
霍捕頭已經默認，馥娘拿出來的東西，一定是好吃的。
才不過一個短短晚飯的時間，馥娘就已經用她的廚藝征服了霍捕頭。
當然也有霍捕頭本來就是個吃貨，隻要好吃的東西都能讓他上鉤的原因。
“做的是臭豆腐吧！”羅老二給霍捕頭解釋，今天下午從碼頭回來的時候，馥娘說的就是要請他們吃臭豆腐，也給香姑做個參謀，這臭豆腐好不好吃，這小吃的生意做得不做得。
聽到羅老二的解釋，霍捕頭還以為他吃過，急忙詢問：“這臭豆腐好吃嗎？”
“我也不知道，馥娘從前也沒做過，今日也是頭回請我們吃。”羅老二道，“待會她端上來，霍捕頭您一同嚐嚐，就知道好吃不好吃了！”
仔細想了想，又補上一句：“馥娘的手藝好，還是遠近聞名的豆腐西施，整個長安城做豆腐都沒有比的過她的，這臭豆腐大約也是聞著臭，吃著香！”
羅老二沒有說假話，語氣裏還帶著絲驕傲，馥娘可以算做他娘的幹女兒，四舍五入就是他妹妹，就是他家人，馥娘越是優秀，被貴人看上的可能就越大！
豆腐西施這個名頭擺出來，羅老二還下意識去找柳三郎的身影，他就是故意說這話的，就是想要引起柳三郎的注意。
他想把馥娘嫁給柳三郎，叫大妞過來，想要讓大妞和他們坐一桌也是這個想法。
羅老二腦子鑽營的東西和尋常人不同，他心裏馥娘和大妞都是他家的姑娘，不管誰能讓柳三郎看上，他都能攀上貴人了！
這會兒找不到柳三郎，他還詫異：“柳三郎君呢？”
“他？”霍捕頭不明白羅老二怎麽關心起三郎了，“他鼻子靈，估計是嫌臭躲出去了。”霍捕頭人不笨，查案的時候犯人費盡心思掩藏的線索都逃不過他的眼神，就是對某些事的敏感程度差些，比如把握人心，更比如揣摩柳三郎那複雜的心思。
羅老二的心思他都沒看明白，更不要說柳三郎了。
羅老二還想要問問柳三郎的去向，想著有沒有機會把人叫回來，再創造一些和馥娘接觸的機會，大妞那麽一鬧，他自己也覺得大妞和柳三郎不成，就把所有機會全壓在馥娘身上了。
雖然是自己生的姑娘，羅老二心裏還是有點數，大妞比不上馥娘，性情比不上、樣貌更是比不上！
他是男人，當然知道男人更喜歡什麽樣的。
可霍捕頭完全不知道羅老二的心思，他一門心思全撲在那“聞起來臭，吃起來香”的臭豆腐上，一個使勁把話題往柳三郎身上拉，一個滿心滿眼說的都是臭豆腐，還想問問羅老二能不能和他一起去廚房看看。
霍捕頭是鐵了心想要嚐這臭東西！
一塊爆炒肥腸打開了他的新世界大門，觸動了他隱藏在基因裏的“嗜臭”癖好，現在聞到這臭的，他腦子就自動條件反射“好吃”兩個字。
聞著臭豆腐的臭味，可現在還吃不到，他這心就和抓心撓肝一般癢癢。
羅老二也是急的滿頭汗，你說這貴人怎麽是這麽個性格？他說什麽，他都能繞到吃上麵，你個捕頭，手底下還帶著這麽七八號手下，連這麽點吃的都沒有吃過嗎？就這麽饞？
難道是看出他的想法了，想要委婉拒絕？
就在羅老二想著怎麽能說服霍捕頭，讓他和自己一起牽這個紅線的時候，他的身後傳來了他老娘陰惻惻的聲音。
“老二，你在這裏說什麽呢？！”
看來羅老太已經在他們身後聽了有一會兒了，隻不過天色黑，她又穿的暗色的衣裳，藏在沒有燭火照到的地方就和隱形了似得。
霍捕頭武功高強能發現，但羅老二隻是普通人，他娘的聲音陡然從背後響起，渾身的毛都被嚇得炸了起來。
“娘，娘？！”聲音都顫抖了。
“老二，你出來，我有些事和你說。”羅老太聲音平穩。
羅老二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十四歲就敢離家出走，把自己入贅到城裏當了人家的上門女婿，可這天底下也有他害怕的東西，那就是生了他的老娘。
羅老太已經是個老太太了，論體力她肯定是比不過正值壯年的兒子，但羅老二也不是說他孝順，隻是看到自家老娘就打心底的怵，這會兒被羅老太叫出去，雖然心裏喊著糟糕，腳步卻乖巧地跟著，他不敢不順從他老娘。
羅老太也算是給兒子麵子，至少沒在客人麵前就開捶，等到沒人的地方了，才開始動手。
夜深人靜的巷子，就在眾人都要入睡的時候，突然傳來一聲淒厲慘叫，隨即這叫聲就像被掐了脖子的雞，又突然消失了。
叫聲很淒慘，但平安坊的街坊鄰居們，連個燈都懶得點。
住在這一片的人聽到這熟悉的慘叫聲，都不詢問就已經知道是什麽事情。
不外乎就是老盧家不著調的上門女婿又做了混賬事，正被他親娘教訓呢！
頭一聲是挨打太疼了，後邊突然消失的聲音，就是羅老太嫌他擾民，讓羅老二把自己的鞋底子脫下來咬嘴裏了吧！
瞧瞧，平安坊的街坊鄰居們對這一套都已經非常熟悉了。
但沒一個人會同情羅老二的，因為羅老太為人剛正，羅老二卻不著調，平安坊哪家小媳婦都可能冤枉孩子，打錯孩子，可羅老太卻絕對不會打錯她快要四十歲的蠢兒子。
“這……”豆腐坊院子裏霍捕頭滿臉疑惑，這什麽動靜啊！
王大叔露出今日唯一一個對著羅老二的笑：“霍捕頭，不用管，這是老太太教兒子呢！”
霍捕頭：？？？
王大叔放出羅老太的成名名句：“小樹不修不直溜，老二不打要壞事！”
霍捕頭：？？？
越來越聽不懂了，他還能好好融入平安坊嗎？
不過他也在意不了多長的時間，因為廚房的大門打開了，瞬間一股更加濃烈的臭味從廚房飄過來。
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隻有霍捕頭抬手擦了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