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餐飯
馥娘沒有端著臭豆腐出來, 就算是炸好的臭豆腐也還有一股味道,她怕衝到外麵不喜歡的人。
可是她久在臭味中,已聞不出周圍的臭味, 人出來的時候還小心翼翼的帶上門,心想這樣應該就不會有多少味道散出來了。
殊不知,外麵早就已經是臭飄滿院,連她自己舉手抬足,行動之間都帶著那股臭豆腐的銷魂味道。
她原本想著叫羅老太幾個進去廚房嚐嚐,至於院子裏喝酒的木匠師父還有陪酒的王大叔、羅二叔就暫時不喊他們了。
霍捕頭和柳三郎,馥娘壓根就沒有想過他們會願意嚐臭豆腐這樣的臭味小吃。
柳三郎也確實如馥娘想的那一般, 隻是馥娘沒想到這兩個人之中還有霍捕頭這麽個另類的家夥,初開始聽到大腸兩個字都會皺眉,後來好奇心上來,還搶了屬下的最後一塊肥腸, 現在對臭豆腐更是翹首以盼。
馥娘從廚房出來的時候低著頭,差點沒有直接裝上快步過來的霍捕頭。
“霍大哥!”還好霍捕頭身形靈活, 即使後撤了一步, 才沒有釀成兩兩相撞的搞笑畫麵, 不過就算這樣也嚇了馥娘一跳。
霍捕頭也有些不好意思,“驚擾小房東了。”
馥娘也不知道上午這人還在叫自己宋小娘子, 怎麽下午過來吃餐飯,她就變成了小房東, 雖然也沒有什麽毛病, 就是聽著有些別扭。
霍捕頭一心想著臭豆腐,行為動作上也帶出來一些, 他雖與馥娘說著道歉的話,但看到馥娘手中空空如也, 那視線就忍不住往飄出味道的廚房看去。
馥娘要往外走,可廚房外麵搭了一個草棚,下麵放著一些待用的幹柴,還有曬著的各種幹貨,道路比較狹窄,霍捕頭堵在她前麵,她就沒辦法走出去。
“霍大哥?”馥娘開口喊了一聲霍捕頭,婉轉請他讓路。
“怎麽了?”霍捕頭非但沒有意會,反而還往前挪動了一點,回答馥娘的問話的時候,視線還頻頻往馥娘身後的廚房看去。
這幅心神不寧的模樣終於叫馥娘發現,她也順著霍捕頭的視線看去,發現他看的是自己身後的廚房。
馥娘小心開口:“可是小女子做的吃食味道擾到了霍捕頭?”
馥娘疑心是臭豆腐的味道讓霍捕頭不舒服了,連稱呼都換回了更加尊重些的那個,沒有使用親密有餘,尊敬不足的大哥一稱呼,她想著怕惹霍捕頭厭煩了,但是沒想到自己剛剛打開了霍捕頭嗜臭的新喜好,霍捕頭這番模樣是心裏惦念著她做的臭豆腐。
霍捕頭扭扭捏捏好一會兒,才厚著臉皮問:“宋小娘子,廚房裏做的是什麽美味的吃食?”
馥娘換了稱呼,霍捕頭也跟著換了稱呼,他連自己想吃都不好意思說,畢竟帶著一群飯桶下屬都要把小房東家的米糧都吃盡了,他現在隻希望三郎那個還算沉的荷包裏最好裝的是金子,要不十幾兩銀子可能還真不夠這一頓豪華的席麵還有這五六百隻水餃。
霍捕頭這話一出,馥娘立即明白了他此番行為是為了什麽,心中哭笑不得。
沒想到霍捕頭還喜歡這味道,她自己在廚房裏待得久了,加上之前就吃過臭豆腐,都不知道臭豆腐在沒吃過的人鼻子裏聞起來到底是臭還是香了。
不過看霍捕頭的這幅模樣,他聞起來應當是香極了。
“霍大哥可要嚐嚐?”馥娘笑著邀請他,連稱呼也換成了這個更加親近一些的。
霍捕頭聞言忙不迭點頭:“要要要!請務必讓我品嚐小房東的手藝!”
