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去醫院做檢查?”男人聽到白蘇的診斷, 整個人都呆住了,他明明是身體疼,和心髒有什麽關係?“我心髒應該很好。”

根據脈象, 白蘇覺得男人心髒不太對勁, 不是濕邪外感心髒損傷、也不是肝陽上亢脈絡瘀阻證, 但又好像有明顯淤堵不通, 感覺像是要炸開了一般, “你現在立即去大醫院做檢查。”

“我聽著有點像是老師說過的主動脈夾層。”沒有儀器, 因此陸問不確定, 但他也讚同白蘇說得趕緊去醫院,“你現在立即去縣城大醫院掛急診。”

“主動脈夾層?”其他等候的網友立即搜了搜,發現是這玩意兒是主動脈腔內的血液通過內膜的破口進入主動脈壁中層而形成的血腫, 死亡率極高。①

這麽嚴重?網友們都被嚇到了:“你趕緊去吧。”

男人也被嚇到了, “真有那麽嚇人?”

他疑惑看向白蘇,“不是說你很厲害嗎?你給我針灸或是開藥不就行了嗎?”

“尺有所長、寸有所短, 這種急症還是由讓擅長外科的醫生幫你治療為好。”白蘇可以針灸為他止疼、通淤,卻沒辦法將破裂處縫起來, 貿然活血化瘀, 隻會加速他的病情, “你先去醫院做檢查,若是建議保守治療再來尋我。”

陸問聽到白蘇這話, 心底漾起波瀾, 做醫生確實應該如此, 術業有專攻,不能因為利益就堅持看不擅長的病症, 拖延會害了病人性命。

一旁的男人被白蘇的話嚇得雙腿發軟,有些站不起來, “我走不動,能幫我叫個車嗎?”

其他看診的人主動說道:“你要回縣城嗎?我們開車過來的,可以順道載你回去。”

男人手心全是汗,哆哆嗦嗦地說:“麻煩了。”

“沒關係,我也順路回去。”說話的大哥走到前麵,“我能插個隊買幾張風濕止疼貼嗎?我拿了就開車載他走。”

排隊的人立即讓開位置,救命要緊:“好,讓你們先。”

這大哥是客運站司機,來過幾次,白蘇也很熟了,直接給他取了幾份膏藥,“你開車穩一點。”

“放心吧。”大哥付了錢,拿了膏藥就帶著男人匆匆離開,一路開得很快,但也很穩,一個多小時後趕到了縣城最大的醫院。

直接掛了急診,急診醫生一聽男人的症狀立即安排急診檢查,檢查報告一出果然確定為主動脈夾層血腫,已經出現出血症狀,醫院緊急安排送入市區更高一級醫院進行救治,因救治及時,成功撿回一條性命。

男人被送走後,眾人都紛紛鬆口氣,“還好聽勸。”

“小白醫生,他應該會沒事吧?”

“及時去醫院應該就不會有事。”白蘇沒再多聊男人的事情,“你們要看什麽?”

“小白醫生,我最近睡眠不好,想調理調理睡眠。”女網友坐到白蘇跟前,並伸出了手:“我之前聽說一般都是上午把脈,上午脈象比較平穩,下午脈象很亂,不好把脈?”

“對。”白蘇朝女網友淡淡一笑,“不過我把脈還行,無論下午或是晚上都能把出來。”

女網友尷尬笑著解釋:“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就是聽人這麽說的。”

白蘇語氣平淡的嗯了一聲,然後幫女網友把脈,“肝火很旺,平時脾氣不要太暴躁。”

女網友的脾氣就是不太好,直來直往的,一不高興就喜歡拍桌子,“其實我覺得我還是挺好的。”

“挺好就不會這麽旺了。”白蘇繼續說道:“少喝酒,少熬夜,少發火,睡前也少吃宵夜,做到這幾點睡眠就好了,月經也正常了。”

女網友感覺自己就像個透明人,在白蘇麵前毫無隱私可言,她輕咳一聲,“那要吃點藥嗎?”

白蘇頷首,“給你開兩副歸脾湯。”

“好好休息,少吃外賣。”

“謝謝醫生。”女網友雙手合十,服氣了!

其他人見狀,也湊到白蘇跟前把脈,“您幫我瞧瞧?”

