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複合

◎“我們複合,回到戀愛的最初。”◎

周三, 百校聯盟休息日。

林逾靜和祁渥雪作為本周的輪值人員,一早就抱著電腦來辦公室寫論文。

十二月的天,窗外是一排光禿禿的梧桐樹。

屋內開著空調, 繾綣的霧色朦朧覆在玻璃上,更顯樹影寂寥。

“陳總這兩天是怎麽了,天天都要來聯盟裏坐著。”祁渥雪寫著寫著便轉移了注意力, 用手托著腮看向林逾靜笑嘻嘻八卦。

林逾靜知道她什麽意思,頭都沒抬,“不是視察工作進度嗎?”

這是陳京澍的原話, 然後從早到晚, 一坐就是一天。

聯盟負責行政後勤的同學昨晚還跑去問祁渥雪, 要不要設置一個JING資本分支辦公室。

“要我說,你幹脆和陳總說說, 把咱們聯盟安置到JING資本大廈裏辦公, 一個月能省不少房租水電。”祁渥雪挑眉說道。

林逾靜被揶揄一番, 臉頰都感到皴熱, “你們怎麽不把我賣了。”

“那是違法的,無論從販.賣.人口,還是情.色交易的角度上, 都違背法治社會的公序良俗。”祁渥雪一臉深沉正直的表情說道。

“學姐, 你這種有文化的變態,最可怕。”

“謬讚了!”

恰時, 樓道傳來腳步聲,祁渥雪立刻收斂神色,恢複一本正經, “陳總來了, 希望你不負我所托。”

林逾靜詢音看向門口, 眼底是藏不住的期待。

隻是當門被推開後,進來的卻不是陳京澍。

一群打扮貴氣性感的女孩,見到辦公室隻有她們兩人後,很是囂張跋扈地問:“祁渥雪是不是你們這裏的負責人?”

林逾靜先意識到這群人是來找麻煩的,所以看到祁渥雪準備上前時,直接拉住她護在身後,“她不在,你們有什麽事,可以和我們兩個說。”

“你什麽東西,也配站出來說話?”仍舊是領頭的女孩,臉上幾乎寫滿了豪橫。

“娜娜,既然那個狐狸精不在,就把這裏砸了。”

隨後,那個名叫娜娜的女生一聲令下,其餘女生便像瘋了一樣。

將辦公室的電腦盡數推翻在地,還有整齊擺放著的文件、書籍,也被撕得亂作一團。

更可惡的,便是她們嘴裏難以入耳的髒話。

“臭狐狸精,敢勾引人家未婚夫,不敢出來挨打。”

“居然還是博士,這種愛勾引人的小三兒就該掛在論壇,被所有人罵。”

“拍下來,給沁詞拍下來看。”

祁渥雪全身顫抖,林逾靜看向她,突然想起前夜的事。

兩人對上視線,祁渥雪眼眶已滿是通紅,沒敢看她,隻一臉歉意地默默挪移開視線。

“學姐?”林逾靜嘴角顫了顫。

她倒不是對這群女生說的話震驚,而是和祁渥雪同一屋簷下相處了三年。

平日對祁渥雪的印象是風趣幽默,永遠像個溫暖大姐姐一樣的人,總會無條件護著她,暖著她。

離開陳京澍的七年,祁渥雪是另外一種救贖。

“靜靜,我不是有意要瞞你的。”說著,祁渥雪內疚地鬆開被她緊握的手。

不過林逾靜沒有鬆開她的手,反而握得更緊,直接把人整個擋在身後,對為首的娜娜說道:“你們不要太過分了,這裏是辦公場所,不是泄私憤和強盜行為的地方。”

剛還找不到對標發泄的娜娜,這下把注意力集中到林逾靜身上,“聽說那個小三就長你這種類型,你不會就是祁渥雪吧!知道我們來打你這個不要臉的第三者,躲著不出聲?”

林逾靜:“說話不要太難聽。不服不願就退婚,或者去找那個不負責的男人要一個說法,隻會欺負祁師姐,算什麽本事!”

