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為了把這場戲做足, 施璟沒讓蔣獻轉私人醫院，就讓他在公立醫院的普通單人病房住著。找了個護工來照看他，自己先回家吃飯睡覺, 明早再過來。
蔣獻逡巡猶豫, 麵露難色道：“要不你別回去了, 就在醫院住著吧, 我叫人把洗漱用品和衣服給你送過來。我一個人在待在這兒，有點害怕。”
“這麽大個人了，有什麽好怕的，我走了。”施璟離開病房，賀臨緊隨其後一同出去。
蔣獻下床要送他們，施璟擺擺手, “你這個情況就別下床了，好好養傷, 事情我會處理的。”
“那你等會兒怎麽吃飯？”蔣獻下意識擔心施璟的吃穿問題。
“不用你管, 我又不是小孩子, 走了。”
施璟和賀臨離開病房後, 蔣延才開口：“你們兩個是打算複合了？”
蔣獻躺在**，一條腿撐在床沿, “別總是問這種話,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和小璟曖昧不清呢。她還沒分手，這種話傳出去對她名聲不好。”
“知道對她名聲不好, 你還整天插足人家的感情。”蔣延皮笑肉不笑淡諷。
這話聽得蔣獻憎厭不屑, 幽幽看向蔣延，“你怎麽好意思說這話的, 你對我家小璟那些齷齪心思，我都沒好意思戳穿你。”
“我是對她有心思, 但我插足過你們的感情嗎，你們當初分手，和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蔣延保持自己慣有的孤高自許，他是對施璟有異樣的感情，他不否認。
“蔣延，你這個人真的很讓人惡心。”
蔣獻以前不太懂他們家族之間的利益，隻覺得在生意場精明果斷的蔣延令人肅然生敬，如今自己也插手家裏的生意了，才覺得蔣延道貌岸然，明明背靠家裏的基業才能平步青雲，還總自命清高。
麵對蔣獻的諷刺，蔣延不為所動，道：“好好養傷。”
蔣延也走了，病房裏隻剩下蔣獻一個人，他走到窗邊，朝下望去，施璟和賀臨早離開了。夜色晦冥，他的心隨遠處寫字樓燈光，一點點黯下去。
手機震動了一下，施璟發的消息，她把方才在病房拍的視頻發過來，留言道：“你好像一個大傻子。”
蔣獻忽然就笑了，抿得平直的唇角有了弧度，“還不是你拍的，好好一個大帥哥，被你拍成這個傻樣。”
他回到**，一動不動盯著手機，再也沒收到施璟的消息，他又發了句：“怎麽不回話，出事了？”
施璟這才給他回複：“我以前不也經常不回你的消息嗎，多大點事情。”
蔣獻：“我這不是被打了嗎，應激了，擔心你也被打。”
施璟：“誰敢打我，你自己一副流氓樣，才會被人家盯上。”
蔣獻：“我可是受害者！”
施璟：“活該，我以前說過多少次，你太賤了，早晚要被打，這下子見鬼了吧。”
她坐在副駕駛，指尖飛速在屏幕上打字。賀臨開著車，暗裏瞥了她一眼，問道：“和誰聊呢，這麽開心？”
“和蔣獻。”施璟也不隱瞞，說完，手機按滅放進口袋裏。
“哦。”賀臨目視前方，從容自若開著車。
回的是市中心施璟的家，施璟什麽也沒說，賀臨默認自己今晚留下來過夜。他收拾著屋子，看有沒有要洗的衣物，打開冰箱看裏麵的情況，考慮明天要不要買新的東西填上。
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直介意的事。
這套房子是蔣獻買的，按照施璟日常對生活的怠惰，房子的家具和裝修，不可能是她在忙活，肯定是蔣獻一手操辦。沙發、地毯、冰箱，再到施璟的日常衣物，肯定都是蔣獻操持。
浴室傳來響聲，施璟在裏麵洗澡，她的手機就放在客廳沙發上。賀臨拿起來看了看，不知道密碼。知道施璟手機密碼的，似乎隻有蔣獻。
須臾，施璟擦著頭發從浴室出來，賀臨心裏在打鼓，裝得漫不經心，故意拿施璟的手機在手裏轉圈，輕描淡寫道：“對了，你手機密碼多少來的，我看看你今天給蔣獻拍的視頻。”
施璟擦著頭發，往沙發上坐，從他手裏拿過自己的手機，“我給你發過去。”
賀臨手裏一空，心也跟著空了。
施璟把在醫院給蔣獻拍的視頻發給他，隨手把手機扔在茶幾上，沒有要告訴他密碼的意思。
賀臨留下和施璟過夜，兩人隻是躺著什麽都沒做，他輾轉反側睡不著，這床是蔣獻買的，被子床單也是蔣獻買的，他和施璟這場戀愛，永遠無法擺脫蔣獻的影子。
翌日，施璟一早起來去醫院找蔣獻。
蔣獻這邊也有了消息，很快查出那晚上打人的始作俑者，是城中村一個十二人團夥，這個團夥手下還有不少小弟，江州市回收舊電動車這條線，幾乎被他們這個團夥給占據。
不僅僅是舊電動車，舊冰箱、舊洗衣機等報廢家用電器，也被他們包了。他們和工商總局再生資源管理部門的部長關係密切，《再生資源經營許可證》的名額都拿捏在他們手裏。
施璟按照蔣獻這邊找人查到的消息，寫了舉報信，發給掃黑辦。