白蘇看著湊近來的男生,大概二十出頭的年紀,長相清秀,看起來氣色還可以。

年輕小男生說著自己的問題:“醫生,我最近老有點耳鳴,一直嗡嗡嗡的,也不知道什麽原因?”

“多久了?”白蘇幫男生把脈。

“有十來天了,本來說這周去醫院檢查的,但朋友約著出來玩,就沒去。”男生看了眼身側的幾個同齡朋友,“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玩水的時候進水了。”

幾個朋友:“不會吧?都半個月了。”

一直在旁聽著的陸問推測:“之前還進過水?不會是中耳炎吧?”

“不是。”白蘇看了下男生的耳朵,裏麵很幹爽,沒有任何異樣,按照脈象來看還是痰濕困結的問題,“是不是腦袋還挺沉重、咳嗽痰多的問題?”

男生點點頭,“是有點。”

白蘇又問:“平時吃得也很重口?”

男生說是:“就愛出去吃火鍋、烤魚、燒烤,反正一有時間我們就去吃各種好吃的,冷飲可樂這些都是不斷的。”

“少吃這些,痰濕太重了。”白蘇抽出銀針,“針灸吧,再吃藥。”

男生看著寒光閃閃的細長銀針,臉上閃過害怕,“疼不疼啊?”

“有一點吧。”白蘇讓他坐好,隨即直接插入他腦袋處的聽宮、聽會等穴位。

插入進去後男生就覺得好像有一股氣在耳朵周圍遊走,酥酥麻麻的,一下子讓他腦子清醒許多。

正當他感到震驚時,耳邊嗡嗡嗡的聲音消失不見,“我不耳鳴了?”

幾個朋友立即圍上來:“這麽快?”

男生連連點頭,“一下子就好了。”

“醫生,你怎麽辦到的?”

“你都叫我醫生了。”白蘇笑了下,然後提筆開藥方,“給你去去痰濕,痰濕沒了耳鳴也不會再複發。”

男生也覺得自己問的是廢話,傻笑過後接過藥方,心底感慨:這人也太牛逼了!

男生的朋友們也湊了過來:“醫生該我了吧。”

“一個一個來。”白蘇幫他們一個一個的診脈,一路看下去時不時的蹙下眉,一個一個的都是年輕小夥兒,可要麽腎氣不足,要麽腸胃不適,要麽脫發禿頭,這些人身體還不如老頭老太太們好。

“少熬夜,少吃外賣。”白蘇語重心長地提醒大家,然後該開藥的開藥,該針灸的針灸,等全部看完時間已經是傍晚。

等他們離開,醫館也終於安靜下來。

白蘇站起來活動一下酸疼的脖頸,剛轉過身剛好對上陸問那一雙渴望知識的清蠢視線,“又想問我針灸的哪裏?”

陸問飛快點點頭,眼巴巴等著白蘇說。

“聽宮、翳風、太溪等穴位。”白蘇喝了口水,隨口問道:“你能記住嗎?”

“我有記筆記。”陸問想將手機上的筆記給白蘇看。

白蘇早就看到了,“嗯?還寫了藥方?”

陸問一時間不知道該將手機收回還是該假裝丟掉,這兩天白蘇一直沒計較之前的事,還主動告訴了他一些急救穴位,讓他以為也可以記下來,“……抱歉啊。”

“寫得亂七八糟,確實該說抱歉。”白蘇都教他幾個急救穴位了,其他治病方子也無所謂,不過寫得實在太亂七八糟,看得糟心:“開藥方是需要望聞問切後辯證來開的,不是耳鳴就一定會用這個方子的。”

“你可別亂用,不然你也會成為你以前討厭那種半吊子中醫。”

陸問羞愧低頭,他就是想著記下來,並沒有想用的意思。

“你先學會你記下的那幾個急救的方式吧。”白蘇曲起手指,輕輕劃過他的手機屏幕,輕輕蹙眉,“我可沒說過公孫穴在腳背上。”

“不是嗎?”陸問就記了個大概,也不確定是不是對的。

白蘇無奈歎了口氣,反手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經絡血位圖遞給陸問,“你回去將急救那幾個穴位好好找找吧,可別救人的時候往太白穴按去調腸胃便秘了。”

陸問心虛接過穴位圖:“我回去好好記一下,不懂的我明天再問你?”

