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葬禮

◎“乖,哪次不是你躺著享受,我努力耕耘。”◎

“早知道, 就拿結婚登記表來了。”

聞言,林逾靜隻是挪開視線,緊抿著唇沒說一句話。

她自認為是徹頭徹尾的現實主義者, 不愛做虛妄的夢,隻強行收回思緒一頭紮進工作裏。

但其實,每個午夜夢回裏, 她向來深陷一個個粉色夢境。

那些維係在工作學業中的強裝鎮定,何嚐不是另一種被逼無奈的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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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在萬襄頂樓住的日子,因為正是春節, 兩人難得共擁幾天似隱居田園的充實生活。

林逾靜日日搬著畫架坐在落地窗前畫畫, 陳京澍就抱著電腦坐在她身邊看企劃書。

溫馨充實的二人世界, 沒有任何人打擾,連最繁華街道上的車水馬龍聲都傳不到院牆內。

夕陽無限好, 暖意的光線斑駁斜落到油畫畫布上時, 也照得林逾靜沾了顏料的臉頰, 生動可愛。

陳京澍捏著濕紙巾, 隔著張書桌,傾下腰身給她擦臉。

莫名的,林逾靜心髒也顫了顫。

因為一模一樣的場景, 她在夢裏見到過。

再轉過頭背向陳京澍時, 她眼眶悄悄泛出濕潤淚光。

心想,如果真的存在量子糾纏和平行世界, 那她應該已經嫁由他為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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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下JING美術館後,林逾靜不畫畫的時間,就會捧著iPad坐在臥室的躺椅上, 邊搖呀搖, 邊看世界博物館紀錄片豐富知識量。

偶爾, 也會聽著紀錄片中的倫敦腔犯困。

看紀錄片,就成了聽。

緩慢靜謐地生活,她呼吸都逐漸平緩起來。

電動搖椅晃得人悠哉,闔著眼,都能感受到歲月靜好。

然後她眼前光線一暗,一道頎長的身影擋在她身前。

熟悉的烏木沉香,林逾靜不用睜開眼,就知道是誰。

她也懶得睜眼,就任由陳京澍將一個薄毯蓋在她身上。

隨即,是灼熱的鼻息灑在她唇畔周圍。

這幾天,兩人無論是接吻,還是做.愛,都帶著些肆無忌憚。

她自己都沒察覺,在將吻未吻時,她嘴唇微微嘟起,似是迎合。

但意料內的吻並沒有落下來,林逾靜心底幾分好奇,睜開眼來,正見陳京澍就站在原地看著她笑。

“笑什麽?”被挑逗的人,話音裏都帶著惱意。

而陳京澍卻一臉得逞的壞笑,“你在等我親你嗎?”

林逾靜微微皺了下眉,可還是足夠被他快速捕捉,“沒有,我在睡覺,誰在等你親我。”

“是嗎?”陳京澍俯下腰身,雙臂就撐在她搖椅兩次的扶手上,“乖乖,你剛剛嘴唇都嘟起來了哦。”

被拆穿的人,立刻氣急敗壞道:“滾!”

陳京澍低笑出聲,手臂穿過她膝彎,直接將人公主抱起,再調轉位置。

林逾靜便倚在陳京澍懷中,兩人一同陷落在搖椅內。

下一刻,她唇畔已經被含住。

陳京澍最近要她頻繁且凶,連親吻都有前戲。

溫唇的含吮,攻城略池進口腔,再纏繞著舌。

用溫柔般法式熱吻形容,最合適不過。

林逾靜多時都被這種激吻方式,過度刺激著大腦皮層。

她想推搡他,但又因為過往經驗,知道陳京澍屬於越是反抗就越興奮的人,而隻敢被動應承。

“疼。”她拉住他的手,想要鉗製住,“還是腫的。”

陳京澍吮著她耳垂,那是她最敏感的地方,“我給你揉了揉。”

“不!”她哼嚀著,雙腿並的死死的,“是真的很疼。”

陳京澍收回手,無奈攬在她腰間,“對不起,沒控製好力氣。”

他將頭埋在她胸前的發絲內,灼熱氣息便灑在衣料上,“這裏疼嗎?”

林逾靜拍他一掌,“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除了飽暖思□□,就是白日**。”

陳京澍低笑兩聲,又去吻她唇,“靜靜,我隻是在補過往的七年。”

“所以,這是你一天七次的理由?”

“說什麽呢。現在還隻是利息,全部補齊要到老。”

林逾靜感覺又變成了一瓶被他搖晃的酒,“萬惡的資本家,變相壓榨!”