娜娜冷笑,隨手抄起桌上放著的一本硬殼實用內科書,快步朝著林逾靜走去,“我看,你就是那個不要臉的婊.子。”

說著,她便高舉起書朝著林逾靜的臉狠狠砸去。

過快的動作,林逾靜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

眼看深藍色的書就要砸到臉上,她隻有本能地緊皺起眉頭,高抬雙臂護在臉前。

意料中的痛擊並沒落下,而是聽到祁渥雪的一聲痛喊。

林逾靜睜開眼,就看到了祁渥雪擋在自己身前。

書被砸到了她額頭上,猩紅的血止不住地流下,先是沒入她眼眶,再一滴一滴砸在白色大理石地板上。

“你們砸東西也就算了,怎麽還傷人!”林逾靜的聲音頓時哽咽起來,趕緊拿起桌上的紙巾捂在祁渥雪額頭上止血。

“傷人怎麽了?”娜娜絲毫沒有因為傷到了人而驚慌的表現,“你知道我們是誰嗎?我爸動動手指頭,你倆這個大學就不用上了。”

“這麽厲害?你們還有沒有天理和王法,我們可是有監控的!”

“好呀!那就把這事放網上,看看有沒有人幫你這個不要臉的小三說話。”

林逾靜一雙瞳眸滿是充血的紅血絲,她長得高,即使麵對踩著高跟鞋的娜娜,也有天生的身高壓迫感。

“你再說一遍剛剛的話。”發怒的人,眼底滿是冰冷的寒意,怖人又恐怖,“我弄死你。”

娜娜有一刻被嚇到,但隨即便抬起腳,將細細的高跟鞋跟對著林逾靜的腿踹了過去,“知道我是誰嗎?這麽他媽的和我說話。”

人多勢眾,林逾靜想再反抗,已經被其他幾個女生摁住雙手。

“娜娜,我看她就是祁渥雪。”

“讓她知道知道我們壹京千金團都是怎麽對付小三的,毀她容,看看還敢不敢勾引男人。”

林逾靜被娜娜捏住下頜,眼看著她從包裏拿出一把鑲嵌寶石的匕首。

“你這是,犯法的。”

“犯法,你看看這裏是哪?我就是殺了你,都不用坐牢。”

林逾靜已經感受到有寒意的刀風朝自己臉襲來,不過還沒等娜娜手靠近,就有一股力量鉗製住她的手。

先是一聲骨頭翻折的脆響,再是匕首應聲落地的聲音。

“這麽囂張,讓我看看是誰家的女兒?”冷冽的聲音,伴著推門時攜卷起的冷風,一起闖進辦公室。

林逾靜掙紮著,從人群縫隙中看到了走進來的人。

陳京澍陰沉著一張臉時最嚇人,雖然他不會動手打女生,但推開幾人時還是帶了怒意的衝動。

“祁渥雪,你還挺會勾引人。一個柳華不夠,還要再一個?”娜娜狼狽地倒在地上,仍是囂張謾罵。

這時有人認出了陳京澍,急忙蹲到娜娜身邊,捂住她嘴,“這是華仁集團的陳京澍。”

林逾靜就看著娜娜立刻偃旗息鼓,連再看向她的勇氣都沒有。

陳京澍沒多理幾人,隻對今天一起跟來湊熱鬧的任墨引和褚言說道:“老任和我去醫院,褚言這裏交給你。”

林逾靜隻稍稍一動,整個腿骨便傳來劇烈的痛感。

陳京澍折下腰肢,直接將她打橫公主抱起,快步朝門口走去。

路過娜娜時,他頓了下腳步,說道:“一定看好這位想要坐牢的,我會幫她如願。”

娜娜頓時被嚇哭了,剛想去抓陳京澍褲腳,就被褚言攔下。

隻能看著男人緊張的背影,闊步消失在拐角。

-

任墨引開車,選了距離學校最近的醫院。

祁渥雪額頭縫了將近五針,林逾靜雖然沒有骨折,但細尖的高跟鞋在她腿麵磕出一個淤血坑。

此刻任墨引去繳費,陳京澍去藥房領藥,病房內隻有祁渥雪和林逾靜。

“對不起,一直瞞著你。我怕你會覺得,我很不齒。”向來天之嬌女的存在,是聯盟內大家心悅誠服的創始人。也會有如此隱忍又卑微的一段感情,從年少到成年任誰都藏著掖著。

“我和他自小認識,稱得上青梅竹馬。我知道身份配不上他,就拚命讀書,以為考上博士就能縮小和他的階級懸殊。但現實就是,博士不能幫他家東山再起,他需要一整個家族做後背的嶽家。”

祁渥雪今天的驕傲被閆娜娜打碎,現在重訴多年,她再次碎了一遍。

“既然這麽痛苦,這麽卑微,為什麽不肯分手呢?”