白蘇甩了甩手,示意他快走,她怕她忍不住拿戒尺抽他。

“我明天再來。”陸問說完,拿著穴位圖朝家裏的方向跑去,腳步輕快。

白蘇望著他小跑的背影,嘴角勾了勾,小孩兒一個。

已經沒人來醫館,白蘇便關了門,今兒真的累死她了,回到後院簡單煮一碗麵條,簡單的吃一點。

吃晚飯時她拿起手機,又看了看古月的視頻,視頻熱度很高,下麵也聚集了許多粉絲。

在古月回複地址的位置下,已經蓋起了高樓,今兒來探路的網友陸陸續續在下麵推薦:“值得去!一定要去!能救命!”

“什麽情況?能說說嗎?”

“總結:醫術好人漂亮!”

“我一定要說說,上午人特別多,我們排了很久的隊,當時覺得有點煩,嚴重懷疑是一群托,畢竟哪有那麽漂亮年輕的中醫?可是後麵輪到我們把脈時,一下子就知道我肺部長結節了,真的太神了!比有些白胡子老大爺醫術還好。”

“我們是下午去的,我耳鳴很長一段時間了,她幾針下去我耳鳴就好了!真的非常牛逼!”

“而且這人很有醫德,問題不大她都不開藥,直接讓回去自己買點中成藥,除了針灸和膏藥貴一些,開的藥也不貴,比我們家外麵的醫館良心多了,我們家樓下的醫館掛號費幾百。”

“我還親眼看到她幫一個人診出急症,立即讓去醫院了,是說主動脈夾層,也不知道結果怎麽樣?”

司機大哥:“我是將這人送去醫院的司機,我是陪著他去急診做的檢查,檢查結果很不好,後麵他老婆過來好像是商量著送市區大醫院了,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

去了醫館的人都在發言,沒去的人都在觀望,“真有這麽厲害?你們沒誇大其詞吧?”

“沒有沒有,你去看我發的視頻,就是她讓那人趕緊去醫院的。”

司機大哥:“我也在急診拍了視頻,大家可以看看哈,保證沒有撒謊的。”

觀望的人:“看視頻還是真的,看來是真有點厲害了。”

“地址地址,我明天也要帶我爸過去。”

也有一些質疑:“一看就是套路了,中醫又不是科學儀器,怎麽可能一眼看出你肺部有結節,別吹了,中醫要是真有這麽厲害,能變成現在這樣?”

“現在醫院都沒什麽中醫,隻有一些垃圾地方才有,打個廣告還被你們吹上天了。”

古月看到這種私密抹黑賬號,一看就是故意搞事兒的,剛想舉報就看到有去了的粉絲幫忙懟回去了,還有個叫666的特別勇猛,一直誇白蘇如同華佗在世,能治很多病。

一會兒工夫這些更難黑黑們就消失不見,古月見心底默默鬆了口氣,還好沒給白蘇添麻煩,不然推廣不成反而得罪了人。

白蘇沒細看,看到許多人說會過來後就放下手機安心吃飯,晚飯後又多做了一些止疼貼。

第二天。

醫館外又來了不少人。

白蘇一開門,慕名而來的人都忍不住打量她,皮膚白皙,身形纖瘦,精神氣質很好,一看就是很健康的模樣,“果然很好看。”

“看起來好年輕,真的靠譜嗎?”有年紀大一些的人詢問身邊的孩子,“你確定她很會治風濕病?”

“來過的人說很會,試試嘛。”孩子挽著長輩的手,“要是不行,我們就當來玩。”

“你們放心,她治風濕關節痛是真的很厲害,我自從用了白家醫館的止疼貼,我的腿疼的毛病再也沒犯過。”王爺爺又以最佳導醫身份出現在人群裏,拉起自己膝蓋,“看,我以前膝蓋都變形了,現在基本上都好了。”

過來換哮喘藥的羅玲玲也跟著說了一句:“我哮喘病也好很多了。”

“你也有哮喘病?”有個年輕女孩想起了自己媽媽,立即追問起具體細節。

兩人都是年輕小女孩,很快就熱聊了起來。

陸問背著包,穿過人群,朝白蘇打招呼,“我來幫忙。”

