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變態。◎

寧嘉睡得很輕,看到張姨在旁邊陪她,又掛上很淡的笑意,問:“我叔叔呢?”

到底是這個年齡,一會兒沒見就擔心害怕,想得要緊,張姨說:“先生揉了一晚上,估計睡著了。”

“奧…”

寧嘉若有所思。

沈亦承並不算會照顧人的類型,他不太會體貼,隻有一張能說會道的嘴,還有挑逗人的耐心,但是真到了她病倒的時候,這些技能都沒了作用,還不如張姨熬的湯。

寧嘉喝了一碗墊墊肚子,然後靠在床頭,胃隨著她的呼吸輕度**著,帶有一絲刺痛。

張姨離開後,寧嘉也因為疼痛無法入睡,閉著眼睛呆了一會兒,就聽到門被敲了一下。

為了方便端飯,再加上通風舒氣,門沒有關。寧嘉探頭,是沈亦承。他走過來,站在她身邊,低頭問她:“好點沒?”

寧嘉搖頭:“胃疼。”

沈亦承摸摸下巴,直起腰,“我叫醫生來了,哪裏難受和他說。”

醫生便如同魔法一般從他背後冒了出來。

簡單診斷過後,確定是吃涼造成的急性腸胃炎,開了一點藥,囑咐多喝溫水便離開了。

夏季燥熱,寧嘉開著窗戶,不敢再開空調,額頭又出了一些汗,沈亦承送走醫生,回來站在她身邊,寧嘉不合時宜的想到做錯事的孩子會自行在家長麵前罰站的樣子。

這是寧嘉很少感受過的情緒,因為沒有人會在傷害她之後表示過歉疚,尤其是沈亦承這種好心辦壞事的無心之失。

她看了看門口,沈亦承也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等他轉過頭來,寧嘉伸出手,張開手臂,向他遞了遞。

沈亦承挑眉,將門關了,這才回來坐在她床沿,寧嘉努力地晃著手臂,得到了沈亦承敷衍的一個擁抱。

“幼稚。”

寧嘉淡哼,靠著床頭看向他,然後再度張開手手臂,沈亦承皺眉,讓她別蹬鼻子上臉。

寧嘉也皺眉,捂著肚子盜汗,沈亦承俯身,被她抓住,整個人鑽入他的懷抱。

沈亦承大概有短暫的驚訝,隨後他放鬆肌肉,低頭看她微潮的額發,寧嘉身上早就沒了孩子的味道,而是一種格外成熟的香氣,和她的外表截然不符,如同蒸熟的玫瑰。

沈亦承單手搭在她的肩上,寧嘉這樣並不舒適,她調整自己的坐姿,努力尋找讓自己舒服的方式,沈亦承卻覺得不被他抱著所有的困難都會迎刃而解。

寧嘉最後像個小貓一樣團在他的懷抱,臉頰蹭了蹭他的胸口,舒服地長歎一聲。

她看了看自己肩膀上隨意搭著的手,湊過去,將他的食指含到嘴裏輕輕咀嚼。

沈亦承笑著,低低問她:“你什麽毛病?”

寧嘉沒理會。

她在想要是她可以一直這樣病下去就好了,他會縱容,她每天都可以吃到他的手。

寧嘉想,她要想辦法能夠隨意被他擁抱,也要每時每刻都能含到他的手指。

沈亦承還有耐性,等她嗦得差不多,便將手收回,讓她穩穩躺在床頭,在他起身要走的時候,寧嘉紅潤的臉蛋再度揚起,和他說:“我餓了。”

沈亦承心頭有淡淡的放鬆感。

他用手背貼了一下她的麵頰,寧嘉被他涼颼颼的觸感弄得很舒服,而沈亦承隻覺得觸感滾燙。

這是他無意識的愛撫。

寧嘉看他離開,一會兒張姨就端來一盤子素淨的食物,雞湯的油水也不多,還有一些丸子冬瓜,雖然有肉,但還是很清淡的。

寧嘉不敢多吃,自己控製著飯量,擔心吃太多胃承受不住,餓了張姨也會幫她再準備新菜。

她吃飽喝足,才想起來過問他有沒有吃飯。

“先生沒吃,說沒睡好不舒服。”

她一個人病了整個家都雞飛狗跳。

寧嘉躺回床鋪,張姨幫她關上一扇窗,也關了門,留她午睡。

寧嘉覺得自己舒服一些了,便下床簡單洗了個澡,頭發也迅速吹幹,唯恐著涼之後疼得更加難受。

傍晚家裏就涼快了許多,這裏綠化不錯,有山有水,夏季也就午後那段熱,平時還是很涼爽的。

沈亦承的車還在,她出門走到他的臥室前,敲了敲,他打開門,寧嘉聞到了煙絲的味道。

“難受了?”

寧嘉搖頭,“一起吃飯。”

沈亦承沒什麽胃口,但也應下,看著寧嘉站立不動,他笑著說:“還有什麽事?”

寧嘉往走廊和樓梯看了一眼。

沈亦承已經能明白她在做壞事前會左顧右盼,生怕被外人察覺。

寧嘉張開手臂,對著他抬了抬。

沈亦承說:“今年三歲?”

