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貓咪伸懶腰(二更)

賀之昭在思考電影劇情,點頭認可:“距離你昨天喝酒已經過去近24小時,符合人類的代謝規律。”

什麽意思。

許添誼萬萬沒想到會這樣,“嗖”得直起身體,瞪著身旁人。

他現在沒喝酒,清醒的時候不會再有同樣分量的勇氣和坦率。

該怎麽邀請?

許添誼又過度思考了一下,以為這是賀之昭對他委婉的拒絕。

昨天都那樣了,賀之昭也忍住了,可能就是暫時沒這個念頭。

許添誼善於將原因歸結到自己身上。他回想到前任稱自己無趣的評價,起身往臥室走去,說:“……我先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實際埋在被子裏,又開始翻來覆去想不明白。他的確長相身材都普通,但應該也不至於讓賀之昭毫無念頭。再說他太明白,有沒有念頭一定程度就代表喜不喜歡。

他又覺得自己有點微小的不幸福。

難不成是不行?

賀之昭關了電視機,進臥室,跟著輕輕躺到了許添誼身邊。

沒有開燈,月光透過百葉窗盈滿窗框,落到床頭的枕巾上。

他很輕說:“小誼。”

聲音掉在枕巾上,綿綿的,也很溫柔。

許添誼背對著他,沒回應。過了會裝出咳嗽了一下,代表自己醒著。

所以賀之昭就心安理得地把自己的手放到了許添誼側躺著,腰部微微下陷的那塊地方。順勢捏了捏。

他認為人體的曲線是很合理的,這裏放他的手非常合適。

兩秒後,許添誼將他的手給推了下去。

一邊翻過身,質問:“幹什麽碰我?”

賀之昭:“對不起,影響你睡覺了。”

許添誼咬牙,問:“你忘記自己昨天說的什麽了嗎?”實在太羞恥,他說完又轉了回去。

賀之昭隱約明白了,從後慢慢貼近從他的脖子親到耳朵,說:“我不想你用嘴巴。”

便是這個原因。

許添誼聽罷,坐起身,從牙縫擠出:“……你笨麽。”

賀之昭虛心求教地看著他:“嗯,我是笨蛋。”

“……也可以不用嘴啊。”

許添誼當不成老師,不會教學生,隻能自己完成步驟。

賀之昭很癡迷地看著他,等看到許添誼腰榻下來,小聲說可以了,他還是不解,把人拉過來,啄了兩下,很蠢笨地問:“為什麽要這樣?”

好像貓咪伸懶腰啊。

這麽直白的問句讓許添誼無地自容,惱羞成怒,說:“……你方便啊!”

“那你呢?”

“我沒事,都可以,你別問了。”許添誼回答。反正每次都很疼。

但光想到可以和愛的人發生這件事,他就已經不敢置信並滿足幸福。

…………

許添誼睜開眼睛。

疲勞超乎想象。明明沒喝酒,居然也睡熟到這個點才自然醒。

甚至身旁人不在的動靜也毫無察覺。

他洗漱完,很慢挪到餐桌旁邊。

“小誼,你醒了。”賀之昭恰好跨出廚房的門檻,又係著自己心愛的圍裙。

許添誼感覺氛圍變了,和他對視一眼,“嗯”了下,拉開椅子慢慢坐下來。

今天桌上既有牛奶,還有雞蛋。

牛奶昨日做餅幹用完了,這顯然是今天賀之昭一同額外采買的。

見許添誼盯著看,賀之昭便自然地解釋說:“昨天晚上你腿抽筋,有兩個可能,一是姿勢不合理,二是身體有些缺鈣。因此,我準備了牛奶和雞蛋……”

“如果還會抽筋。”他說,“我正在學習讓你比較放鬆的方法,今天晚上可以用。”

像在分析說一道題為什麽錯,要怎麽排除選項得到答案。

許添誼的臉燒得慌,耳朵也熱得要掉下來,無言以對,隻能點頭。

實在丟臉,因為昨晚從頭至尾,隻能用一個字形容,忍。

賀之昭很謹慎,什麽都要征詢意見,許添誼原本就別扭,不停聽到“小誼,這樣可以嗎”?的問句,像被折磨。

“別問了。”忍無可忍,一巴掌推過去,“……隨便你怎麽弄。”

從開始感覺便尤為明顯。指節抓枕巾都泛白,改抓賀之昭的手臂,許添誼覺得羞恥,不願意出聲音,所以忍,隻像吃到很燙的東西,要嗬氣緩解。

電流隨著快節奏竄過去,滿屋滿室都是一個聲音。所以腿也跟著不斷發抖,終於到某一刻臻至極限,抽筋了。

許添誼眼前發白,原本還是想忍著,不想敗興,所以沒說話。但騙不了人,賀之昭被聯結著立刻察覺了變化,很貼心地停了下來,但沒退出。用手掌握住他小腿肚,一直到徹底緩解過去。