之後直接使用蔣獻以前當明星時的微博賬號發博文，帶話題。蔣獻這個微博號最後一條動態，停留在三年前他的退圈聲明。
時隔三年，蔣獻這個賬號再次發動態，一來就是收廢品被群毆。他這賬號有一千多萬的粉絲，消息一發出去，立馬被老粉轉到超話，被各大營銷號搬運。
施璟之前還想著，要不要花錢買推廣買流量。到頭來根本不用浪費這個錢，微博一發出去兩個小時，關於#蔣獻收廢品被群毆#的話題，就上了熱搜榜前二十，熱度還在不斷攀升。
施璟在蔣獻的病房裏，麵前擺著一台筆記本電腦，三台手機，兩台是她的，一台是蔣獻的。蔣獻的微博賬號點讚和評論爆滿，施璟看都看不過來。
——“哥，還以為你回歸了，結果是被打了？”
——“蔣獻淪落到去收電動車？他就算退圈了，也很錢吧，他家可是南盛集團。”
——“連明星都被打，這也太囂張了。”
——“收廢品也有自己的惡勢力，好猖狂，查一查這些人吧。”
——“蔣哥，三年不見，你怎麽混到這個地步了？”
起先還有人持懷疑態度，覺得蔣獻的賬號是不是被盜了，博文裏雖然有好幾張觸目驚心的傷勢照，但蔣獻也沒露臉，有人懷疑挨打的人，究竟是不是蔣獻。
眼看熱度炒得差不多，施璟又發了蔣獻那段親口講述被打的視頻。
視頻中他穿著病號服，臉色憔悴，卷起半截袖子，手臂上還能看到累累傷痕。還在視頻中出示了自己的就診單，表明自己確實被打到小腿骨裂。
這條視頻，徹底把熱度引爆。
蔣獻以前拍的戲很多，雖然退圈了，但也不至於銷聲匿跡，網上如今還有討論度，營銷號偶爾拿他來拉踩新人，內容也很滑稽：如果蔣獻沒退圈，也不至於輪到這些醜男上位。
施璟中午發的微博，到了下午五點，#蔣獻收廢品被群毆#的話題，已經被頂到熱搜榜第一。
蔣獻看她這忙碌勁兒，也是心疼。把病床整理好，升降小桌板放下，“你到**靠著，這樣舒服點，不然又要腰疼了。”
“我的腰早就不疼了。”施璟輪流看著三台手機，隨時留意輿論動向。
“你上床去，被子裏暖和點，我都捂熱了。”
“行。”施璟抱著筆記本和手機放到小桌板上，鑽進了暖烘烘的被子裏。
蔣獻給她掖被：“就是這樣子嘛，這樣多舒服。”
網上鬧得沸沸揚揚，不出所料，警局給蔣獻打電話了，按流程詢問情況，蔣獻道：“就是網上說的那樣，我去收舊電動車被打了，之前也報過警了。”
“我們已經派人去調取監控了，很快就能抓人，我們是想問問那您這邊是打算怎麽解決，需要我們介入調解嗎？”
施璟耳朵幾乎湊到蔣獻臉上，和他一起聽電話，掐了掐蔣獻的腿，低聲道：“不接受調解，要求徹查清楚。”
蔣獻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對警察道：“我這邊肯定不接受調解，我就是要求把這件事情查清楚。他們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打我，為什麽不讓我收電動車。我朋友一直在申請回收拆卸電動車的許可證，為什麽申請不下來，這些事情得給大家一個交代。”
警察：“我們這邊隻負責您被毆打一事，對於施暴者，肯定是要拘留的。至於別的，可能要找掃黑辦和工商局的人來調查。”
蔣獻：“我已經舉報到掃黑辦了，這事情必須要查清楚。”
警察：“好的，我們等會兒派人去醫院做筆錄。”
掛斷電話，蔣獻對施璟挑眉，“不錯吧？”
施璟欣喜揉了一把他的臉，“其實還欠了點火候，你應該再野蠻一點，擺出不徹查誓不罷休的樣子，哭著喊著讓他們給你討公道。”
“等會兒做筆錄時，我再弄得慘一點。”蔣獻歪頭，肩頭和臉頰夾住施璟的手，想多感受一下她手心的溫度。
施璟抽出手：“你快熱飯去吧，我都餓了。”
賀臨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好公司的事情，給施璟買了飯來到醫院。一進門，看到施璟坐靠在蔣獻的病**，正在吃病人的營養餐，蔣獻則是坐一旁的木椅，左手還在打點滴，右手在擺弄保溫盒的飯菜。
他走進去，帶來的飯菜放到前方桌子上，竭力壓住難堪，問施璟：“怎麽吃這個，這不是病人的營養餐嗎？”
“挺好吃的，你要不要嚐嚐？”施璟抬起頭。
“我吃過了。”賀臨語氣平靜，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裏拿出幾分文件給施璟，“你吃完飯了，簽一下這個。”
施璟打開文件，是房產贈與過戶的材料，《房屋所有權證》、《贈與合同公證書》、《接受贈與公證書》、《契證》等，她大致瀏覽了一下，贈與房產包括一套200平米的大平層，還有南山路那套別墅。
“這是要幹什麽？”施璟下意識警惕，會不會是什麽新型詐騙手段。
蔣獻起身，探頭去看那一遝文件，嘖嘖兩聲：“這些東西，施璟早就玩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