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鞭神
泊瑟芬抄名單抄得腰酸背痛, 眼睛也快被各種死法戳瞎了,她將最後一塊泥板放下,整個人像條死魚趴在桌子上奄奄一息。
那些人的各種花樣死法到底是誰設計出來的, 設計者的惡意天賦都溢出來了。
泊瑟芬再一次體會到神對人類的掌控性, 仿佛每個人行走在大地上的人類都是這裏的神手掌裏的玩具,捏圓搓扁,毫無反抗能力。
泊瑟芬看了一眼放在泥板邊的黃金,頓時都沒有那麽香了。這也是幫凶的錢啊,她邊感歎邊不爭氣地將黃金收起來。
然後踩著皮革軟涼鞋,跑去跟那些不會說話的侍從要了陶罐水,大門口擺放著一個本來放泥板的大缸,裏麵種著一棵張牙舞爪的豌豆樹。
那籠子陽光掛在缸上方, 有了陽光滋潤的豌豆苗生長速度快得不合常理,小陶盆換了大陶盆,又換了大缸才勉強裝得下。
快要成熟的豆莢累累掛在葉子下,充滿了食物的清香。
泊瑟芬像是吝嗇的葛朗台,小心守著這麽點可憐的美食財產, 都能數清楚豆莢的數量。
澆完水, 她彎身將水罐放到缸邊, 又伸手提著繡著葉形紋的亞麻布裙,踏著揮灑在門邊的陽光, 穿過高聳的石頭書櫃,跟各種泥板擦肩而過,想要去找自己的作業。
她是書櫃最好認, 最空**的那個就是。
走著走著, 泊瑟芬伸手摸了下**在外的手臂, 怎麽突然冷颼颼的, 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這冷跟哈迪斯離開後的溫度下降還不同,冷裏藏著針,陰森透著一股讓她背脊發涼的不適感。就好像是……
泊瑟芬猛然轉頭,眼神清亮警惕起來。
兩邊的高大岩板構造起來的書櫃如高聳的連柱,一直延伸到通道盡頭,微弱的鬆油火焰光無法照亮那裏的幽暗之處。
有什麽在窺視她嗎?
她沒有發現當她整個人緊張起來的時候,四周堆積的泥板、莎草紙在輕微抖動,壁畫上各種簡練線條構成的侍從者也緩緩轉動頭顱。
死亡信徒交予的信仰力量,與生機交織成冥府新的神權印章,擁有初步驅使這裏一切物品的能力。
而被軀殼束縛的泊瑟芬沒有察覺到自己造成的後果,她四處張望了一會,卻沒有發現什麽才緩步走到自己的書櫃前,伸手拿起一塊自己寫過的泥板,上麵有需要複習的手繪地圖。
泥板邊是擺放規矩的卷紙筒,裏麵有她亂塗鴉的的連環畫,還有各種生澀的文字線條。
她已經逐漸掌控一門這裏常用的地中海官方語言。
至於其餘語言還沒有涉及,特別是這裏的多種方言複雜得讓人頭疼。
而各種地域的人遷移的時候又會融合出新的語言。
泊瑟芬通過學習語言的各種殘碎的資料,勉強拚接出了自己頭頂上那個世界的一部分麵貌。
但還是太陌生了,她手裏拿著泥板,邊往外走邊思索自己接下去的學習重點,哈迪斯好像沒有嚴格管製過她的學習內容。
他隻是隨手搬來,確認一下都是她該學習的那一門語言就不會管內容。
迄今為止泊瑟芬已經看過各種生活賬單,陪葬品記錄單,祭禮流程圖,人類某些的地域風俗記錄,情詩與英雄讚美詩等雜七雜八的東西。
有些詩歌真的特別熱情,但是這裏的神卻覺得這些東西跟呼吸一樣自然,完全不會臉紅。
不過想到他們的血是金色的,估計沒有臉紅這個功能。
不然哈迪斯也不會跳舞的時候為了讓臉好看點,直接兌紅顏料拍臉上。
泊瑟芬這才發現自己又在偷偷回味哈迪斯的舞蹈,她伸手拍了下臉,阻止自己不道德的回想。
經過豌豆樹邊的時候,她發現陽光黯淡了很多,忍不住停住腳步擔心往上看,難道是要熄滅了?