寧三歲點頭。

沈亦承說:“這算什麽。”

寧嘉卻很輕地叫他:“二叔。”

目前家裏叫他二叔的隻有大哥的兒子。寧嘉這樣一叫,就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沈亦承攬著她的肩頭拍了次,寧嘉靠在他的懷裏蹭著,隨後摟住他的胳膊,左右搖晃。沈亦承被她晃得眩暈,沒管仍在燃燒的香煙,隨她下樓吃飯,等他回來的時候,煙已經燒盡了。

做好晚飯張姨便會離開,她試探地詢問沈亦承用不用她陪寧嘉過夜,省著再把她折騰難受了,沈亦承思索片刻,婉拒了。

他向來注重個人空間,除了他自己,都是外人,隻看他的接受程度如何。至於寧嘉,他覺得她應當不至於那麽柔弱,還需要徹夜的看護,想來她難受的時候也會叫他。

飯後,寧嘉沒有上床休息,而是追著他的腳步,走哪跟哪。沈亦承平時睡眠不錯,經曆這兩夜,已然有了將她扔出窗外自生自滅的心情。

寧嘉指了指外麵的天氣,“感覺要下雨。”

“所以?”

“我覺得會打雷,天氣預報說是雷陣雨。”

沈亦承眉尾微動,“所以?”

寧嘉乖巧地坐在他身邊,“好害怕呀,能不能陪陪我?”

他勾起唇角,低頭看她,寧嘉感覺他好像是那種極其謹慎的獵人,輕易不會靠近。

沈亦承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他接起來,寧嘉便將兩隻手放在膝蓋上揉搓,直到她聽出他需要離開,臉上的笑容掛不住,轉淡了。

沈亦承忽然問:“一起出去轉轉?畫展的事情,也有二十左右歲的同伴。”

大概能玩到一處吧,雖然那些年輕的孩子應該都是法國人。

寧嘉揉了揉發疼的胃,沈亦承看到她的動作,皺眉:“還難受?”

確實不禁造,吃個西瓜而已。

她思考片刻,問他:“你什麽時候回來?”

“你去便隨意,困了就回,不去的話,就兩小時。”

“那不去了。”

沈亦承問:“叫張姨來陪你?”

“不了,兩個小時而已。”寧嘉說,“你守約的話。”

她掐上時間,沈亦承起身,“真是怕了你。”說完便去提車,三分鍾後就聽到他開離的聲音。

還有十分鍾兩小時的時候,寧嘉聽到他回來了。

她打開大門,門口兩把黑傘展開,沈亦承被簇擁著帶下了車,外麵狂風大作,一位助理為他擋住雨水,沈亦承兩步邁進家門,宛如低調的幫派老大。

沈亦承顯然沒有開車,他帶著酒氣回來,助理和司機迅速鑽回車內,將車開走了。

他抬起手表,還有八分鍾,將表盤衝向她。

寧嘉站在門框處,不知道該做出什麽評價,覺得他同等幼稚,又被他弄得很高興,轉身先進去了。

沈亦承回來便是洗漱,潔癖嚴重,還要再多洗兩次手,隨後來到客廳,放上一部電影,靠在沙發上,去尋覓他的煙。寧嘉站在他身邊,將煙盒遞給他,又將幹淨的煙灰缸放在桌上,沈亦承便下不去抽煙的嘴。

近來她在,煙酒大約是戒了,今晚也隻喝了一些,算是微醺,隻怕睡死她無人照看。

照顧生物是累人的事情。

沈亦承放下煙,寧嘉坐在地毯上,他單隻胳膊撐在沙發上,後靠,目光僅僅落在電影中。一會兒她把臉貼在他的腿上,沈亦承才低頭看看她。

很明顯,她的雙頰不再對稱。

寧嘉果然說:“牙痛。”

沈亦承尚未出生的時候,胚胎不穩,全家勸誡母親打掉,他那強韌的母親力排眾議,將他生下,斤數不高,但沒有先天的生理疾病,後天也極少生病,二十八年來無病無災,算命的都說他一生隻有兩個劫難,出生與而立,活到現在,連蚊子都繞著他飛。

所以寧嘉這樣今日這裏痛,明天那裏痛,他確實不解。

她的右臉頰早就腫起,沈亦承將燈開得通明,寧嘉跪在他雙腿之間,被他擺正腦袋,隨後捏開她緊閉的齒扉。

寧嘉疼得不行,強忍著張開嘴,沈亦承一眼便看到她紅腫的智齒,連帶著將她口腔周圍的軟肉都被嚼得發白,露出淡淡的嫩肉。

“買藥了,剛吃。”

吃藥了還賣可憐。沈亦承當下說:“明天拔了。”

寧嘉害怕拔牙,她合上唇齒,躺在他的腿上嘟囔:“再過兩天吧。”

他帶著笑意:“過兩天還拔什麽。”

寧嘉明白他的意思,過兩天要生理期,肯定不能拔智齒。

她抱著他的手輕舔他的手指,沈亦承尚有醉意,在她口間撥動兩次,寧嘉的舌卷了一下,沈亦承便將手抽出,抹在她的臉上,寧嘉微怒,卻聽到他的評價,帶有低低的笑意。

“小變態。”

她想要咬他,但嚼不動他的手掌,用牙磨了幾次,便站起身去洗臉,沈亦承眯著眼睛睡在沙發上,寧嘉回來時為他搭了一條薄毯,看他似乎是睡著了,又坐下,靠在他身上待了一會兒。

第二天沈亦承醒來,張姨在緊鑼密鼓地做早飯,卻看不到寧嘉的身影。

——她因為不想拔牙而畏罪潛逃了。

作者有話說:

寶貝們申請了下周周四的榜單,有一定的字數要求,所以周四18點再更新啦,這幾天會把前文修一下基本不影響後續閱讀,還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