“分分合合太多次了,每次都是他以死相逼我,他媽媽以死相逼他。惡性循環於我深愛他,不願意看他皺一下眉。”

少年的愛,太璀璨。

眾人前的維護,給你所沒見到過的天空。

就足夠像藏珍珠一樣,珍惜一生。

“我死心和他耗一輩子是因為,上半年我查出懷孕了。”

“我都不知道!”

林逾靜和她一個宿舍,同吃同住,都沒覺察祁渥雪有懷過孕。

“他也不知道。”祁渥雪撫摸著小腹,眼底大顆大顆地掉落而下,“我偷偷打了。結果大出血,命救了回來,我再也不能懷孕了。”

這幾乎像是一把無形的利劍紮進林逾靜心裏,她的淚也在不知不覺中砸下。

“我這樣的人,隻會嫁給誰,耽誤誰。”祁渥雪捂著心髒,泣不成聲,“我隻能和他耗一輩子了。”

林逾靜幾乎本能的,抱住了祁渥雪,溫柔拍撫著她後背。

“靜靜,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惡心,他都要結婚了,我還是不願意放手。”

“師姐,我隻心疼你。”

-

陳京澍回來時,祁渥雪已經睡著了。

他叫林逾靜出來,給她塗藥。

兩人坐在醫院病房外走廊的連椅上,林逾靜還有些失神微怔。

所以直到陳京澍突然握住她腳踝,她才意識清醒過來。

“你幹什麽?”林逾靜瞧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她的鞋子已經被陳京澍脫掉。

“坐好。”陳京澍撩開一點點她的裙擺,裏麵是一條肉色踩腳打底褲,脫掉襪子後,是她冰涼的腳,“穿這麽薄,腳都暖不熱。”

林逾靜看了眼自己的穿搭,白色羽絨服內是一條卡其色針織連衣裙,配了雙運動鞋方便工作。

平時坐在畫室和辦公室,並不會覺得冷。

“已經很厚了,冬天腳涼是正常的。”

陳京澍把藥放在一邊,雙手合十搓熱手心,直接捧住了她的腳。

男人溫厚的掌心,連她臉頰都捂得發燙。

“陳京澍,這麽多人呢!”帥哥靚女,足夠引起老老少少的注意圍觀。

陳京澍從來不在意這些,更是直接把他的外套脫下蓋在她腿上,“是因為你太瘦,導致氣血不足,才暖不熱腳的。”

林逾靜低聲,“我已經胖上去兩斤了,而且最近大家都說我氣色很不錯。”

陳京澍眯了下眼,繼而倏地湊近她的臉。

過於溫柔的神情,林逾靜一時間都忘了挪開視線。

四周仿佛都陷入進另一個世界,世界隻餘他們兩人。

“嗯,氣色是好一點了。看來,還是要繼續養。”陳京澍就盯著她眸底,歎氣聲更重。

林逾靜有些不好意思地錯開他視線,將他推遠了些,“都看著呢。”

-

陳京澍剛給她塗好藥,蓋上衣服。

就見一行人急匆匆朝他們走來。

林逾靜雖然不認識,但還是能通過陳京澍的反應,大概猜出那是柳華和他爸媽。

柳華是個看起來文質彬彬,五官卻精致漂亮的男人,像極了之前從韓國解散回國的一位男團歌手。

這便顯得跟在他身邊,穿了一身素色國風連衣裙的李沁詞,氣質雖婉約五官卻寡淡無奇。

所以不論他這些年的溫柔嗬護,癡情廝守,單是這張臉,就足以讓一些女孩喜歡。

林逾靜如是想到,略略失神。

等她意識過來要起身時,幾人已經走到他們麵前,陳京澍摁住她肩膀,溫柔道:“你坐在這裏休息,一切我來處理。”

那是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她點了點頭,攏緊陳京澍蓋住自己身上的羽絨服,看柳華父母和他虛與委蛇的寒暄。