白蘇看著比昨天還多的人,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點了點頭,並讓隻需要拿膏藥的去找陸問,其他排隊找她。

排在最前麵的一個年輕媽媽牽著兒子坐到白蘇跟前,“還好我來得早,不然排到老後去了。”

這媽媽是李玉的妯娌,本來想睡醒了慢慢過來的,但聽妯娌說白蘇被人發到網上火了,來看病的人很多,讓她早點過來,不然得等很久。

還好一大早就過來了,不然真得等半天,張秀華推了推七歲的兒子,“小白醫生,我想給我兒子看看病。”

“看什麽病啊?”白蘇看著瘦筋筋的小孩兒,瞧著就很皮實。

“就是讓他寫作業,老是注意力不集中,寫一篇大字能東摸西摸搞一天,氣得我都高血壓了。”張秀華越想越生氣,“我帶他去看了醫生,說要進行行為習慣培養,剛開始有一點作用,但過些天又開始磨磨蹭蹭的摸魚了。”

“然後我又在網上搜說注意力不集中可以吃DHA,我給他吃了結果他說頭暈惡心。”

“我還搞了懲罰製度,結果還是不行,我都懷疑他有多動症,可醫生又說不是,真的是令人頭大。”

“我之前聽說有人輔導作業都氣得腦梗中風了,我也怕自己出事,所以過來看看,順便也給他看看,看看他是不是腦子裏少一根專注的經。”

小孩兒被說得也很難過,耷拉著腦袋,手指摳著身前的桌子,渾身上下都透著委屈,他又不是不想好好寫,可就是忍不住啊。

“別著急,我看看。”白蘇幫張秀華把了把脈,脈象往來流利,如珠走盤,“在經期?”

張秀華點點頭,“對。”

“你身體倒還好,少生點氣就行,生氣心口不舒服時自己買點逍遙丸。”白蘇轉頭幫小孩兒把脈,小家夥身體倒是很皮實,但有點心腎不足,“平時是不是挺衝動的個性?”

張秀華點頭:“對,一有啥就直接幹,也不問清楚緣由,說他他還不樂意。”

小孩兒氣哼哼的,說你你也不樂意啊。

白蘇笑了笑,“他有點心腎不足,容易五心煩躁,靜不下心寫字,我給他開一點溫補心腎的藥,回去補補就好了。”

她開了益智仁、龜板、龍骨、遠誌、石菖蒲等藥材,因孩子小用量少,以溫和療養為主。

“醫生,我現在工作也是注意力不集中,是不是也可以用這個方子。”一個二三十歲的左右的瘦弱顯老的女人湊近詢問,“因為這種情況,我最近耽擱了很多工作。”

“得看看你什麽情況。”白蘇幫女人仔細把脈,脈沉弱無力,舌質淡苔薄白,“是精神渙散、很疲倦那種注意力不集中?”

女人點點頭,“沒錯。”

“食欲也一般?”

“對。”

“你屬於心脾氣虛導致的精神力不集中。”白蘇給她開了滋養心脾的方子, “平時別挑食,別吃太多生冷辛辣食物。”

女人怔了怔:“就這麽簡單?我以為我是年紀大了的緣故。”

“其實也可以這麽說,隨著我們年級增長,身體藏汙納濁,五髒六腑皆會損傷,一旦虧損氣血就虛了,虛了就會逐漸出現各種問題。”白蘇頓了頓,針對女人脾虛問題說了說:“脾虛百病生,脾胃為水穀之海、氣血之源,這裏不好自然會出現各種疾病,而且脾藏意,脾氣虛弱很容易引起健忘、注意力不集中、思維不敏捷及智力下降。”②

“脾虛是最難調理的,若是能耐心調理好,百病全消。”白蘇寫好方子,“你好好吃一段藥,調理好了人也會精神許多,精神好了也不會顯老。”

女人聽著覺得很有道理,於是點頭應著好,“聽您的。”

女人之後,還有一個人男人也是注意力不集中,老喜歡摸魚,“我是不是也是脾胃不好?”

