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共寢

◎裏麵一塌糊塗◎

鳳儀宮, 深夜。

皇後氣得臉色慘白,卻仍是強撐著端坐在皇帝身邊,眼眶微紅, 始終沒有掉下淚來。

此刻麗妃已經跪在了帝後麵前, 連聲求饒。

可皇後忘不了, 她方才和皇帝一起進入鳳儀宮時,是如何的氣焰囂張。

她作為後宮之主,一國之母, 竟然被一個妃子陷害和朝臣私通,並且言之鑿鑿, 一夜間幾乎驚動起大半個宮裏的禁軍,其他妃子宮人亦是無數, 不得安生。

她向來行事端正,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萬萬想不到一個才入宮封妃的麗妃, 就有如此膽量顛倒黑白, 幾乎一下手就要置她於死地。

而皇帝亦是令她心寒。

至少麗妃說的時候,他是真的信了, 並且調動了禁軍去搜尋裴衍舟的下落。

今日若不是裴衍舟為人機敏,眼下她可能甚至沒有像麗妃一樣能跪在下麵的機會。

打斷麗妃的話語, 皇後道:“陛下,大半個晚上過去了,鬧夠了嗎?”

麗妃想害她不奇怪, 但皇後不知道到底是什麽讓她以為竟然能用這樣的事陷害她, 再細思之下, 或是上次叫了裴衍舟來鳳儀宮已經落了人的眼。

她行的正坐的端, 不代表別人的心思不齷蹉。

麗妃沒有這樣的膽子, 一定是蔣端玉。

皇後努力不使自己去看立在下首的蔣端玉。

見皇帝怏怏不說話,皇後定了定神,繼續道:“我上回是請了裴衍舟過來,但卻沒有見他,隻是賞了些東西下去。至於我為什麽要請他來,不過是想為陛下和他開解一二,陛下一味隻聽麗妃攛掇,否則讓朝臣們寒了心恐怕不妥,更也沒有聲張。”

皇帝道:“是朕所為,你又怪到麗妃頭上做什麽?”

皇後見此時皇帝還護著麗妃,心裏便是一酸。

但轉念一想,今日自己沒有出事已是萬幸,除卻生死性命,其他的也都是小事。

眼下她母家那裏也已經知道宮裏發生的事了,裴衍舟是沒有出宮的,若再查宮門記檔又有麻煩,遲早會把裴衍舟揪出來,但她母家已立刻動手把關係打通,再加上禁軍中許多人與裴衍舟相熟,於是再來報時,裴衍舟已經成了早就出宮了。

這時蔣端玉道:“皇後娘娘心懷天下,自是後宮表率,可麗妃卻有意陷害,不知陛下如何懲處?”

事到如今,蔣端玉知道今日之事不成,再繼續也是於事無補,沒必要執著於這一時半會兒。

這次不成還有下次,本來就是先試試水,皇後和裴衍舟也沒那麽容易動。

從在鳳儀宮以及周圍沒搜到裴衍舟行蹤的時候,他就明白裴衍舟一定在衛瓊枝那裏,到這裏其實已經沒有下文了。

就算在衛瓊枝那裏搜到他,衛瓊枝和他完全可以堅持是他二人在私通,二人本就有舊,舊事若是抖出來反而讓人能夠理解。

當時蔣端玉就站在窗外,他不是沒想過去把裴衍舟從水裏找出來,但是他沒有那麽做。

他不敢賭衛瓊枝會不會為了裴衍舟承認他們過去的關係,就算她沒有說,裴衍舟躲在她的閨房中,也是說不清的事,此舉反而是促成了她和裴衍舟。

蔣端玉就沒有機會了。

所以蔣端玉不會做這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既無法鏟除皇後和裴衍舟,反而賠進去一個衛瓊枝。

反正來日方長。

麗妃正驚恐地看著蔣端玉,蔣端玉淡然地收回目光。

麗妃生死都是他的人,自然要為他所用,這次她陷害皇後未成,若沒有懲罰,恐怕皇後那邊不會答應,麗妃也沒有非保下不可的理由,至於罰得重不重就要看皇帝對她如何了。

皇帝沉默許久,看了看坐在身邊的皇後,道:“此事是朕兒戲,竟相信這種無稽之談,都是麗妃胡鬧。這樣罷,麗妃降為嬪位,禁足一月,皇後以為如何?”