結果卻看到花籠裏有一股濃稠的黑色霧靄不停流出來,陽光一點點就被這股不明的黑暗吞噬掉。
泊瑟芬看得心發涼,總覺得自己看到一場安靜的狩獵之戰,而陽光就是那個弱小無助的獵物。
黑暗往牆壁下流淌,泊瑟芬順著它經過的路途往前看,然後看到大門外的廊柱邊,一道鋒利的長影被銅盆裏的火焰拉出來。
是位不認識的神明站在那裏,他有一張陌生而年輕的臉孔,眼睛壓在青銅頭盔裏,餘下的臉部輪廓消瘦到產生了尖銳感。
泊瑟芬看向他身後收攏的黑色雙翼,發現黑霧不停從沒有清晰線條的羽翅上滴落,就是它們在吞噬陽光。
她還沒有開口,對方突然說:“這裏不適合你。”
塔納托斯邊說邊拔出收割生命的長劍,“哈迪斯是忘了愛神的力量能隔離開嗎?你們兩個分開得越遠,思念就會越薄弱。”
愛情是最不靠譜的力量,熱戀的時候如鬥武的牛一往無前。但隻要兩個人分開的距離足夠遠,厄洛斯的神力就會時常忘記這對戀人,從而使愛戀的瘋勁安靜下去。
這也是厄洛斯的弱點之一,所以狡猾又惡毒的愛神創造出了離別的痛楚,哈迪斯是受不了這部分力量吧。
塔納托斯明白地點了下頭,那他幫哈迪斯解決這個問題,幫他離別。
操控死亡是很安靜很冷酷的神能,泊瑟芬甚至感受不到對方任何惡意,她忍不住問:“分開就能讓哈迪斯清醒嗎?”
塔納托斯看到她眼裏的迫切,認可地說:“是的,分開從來都是扼殺愛情的最佳利刃。”
泊瑟芬對於讓哈迪斯厭惡自己已經想不出什麽新招了,她沒有接近他,保持最基本的警惕感,“你是哈迪斯的朋友嗎?”
上次那個來祝福他們的哈迪斯朋友是來砸場子的。
塔那都斯步伐沒亂,手裏的長劍纏繞著黑夜的力量,無人能看到。
他語氣甚至稱得上友好,“不,我是他的下屬。”
眾神不以輩分為強,而是力量,當年如果不是接過哈迪斯的死亡責權,他現在應該已經沉睡在母親的懷抱裏。
泊瑟芬鬆一口氣,下屬就是判官他們那種,應該不是來搗亂的,她指了指自己頭頂上那籠子陽光,“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
塔那都斯斜眼看向陽光,“我跟掌控陽光的神明有衝突,見麵會互相攻擊。”
泊瑟芬見他越來越近,忍不住往後退開幾步,還轉頭看向埃阿科斯,發現他對她點點頭,確定是哈迪斯的下屬才停住自己防備的小動作。
她對冥府工作人員的印象,就是他們都是一群沒休閑時間的老社畜,能跟她這樣認真討論自己急於解決的問題,浪費自己工作時間的神還是第一個。
泊瑟芬見他走過來,以為他要進入會議廳跟埃阿科斯一起工作,立刻側過身站在陶罐邊,給對方讓出足夠的前進道路,帶著翅膀走路需要的空間比別人大。
可是下一秒,陽光熄滅了,她眼前的建築模樣都黯淡起來,冷厲的風接觸到她的頸部,顫栗感出現在皮膚上。
她腦子還沒來得及反應,身體就像是遭受到危險的獸類,敏銳地往下一躲,避開了那道來得突然的冷風。
冷風餘力不減,削斷了陶缸裏的豌豆樹。
那些代表了美食念想的豌豆莢摔落在地上,像極了她差點被砍斷的頭。
泊瑟芬甚至都來不及恐懼,因為踩到過長的裙擺,整個人撞到缸邊又坐到地上。
她摔懵了,抬起眼就看到一道陰冷的凶光撩起死亡的黑影,無聲無息往她頭顱上劈來。
泊瑟芬呼吸一頓,驟然地舉起手裏的泥板迎上致命的襲擊。
她都不知道自己哪來的的反應力,竟然能在這麽危機的時刻記得舉起泥板,這個動作也救了她一命。
尖銳的鐵器側邊,像是切水果一樣,利落地沒入出現裂縫的泥板裏,卻卡在中間,無法再進入一寸。
一顆嬌嫩的種子從劍卡住的地方艱難鑽出來,嬌弱的莖須纏繞著行凶的劍尖,用這種看似虛弱的力量,抵禦住冰涼凶殘的攻擊。
在巨大的陰影中,泊瑟芬眼裏閃爍著被冷風搖晃的火光,背脊處冷汗直冒,高舉著泥板的手臂因為劇烈的衝擊而顫栗發麻。
她這才反應回來,後怕的情緒讓她滿頭花都要炸開。但凡她再慢零點一秒,腦漿都迸飛了。
