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穿越勸退指南(九)

好家夥,還得是你啊!鄧繪很心動,然後拒絕了。

“為什麽?”

“我說大哥,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鄧繪手指戳向皇城,“雖然吧,我也挺討厭這古代皇權的,但天子是氣運之人,你我和宋餛飩都算是偷渡者,個頂個黑戶,咱們辦個合川那是手拿把掐,但搞天子?那會被天道發現的。”

譚昭終於是反應過來了,哦對哎,他居然從沒考慮過這一點。

係統:終於啊,老天爺啊,可算是有個人說出了本統的心聲!

[容我提醒你一句,你已經退休了,磕你的電子瓜子去吧。]

……退休係統就不能仗義執言了嗎?好過分。

“這就算是搞天子了?”譚昭這人偷換概念這招玩得賊溜,“這難道不是合理地規勸天子嗎?”

鄧繪細細一品,眼睛也眯了起來:“你的意思是?”

“天下文人,筆墨到刀書為劍,為天子諫言獻策,難道不是書生意氣、憑正直發聲嗎?”剛好,他也不太想當鄧真人的大弟子,這帖子合該叫別人來寫。

“譚昭,你說實話吧,是不是嫌棄當本道長的大弟子磕磣?”

譚昭當即否認:“沒有的事,你怎麽會這麽想呢?”就算是有,那也不能承認啊。

……你都寫在臉上了,還沒有的事,嘖,成年人的社交辭令真是虛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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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川可是京中名人,他的罪名罄竹難書,次日一早自然就被各大禦史搬上了朝堂,有人寫了對華海觀的抨擊,曆數這些年華海觀種種越界之舉,有人說應該判合川斬立決,言此人藐視皇權、欺上瞞下,當不堪為人,當然表述各不相同,卻一個賽一個戳新帝的肺管子。

反正這早朝上下來,他已經氣得連中飯都吃不下了,今日也就是陳府尹沒來,不然的話,恐怕新帝的眼刀都能把人戳個七進七出了。

“陛下,還請陛下嚴懲合川這等惡徒。”

有人推波助瀾,有人想要出頭博名聲,反正現在朝堂上,隻要你批判合川,那大家就是同盟,畢竟往日裏合川可太倨傲了,得罪了不少不大不小的京官,現在落難了,還是這等確鑿的罪名,誰不踩上一腳,都對不起今天早起上這早朝。

再說了,合川雖在京中很有臉麵,卻並非官場中人,和他們沒有直接的利益關係,自然也就沒人願意為了他去違逆洪流。

新帝本來還期待有那麽一兩個替合川說兩句中肯的話,畢竟合川這人雖然混賬,但看家本事還是不錯的,可惜啊,一個都沒有。

新帝隻能怒著臉不情不願地下了旨意申斥合川,並且叫陳府尹從嚴處置。

禦史們討到了旨意,便高高興興地下了早朝,周禦史自然也在其中,不過他性子比較獨,在官場沒什麽朋友,出了宮門也沒有個同行的人。

周叔頤遠遠地看到父親從宮門口出來,立刻就下馬迎了上去:“父親。”

“你怎麽來了?你不應該在書院讀書嗎?”

周家是世代書香,底蘊非凡,周叔頤的父親周澤原如今當著禦史大夫,雖然性子過於耿直,但因為家裏的關係,這官位還是當得非常穩當的。

至於家裏什麽關係,那就很有說頭了。

周老太爺雖早已病逝,但留下的遺澤頗多,而周叔頤的大伯更是官至一品尚書,且他曾經是新帝的老師,有這一層關係在,周家在本朝地位相當穩固。

而且先帝在位時,還將端華長公主殿下賜婚與周家大郎,周叔頤行三,換句話說,他得喚端華長公主一句嫂嫂。

當然了,端華長公主地位尊貴、個性驕矜,自然是住在公主府中的,周叔頤也就逢年過節能與之見上幾麵,實在沒有過多的交集。

“回稟父親,大哥……叫殿下給打了,大伯人呢?”

周澤原一聽就皺起了眉頭:“你大伯被陛下留下了,一時半會兒恐怕是出不得宮門了,你大哥傷勢怎麽樣?”

“不知道,是他的小廝跑來府中搬救兵,說是再不去,長公主殿下就要將人打死了。”周叔頤看了一眼親爹的神色,繼續說,“兒子身份又不好單獨登公主府的門,便隻能來宮門口候著了。”

這倒也是:“那你大伯母呢?”

“已去公主府拜謁了,但您也知道長公主殿下向來與大伯母不睦,這去了,怕是火上澆油。”

周澤原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若不是長公主殿下身份尊貴,這般鬧騰早該被夫婿下堂了:“到底是什麽原因,哪裏有婦人棒打丈夫的道理?你大哥為人敦厚,性子也好,長公主殿下到底哪裏不滿意了?”

周叔頤心想我哪裏知道了,他一個做隔房小叔子的,難道還要去窺伺大哥家裏的事嗎?不存在的。

“這日日月月如此鬧騰,若是先帝還在,為父定要去討個公道的!”周澤原顯然有些怒氣。

隻是現下先帝不在了,這樁婚事又是先帝賜下的,周家就算是再不願意,也得捏著鼻子過下去。

好在,今日陛下留人的時間不長,周尚書很快就從宮裏出來了。

“二弟,叔頤,你們怎麽在這兒?”