白蘇看了看他的脈象,“你是肝腎虧虛方麵問題影響的,調調肝腎吧。”

眾人感慨:“沒想到一個注意力不集中就有這麽多原因。”

“所以中醫是要辯證的看。”王婆婆在旁邊說著:“中醫就是要找到病因,然後對症下藥,隻要對症一副藥就能見效了。”

眾人讚同,中醫是能治根兒,西醫很多就治標不治本。

白蘇看了五個病症後就幫大家去抓藥,然後再針灸幾個人,隨後又坐回椅子上接著給大家把脈看診。

帶著爸爸轉了幾趟車才回到小鎮的何信詫異地看著醫館門前擠滿的人,怎麽這麽多人?不會出事了吧?

何信連忙扶著爸爸走到人群外,“你們圍在這裏做什麽?”

站在人群外的人說道:“我們等著看病。”

“看病?”何信望著黑壓壓的一圈腦袋,醫館什麽時候名氣這麽大了?“讓我進去。”

大家一看何信還扶著一個手綁了繃帶的人,立即不樂意了:“你後麵排隊去,不許插隊。”

“我們八點就來排隊,你想插隊沒門。”

“我不是想插隊,我是在這裏做事的。”何信連忙解釋,“讓我進去找小師姐。”

“我信你個鬼哦。”何信父子倆皮膚有點黑,瞧著是幹農活的,因此都不信他的話,也不樂意讓開,他們都排了這麽久了,憑什麽要讓?“你別來擠了,再擠我把你發網上去。”

“真的,我沒騙你們。”何信急得不行,踮著腳朝裏麵大喊:“小師姐,小師姐?我進不去!”

正給人把脈的白蘇聽到了何信的聲音,站起往外看,一下子就看到了擠不進來的何信父子倆,她無奈好笑,朝擠在門口的眾人說道:“大家讓讓,給大家抓藥的人回來了,這下可以不用等太久了。”

眾人默默讓開問一條通道:“你還真是在這裏做事的啊?”

“我都說了啊。”何信挺直腰板兒,提著大包小包東西並領著爸爸走了進來,“小師姐,我們回來了,還給你帶了山上摘的蘑菇和野菜。”

“你先進去放東西,後院製藥的屋裏放著一個小玻璃瓶,裏麵的藥可以給你爸爸用,敷好了趕緊出來抓藥。”白蘇說著將剛開的兩張方子交給何信,這下總算能輕鬆一點點了。

“誒。”何信連忙帶著爸爸去了後院放東西,簡單幫爸爸敷好藥後就讓他在自己房間裏先歇歇,“爸你先屋裏等我,我先去幫小師姐,回頭等她忙空了再給你把脈。”

何信交代好爸爸後,就匆匆跑去了大堂,剛到櫥櫃就看到陸問正在幫人貼膏藥,何信皺起眉頭,他怎麽在這兒?

正想詢問時,病人已經開始催促何信抓藥了。

“馬上。”何信壓下心底的疑惑,開始抓藥結賬,圍在藥櫃旁的人一下子就減少了許多。

“還是得何信在才行,你看一下子就顯得井井有條了。”王爺爺看拿了藥的人都走了,醫館裏一下子就顯得不那麽吵鬧了。

王婆婆也讚同,還是得多一個懂藥的人幫忙才行。

白蘇也明顯輕鬆許多,她隻需要問診開方針灸就行,其他交給何信去處理就好,“下一個。”

“該我了。”一個中年女人走過來坐下,“小白醫生,我這兩天忽然開始頭暈目眩,一陣一陣的,我還以為是沒睡好,可是今天起來還有點惡心想吐,所以趕緊的過來看看。”

白蘇幫中年女人把脈,“有沒有耳鳴?”

“有一點,但也不是持續的,就是忽然頭暈目眩時就帶著一點,等不暈了又好了,每次可能就幾十秒,走路晃動時比較明顯,躺著時又好一點。”中年女人有些擔心,“我是不是腦子裏長什麽?”

白蘇根據脈象來看,和昨天那個小夥兒的症狀有點像,但女人情況明顯更嚴重,肝、脾、腎都有些問題,不過不算嚴重,她又仔細幫中年女人檢查了一下耳朵,“這會兒都暈嗎?”

