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他還好嗎

李致回香港的這一晚,陸喆也在思考著接下來的目的地。

今天他睡到了下午才醒,難得精神還不錯的樣子,霍驍就在他洗漱時坦白了昨晚沒忍住,看到李致還敢發消息來糾纏他,就約李致出去談的事。

霍驍說的時候還在擔心他會生氣,但他隻是平靜地聽完了,並沒有多說什麽。中午出去吃羊蠍子火鍋,他也主動起筷,不過仍舊是隻吃了一點就停了。

霍驍比誰都清楚他這次傷得有多重,飯後拉著他去散心,在王府井那一帶給他買了好幾樣點特色小吃跟奶茶,塞得他手裏滿滿的。

看到有意思的民俗玩意,霍驍也會買給他,一開始陸喆推說不要,等霍驍往他手裏硬塞了一枚撥浪鼓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笑了,拿撥浪鼓敲了一下霍驍的腦袋,發出“咚”的一聲響:“你到底當我幾歲?”

“我哄人還管你幾歲?”霍驍被敲了腦門也不覺得痛,還擺出一副大爺的款來,指著攤位上形形色色的小玩意,“說吧,還看上了什麽?你鼻音重,要不給你買個鼻煙壺。”

說罷就拉著他到隔壁攤位,買了一個一看就是被宰了的山寨鼻煙壺。

陸喆沒轍了,不過也多虧有霍驍在,他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後來兩人去西單的大悅城附近吃晚飯。陸喆的胃口比中午好了許多,席間霍驍問起他這次來北京的打算,他說後天有個不對外的文物鑒賞會要參加。霍驍以前沒聽他提過對這些感興趣,多聊了幾句陸喆又放下筷子,想起了不該想的人。

如果不是因為李致,他不會去流浮,如果沒有流浮那幾個月的工作經曆,他不會對文物這一塊感興趣。

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霍驍繞開話題,問起他接下來是繼續留在北京還是回香港。

陸喆靠到椅背上,想起了前天宋言豫來看自己時也問過類似的問題。

宋言豫家裏做的是稀有金屬生意,但他自己的偏好是文物藝術一類,名下除了有家拍賣行還有藝術畫廊,與國內外一些博物館以及資深圈內人士都相熟。那天他跟李致分手後,曾當著宋言豫的麵對謝延說會補一封辭職信,因而宋言豫問過他對拍賣行有沒有興趣,畢竟這一塊可以直接接觸到各類文物以及稀有藝術品。

當時陸喆一點心情都沒有,現在霍驍也問了一次,他不禁去思考宋言豫的提議。

之前還在流浮時,他因為工作之便在高秀東那見識了不少文物藏品,不過那時候流浮開館在即,他分不出精力,加之當時也沒想過會離開流浮,就沒有規劃過自己的未來。現在一身輕了,是時候決定一下以後發展的方向。

讀書時他選擇了教育專業,剛回到香港那陣,在澳門知名教培機構任職的學長林抑揚還邀請他過去工作。雖然他也喜歡教師這個行業,但是現在一對比,他心裏的天平已經傾斜了。

兩日後看完那場鑒賞會,他的想法更明確。不過他沒有答應宋言豫的提議直接到對方的拍賣行工作,而是決定先在國內幾個重點城市轉轉,看看各家博物館美術館以及一些私人收藏家舉辦的展覽,多接觸接觸,等有了足夠的經驗了再走下一步。

宋言豫很支持他的決定,並將自己手裏一些他用得上的人脈介紹給他,霍驍也鼓勵他好好發展自己的事業,而最令他欣慰的還是家裏人的態度。

他在北京和天津待了兩個月,雖然沒有讓爸媽知道準確的住址,但是在情緒平靜下來以後跟爸媽長談了一次,分析了自己對未來的想法。

陸嘯平隻知道他是失戀了到外麵去闖闖,因此對於他的決定非但沒有反對還很支持,叮囑他一定要注意身體注意安全。林苑虹則是知道真相卻不敢與丈夫多言,隻能在心裏心疼他,要他有時間就打視頻電話回來,不管去哪都要跟家裏報備一聲。

有了家人的支持,他接下來做什麽都輕鬆許多,這兩個月除了一開始會頻繁的不受控製地想起李致之外,後來隨著越來越忙,一個人待著的時間越來越少,他漸漸的緩了過來,專注在不同的建築物裏吸收著從未接觸過的文物知識,拓寬眼界之餘更認識了不少有意思的人。