最後,幾人一同走進病房。

倒是剛剛一直沉默不語的李沁詞,直接坐在她身邊,沒有跟著進去。

“對不起,我不知道她們會去找祁小姐麻煩,誤傷你了。”李沁詞聲音也是溫柔的,和她那群囂張跋扈的朋友,看起來實在不像一類人。

“你應該和祁師姐道歉。”林逾靜沒有給李沁詞甩臉子,但又實在難以喜歡她。同作為女人,她承認李沁詞也算這段感情裏的受害者。可作為祁渥雪好友,她隻會無條件支持師姐。

李沁詞的眼睛也紅了,意外的主動去抓她的手,“你可以幫我和祁小姐說說嗎?讓她放手吧,她和柳華不可能的。”

林逾靜抽出自己的手,看著李沁詞道:“即使作為好友,我也沒有幹涉他人感情的權利。作為陌生人,我更沒有資格評判你們誰對誰錯。我僅僅作為好友,很心疼我師姐。”

李沁詞:“在壹京,無關世家豪門,門當戶對是最基本的。祁小姐不願意麵對現實,隻會讓我們三個都痛苦。”

林逾靜:“那李小姐,嫁給一個滿眼都是別人的丈夫,你不會痛苦嗎?”

李沁詞起身,笑的淒苦,卻又有甘之如飴的爽快,“我不在乎,隻要李家不倒,我就永遠都可以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被規訓得太好的世家千金,眼底卻沒有什麽溫度。

談論起柳華,更像是一個她喜歡的芭比娃娃。

以至於,林逾靜都有些啞言,想了再想,低下頭沒有再和她爭辯。

“林小姐對嗎?”誰知李沁詞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又對她說道:“陳家隻比李家還要勢大,未來肯定也是要找一位門當戶對的女孩做兒媳婦的。你現在勸祁小姐,也是救你自己。”

林逾靜抱著陳京澍外套,突然地,再難聞到他衣服上沉穩內斂的烏木沉香。

“這是我和柳華的婚禮邀請函,屆時還請林小姐賞臉。”

林逾靜瞧著封麵上緊緊依偎在一起的兩人,如果不了解真相,真的會誤以為就是對恩愛甜蜜的年輕小夫妻。

她整個喉嚨都開始泛苦,等再抬頭,已不見李沁詞。

而李沁詞的聲音,卻反複盤旋於林逾靜耳畔。

有那麽一刻,她心上的一塊布,被撕扯下來,露出最□□醜陋的底色。

以至於,陳京澍什麽時候坐到她身邊的,都不知道,“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林逾靜覺得自己眼眶很燙,特別捏著李沁詞和柳華的婚禮邀請函,整個人的骨縫都是痛的。

但她還是要克製壓抑自己的情緒,勉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笑。

“裏麵怎麽樣了?”

“那是他們私人的感情和家事,我不方便插手。”陳京澍邊向她解釋,邊伸手進羽絨服內,撫摸上她腳踝輕輕摩挲按摩,“但是靜靜你放心,去百校聯盟裏鬧的事,和你們受傷的事,我不會就這樣算了的。”

“你準備怎麽處理?”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好好養傷,好好養胖自己。”

林逾靜低下頭,失神地左手摳著右手拇指,“我一直沒問,之前廢棄舊樓的事,是不是也被你處理了?”

“對。”陳京澍依舊沒告訴她具體的處理結果,但通過他表情,那個人的下場應該不是進監獄那麽簡單。

“靜靜。之前我不在你身邊,讓你吃了很多苦。但現在,我隻想護著你,讓你安安心心做自己喜歡的事。你喜歡畫畫就畫畫,喜歡保護動物就保護動物。我守著你,好不好?”

陳京澍聲音很溫柔,是他發自肺腑的真心話。

可林逾靜卻突然很是鼻酸,眉心都抽了抽。

她本來是想勸祁渥雪的,可現在看著陳京澍,她又不知道該怎麽勸了。

“阿澍,你能守我多久呢?”