皇後沒有說話。

“那便如此。”皇帝擺擺手,示意宮人上來帶走麗妃。

蔣端玉也立刻告退,看樣子今晚皇帝會留下來陪皇後。

他退出鳳儀宮,先是抬頭看了一眼深如濃墨的夜空,便又往衛瓊枝住的方向看去。

此時,不知她和裴衍舟在做什麽。

***

衛瓊枝怕有人偷偷往裏麵看,便留了魏紫睡在外間,又留了姚黃今夜守著外邊。

為了以防萬一,她還吹熄了裏麵所有的燈。

黑燈瞎火之中,她把自己裹成一團,至於裴衍舟,則是睡在她帳中的腳踏上。

裴衍舟身上也還是濕得一塌糊塗,即使已經擦拭過,還是無濟於事,滴滴答答往下滴著水。

他背靠著床沿坐著,衛瓊枝稍稍睡過去一點,便能感受到濕寒的潮氣。

她也不太好受。

翻了個身,她用腳尖輕輕踢了一下裴衍舟的肩膀。

裴衍舟靜下來慢慢又覺頭昏腦脹,正在調息凝神之時,忽然感覺又東西碰到了自己的肩膀。

他怕是衛瓊枝的被子甩過來,自己一身醃臢弄濕了她的被子,便往旁邊挪了挪。

不一會兒,那種感覺又出現在了他的肩膀上。

裴衍舟本來就不是什麽有耐性的人,衛瓊枝的睡相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差了,但他又想了想,以前和衛瓊枝睡在一起的次數好像確實不多,大多數時候都是辦完事之後他直接把她趕下床,後來她自己就懂了,也會乖乖下去了。

當裴衍舟挪到第三次,已經處於腳踏邊緣的時候,他再也忍受不了,伸手便想把衛瓊枝的被子甩上去,沒想到觸手卻攥住一樣軟綿綿的東西,不同於被褥,裏麵還有骨骼,很熟悉的感覺。

饒是裴衍舟馬上反應了過來,手裏那東西已經迅速縮了回去,然後一腳往他頭臉上踹了過來。

衛瓊枝小聲罵了一句,然後坐了起來,揉著自己的腳。

裴衍舟沉默了,並沒有道歉。

這本來就是他攥在手裏把玩過的東西。

若不是他自己的錯,本可以私有一輩子。

衛瓊枝輕罵了一句便停下來,小半晌後道:“你把衣服脫下來吧。”

黑暗中,裴衍舟不解地斜了她一眼。

衛瓊枝又往裏縮了縮,為了不讓裴衍舟誤會自己,便咬牙解釋道:“濕漉漉的,我睡在這裏難受。”

很快,黑暗中便響起了衣衫解開的沙沙聲。

裴衍舟脫得幾乎不剩下什麽,衛瓊枝從**拿了一塊汗巾丟給他,估摸著裴衍舟擦完之後,她又丟過去一床被子。

然後悶聲不響地又躺下背過身睡去了。

裴衍舟覺得身上幹了之後舒服許多,暖和起來慢慢困意也開始襲來,不再像方才那般燥熱難忍了,便裹住被子,躺倒在腳踏上胡亂睡了。

天微微亮時,果然過來了接應裴衍舟的人。

魏紫隔著內室的門傳完話,衛瓊枝沒動靜,但很快裴衍舟便從裏麵出來,身上衣冠未整,一看就知道衣裳是才匆匆穿上的。

魏紫不小心窺見他**了一小塊出來的胸膛,立時便紅了臉,低下頭去。

等裴衍舟走後,魏紫又悄悄走到裏麵去,衛瓊枝果然還睡著,床邊一片淩亂,連被褥都被踢下來堆在了腳踏上,還扔著一塊衛瓊枝貼身的汗巾,一看就是用過的,上麵還有水漬。

魏紫的臉燒得更紅了。

她連忙關上門,又召了姚黃進來說話。

“你說,我們姑娘和他昨晚上……”

姚黃也紅了臉,想起昨夜裴衍舟躲在衛瓊枝的浴桶裏,什麽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了,便連忙捂住魏紫的嘴,他們兩個本來就有事,但也不是她們能說的。

“別胡說,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裏麵一塌糊塗。”

“一會兒咱們進去收拾完就得了。”

不一會兒,衛瓊枝也睡飽起身,她早先聽見裴衍舟的動靜已經有些驚醒,但也沒做什麽,幹脆就躺在**裝睡。

兩個丫鬟不急著服侍她起身,倒是忙著收拾她的床。

衛瓊枝打了個哈欠,道:“我讓他睡在腳踏上了。”

姚黃魏紫也不敢多問什麽,隻是收拾著便從地上撿起一樣東西,拿給衛瓊枝看。

“怎麽有塊玉佩?”

衛瓊枝拿過來看了看,認出是裴衍舟的東西,這是他自小戴在身上的,是老夫人給他的,應是昨夜脫了衣服,今早走得又匆忙,這才掉在這裏。

衛瓊枝找了一個匣子來收好,就隨手放在自己的鏡台旁:“不用管,若是重要他自己會過來拿,若是不拿就這麽放著。”

等用過了早膳,衛瓊枝便提著水去澆花,昨夜露水重,琉璃花缸裏明顯多了不少露水,衛瓊枝拿瓢撥了幾下水麵,看見自己的手指便有些心疼。

昨夜明明染指甲染得好好的,被裴衍這麽一攪和,她的指甲沒染成,才塗的一層還全都褪了去,今日又要重新弄過了。

早起尚食局已經送了冰過來,放霧隱的那間有些冷,衛瓊枝裹緊身上衣服,開始認認真真給霧隱澆水。

即使知道霧隱很難再救活,她也仍舊耐心照顧它們。

隻要還沒死,就有希望。

澆完了水,衛瓊枝又拿了新的木炭過來,木炭她每日都親自更換,吸了水氣就沒用了,一定要新的。

她一點一點把木炭鋪好,差點直不起腰,再抬頭時眼前晃了晃,卻覺得霧隱的葉片好似飽滿了一些。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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