馥娘笑:“那就請霍大哥移步,待會兒我給您送去,再沏上一壺消食的酸梅湯可好?”
霍捕頭瞧著麵前還不及他胸口高的小房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這才回過神來,自己怕是堵住人家小房東的去路了。
他這個大塊頭往人去路上一站,別說小房東是橫著走還是側著走,就是把自己削得和製片一般薄都過不去。
霍捕頭訕訕摸了一把自己的大胡子,讓出位置尷尬笑笑:“這酸梅湯又是何物?”
二人一前一後往木匠大叔和羅老二坐著的位置去,馥娘與霍捕頭說這酸梅湯是如何做的,又有怎麽樣的效用,不過霍捕頭這個吃貨一心想的就隻有:味道如何。
馥娘:“我想霍大哥你會喜歡的。”
如果此時馥娘還看不穿霍捕頭的吃貨屬性的話,她就白當了那麽多年的廚師了。
幾步路功夫把人領到院子裏坐下,馥娘又詢問了木匠師傅還有羅二叔的意見,確定他們都不介意臭豆腐的味道之後,就決定把臭豆腐從廚房拿出來,讓他們都品嚐品嚐。
多幾個人給意見,也能讓回給香姑的建議更準確一些,於是品嚐的人除了堂屋裏的各位女眷之外,又多了院子裏喝酒的霍捕頭、木匠師傅。
羅老二被他娘拉去挨打了,至於王大叔?
他瞧著霍捕頭的下屬們在外麵進進出出搬東西,怕他們人手不夠,早就坐不住出去幫忙了。
本來木匠師父也打算去的,他和羅老二不熟悉,在霍捕頭這個貴人麵前便覺得渾身不自在,還不如讓他出去做活,幫人家抗東西的粗活也沒有關係。
馥娘這頓豪華晚餐,實在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期,他原本也就以為是手藝稍好一些的家常菜,再比平時吃的多條魚,再多點肉也就罷了。
可是等到來了之後,才發現竟然比之前宴香樓掌櫃的請他吃的那頓還要好!
老王平時和他們這群朋友聊天吹牛說的話,竟然沒有一句是虛假的!
這麽一比較,覺得自己做的那些活實在是非常微末了,知道兩位貴人就是宋家小娘子的租客,方才王大叔出去的時候,他也想跟著一起出去再做點什麽。
隻不過屁股才剛一抬起來,就被王大叔按了回去。
他說自己隻是去看看,如果真的需要幫忙的話,不會和他客氣,會叫他們兩個徒弟的。
王大叔想的是,羅老二暫且不提,霍捕頭是租客,也是花了錢來吃馥娘這頓飯的客人,而木匠是他請來幫忙馥娘的,也是客人,拋去霍捕頭的身份,木匠這個免費來幫忙的今日這飯桌上的身份應當更加貴重一分,畢竟情誼難還。
而霍捕頭和柳三郎,不管他們兩個的身份是如何,與他們除了租賃的關係,也沒有其他的牽連了。
霍捕頭和柳三郎付銀子吃飯,馥娘今晚這一頓才,還有給他們屬下包的這五六百個水餃,上好的牛肉,說不準霍捕頭給的這點銀子還不夠呢!
王大叔沒看霍捕頭從柳三郎腰間扯下來的那個荷包,但他拿到手之後捏了捏,裏麵可能不是銀子一類的東西,摸著倒像是一塊石頭。
王大叔是牙行做中人的,對印章也十分熟悉,他覺著荷包裏的東西沒準就是枚印章。
要真是這玩意的話,馥娘拿了也沒用,還得給人還回去。
那就衝著霍捕頭帶來的八個飯桶的飯量,霍捕頭早前給的五兩銀子就完全不夠了!
就是馥娘這一桌有魚有肉,還有點心的飯菜,放在宴香樓沒十幾兩銀子都下不來,更不要說馥娘每道菜的分量都足足的,柳三郎暫且不說,這霍捕頭就是個結結實實的吃貨。
王大叔就從來沒有見到過那麽能吃的人。
哦,對了,後頭來的這八個土豆子除外!