周澤原就說:“有話路上說,你先去公主府,叔頤你在前頭開路。”至於他,還得去衙門當值呢,就不去公主府湊這熱鬧了。

好嘛,又是公主府,周尚書已經相當從容了,幸好公主府也不遠,兩人很快就到了公主府門口。

公主府的門房見是周尚書,自然不會不開門。

可這一開門進去,就聽到親兒子被人摁著哎喲哎喲地打,周尚書臉色瞬間就難看起來了。

“殿下,不知犬子是哪裏又惹怒了殿下?”

端華公主今日穿了身灑金色的宮裝,襯得她貴氣逼人,哪怕周尚書這等朝中大員明麵上對她極其不滿,她也半分不懼:“他在外頭花天酒地,本宮管不著,但窺伺本宮房中人,你說本宮打他,何錯之有?”

“這不過是殿下的一麵之詞!我兒在外頭養人,確實是我兒的錯,但殿下您已經罰過他了,他也吃過苦頭,發誓再也不犯,他又不糊塗,怎敢窺伺——”

端華看向周夫人,隻說:“那你問他,趁著今早本宮不在府中,急匆匆地跑府裏來要帶個小丫頭走,你說他要做什麽?”

周大郎一聽,哪怕屁股已經開了花,依舊倔強地辯解:“那小丫頭分明是翼王府的人,我不過是來替翼王殿下帶她回去的!我才不會窺伺你府裏的人!”

“哦?是嗎?你有證據嗎?這小丫頭的賣身契呢?”端華嗤笑了一下,“這小丫頭的契書可在本宮手裏,你說她是翼王的人?說這種話出來,周尚書,本宮打他有錯嗎?”

周尚書看向跪在一旁的小丫鬟,卻有幾分楚楚動人的姿色,說是翼王府的人,他卻是不信的,雖然端華長公主和翼王關係不和,但一個小小的丫鬟,還犯不著公主親自出馬。

可周叔頤卻認得這個小丫鬟,這是……宋嘉雲身邊伺候的,當初他們相交時,偶爾見過幾麵,他的記性很好,不至於連這個都會記錯。

隻是,為什麽宋嘉雲的丫鬟會出現在公主府?端華長公主居然還會庇佑她?難道說,宋嘉雲……躲在長公主府?

當日喜堂他不在現場,所謂突然消失這個說辭,周叔頤是不太相信的,反而他更覺得是有人故意傳出謠言,為的就是將宋嘉雲徹底打落塵埃。

這也是為什麽他想要幫忙、又無從幫起的原因。

他不了解事情內情,若是胡亂幫忙,或許還會適得其反,又因為男女有別,他也不好明目張膽地去打聽翼王妃的事情。

周叔頤心中幾番思量,周尚書已經跟長公主致完歉帶著夫人兒子回家去了。

“三公子這是怎麽了?一臉魂不守舍的樣子,難不成也是被妖孽奪了身?他們人都走了,你還不走?”

這話說得可真是不客氣,但端華公主自來不喜歡周家人,特別是父皇給她找的這夫婿,長相呆板、個性沉悶,還動不動就上綱上線地給她講大道理,就這般不堪的男人,居然還敢在外頭養外室,這樁婚事要不是父皇定的,她早就不忍了。

現下見到這三公子,一水兒的敦厚模樣,她看得就來氣,語氣自然也說不上多好。

“殿下,我認得這小丫鬟,她是翼王妃的人。”

端華這才轉過身來,眼神奇特地盯了人好幾眼,才開口:“三公子了不得啊,竟還曾窺伺過翼王妃的身邊人?難不成,你是要討了她去?”

“殿下誤會了。”周叔頤其實知道自己不該開口,可話已經到了嘴邊,他根本收不住,“我……我曾與作男兒身打扮時的翼王妃相交,她如今可在公主府上?”

“不在不在,而且你說認識就認識啊?三年了你都沒吭一聲,三公子以後還是不要說這等話了,也就是本宮不在意這些,若是傳到外頭,怕是辱沒了你周家的好名聲。”

這天自然是聊不下去了,周叔頤被仆婦端端地請出了公主府,想來以後也沒什麽機會上門了。

他抬頭看了看天,已經過了正午,他也沒什麽心情去書院,幹脆就沿街走下去,直走到餓了,才找了家食肆用飯。

也是巧了,他剛點完飯食,就迎麵撞上了那日在落霞湖偶遇的譚姓書生。

“周兄,這般巧?介意拚桌嗎?”

周叔頤當然搖頭:“不介意,譚兄今日怎麽沒有出去遊湖?”

“哪能日日出去瀟灑啊,況且這城裏現在熱鬧得緊,湖邊的船家都沒心思劃船了,我隻能來岸上嚐嚐這京中著名的三套鴨,昨日就定好了,今日這不就來嚐嚐了嘛。”

哎,沒辦法啊,宋餛飩這個妹控現在日日做清淡的補湯靈食,雖然味道非常美味,但他還是更想吃點兒濃油赤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