陳京澍抱著她從搖椅上起來,往床邊走去,“乖,哪次不是你躺著享受,我努力耕耘。論被壓榨,也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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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八。

美國俄亥俄首府——哥倫布市。

薑應禮一早被腹痛鬧醒,坐在馬桶上後看到絲絲血跡。

她舒了口氣,拿起手機給雲越荻發送消息:【親愛的,幫我送一下衛生巾~】

其實她已經擔心多日,因為自一周前借著藥物作用和薑應止發生關係時,並沒有來得及做安全措施。

後來多件事疊加在一起,她更是沒來得及吃緊急避孕藥。

雖然這種受孕概率極低,但她還是隱隱存有擔憂。

現在,她總算是鬆了口氣。

雲越荻很快回複:【在手紙盒下方的抽屜裏。】

薑應禮再走出衛生間,看到雲越荻已經坐在沙發上正看手機,但她臉上表情不甚好看。

瞧她出來,還略顯慌忙地關掉國內電視新聞。

“怎麽了?”薑應禮的觀察力向來敏銳,這是常年想從薑應止那張冰塊臉上看出些許情緒變化鍛煉的。

雲越荻拉過她手臂,說道:“華仁集團和薑氏生物今早宣布,解除你和陳京澍婚約的消息了。”

薑應禮不以為然,沒覺得有多奇怪,“這不是正常的嗎?”

“還有,今天是...你的葬禮。”

薑應禮微怔片刻,想到和薑應止隔著夜色、血腥,和車禍彌漫出黑煙的幾步之隔。

當天,她和雲越荻剛一到家。

電視新聞就鋪天蓋地都是‘薑氏兄妹禁忌之戀曝光,苦鴛鴦叛逃遇車禍,天人永隔。’。

薑應禮原本還以為是薑應止發生了意外,後知後覺才知道她被宣布了死亡。

她想,這應該就是薑應止做出的選擇。

在愛她與放她走中,他堅定不移地選擇不愛她。

不過,這樣也好。

她終於可以不是薑家的女兒,不是薑應禮。

最關鍵,不再是薑應止的妹妹。

“幫我約好移民事宜了嗎?”薑應禮待在雲越荻懷中,聲音也虛弱了幾分。

“都安排好了,約得下周二。”雲越荻輕撫她臉頰,想要安慰她,“別難過。”

“我不難過,終於就要迎接新的生活。”薑應禮如是說道,可胸腔還是泛起陣陣生理惡心,“越荻,謝謝你。”

雲越荻歎息一聲,“那你,真的不再聯係一下應止哥嗎?”

不敢對薑應禮說的過於直白,但雲越荻還是不免在心底感歎,薑應止從小辦事就周詳嚴謹的能力。

這一招金蟬脫殼,連雲家爺爺都信以為真地打來電話,安撫她不要因為好友離世而難過。

薑應禮搖頭,“以後,我和薑家就沒關係了,還是不要再和他有糾纏的好。”

畢竟薑應止為了躲她,都做到了這份上。

身為向來任性不懂事的妹妹,也該成全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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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

壹京,萬安公墓。

從昨日起,壹京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冬日寒雨被凜風裹挾,綿綿密密打在人臉上,也像冰碴幻化成的繡花針。

還未出年關,這裏大約是唯一一處壓抑著沉重離別氣氛之地。

縱有“山脈由昆侖來龍,形勢無美不備,蓋又合於一般之有風水觀念者,誠天成地就之大吉壤也。”之稱的風水福地,深色墓碑也似吟唱淒涼哀歌。

林逾靜身著一件黑色呢子大衣,踩一地水霧,成為寥寥無幾來參加薑應禮葬禮的人。

她站在陳京澍身側,但視線多時落在薑應止身上。

距上次見他,不過一月有餘,男人就猶如瞬間蒼老了十歲。

他也出了嚴重車禍,手背還可見包纏著的白色紗布。蒼白的臉上,浮出的盡是虛弱病態。

黑色喪服穿在身上,都顯得空空****,猶如隻存在森森骨架。

但大約又早已悲傷過了頭,薑應止低斂著眸光,眼底更多是肅穆,並不見多少悲戚。

愛意不足,恨和不甘尚濃。

直到司儀說禮畢,薑應止的眼角才緩緩滑落下一滴淚。

那些蘊藏在心髒深處的破碎,終於再掩藏不住的溢出。

可林逾靜還是難以相信這樣一個單是看著就情緒內斂,克己複禮的人,居然會公然抵抗世俗,也要與妹妹相愛。

這時,薑應止的助理從外麵快步走過來,“有記者偷跑進來了,我們要趕緊離開。”

百年難遇的豪門禁忌戀,許多媒體一早便聞訊而來。

隔著很遠的距離,都能察覺到忽明忽亮的閃光燈。

大門口雖早有警衛攔截,可還是有要新聞不要命的人。

陳京澍將手腕搭著的厚外套披在林逾靜肩上,遮在她頭頂的傘也壓得更低了,“你和褚言從後門上車,我和老薑再說幾句話。”

林逾靜瞧了眼他,也不好多說什麽,點了點頭隨褚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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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留在原地的兩人,一時間,還有些尷尬。

最後是陳京澍先開口說道:“雖然我和薑應禮沒有任何感情,但對於她的死訊,還是倍感意外的。老薑,節哀...”