“暈。”中年女人扭頭看向白蘇,“還想吐,難受得很。”

何信回來抓藥結賬了,陸問給敷完藥就有空走到白蘇身邊看她把脈看診,“是不是頸椎問題啊?或者是梅尼埃病?”

“我聽著耳朵裏好像有響聲。”白蘇因為練氣,五感比普通人靈敏許多,她湊近中年女人的耳邊仔細聽了聽,“裏麵好像真有東西。”

“那是良性陣發性位置性眩暈?”陸問說著自己的推測。

中年女人一臉懵,怎麽越聽越聽不明白了,“小白醫生,他什麽意思?”

“應該是耳石症。”白蘇讓中年女人跟她進入隔間坐到小**,扶著她躺下並快速將腦袋旋轉幾遍,“好了。”

“這就好了?”中年女人還沒回過神,又被扶著坐了起來,她扭轉了兩下頭,發現還真的是一點頭不頭暈腦脹了,“真的不暈了誒。”

“複位就好了。”白蘇笑了笑,“你這個情況不嚴重,不用吃藥。”

“不用吃藥也沒關係嗎?”中年女人跟著走到外間,“我這是什麽情況導致的?”

“是脾失健運、痰濕中阻導致肝陽上亢,火性上炎,氣血不暢,然後就逃脫落移位了。”

中年女人嘖嘖兩聲:“還能這樣?我都沒碰它。”

“咱們身體很脆弱的,盡量別使勁觸碰耳朵。”白蘇交代她一聲後繼續幫人看診,一直看到中午,門口的人才漸漸少去。

大家都走後,何信捶打著酸疼的腰,“小師姐,我回去才兩天,怎麽一下子這麽多人啊?”

“你還不知道嗎,你小師姐火了。”文大媽都收到女兒的消息了,說是網上有不少人拍了小鎮視頻和醫館,現在很多人都想來找白蘇看病。

何信這兩天一直照顧家裏人,並沒有時間看這些,“是小師姐救人的那個嗎?”

“不是,是其他的。”文大媽叭叭叭地一頓說。

何信聽完後下巴都驚掉了,他就兩天沒回來,小師姐就這麽有名了?“小師姐,這兩天這麽忙你咋沒叫我回來幫忙啊。”

“你爸爸不是摔傷了嗎?我想著讓你多陪陪他。”白蘇打量著何信爸爸,他皮膚黝黑,身材瘦削,一看就是做辛苦活兒的。

何信爸爸拘謹地朝白蘇笑笑,“謝謝小白醫生照顧何信。”

“應該的,而且他也幫了我不少忙。”白蘇讓何信爸爸坐下把脈,“敷藥了嗎?感覺如何?”

何信爸爸:“有點熱乎乎的,還有點疼。”

“這藥活血化瘀,所以是會有點熱。”白蘇讓他別驚慌,“大概敷三天就能消腫,再配合吃藥,十天後注意一些應該就能活動。”

“謝謝,謝謝。”何信爸爸不太善言辭,隻能反複說著道謝的話。

“沒事的。”白蘇又給何信爸爸單獨開了藥,讓何信去抓藥。

何信拿了藥,然後要付錢。

白蘇攔著沒讓,“不用付錢,這些都給你爸爸。”

“可是值好多錢的。”何信剛才都看到了,小師姐給爸爸用的膏藥比一百的還更好,是賣兩百的,那一瓶子能有二十份的量,加上開的三付藥,得小三千。

“以前爺爺在時就說醫館員工和員工家屬看病不要錢的。”白蘇知道何信家裏的條件,所以讓他放寬心。

何信知道小師姐是想著法不收他錢罷了,“可也太多了。”

“沒事的,這幾天很忙,你好好做事就行了。”白蘇讓何信別放在心上,並讓他帶他爸爸去街頭的飯館吃飯,“我已經和老板娘點了菜,你們快去吃吧。”

午飯後,何信爸爸背著東西就準備回家,何信要去車站送他。

他們離開前,白蘇問何信,“還有錢嗎?”

