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喜歡麽
楚引歌愣怔, 一切都如此猝不及防,不明白事態怎麽就發展成這個樣子了。
感知在一瞬間複蘇,她能清晰地覺察到他的舌尖探入唇齒間, 帶著極致的克製, 又繾綣著極度的溫柔。
如夏日的泉水輕拍著腳背, 帶著一絲涼, 一絲招惹,楚引歌在鞋中的腳趾忍不住微微蜷起,下意識向後挪了挪。
可身後就是石壁, 退無可退, 隻覺白川舟將她的腰扣得更緊了。
蟬鳴聲起,一切開始變得燥熱,從他的手掌蔓延至他的舌尖, 都在燃著炙火,那絲涼瞬間被滾燙覆蓋。
楚引歌的心底像被一陣又一陣的熱浪拍打,顫栗滾滾。
她腦海中浮現的是那雙修長的手指, 骨節分明, 舞弄風月,可她未曾想過這風月今日竟成了她。
她的手指揪著自己的裙裾, 緊張地連眼都忘了閉, 杏眸瞪圓, 光影落在他的臉上, 楚引歌逆著光見他的眼睫低垂, 散漫溢出來, 迷離的桃花眼眸似染了情思, 眼尾泛著紅。
她聽到他低笑了聲。
抬手覆上了她的眼:“棠棠, 專心些。”
她什麽都看不到了, 意識也逐漸模糊,銜口吮舌,周身被男人的薄荷氣息所占據,帶著熏醉,切膚入骨,浸透她的每一寸。
半晌,假山外有細碎的腳步聲傳來,應是奴從經過。
楚引歌這才驚覺這是在何地,他們這是在幹什麽,她貝齒輕咬了下他的舌,拿下了他擋在眼前的手,光從石洞中穿過,他才堪堪鬆開。
但白川舟並未撤身,熱息拂耳,透著啞音,低語道:“那日驚鴻一瞥,溫山軟水繁星萬千,不及.....”
楚引歌耳根發紅,一陣麵熱,忙捂住了他的嘴,她明明見他就看了眼,怎麽就能一字不落地背下了?
他這份聰明勁若花在讀書著墨上,早已考取功名,雲鵬萬裏了,何苦二十一歲還整日無所事事被人嘲。
楚引歌抬眸,兩人的目光相撞。
白川舟的眉眼微彎,溫熱的呼吸撲在她的手心:“古人誠不欺我。”
“什麽?”
她還尚未跟上他的思緒跳躍,不明他為何要如此說。
白川舟輕戳了戳她的纖纖柳腰,眸底含笑:“小別勝新婚,才兩日不見,夫人就這般想我。”
她就知道他誤會了!正經古話不見他說,這些含情脈脈之詞倒是信手拈來。
楚引歌鬆了手,掌心的濕意未褪,她將手負於後背捏著,解釋道:“其一我們還未新婚,其二那情箋也並非是寫給世子爺的,而是.....”
她怕來往的人聽到,便擋手低語:“而是阿妍托我所寫,送給宋譽的。還望世子爺保守此秘密,也勿要自作多情。”
白川舟直盯著她,見她的嬌唇一翕一合,嫣紅奪目,水潤涔涔,眼神因剛剛的一場親密變得濕漉漉,潮乎乎,格外的動人攝魄。
他挪不開眼。
待楚引歌說完,他才拖長氣音哦了聲,隨即壓了聲問道:“喜歡麽?”
“嗯?”
她被他沒頭沒腦的這一句,弄得有些發懵。
白川舟俯身,指腹細細摩挲著剛剛吻過的唇,聲線低沉又蠱惑:“方才的親吻,夫人喜歡麽?”
楚引歌失語。
他到底有沒有在認真聽她的解釋啊。
白川舟的眸色清澈,對上她的視線,唇邊漾開了笑意,笑起來像個禍水:“我很喜歡。”
他的手指還在她的唇上輕柔地撫觸,楚引歌隻感浪浪酥麻從唇角的這端撚過那端,她的手一時不知該放往何處,隻能輕輕扣著身後石壁上的石屑。
見他的喉結微滾,目光也下移至她紅豔勾魂的唇,嗓音又輕又啞:“想再來麽?”
可惡,這壞家夥!
兩日未見,不僅將她的話當成了耳邊風,還在這裏撩撥她!
楚引歌一張嘴就將他的指端狠狠咬住!