馥娘現包都趕不及他們吃的速度,一次又一次刷新王大叔對“飯桶”這二字的認知。
人真的能吃下這麽多東西,肚子不炸掉嗎?
王大叔光是看著他們吃,就覺得自己的肚子已經撐得慌了。
這會兒王大叔正在外麵看霍捕頭的八個下屬有沒有需要他搭把手的地方,然後他就又再次被刷新了認知。
馬車上站著一個人,馬車下站著一個人,王大叔也不知道他們要搬什麽,猜測或許是衣裳家具這些零散物件。
然後就見到馬車上站著的那人,手一舉就把碩大的木箱子從馬車頂上卸下來。
還不待王大叔為他擔心,馬車上人便喊道:“接穩了!”
王大叔左右瞧瞧,一陣慌亂:叫誰接,誰接穩?讓他過去嗎?
然後側頭一瞥,就見到馬車下站著才不過十三歲,一口一個“結界”,薊州口音,還沒有馥娘高的小孩伸出手去接馬車上送下來,比他人瞧著都要重幾倍的碩大箱子。
王大叔:!!!
一句孩子小心還沒有說出口,腳步才邁出去半步,想著就算拚了自己的老腰也不能讓一個小孩被砸到的王大叔在下一秒就被他認為需要保護的孩子傷的心碎一地。
薊州口音的小土豆子:“大爺,您讓讓,礙著我路了!”
王大叔:???
他在擔心小孩,而小孩喊他大爺。
王大叔瞧著他眼裏的小孩單手抬著他都不一定扛得動的箱子健步如飛,陷入了沉思。
難道這箱子隻是看起來重,其實全是泡貨,裏頭裝的是棉花?
不不不,就算是棉花,外麵這個箱子也夠沉的了!
後麵每個人都抬著差不多大小的箱子下來,疤臉的小夥子還一口氣抗了兩個,左肩一個,右肩一個,一句句“大爺,借過”,聽的王大叔覺得自己仿佛都平白老了許多歲。
不管沉不沉,他倒是想要搭把手,幫個忙,可這八個人就沒有讓他動手的機會。
尾隨著這八人往院子裏走去,王大叔這時候還想著要是掉下來,自己就抓緊過去扶一把,可別讓這幾個孩子閃到腰了。
然後就聽到院子裏咚咚咚接二連三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最前麵進院子的人已經把扛著的木箱子從肩膀上卸了下來,這咚咚咚的聲音便是箱子砸在院子磚地上的聲音。
王大叔有些不信邪,悄悄趁著幾個人沒有注意的時候,去抬了一下其中一個箱子。
好家夥,用了吃奶的力氣,都沒讓箱子挪動分毫。
這下王大叔算是知道了,這幾個人為什麽那麽能吃了,敢情一個個都是力能扛鼎的大力士啊!
王大叔在為自己發覺真相而吃驚的時候,馥娘的豆腐坊院子裏,另外一個吃貨已經吃上臭豆腐,喝上酸梅湯了。
一個大托盤,上麵放了兩碗臭豆腐,一些小料,還有一個裝著酸梅湯的大肚茶壺,以及幾個茶杯。
“這就是臭豆腐,木匠叔,霍大哥你們嚐嚐,這些小料你們瞧著自己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隨意放就可以了。”
木匠雖然不挑食,但聞到這味道也有些遲疑:“臭豆腐,這味道好嗎?”