她記得何信的弟弟妹妹快開學了吧。

何信抿著嘴,輕輕點點頭,“之前預支的還剩兩千。”

白蘇問他:“夠不夠?不夠再預支一些去。”

“夠了夠了。”何信不好再多拿錢,債多壓身,家裏弟弟妹妹讀書還有半個月,等稻子收了賣掉應該也夠了。

“缺錢和我說。”白蘇將病人送來的謝禮營養品等東西都拿給何信,讓他拿回家給家裏人吃。

“謝謝小師姐。”何信提著三箱牛奶和兩箱營養粉送爸爸去了車站,並打電話給家裏媽媽,讓弟弟背個背簍去下車點接爸爸。

等何信送完人回來,門口又有人過來看診了,陸問也來幫忙貼膏藥了,他看著忙上忙下的陸問,心底有些不舒服,“小師姐,他怎麽又來了?”

他都回來了,陸問怎麽還來?

“免費幹活的,你也輕鬆一點。”白蘇拍拍何信肩膀,然後繼續給人看病。

何信拿著藥方走到陸問旁邊,有些排斥地盯著陸問,之前還質疑小師姐,還質疑中醫,怎麽好意思來醫館幫忙?

陸問被盯得很不自在,“幹嘛?”

何信抄著手看著陸問貼的膏藥,好像也貼得挺好,心底緩緩湧上一股危機感,小師姐不會讓他取代我吧?

“貼得一點都不好,都往下掉了,還是我來貼。”何信睜著眼睛說瞎話,想要把自己的活兒拿回來。

明明白蘇說他貼得不錯的,陸問信這話才怪了,“我都貼好了。”

“你貼得不行。”何信急了,覺得自己藥童地位岌岌可危。

“行。”陸問自知以前不對,也想多做點事證明自己。

白蘇沒理會兩人之間的波濤洶湧,看完一個就繼續看下一個。

新病人是坐輪椅進來的,是一個年輕小夥子,但臉色憔悴,頭發很長也很淩亂,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打理過了。

多看兩眼後,白蘇覺得不是他不愛打理,而是他沒辦法好好打理自己,小夥子頭和眼各一側偏斜,身體也僵硬著,手指呈屈曲狀態,看起來像有明顯抵抗感。

白蘇感覺他是癱的,“是他要看病嗎?”

“是的醫生。”推著輪椅的中年女人滿臉愁容,眼眶泛紅,聲音裏壓抑著哭腔,“我們是從市區過來的,在網上看到說你針灸很厲害,想請你幫我兒子看看。”

“好。”白蘇讓她坐下慢慢說。

“我兒子之前好好的,和朋友出去聚餐喝多了酒,突然腦淤血,雖然幸運的救了回來,但現在變成偏癱了。”中年女人說著說著就控製不住地捂著臉哭起來,“他還才二十八歲啊,還這麽年輕,就變成這樣了……”

“我兒子那麽好的工作,那麽好的人生,就這麽被毀了,我們家也毀了。”中年女人提到這個家,又想起兒子的女朋友,哭得更大聲了:“我們對她那麽好,結果在我兒子住院時就分手跑了,真是白眼狼。”

白蘇默默地給她遞了一張紙,隨後也看向坐在輪椅上的小夥崔非,他也是滿臉的痛苦,想哭想安慰母親,可是嘴巴張了張口水又跟著流了出來。

“兒子我知道你恨,我也恨啊,為什麽老天爺這麽不公平。”中年女人哭得不能自己。

一起來的一個年輕女人給母親和弟弟擦了擦眼淚,嘴裏不停罵著分手跑路的女朋友,“真沒見過那麽絕情絕義的人,兩年的感情,卻都沒來醫院露麵就說分手。”

“……”白蘇沒應附和她說誰對誰錯,不知全貌不作評價。

年輕女人嘰嘰咕咕了許久,發泄後才問白蘇:“這半年來我們到處找中醫,可都沒用。我媽更是為了弟弟的事情愁得頭發全白了。”

“我們看網上說你挺厲害的,好像可以直接治好風濕腰椎病,掐一下就能讓心髒驟停的人醒過來,你一定也有辦法讓他站起來的,對不對?”

白蘇糾正她:“我是醫生,不是神。”

而且也沒有一下子,還針灸了。

中年女人不信這話,“他們都說你華佗在世,可以讓人起死回生,求你一定救救他,拜托你了,他才二十八歲,人生才剛剛開始啊。”

白蘇嘴角抽了抽,誰在造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