白川舟明顯愣了一瞬,也不往外抽自己的手指,任由她咬著,還是那般含笑地看著她。
唇齒間有腥甜之感,楚引歌見他不氣不惱,鬆了齒,瞪了他一眼,哼了聲就往外跑開了。
白川舟輕笑了聲,小夫人幾日不見,脾氣見長了些。
他抿了抿唇,果然她整個人都是甜的,棠棠,是雙倍糖。
第一次接吻,想問問她滿不滿意,未曾料卻被她咬了一口,她好像很喜歡咬他。
下頜,舌尖,手指。
等成婚後他也要試試咬咬她,但他才不會像她那樣咬得這麽狠。
他舍不得。
白川舟拿出懷中的情箋,擦著指腹的血珠,素白的紙瞬間被鮮紅掩覆。
信上字墨的筆鋒帶著女子的柔軟,那個端莊婉約的“卿”字,沾了血,撇捺間更顯妖魅。
白川舟從假山走了出來,將情箋裹了個石塊,往湖裏隨意一扔,看著它逐漸往下沉。
眸色邃深。
不是寫給他的,那也不能寫給其他人。
誰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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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外,楚引歌在廊下停了片刻,她的口中還留有他的血味,她不知旁人的血是什麽味道的,他的,她倒是嚐過兩次。
一次是他的下頜,一次是他的指端。
他的血極像他的氣息,薄陽初升,帶著似薄荷的清新,回甘後還沾點甜膩。
他的血是甜的。
楚引歌咬了咬唇,覺得自己這是瘋了,竟然在回味一個人的血。
可她不去想他的血,就會想到他的吻。
胸口的滾燙太過於震撼,煙花炸裂,胸鼓雷鳴,來自四肢百骸的情.欲肆散讓她失控,她不能允許自己再去想那個沾滿了欲念的吻。
也不知是吻過多少姑娘,才能這般嫻熟。
楚引歌心中輕嗤,整衣斂容之際,聽到了後頭懶散的腳步聲。
她畢竟是幫人家引路的,總不能回來時將人弄丟了。
餘光見他慢悠悠地跟了上來,她連眼神也不曾遞過去一個,徑直往堂內走去。
侯夫人正和王氏、楚熹在商定迎親之日,看王氏的喜笑逐眉,應是選定好了,日子應該不遠。
楚引歌猜得沒錯,她剛欠身行禮,就聽王氏笑道:“這日子好啊,十月小陽春,十月初六多吉利。”
楚引歌總覺得這日子似有什麽事,她正掐指算著,心下一驚。
聽侯夫人向她問來,聲色柔和:“棠棠,你覺得這日子如何?”
楚引歌福身,溫言道:“侯夫人,十月初六會不會太趕了,離今日不足兩月。”
她知道這十月初六定是最近的吉日,王氏才不會管什麽吉不吉利,她隻是盼著自己的兒能早早回來,自己理應不該在此時插話,否則王氏還不定之後有什麽絆子等著朝她使呢。
果然王氏的寒波冷冷地斜睨了過來。
楚引歌垂眸,佯裝不理會,畢竟這十月初六......
卻聽世子爺漫不經心地笑說道:“這日子挺好。”
楚引歌抬眸看他,目光幽幽。
他心裏想笑,他知道她為何要拒絕這一日。
十月初六,兩月之約,是黑蝶閣閣主交畫的日子,她得去赴天語閣閣主之約。
白川舟瞧著她的麵色突變,心底生出玩味。
大婚日,看這個小騙子如何來赴約。
他佯裝作態,抬手作揖:“三老費心了。”
侯夫人掃了他倆一眼,唇色都極其紅豔,心裏暗喜,想不到小兒還挺會來事,而楚引歌的推脫則被她當成了女兒家的矜持,都以詩訴衷腸,這兩孩子確實是情意綿綿。
侯夫人走過去,將自己腕上的玉鐲褪下,牽起楚引歌的手,仔細地套在她的皓腕上,笑道:“十月初六雖說是緊張了些,但既是兩情相悅,早些不是更好麽。”
楚引歌欲哭無淚,那情箋被誤會大了,現都已被當成了兩情相悅的佐證。
她柔聲道:“侯夫人,我是怕您太過操勞,這不足兩月需得準備過多之物,您平日裏還得主持侯府中饋,這身體怎能吃得消?”
她的聲色嬌嬌,見侯夫人麵有動容,便大著膽子覷了桌上的紅底竹簡,纖纖素指點了點十一月十三:“夫人看不若這個?離十月初六也不遠,還多了一個月準備,應當不會難那麽著急。”
侯夫人其實最初選得就是這個日子,沒想到年紀楚引歌尚輕,竟能思慮如此周全,一樁婚事大到婚服裁辦,酒席擺宴,小到窗邊的剪紙貼花,捧菜小奴,這一件件都得她去親自過問,但在場的隻有棠棠想到了,那王氏和楚熹巴不得越早越好,怎能顧及到她的身體吃不吃得消?
