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合作
◎“想起來,誰是你老公了?”◎
當沉斂的烏木沉香氣味撞進林逾靜鼻息時, 她感覺整個房間暗了下來。
唯有眼前那一點亮光,灑在陳京澍頭頂。
今日的吻,很溫柔。
他微涼的指尖捧住她下頜, 再抬高她的臉去迎合彼此炙熱的唇。
但林逾靜也會有短暫的走神,比如思忖此刻意亂情迷是否合乎情理,再比如重現陷落這份注定沒有結果的感情, 是否值得。
可感情本來就從無秩序可言,它超越人類情感閾值。
因為一切絕非天意,所以僥幸獲得的幸運者, 常被感動。
“靜靜, 接吻的時候, 要認真點。”作為她走神懲罰,陳京澍用齒鋒咬住她唇瓣, 烙下一個牙印。
同時, 一股酥麻的電流, 密密麻麻直衝至彼此的天靈。
很難相信, 僅是接吻,他們就能抵達一種高.潮。
也間接證明了,兩性之中, 接吻才是最浪漫的事。
畢竟常被視為隻有相愛的兩人, 才會做的事。
鼻尖觸著彼此熾熱急促的呼吸,唇齒黏膩地舔舐纏繞, 是另一種境界的耳鬢廝磨。
溫柔地吻,時間長了。
林逾靜都不可避免地缺氧。
陳京澍坐在書桌一角,將她抱攬在懷中, 一隻手攏在她後腦勺處, 好隨時捕捉想要逃離的人。
作為反抗, 林逾靜的手開始作亂,隻不過很快就被陳京澍弶住,“別摸,家裏沒,就隻是想親你。”
林逾靜伏在他懷中,鼻息還尚在淩亂失序,“我的東西都準備了,最重要的沒有?”
陳京澍拉過枕頭墊在腦後,一手貼著她皮膚摩挲,“你的東西,就是最重要的。”
她的東西,小到用來貼畫紙的紙膠帶,他都沒忘買來一箱。
卻愣是沒準備,另一種黏合人與人之間的膠帶。
“你很煩。”林逾靜羞紅著臉,翻身倒在他身側,還不忘握拳在他胸口嬌嗔落下一錘,“把人火撩起來,又不負責。”
陳京澍側過臉,捧住她臉親吻,幾分不正經的,“你要是敢給我生個孩子,我就敢父憑子貴。”
這話一出,林逾靜心頭再大的生理欲望,也瞬間消散了,直接從他身側站起身去散火,“我不敢。”
陳京澍斜倚在床頭,伸腳勾了下她針織裙擺,“林逾靜,你要想要就直說,我自有一萬種伺候你到滿意的辦法。”
林逾靜回頭白了他一眼,帶了些欲求不滿的嗔怪,“少來,趕緊走。”
陳京澍隨之起身,壞笑著走到她身後,故意撩撥人長發,“看來是真惱了。”
“...”
“靜靜,這麽多年過去,你還是隻敢對我發脾氣。”
邊說著,林逾靜感覺身下重心盡失,雙臂已經自然而然環住他脖頸,“你幹什麽!”
又沒有安全措施,他們兩個人就是被火燒透了,也不可能有下文。
陳京澍邁步,推開了浴室門,“都說了,我能點起你的火,就有滅火的招。”
冒著氤氳水汽的花灑,濕透了兩人。
林逾靜背脊緊貼著冰涼的牆磚,踢了他一腳,“不該用涼水嗎?”
“那種滅火方式太傷身,隻適合男人。”陳京澍拉著她手,去解他襯衣扣子。
“陳京澍,這幾年我不在,看來你也沒虧了自己。”她都不知道此刻看向陳京澍的眼神有多風情撩人,邊說還邊用指甲使勁嵌入人皮膚內,像是嗔怪,又像撒嬌,“會了那麽多。”
陳京澍疼的眉心都皺了下,狠狠捏她心口得軟肉,“你說這話,真是沒良心。”
“不是嗎?”