馥娘笑,給木匠還有旁邊眼睛晶亮的霍捕頭解釋起這臭豆腐的來源,隱去了上輩子的地名和人名,緩緩說道:“某地有個書生上京趕考,但卻落了第,想要留在京城苦讀,等待下次應試,可盤纏已經用光,無以為生之時想起自己還有一門做豆腐的手藝,便一邊靠著賣豆腐賺取生活的銀錢,一邊苦讀,此時正值夏季。”
馥娘看看兩人,臉上又露出個笑容來,“便是與我們現在一般的時節,這豆腐賣不掉,很快就發黴臭掉了,書生舍不得扔,就用鹽把豆腐醃了起來,一時苦讀,就忘了這檔子事。等他再發現的時候,豆腐已經臭氣撲鼻,但細細一聞,隱約卻能聞到一絲奇異香氣……”
她聲音委婉柔和,把一段不長的故事娓娓道來,讓人還沒吃上這臭豆腐,已經覺著這是個大有來頭的吃食了,倒是對這臭味少了一絲抵抗,多了分期待出來。
霍捕頭不必說,他本就打開了“嗜臭”這新癖好。
“後來這臭豆腐便美名遠揚,宮裏的太後娘娘都喜愛這一口,隻不過嫌這‘臭豆腐’的名字聽著不雅,便以其形色,另取了個‘青方’的名。”馥娘說的這個故事是北京王致和臭豆腐的故事,但與她今日做的這長沙臭豆腐沒有任何關係,隻不過說個趣給二人聽罷了。
天色雖暗,但霍捕頭一個習武之人,眼力不俗,周圍又點了好幾盞燭火,他左看右看,他這碗裏的“臭豆腐”除了“方”以外,其餘便與“青方”這名毫不相幹了。
還有這宮裏的太後喜歡吃,還賜名這事,他在京城也有幾年了,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
哪朝的太後,本朝還是前朝?
心裏正糾結時,就聽到馥娘又笑眯眯道:“不過我們今日吃的這臭豆腐和這故事裏的‘青方臭豆腐’除了同有一個‘臭豆腐’的名,就沒有多大的幹係了。”
霍捕頭瞪眼:原來沒關係啊!
那頭木匠師父已經按照自己的喜好放了調料了,馥娘見霍捕頭一直沒動手,似乎是在猶豫什麽,眼神溫柔看向他,詢問:“霍大哥,不合您的口味?”
有些食物,聞著的時候覺得香,非常想吃,等到端上來,真正看見的時候一下失去了胃口,也不是沒有。
這臭豆腐色香味都不在大眾標準內,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也十分正常,故此馥娘有這麽一問。
“不是,我就是怕我自己倒這些個調料,反倒把這臭豆腐弄的不美味。”霍捕頭頗為不好意思,委婉向馥娘表明了自己就是個廚房殺手,愛吃卻動不來手,野外抓隻野雞,想烤著果腹,入口都全是腥臊味道,肉還柴的很,完全不能入口。
馥娘聽到原來是這個原因把一個高大的漢子為難地抓耳撓腮,也不禁失笑,接過了霍捕頭手上的臭豆腐碗:“我來幫你吧。”
詢問了忌口,馥娘一邊幫他撒加料的料汁,一邊與他二人又說起他們今日吃的這臭豆腐。
“其實這臭豆腐也並不臭的,從前名叫油炸豆腐,隻不過哪天也不知誰喊了這臭豆腐的名,這名就這麽傳出去了,就是泡的鹵水味道有些衝,這豆腐炸出來是不臭的,您二位吃到嘴裏便知道了!”
話音落下,馥娘也把手裏調好了料汁的臭豆腐放到了霍捕頭麵前的桌上。
木匠原本是屏氣在吃這“臭豆腐”的,聽到馥娘的話,大膽了一下,把鼻子湊到了碗前麵,仔細聞了聞,果然味道並沒有一開始聞到的那般衝鼻,這油炸出來的臭豆腐,經過高溫的洗禮,再潑上各色調料,還散發著一股奇異的香味。
他嘴裏剛送進去一隻臭豆腐,一口咬下,吸滿湯汁的豆腐在嘴裏一下爆漿。
因為剛剛聽宋家小娘子說了一會兒話,這臭豆腐已經沒有剛出鍋時候的燙了,又澆了各色湯汁,此時送進嘴裏的溫度是剛剛好的。
木匠仔細品味嘴裏的滋味,他每樣調料都倒了一點點,臭豆腐吸飽了料汁,又在嘴中爆汁混合,在舌尖翻滾著,各色味道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不見喧賓奪主。
嘴裏除了有醋汁恰到好處的酸味,還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木匠閉著眼睛細細品味,可還沒有嚐出來,嘴裏的臭豆腐已經被咀嚼咽下,連湯汁都幹幹淨淨的了。
這怎麽行?!