侯夫人見楚引歌俏眉杏眼,嬌顏紅霞,似玉生香,越瞧越歡欣。
剛想附和她所說,白川舟卻走上前來,難得正經地說道:“這十一月天都轉寒了,屆時棠棠穿婚服恐是冷了,還是十月初六這個日子更為合適。不過棠棠說得有理,母親平日裏的確過勞,左右我也無事,不若就將婚事交予兒,定辦得妥帖。”
侯夫人未料到家中連掃帚倒了都不扶的小兒,竟打算操持自己的婚事,看來是對娶媳婦上心了。
他這猴急切切之狀,她還是第一回瞧見。
這畢竟是小兩口自個兒的婚事,既然世子爺三番兩次地提了這個日子,侯夫人自然也就遂了他的意。
再看向楚引歌,聽她的意思,可白川舟都將話說到如此份上,她自是無話可說。
王氏和楚熹更是猛誇著這日子一看就是龍鳳呈祥,吉日良辰,小小世子定會在洞房花燭夜喜從天降。
楚引歌:“.......”
這兩人為了盡快救楚翎出來,還真是什麽話都敢拿出來講。
楚引歌轉了轉手腕,玉鐲在她腕中晃**,天水碧透著沁藍,她心底的某處也跟著飄悠,就這樣成了別人家的媳婦了?
她剔了眼白川舟,見那人在聽到“小小世子”時,耳根泛了紅。
這人裝什麽純情,剛剛在石壁裏不還那樣......還問她想不想再來。
他似是察覺到了她的眸光,衝她看來,就那麽不聲不響地望著她,倏爾,他的眸底閃過幾分興致,彎了彎唇,多情的眼尾向上挑著,笑意裏有幾分無賴。
他,他......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跟她唱反調,她說十一月十三,他偏說十月初六。
定是因為剛剛她咬了他。
小氣鬼。
但卻苦了她,十月初六,她得赴那黑心閣主之約啊。
《賞蓮圖》也拿不出來,人還去不成,這耍人耍得也太明顯了些,那閣主的警告還猶在耳側,不會大婚日的第二天就是她的祭日了吧?
一直將侯夫人和世子爺送出府,楚引歌還在失神想著即將的黑色初六日。
日光融融。
她轉身回府,卻聽站在馬車邊的白川舟喚了她一聲:“小夫人。”
楚引歌心下一驚,他不知這是在何地麽,怎敢當眾這般叫她。
往四下看去,侯夫人不知何時走了,連楚熹和王氏都早沒了蹤影,她這才舒了口氣。
她往他那兒跑去,卻聽他低笑。
她嗔怪:“你還笑?這被人聽見多不好。”
“好的棠棠,”白川舟敏銳得抓住“被聽見”三字,語氣閑散,“那以後我在人後這麽叫你,就我們倆,旁人聽不見。”
“......”
“不過小夫人剛剛在想什麽,這麽入神?”
楚引歌若說在想大婚日,定會被這人戲笑一番,她隨意胡扯:“昨夜沒睡好,犯困。”
“又是想我想了一夜?”
“......”
這人能不能要點臉啊?!
他這兩日失蹤倒是將臉皮更增厚了些,不知又是去哪個姐姐妹妹那裏修煉回來的。
更何況他這個“又”字是從何說起,楚引歌現在滿心思都放在十月初六這個日子上,便沒去搭他的話,不甚好氣地問道:“你還有何事?”
白川舟自是知道她在焦慮何事,心裏好笑,目光定在她蹙起的嬌眉上,他俯身,用指腹輕輕地揉著她的眉心:“棠棠莫不是忘了請我吃飯?”
楚引歌被這麽一提醒,倒是想起了這茬,暫時從憂思中緩出,打算把午膳先應付過去,正欲開口,卻被白川舟抬起了下巴。
視線相對,她又將話咽了回去。
他慢悠悠地道:“我發現夫人不稱我為‘爺'了,甚好,這是提前適應新婚生活了?”
“……”
他細細地輕撫著她白潤的下頜,太嬌嫩了,好像稍按得重些,就要被磨紅了。
咬這不錯。
白川舟喉結上下滾動,眼神半眯:“既適應了,就索性叫聲'夫君'聽聽?”
這是什麽歪理,還沒等楚引歌義正言辭地拒絕,就見他靠近幾許。
唇瓣貼過她的耳際,聽他輕笑了聲:“否則......禮尚往來,哥哥也要咬你了。”
作者有話說:
世子爺:好像等不到婚後就想咬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