“隻要你不趕我走,我可以一直。”

陳京澍起身,蹲到她麵前,仰望著她眼睛,“靜靜,媽媽已經離開我了。我身邊值得珍惜的人,少之又少。”

“那之前的事...”他真的就能那麽輕飄飄翻過去嗎?即使是被人把尊嚴踩在腳下,拿捏著軟肋反複把玩。

“隻是一些可以無視的矛盾,我可以不在乎。”他看著她眼睛。眼神裏有深情,但也有試探。

像是在說,不在乎的前提條件是,往後不許再騙他。

林逾靜扯了扯嘴角,將他的羽絨服掀開,“你說什麽呢...我們現在又不是情侶。”

她錯開視線,低下頭開始穿襪子和鞋子。

-

那天回去,林逾靜就沒有再聯係陳京澍。

一心撲在學業上,像是在壓製某種暗自瘋長的瘋狂念頭。

直到她生日當天,接到了主動打來電話的陳京澍。

“我一個小時後到你學校,晚上一起吃個飯,給你慶祝生日吧!”

她沉默片刻,那邊又傳來聲音,“靜靜,這兩天沒聯係你,是我心髒又不舒服了。”

林逾靜仰天歎息一口氣,撓了撓頭,“好。”

陳京澍語氣這才歡悅一些,“給你過個生日,還要求著。真難伺候。”

林逾靜“嘶”了一聲,“我這麽難伺候,那就算了。”

“別,姑奶奶。我就樂意伺候你,好不好?”

掛斷電話,林逾靜便起身跑進浴室。

而坐在陳京澍辦公室的褚言,一副沒眼看的表情,“大哥,你今天就像那個準備開屏的花孔雀。”

“車鑰匙給我。”陳京澍知道褚言在說自己今天穿得過於刻意。沒選一身黑的西裝,反倒選了一套黑色機車服。

褚言將一輛改裝好的黑色大G車鑰匙丟給他,“幾百年不開車,今天是打算告白成功,直接帶人回家?”

“勸你別亂說話,靜靜不是那麽隨便的女孩。”陳京澍反駁道。

“那你幹脆直接拿著戶口本帶她去登記好了。”

“那會嚇跑她的。”陳京澍又若有所思道:“她這兩天對我很冷淡,消息也不怎麽回我。我猜是因為祁渥雪和柳華的事,李沁詞對她說了些什麽。”

“少爺清醒點,您可是華仁唯一繼承人,還會有姑娘被你嚇跑?”

陳京澍苦笑一聲,“小狐狸嘴裏沒一句實話,但願她真的喜歡。”

踩著點,陳京澍開車抵達華清美院大門。

正等升降杆時,他看到張嘉樂抱著一束紅玫瑰從車邊路過,還正在和人打著電話,“我今天必須給靜靜學姐告白,前夫哥來勢洶洶,時間長了我怕沒把握。”

恰時升降杆升起,陳京澍油門踩到底,五分鍾的路隻用了不到兩分鍾。

然後就看到一片灰蒙蒙的荒景裏,林逾靜一身雪白,像冬天的第一場初雪,落在人心底。

“上車!”

“我還以為,你不會開車呢。”

大G底盤高,林逾靜抓著扶手才上車。

隨後陳京澍不知道看到了什麽,不等她係上安全帶便啟動引擎。

“開慢點,又不著急。”林逾靜說道。

然後她手機響起,界麵顯示張嘉樂。

她看了眼陳京澍,才接通電話。

“學姐,你在宿舍嗎?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林逾靜抿了抿唇,解釋道:“我剛剛出來了,你有什麽事,就在電話裏講吧。”

張嘉樂停頓片刻,剛準備開口,陳京澍就突然咳起來。

那邊聞聲,立刻轉換話題,“學姐和陳總在一起?”

“嗯,今天我生日,一起出去吃頓飯。”

“那學姐,我等你回來,當麵說吧。”

林逾靜掛斷電話,瞪了眼陳京澍,“你幹什麽?”

“什麽?”陳京澍一臉無辜問道。

“你剛剛是故意的,別以為我沒看出來。”

“我哪有那麽多心眼,就是嗓子突然很幹。快幫我擰開一瓶水。”

林逾靜不理他,隻轉過頭看向窗外,嘴角卻是藏不住的笑意。

陳京澍卻在等待升降杆的時間裏,把手伸給她,“那你打一下,讓我長長記性。”

林逾靜回頭,嗔怪像撒嬌,真的抬手在他掌心打了一巴掌。

誰知她手落下後,陳京澍直接抓住不再鬆開。

“你...”