“你不在的這些年,我做春.夢,女主角都是你。”
林逾靜這才心滿意足,拽下他最後一件衣服。
映入眼簾的,是男人健碩緊致的胸肌。
隻不過,左心室處,有兩處讓人難以移目的印跡。
一道,她猜是手術留下的疤,還有一道,像是用彩墨紋的牙印。
林逾靜抹了一把眼簾垂著的水珠,讓自己看得更加清晰一些。
“眼熟嗎?”陳京澍還拉著她手,去觸摸。
林逾靜怎麽可能不記得,那是她咬的,“不知道,不認識。”
“別不認賬,是你咬的。”陳京澍捏著她下頜,說道。
對於在陳京澍胸膛前留有牙印的記憶,要追溯到八年前她離開澎鎮時。
兩人年少最後一次的負距相連,她在不舍中狠狠咬了他一口,希冀能把自己的痕跡多留幾秒。
隻是沒想到,他會把咬痕做成紋身。
“陳京澍,我還不傻,八年前的齒痕,怎麽可能留到現在。”
“你不傻,但你愛裝傻。這是紋身。”
她那天走後沒多久,就有兩位自稱他父親和爺爺的男人前來。
剛經曆喪母之痛和愛人接連拋棄的打擊,少年理智盡無,真的便妥協跟往壹京。
他到壹京的第二天,就是找一家紋身店,將她深烙在皮膚上的牙印,刻進骨骼內。
“幹嘛要留這個。”林逾靜摩挲了兩下緣邊,被灼燙地縮回手去。
陳京澍歎氣聲都帶著哀意,“當時就覺得,冗長一生恐怕不會再和你見麵了。總要給自己留點,慰藉相思的東西。”
人心肉長,林逾靜伏在他肩頭,閉上眼感受有他的這一刻,“阿澍,你如果想,我可以。”
離得那麽近,她不是感受不到他身體的變化。
比如呼吸,比如體溫,比如肉眼可見的生理變化。
陳京澍額前,手臂和脖頸,都虯結蜿蜒起青色的血管,低喘的氣息像是時刻遊離在理智破碎的邊緣,“靜靜,我確實想。但欲望沒你本身重要。”
他說:“我們來日方長。”
-
翌日,林逾靜是在一陣窸窣聲中醒來的。
微亮的天光從窗簾縫隙中闖進室內,陳京澍正背對著她穿衣服。
林逾靜摸到床頭櫃上的手機,眯著眼看了眼,“才六點,你幹嘛?”
今天是大年初二,他們並沒有安排事情。
“下一趟樓,拿點東西。”陳京澍套上羽絨服,彎腰在她唇上落下一個吻,“你繼續睡。”
她昨晚被陳京澍的各種花招式折騰慘了,終於知道他嘴裏那句:一萬種辦法的具象化意思。
一闔上眼,就又睡了過去。
所以陳京澍什麽時候出的門,又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再脫下衣服,躺在她身邊,都是醒來才有的反應。
但是清晨的吻過分奪息,引誘著撬開她唇的舌尖纏繞清洌的薄荷糖味。
再渡到她嘴裏,林逾靜整個胸腔都泛起涼意。
“你很煩,我很困。”被熱吻吻醒的人,還帶著清晨的起床氣,半是皺眉推搡他,“別鬧我。”
溫柔小意一晚的男人,見到白晝日光,像是狼行月圓之夜,再斯文溫良的麵具都被扯破掉了。
“剛剛買到的,想不想?”他唇貼到她耳畔,帶著引誘的語氣。
“不想。”說著不想,林逾靜手臂已經抱住了陳京澍脖頸,“你心髒承受的住吧?”
“看不起誰呢。”他丟開手裏撕開的包裝袋,“伺候你一晚上,你老公快憋死了。再衝兩遍涼水澡,就真廢了。”
“別亂說,誰是你老公...”室內空調像是被他調高了幾度,林逾靜有些羞,話都亂了節奏,“你什麽時候,就成我老公了。”
冬日的清晨,陳京澍耍著賴,故意去撓她,像極了尋常小情侶,“是誰昨晚老公,老公叫個不停?”
林逾靜不承認,“不是我。”
陳京澍回:“行!那我帶你回憶回憶。”
他很凶,比昨晚凶上十倍。
林逾靜不得抓著他手腕求饒,“我錯了,陳京澍,我不敢了!”