這段時間宋言豫給他的幫助也讓他少走了許多彎路,他一直想感謝宋言豫,不過那人也是很忙,三天兩頭地飛。等到他們下一次約在武漢見麵,已經是春光明媚的四月天了。

“李總,這是辰光第三輪的報價,您看下。”

秘書Laura把黃色的文件夾放在李致的大辦公桌上,同時掃了一眼上午拿進來的十幾份文件,短短一個小時,李致已經處理掉大半了。

辦公桌後的男人頭也不抬,隻淡淡地應了一聲就繼續書寫。Laura拿過他的空杯子想幫著添點水,卻聽到他說:“倒咖啡。”

李致說完後咳嗽了幾聲,laura忍不住提醒道:“李總,您的咳嗽一直沒好,高醫生也說了您這樣喝咖啡隻會加重症狀。”

李致沒理她,待咳嗽停下便繼續修改文件上的內容。看著他無動於衷的神態,Laura心知勸不動,隻好去小吧台衝咖啡。

三個月前李致從北京回來後,辦公室裏本來放的咖啡都被丟掉了,換成了金標的Geisha。這種咖啡衝泡起來沒有李致喜歡的醇苦味道,但有濃鬱的花果香。Laura不知李致怎麽換了口味,問了謝延也不說,後來李致辦公桌上又多了一隻亮黑色杯身,淺金色把手的馬克杯,和李致一直在用的磨砂黑色馬克杯是完全不同風格,但李致就是把兩隻杯子放在了一起。

泡好咖啡,Laura回到秘書辦便碰到了從外麵回來的謝延。通知完一會兒開會的注意事項,謝延低聲問了Laura幾句,中午那頓李致果然又是隻動了幾口。

從北京回來後李致得過一次重感冒,當時因為工作太忙,李致又一直沒有空出時間好好休息,重感冒居然拖了大半個月才好。後來李致就開始咳嗽,斷斷續續地咳,在醫院檢查了幾次都找不出病因,等到李宗晉康複出院了,他也懶得再去醫院,隻讓家庭醫生DR.高幫他看。

不過對於幾個醫生的建議,李致是左耳進右耳出。也不是說完全不在意,隻是年底和開年後的這幾個月正是公司最忙的時候,他手裏兩個全新的大項目輪番開始運作,流浮那邊也讓鄭海悅有事都向他匯報,這麽折騰下來謝延都有點吃不消的工作量,他竟然撐了三個月都沒覺得累。

下午的會議上李致聽取了各部門的報告,後半程謝延察覺出他神色不大對,休息時果然聽他讓自己去拿胃藥過來。

謝延問他要不要叫高醫生來看看,被他拒絕了。吃完胃藥李致的精神又好許多,傍晚會議結束回到辦公室,他想叫幾個部門經理過來再討論一下剛才會議上的一些問題,謝延先一步插話,說蘇晨陽的秘書打來提醒他今晚別忘記參加宴會。

李致看了下時間,他倒是真忘了今晚是信泰集團成立50周年紀念日了。

妝造師已經帶著今天要穿的禮服在外麵候著了,李致交代了幾句公事便讓他進來,到隔壁更衣室換上晚禮服,裝扮好之後坐車去了今晚舉辦宴會的酒店。

路上謝延仍在對著筆記本電腦辦公,他坐在副駕位置上,旁邊的老潘時不時變換車道避開擁堵,後排的李致則是上車以後就閉上眼睛假寐。

謝延有兩次通過後視鏡看去,妝造師給李致的臉上打了底,掩蓋了略顯蒼白的氣色和眼下的烏青。望著那張修飾之後又恢複成無可挑剔樣貌的臉,謝延在心裏微微歎氣,放輕了敲鍵盤的動作。等到了目的地,他陪著李致下車,剛走進酒店大門就看到了附近兩個惹眼的人。

其中一個短發的高個子男人背對著李致,看清那道背影時,李致腳步一頓,後麵跟拍的攝影師險些把鏡頭戳在他背上,旁邊的謝延則扭頭看著他。

蘇晨晝也發現了李致,他今晚一身白黑相間的修身禮服,長發整齊地梳在腦後,迷人的麵龐與平時鏡頭下看到的幾乎一致。身旁著黑色禮服的霍驍氣質也很出挑,與他站在一起莫名有種登對的感覺。不過在回頭看到李致後,霍驍臉上的笑意瞬間就蒸發了,視線淡得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一樓大廳有好幾家財經和娛樂的媒體在拍照,李致克製住內心急躁的情緒,上前與蘇晨晝握手,隨後看向霍驍,低聲道:“他最近過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