他迫不及待又夾起第二個送進嘴裏,這次的臭豆腐送進嘴裏又是和上一塊略微不同的味道。
上一塊或許是澆醋汁的時候他就在最上麵,吸收了更多的酸味,但這一塊那股讓他熟悉的味道就更加濃重了,隻不過這塊臭豆腐送進他口中的時候,一起帶了一塊剁椒,還有一片香菜進去。
辣味和香菜霸道的香味稍稍阻擾了他味蕾分析這熟悉味道,不過不著急,因為他已經咽下嘴裏的臭豆腐,又迫不及待的把下一塊臭豆腐送進了嘴裏。
原先還在嫌棄臭豆腐的木匠師父,再嚐過第一口之後,也立刻開始“真香”了起來!
旁邊的霍捕頭也是一塊接著一塊,筷子每動一下,眼神中的光就要亮一分。
“好吃啊!好吃!”他都已經詞窮描述不出這個味道了,不過頃刻間,兩個男人放下碗筷,頭對頭抬起,才發現雙方都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把一碗臭豆腐吃的幹幹淨淨的了,連碗底的湯汁都沒有浪費。
木匠咽下最後一口湯汁,腦子裏一直想著的那個味道立馬就要呼之欲出了。
正在這個時候對麵的霍捕頭今日實在吃的有點多,嘴巴一張,一個長長的嗝猝不及防就這麽被打了出來。
木匠也是沒有躲避,正好被霍捕頭這炸彈一般的口氣襲擊了。
他雙眼瞪大:這個味道……這個味道……
嘴裏的料汁還在味蕾上流連回味,再配上對麵的嗝味,木匠腦中似有煙花綻開:這個味道——就是大蒜啊!
霍捕頭也瞪大了雙眼。
他,他,他剛剛到底做了什麽不雅的事情,竟然對著一個人長長打了一個嗝?
大胡子下還算白皙的一張麵皮瞬間就染了燭火的顏色。
木匠也瞧出霍捕頭的窘迫,木訥的他沒有說任何話,就是此刻對霍捕頭最好的安慰。
霍捕頭也感受到了對麵木匠師父的貼心,與這隻有一飯之緣的朋友對飲酸梅湯,感激盡在不言之中。
酸梅湯一入嘴裏,清爽的味道立即就驅散了嘴中的異味,霍捕頭倒是還想要回味回味這臭豆腐的味道,不過這酸梅湯甜滋滋,酸溜溜的味道他也十分喜愛,再聞這酸酸甜甜的味道,不就是吃飯的時候三郎這炮子崽藏著護著不給他喝的嗎?
他內心得意一笑:那個時候不給他喝又怎樣,現在小房東還不是又給了他一壺,比三郎那個小茶壺還要多!
心裏覺得勝過了柳三郎,霍捕頭因為方才自己失態打嗝引起的小小不愉悅都消散了,瞧著木匠師父也及其順眼,與他師父你一杯我一杯分飲起這酸梅湯,二人也能說些話題了。
但此時愉快的霍捕頭還不知道,再過一個時辰,或許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他就要再次被打擊地抬不起頭來。
院子裏兩個人對臭豆腐十分好評,堂屋裏的女眷們,對臭豆腐也沒有什麽差評,唯有一條是春紅提出來的。
“這臭豆腐好吃是好吃,就是蒜汁的味道大了些,影響口氣。”
“這蒜汁也是臭豆腐的靈魂之一,少了這蒜汁,臭豆腐的香味也要減一半,若是介意這些的人也不會來吃臭豆腐了,吃臭豆腐的人,也不會介意蒜汁的這一點味道。”這是馥娘的回答。
春紅一聽,也確實是這個理。
旁邊盧大姐吃完了自己那一碗,馥娘詢問她意見之時,她卻支支吾吾說不出來,馥娘隻當她不愛這臭豆腐,便跳過了她。
等到羅老太出去方便的時候,她這才找上馥娘說一碗嚐不出味道,問馥娘廚房裏還有沒有,她再盛一碗嚐嚐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