而凶手卻像是有些意外地歪下頭,似乎沒預料到自己的襲擊會遭受到抵擋,他的目光從那棵跟冥府格格不入的綠色植物,轉到泥板下的主人臉上。
她漲紅的臉色帶著澎湃的生命力,濃黑的睫毛跟眼眸卻盛滿了死亡的顏料,柔軟的四肢跟脆弱的身體散發著不詳的暖意。
這具死去,又活過來的屍體就是對他神權最大的挑釁。
應該說,眼前這個女神出現在冥府,走的每一步路,開的每一朵花,讓冥府之主動情的每個日子都是在抽他的背脊。
塔納托斯單手持劍,低下頭輕聲細語勸道:“別拒絕我給你的送行之船,雖然我吹拂出的航行之風充滿哀嚎的送葬親屬之音,船體也隻有棺木下葬的香氣,但是我的速度比任何神靈都要快。”
一劍送這具沒有葬禮,沒有資格踏上冥府地界的屍體再次死去。
泊瑟芬的靈魂,自然會被他的力量推回到蓋亞或者德墨忒爾身邊。
因為哈迪斯下了言語的詛咒,塔納托斯說不出她的身份,隻能用這種委婉的方式告知她。他盡量學自己的兄弟,用最溫柔客氣的態度對待要送走的女神。
泊瑟芬在對方低頭的時候哆嗦起來,差點拿不穩泥板。
這個家夥的眼睛空洞得跟骷髏眼差不多,連點暗光都沒有,像是一具無機物組合體正打算對她進行理所當然的大卸八塊。
為什麽殺她的質問都消失在嘴裏,她一時竟然覺得這家夥殺人完全不需要理由。
但是為了活命,她還是絞盡腦汁周旋,“我跟哈迪斯有契約的,是簽了字的那種很嚴格需要遵守的泥板,我要幫他拔箭,所以在契約完成前你不能殺我。”
如果是下屬,搬出哈迪斯應該能阻止他。
塔納托斯用殺慣人的利落手法,將卡死的劍拔-出來,才誠懇回答:“這一劍能解決你所有疑慮。”
反正將泊瑟芬送上去,契約的反噬自然有奧林波斯神去煩惱,真解決不了就睡個幾十年躲避誓約懲罰,對神的生命來說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泊瑟芬再一次感受到死亡的金屬碰撞聲在耳邊敲響,她渾身僵硬說:“我死了也會變成鬼回來,到時候你讓我離開的目的不就失敗了。”
塔納托斯動作一頓,張開嘴想要告訴她,她回不來,可是卻發不出聲。
泊瑟芬誤會他心虛,“對吧,你一見麵就告訴我,要讓我跟哈迪斯分開,你的目的不就是這個。”
誰知道他好心跟她討論這個,是要送她再敲冥府門。
塔納托斯邊誠實點頭,邊讓劍換個方向對著她致命之處捅過去。
浪費太多時間哈迪斯就會發現的,壁畫上的侍從者已經被泊瑟芬的恐懼驚醒,跑去找武器打算回來對抗他。
埃阿科斯被黑霧攔住了雙眼,雖然看不清他們的一切也會產生疑惑之心。
驟然而至的劍尖變成一個擴大的墨點,伴隨著強烈的死亡預感,在泊瑟芬的眼瞳裏不斷渲染開,求生的本能迫使她張開嘴。
“哈迪斯!”
臨死前的瞬間並沒有讓她看到所謂的人生回溯,更沒有父母家庭朋友各種悲歡離合,所有扯緊的口腔肌肉隻奮力擠出了一個代表永恒長眠的名字。
她從來沒有用這種發自心底的信仰去喊任何一個人的名字,不,是神。
爆發的叫喊引起了神力颶風,陶缸裏的豌豆驟然生長,無數的莖葉化為利刃從泊瑟芬身後射出,攻擊向死神的身體。
印著哈迪斯印章的所有泥板響應主神的渴望,化為冤魂掃開黑霧咬住塔納托斯,壁畫上的的侍者們扔下了無數的武器,企圖重傷他。
死神發出了痛苦的低喘,但是出手的攻擊依舊劃開了稍顯稚嫩的神權力量,在劍要刺穿她的時候。
塔納托斯看到眼前的空氣突然一陣扭曲,一隻白得光潔,又強悍無比的手臂像是迅猛的肉食動物,所有力道都藏著撕咬獵物的鋸齒,從一片虛空中驟然穿出。
堅硬的手掌按住了她脆弱的胸口,手背抵住了毫不留情刺來的青銅劍。
這個沙暴般猛烈的碰撞,在手背皮膚上飛濺出驚險的火點,尖亮得讓泊瑟芬眼瞳一縮,整個身體也無法避免往後倒下。
而那隻凶殘美麗的手臂在她往後仰的時候,已經用一種絕對虐殺的姿態,輕易奪去那把要命的劍,飛速轉個頭,跟投擲飛槍那樣凶狠地捅入對方的心口。
劍直接將塔納托斯纏滿豌豆莖的身體紮穿,巨大的力量還讓行凶者狼狽翻滾幾圈撞到牆邊去。