“靜靜,我在開車呢。”

於是,去往餐廳的路上,陳京澍就一直牽著她的手。

細膩寬厚的手,摩挲了一路,連她心,都揉化了。

直到車子停在一家高級西餐廳外,陳京澍才依依不舍鬆開。

她走在陳京澍身後,一進門就有服務員迎上前去,“陳總,包廂已經安排好了。”

過於的正式,林逾靜都有點害怕陳京澍準備在這裏給自己告白。

隻是一直到上齊了菜,他都沒任何舉動,像是真的隻是陪她過一個生日。

林逾靜莫名鬆了口氣,拿起刀叉切眼前的牛排。

不過等她咬下第一口,汁水在她口腔炸開後,一股肉香混合血液的腥甜一同包裹住她的味蕾。

林逾靜抬頭,和陳京澍對視一眼。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異口同聲道:“好難吃。”

陳京澍笑了一聲,丟下手裏的刀叉,直接起身過去牽她,“走,換一家吃。”

林逾靜剛剛上廁所時,無意瞥了眼他們包廂的賬單,足有四千多。

“四千多的菜,太浪費了。”

“我讓服務員打包,送到公司給褚言當加班餐。他最愛來這家吃。”

林逾靜點頭,兩人又走出了西餐廳。

“你想想,有沒有想吃的?”陳京澍給她打開車門。

林逾靜回頭,“可以吃火鍋嗎?”

今天是冬至,一年中最冷的一天,似乎就該吃些火熱的飯,好好暖暖身子。

“當然可以。”

“有一家小店鋪,味道特別絕。”

陳京澍開著車,由她左拐右拐指引方向,最後終於到了一家位處偏僻的小店。

“我發現,你總能找到這種位置很偏,且破小的店鋪。”

林逾靜走在前麵,絲毫不在意泥土染髒鞋子,“這種小店才實惠,且口味正宗。”

這是家十分傳統的壹京涮羊肉火鍋店,走進店裏,還能聞到羊膻味。

坐在靠窗的位置,能看到後麵就是一片養羊的小牧場。

冬日的火鍋店,銅鍋不斷冒出烏白色煙嫋。

升騰至天花板上,煙熏火燎的,格外有煙火氣。

林逾靜瞧著陳京澍那副矜貴公子哥做派,“是不是已經很久沒來這種小店鋪吃飯了。”

“那倒也不是,我沒你想得活得精致細膩。”他解開外套拉鏈,將衣服搭到椅背上,那股刻在骨子裏的小鎮少年痞氣感便顯露出來。

“剛剛發現,你沒有穿西裝。”因為又是一身黑,慣性思維,她都沒細看,就直接自動代入高級定製的西裝給他。

“也不是天天要穿西裝的,而且褚言說我穿西裝顯老,和你站一起都不像同齡人。”

褚言原話,一身黑,陰沉臉,站在大學生身邊,像林逾靜她叔。

林逾靜都忍俊不禁笑了,“其實,我發現。一切都是最原始的好。比如飯要簡單的才好吃,衣服要寬鬆舒適的才好穿。精致的華服,高昂的食材,不一定適合每個人。”

“是。”陳京澍附和道:“最原始的確實很好。一切如初的模樣,就很珍貴了。”

“嗯。”林逾靜笑著點了點頭,覺得兩人此刻的氛圍極好。

很是相濡以沫,甚至有點像已經生活很久的小夫妻。

“靜靜,那我們,能不能回到最初?”陳京澍問道。

林逾靜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回道:“我們現在,不就是回到最初的模樣嗎?”

重逢後,她一直覺得,能和陳京澍坐在一起,心平氣和沒有任何心理壓力地吃頓飯,就是件很難得的事。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陳京澍抬眸,直直盯著她眼睛,鄭重說道:“我的意思是,我們複合,回到戀愛的最初。”

作者有話說:

《重來一次》

演唱者:陳少爺

【動心】【真誠】【溫柔】【期待】【手握話筒】【如果能重來一次,拚湊新的故事,成為你愛的樣子,讓過去原地消失,來到你的城市,讓我們重新開始。】

-

阿澍:不屑玩什麽曖昧遊戲,或者玩弄他人感情的把戲,隻想好好戀愛,踏踏實實的和林逾靜過日子。

-

感謝在2023-09-14 23:51:19~2023-09-15 23:41: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細嗅薔薇、Diane`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