“對陳京澍說錯了,沒用。”
林逾靜咬著下唇,嚶嚶求饒道:“老公,我錯了。”
她這才聽到陳京澍低沉地笑聲,“終於想起來,誰是你老公了?”
林逾靜終於得到救贖,連調侃他的力氣都有了,“你還挺有底線,沒套寧願憋一晚上。”
“不能快樂的是我,風險你承擔。”陳京澍說不出那句‘大不了懷孕就結婚’,他們必然是要結婚的,但隻能因為水到渠成的愛情,不會因為孩子,他的林逾靜就該嫁給他完完整整的愛。
除此之外,都是不負責任地耍流氓。他倆之間,他隻允許林逾靜是那個不負責的女流氓。
“我也很快樂。”林逾靜看著天花板上起伏的燈影,“阿澍,這是我近幾年最快樂的時光。”
陳京澍:“我再努努力,讓這種快樂持久一點,好不好?”
“你已經很努力了。”她抬手,去撫摸他胸口的紋身,“一直,都是你在努力。”
陳京澍抓住她作亂的手,親吻她掌心,那裏把握有他的命運,“還不夠。我要你心甘情願,給我一個名分才夠。”
林逾靜笑,“京澍少爺,你這話說得就像我是個不懂珍惜的壞女人。”
陳京澍擁著她,將氣息攏在她心口,“沒事。我情願我們靜靜是那個灑脫清醒的人,沉重的負擔和責任就該男人去背負。”
他自始至終都認為男人的肩膀,既然能挑起自己女人的雙腿,就該同時挑起責任。
林逾靜願意為他拚盡全力站到他未來的人生裏也好,永遠隻愛她自己,退縮逃避也罷。
反正是他想要強求這份感情,那就他去拚一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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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兩人一直到下午才起來,像是把這幾年欠缺的情動都彌補上了。
林逾靜實在餓得心發慌,也覺得兩個人繼續躺在一起,都要虛乏透支不可。
她洗了個澡,穿好衣服出來時,酒店餐飲部已經送來午飯。
吃了飯,陳京澍又喊困,林逾靜不好意思叫保潔上來,自己換了床單才許他繼續往**倒。
“你是不是忘了,這裏是我臥室。”她邊說話,邊抱著電腦往書桌那邊走。
陳京澍斜躺在**,透過屏風看她工作的模樣,“那你是不是忘了,這裏是我家?”
林逾靜抬眼,嗆了一句,“哦,那我走?”
“你怎麽不識逗呢。”他說。
她從小就沒家,小時候住在奶奶用磚泥砌的房子裏。
因為是女孩,隻要稍微不如老人願,就要被丟出門外。
後來奶奶去世,她終於被爸媽接到城裏,才知道那個家隻圍繞弟弟轉。
她是做飯的女傭,是打掃衛生的保姆,是可以供給生存的血包,唯獨不是家裏的一份子。
她偶爾坐在宿舍,看著手機大數據推給她的房子。
感歎,幸虧自己會讀書,不然按照北四環的房價,她腳踩的十平方宿舍換算下來價值一百萬。
就是每月租房,單價也得5開頭的四位數。
彼時還是窮學生的她,想都不敢想。
“...”所以麵對調侃,林逾靜沒理陳京澍,隻點開郵箱內,這段時間各大美術館發給她的合作資料。
陳京澍卻像是察覺到她敏感的惱意,困意瞬間也沒了,掀開被子走向她。
“我給你捏捏肩?”