幹完這一切的手,立刻出現在她後背,像是要擁抱她那樣用手指按住她的肩膀,小臂撐住她的背部,讓她在最後一刻免於後仰摔,磕到後腦勺。
泊瑟芬發誓從瀕死到獲救被溫柔抱住這連串動作發生的時間,也就夠她喘出半口氣。
救她的是一隻手,一隻大概從上臂三分之二處就被扯斷,還淌著淡金色血液的手臂。
那接近透明的**從她後背的布料上,滲到她的皮膚裏,炙熱得沸騰的溫度讓她後脊骨陣陣發麻。
她看向那個被劍捅穿,無聲無息團在牆邊的黑影,又劫後餘生地低頭凝視著按在自己肩膀處的修長手指,溫度跟模樣實在太過熟悉。
這隻手是……
地麵傳來可怕的震動,幾匹嘶吼的黑馬如一團暴雷轟碎了大門邊的牆壁,無數火把被這股力量撕碎。
一個高大的黑影立於馬後的馭手位置,身後是失去光明的長柱廊。
他左手扯著韁繩,右手隻剩下一小部分上臂,像是硬扯斷的傷口處,血跟肉都糟亂地糾纏在一起。
哈迪斯的。
泊瑟芬的眼睛僵硬地瞪著前方,看著立於馬車上的神比燎原的火都暴戾地急跳下車,帶著一團洶湧的黑霧,轉瞬就來到她身邊單膝跪下彎身。
他堅硬的手掌在摸到她的臉時自動轉為柔軟的雲,光滑的掌心不安地摸過她驚魂未定的臉龐。
又一點點仔細從她白得脆弱的脖頸處往下撫摸,嚴謹的檢查動作不帶任何欲望,隻有溫柔到骨子裏的細微顫抖泄露出他憤怒的恐懼。
他在檢查她有沒有受傷,也在治愈她身上出現的淤青跟細碎的傷口。
甚至連她的腳趾都沒有放過。
泊瑟芬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被哈迪斯撫摸的時候沒有害怕,甚至所有慌亂都被他的動作給一一熨燙平。
她低聲說:“我沒事。”
她都沒意識到自己過於柔軟的語氣,是在安撫這個緊張的神。
哈迪斯卻沒有停下檢查的動作,結果出來。
除了一些他治愈好的撞擊傷跟手心擦傷。
她完好無缺。
泊瑟芬耳邊傳來他鬆一口氣的聲音,像是他一路都屏息著,直到現在才敢鬆懈下來那般清晰。
然後哈迪斯麵無表情地將斷手拿回來,按到傷口處,很快各種令人牙酸的血肉連接聲在她背後響起來。
那隻來拯救她的手,又重回哈迪斯的殘肢上。
他順勢抱住她,眼瞳裏都是沒有散去的黑暗,不見一絲眼白,異常可怖。
泊瑟芬的眼皮終於恢複了正常的動作,她眨下眼,一句不經大腦的話已經說出口。
“哈迪斯,你還痛嗎?”
這句話裏的關心情緒濃烈到讓她都忍不住一愣,卻又想到喊他時候,那手快得離譜地出現,扯斷手的瞬間哪怕他再遲疑零點一秒,也不可能有這種速度。
神明不會死,也不會痛嗎?
顯然怒意剛開始表露在臉上,表情殘暴陰冷起來的冥王也怔了怔,似乎一時沒有意識到圈在懷裏簌簌發抖的女孩正在關心他。
他森冷嚴肅的表情僵著,語氣卻溫和起來,“已經痊愈了。”
這是避開了痛楚的話題,泊瑟芬了然地低頭:他會痛。
哈迪斯突然張了張手,植物的根莖拖著癱軟的死神扔到泊瑟芬麵前,冥王握住了一根粗重的豌豆莖,塞到她手裏。
泊瑟芬還在感動哈迪斯的震撼拯救,下一刻就剩下震驚了。
“鞭打他吧,泊瑟芬。”
泊瑟芬拿著都要揮不起來的「武器」,一臉不解。
哈迪斯摸了摸她的頭,溫和教育她說:“當有人冒犯你的威嚴,企圖傷害你的時候。如果他是弱小之人就用力量懲罰他,讓他的家庭互相屠戮。如果是比你強的人就避開鋒芒,或者尋找更強大的靠山去複仇,最後……”
他看向塔納托斯冷聲說:“如果是你的信徒或者下屬企圖反抗你,你就鞭笞他的血肉,讓他知道你的威嚴不可侵犯。”
神是要記仇,冷酷的,不然會被吞噬。
他現在在教導泊瑟芬成為的神的常識。
泊瑟芬拎著一根豌豆莖,對哈迪斯的話消化良久,才說:“他不是我的信徒吧。”
哈迪斯沒有絲毫猶豫回應:“屬於我的下屬信徒,就是屬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