“小禮,她沒死。”薑應止恢複往日喜怒不形於色的表情,活像一塊沒有生命力的木頭,“她在俄亥俄。”

陳京澍震驚到一時間都沒想好回複的話,再看著墓碑上大小姐那張不可一世,平等睥睨眾生的臉,都無聲哂笑,“你可真行。”

薑應止聲音隱隱微哽,像是在說一件,全天下最難的事,“她給我兩個選擇。愛她和放她走,我隻能選後者。”

“為什麽告訴我?”陳京澍不解問道。

“我被薑氏董事會革職了,馬上要被派去實驗室做新疫苗科研。”薑應止看向他,“林小姐自你手筆一揮,OSU(俄亥俄州立大學)那位教授的關門弟子,一定非她莫屬。我想,你們能幫我照顧她。”

陳京澍:“你既然能用最快的速度讓全世界人都確信她死了。那大小姐的後半生,你肯定也早已安排好了。”

陳京澍猜得確實不錯。

薑應止從俄亥俄回來前,他所有的親信全部被調去了哥倫布。

就連陪在薑應禮身邊的雲越荻,都被他秘密打點好。

“我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還能不能回來。”薑應止哽了多時,才繼續說下去,“我總會有安排不周的地方。京澍,我誰都不信,我信你。”

對於薑應禮會嫁給別人這件事,薑應止從一開始就知道。

作為哥哥,他唯一能為妹妹做的,就是盡可能挑選一位值得托付一生的人。

起初他也不滿這個從鄉下來的男孩,全身毫無金貴氣質可言,言語動作透著痞氣的粗俗。

但也是在長久的相處後,才發現利益和情誼,陳京澍永遠最重情。

那一幫原本不服氣他的京圈子弟,後來無不跟在他身後叫京哥。

同為男人,他確信陳京澍的品格。

就算他不愛薑應禮,也會因為婚姻責任,無條件包容她的大小姐脾氣。

就如此刻,陳京澍明知參加葬禮,會被媒體再度惡心一番,可他還是願意前來。

盡管頂著全世界的笑話,他仍舊背脊直挺。他不信旁門左道,隻信自己的初心。

“兄弟放心,你妹就是我妹。”陳京澍拍了拍薑應止肩膀,又問了句,“是妹妹吧?”

薑應止錯開陳京澍直白的審視,看向深色的墓碑,說道:“有的感情,不能說。說出口,就控製不住心了。”

他忘不掉詩爾第一次主動約他喝咖啡,文學教授的嘴總是毒辣一些。

她說:“小禮可以不懂事,因為總會有人為她兜底。但他薑應止不行,因為,那會連最後給她兜底的人都沒有了。”

“我懂了。”陳京澍歎了口氣,咬著牙的語氣都帶了點恨,“你就和林逾靜一模一樣,口是心非地緊。”

“京澍,我也是後來才覺悟出來的。”他既提到了林逾靜,薑應止也直白道:“你要不想林小姐永遠躲在你身後,就得衝出去,主動把握些權利。”

當衝破不了枷鎖的時候,隻有成為製定規則的人,才有改變世界法則的權利。

陳京澍笑了,“謝了兄弟,茅塞頓開。”

作者有話說:

“山脈由昆侖來龍,形勢無美不備,蓋又合於一般之有風水觀念者,誠天成地就之大吉壤也。”——出自百度百科萬安公墓簡介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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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再見病嬌大小姐,可能就是靜靜去OUS讀博了。

這裏有一個怕大家看不懂的伏筆,小禮來的並非例假,而是著床出血(著床出血是指受精卵著床後,少數女性的陰.道會出現一些紅色或粉紅色的血跡。這個症狀不是每個孕婦都有的,所以它並不是明顯的懷孕征兆。受精卵著床發生在受精後約6天後,這個時候大多數母體沒有特別明顯的反應。這種情況不需治療,隻要保持清潔即可,不會影響胚胎發育。)

按照預產期來算,應該會是靜靜陪著她去醫院生產。

你問哥哥知不知道,他被流放山裏做實驗去了,再見妹妹時。他就像個老農民,妹妹是漂亮的時尚辣媽,牽著奶團子手說:“兒子,叫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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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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