“你離我遠點,影響我工作。”
“靜靜,你要喜歡這房子,我送你。”
“太貴重了陳公子,我收不起。”
“我說真的。”
林逾靜撇了撇嘴,“我可不要,冬冷夏熱的。”
陳京澍突然捏住她臉頰,將她視線從電腦屏幕內剝離出來,“人真是善變,從前說要飛在天上的四合院,現在好不容易建好了,你又不要了。”
林逾靜愣了下,突然就想到童年舊事,她說要飛在天上的四合院,他說就是自己一點點拿磚壘,都許諾給她。
“這是,為我建的?”記憶過於拉扯,她又忽得想到大二那年春節被林大國趕出門外。
她像流**的靈,坐在唯一熱鬧的長安街等升國旗。聽周圍人八卦,說萬襄頂樓圍了綠布,不知在修建什麽私人庭院。
那個時候,她還隻想著天各一方的雲泥之別。
完全沒想到,早有人在她彳亍徘徊時,就已堅定了選擇。
他隻淡淡“嗯”了一聲,卻沒告訴她,修建這座院子花了多少人力,財力。
又明裏暗裏,打通了多少彎彎繞繞的關係。
就因為,她那一句,“我要飛在天上的四合院。”
“行了,就一房子。”他揉了揉她頭,“追姑娘,這都是最基本的必要條件。”
林逾靜眼眶不免灼燙,泛出點點淚光,“我平民百姓孤陋寡聞,還是第一次聽說被追,是可以收到東二環空中樓閣的。”
“別人我不知道,但你林逾靜行。”陳京澍彎俯下腰肢,看她正在看的美術館文件,“不過,前提是我陳京澍追。”
林逾靜吸了吸鼻子,提醒道:“隻是追哦~我可沒說要對你負責任。”
陳京澍握著鼠標,將美術館資料關掉,“嗯...知道了,最愛玩弄我感情的女騙子,林逾靜小姐。”
林逾靜推開他的手,不許他動自己電腦,“你罵我!”
“你摸摸自己的心,是不是每次都對我絕情且狠。”陳京澍又用力握住她的手,關掉電腦上第二家美術館的資料,“靜靜,別玩弄我感情了,你不覺得我本人更好玩?”
“你很煩陳京澍,不許幹涉我工作!”
“行!一說就逃避,你繼續看。”
陳京澍這次安靜了下來,就坐在她椅子的托手上,瞧她一家一家甄別。
“還沒選出來?”
林逾靜心有點亂,原本握著這幾家美術館的邀請函還很激動。
但等她真的坐下看後,才發現聯係她的美術館不乏有在壹京較為知名的,當然開出的條件就不那麽吸引人。
也有較為小眾的,條件雖誘人,但給的要求也多。
她看來看去,也沒最鍾意的。
“這些都不喜歡的話,要不要看看我的?”
林逾靜回頭,“看看你的什麽?你還有哪裏,是我沒看過的嗎?”
“林逾靜,你才是那個最愛假正經的人。”陳京澍起身推門出去,再回來時手裏拿著一個藍色文件夾。
“原本想年後再給你,但既然今天在選美術館,不如也看看我的。”
林逾靜接過藍色文件夾,翻開第一頁映入眼簾的便是名稱——JING美術館。
她想起從前初談百校聯盟合作時,陳京澍就提過華仁有意開辦藝術館。
她原本還沒敢當真,現在想來,陳京澍從來就不是那種會空口和自己開玩笑的人。
“還是在建中的新美術館呀!”林逾靜翹起腳,晃動著的頻率都在訴說著她內心的愉悅。
“林老師。”陳京澍抱住她,“我們雖然還是新館,但絕對能為您開出業內最豐厚的條件。”
“那你說來聽聽。”林逾靜摸著他手背,就像調戲女大學生的油膩老總。
“美術館首展,一定全部都是林老師,您的作品。而且,我們會聘請林老師為主理人代為經營。當然,盈利算林老師的,虧了算我的。”陳京澍貼著她耳畔,“還有我,往後也隨林老師差遣。”
“陳少爺,就別和我演這種戲了吧!”林逾靜笑出聲,回頭看他,“您這可是明晃晃,在做賠本買賣哦。”
“我樂意。”陳京澍頷首,在她頭頂落下一吻,“你看要是沒問題,我們現在就把合同簽了。”
“這麽著急?”林逾靜都不免驚訝,畢竟她對JING美術館的了解前後不足五分鍾,“我可提前說,入展起碼也要半年後。”
陳京澍直接翻開合同最後一頁,指了指簽名欄處,“七年都等了,不差再等半年。”
林逾靜握著鋼筆,最後問了句,“不先給我看看合同嗎?”
“你看。”陳京澍丟開手,“你要不放心,我再派個律師過來。”
林逾靜抿了一個笑,握筆在最後一頁的簽名欄處寫下“林逾靜”三個字。
“不是要看看合同再簽嗎?”
“我就不信,你還能把我賣了。”
陳京澍合上合同,歎了口氣,頗為遺憾道:“早知道,就拿結婚登記表來了。”
作者有話說: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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