原本得知賀之昭有述情障礙,許添誼心裏有點難以啟齒的高興。果然人不會是十全十美的,還是得有點小瑕疵。他要好好珍惜賀之昭。

現在又覺得,某種方麵說,賀之昭還是很完美。

……他想他可能以後也需要一些健身,不匹配的生活注定不會和諧幸福。

吃完早飯,賀之昭如常處理郵件,太多事都直接請示他,便也隻能他親自定奪。

處理完,他站起身想找許添誼在哪,手機震了震,有一通視頻通話的邀請。

他接通,喊:“媽。”

前腳許添誼聽到洗衣機完成時的大叫,跑去陽台晾衣服。他有競爭的心理,既然賀之昭對他很好,他就要更好,能幹的活要全部大包大攬。

僅幾件衣服,他很快晾好了,帶著一手皂香味回到客廳。

賀之昭來找他,把他帶到沙發上坐下。

“我們今天去市中心吃了晚飯,現在在看電影。”薑連清盤著腿靠在沙發上,懶洋洋用英文做了介紹。

頓了頓,鏡頭隨之進行了翻轉。

“這位在吃酸奶。”畫麵裏是個家庭影院,有個紮了丸子頭的金發女生陷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舉著盒希臘酸奶吃。

她聽見聲音回過頭,衝著鏡頭揮揮手打招呼。

畫幅有限,許添誼並未登場,隻在旁邊一同看著手機屏幕。

應驗他的猜想,金發女生果然是上次在照片上看到的那個,正是賀之昭的妹妹。

鏡頭又動了動,轉到了薑連清身旁,對準一個蓄了大胡子的男人:“這位在吃冰激淩。好了,你在做什麽呢?”

賀之昭貼著坐在許添誼右邊,左手卻撐到了許添誼的左身側,像一個虛虛環抱的姿勢。

他將自己的腦袋很輕擱到戀人肩膀上,用中文回答:“我已經出差回來了,現在正在小誼的家。”

說著,將手機微微斜了斜,畫麵裏就跟著出現了身旁人。

薑連清也將鏡頭轉向了自己。

如此多的年歲過去,她的五官幾乎沒有變化,隻是不再年輕,稍微胖了些。氣色很好,看上去很鬆弛。

處在一種很好的人生狀態。

許添誼原本以為賀之昭隻是讓自己跟著看,沒想到需要出場。

他很慌亂盯著屏幕的小圖,緊湊看了看自己有無不得體的地方,然後看清楚薑連清的樣子,一時間百感交集,真不知道說什麽好:“薑阿姨。”

薑連清聽見這聲音,激靈了一下,坐直身子。

她很快反應過來,神情難以置信,像沒有比這更好的消息:“小誼?”

許添誼眼睛發澀,覺得自己又變回了那個在肯德基被推著走的小孩:“嗯,我是許添誼。”

“天哪,太久、太久沒見了。之前都聽賀之昭說了,但一直沒機會聯係你。”薑連清用中文語無倫次,“你在那邊都好嗎?身體好嗎?”

“好,都好。”許添誼說,“我現在和賀之昭一起……工作,我是他的秘書。”他不知道自己可以透露到哪個程度。

“賀之昭和你說了沒有?我們現在在渥太華,準備過兩年可能搬到多倫多……旁邊這位是我先生,你可以喊他Carey,剛剛出鏡的是Trista……哦對了,我們還有一隻貓……”薑連清不住點頭,講話一時間沒了重點。

想讓他了解清楚,所以連隻貓也要顧及到。

零零碎碎說完,她不好意思道:“我現在講中文也不太標準,是不是有點奇怪?”

其實她說話很流利,唯一遺憾就是帶著些微的台灣腔:“我們鄰居有一家台灣人,時間久了,我被帶跑了,哈哈哈……”

薑連清說著說著,原本哈哈大笑的,卻突兀收了聲,猛地哭了出來。

“……小誼,天哪。”她很輕地說,“一眨眼你都這麽大了,差點沒認出你。時間太快了。”

許添誼認真看著屏幕,強忍淚意。他想現在保持笑更好:“您還是很漂亮。”

大胡子男人摟著薑連清安慰,本該是很傷感的時刻,但畫麵裏多出顆金色腦袋。

Trista奔赴過來,隻為一睹為快:“是賀之昭的男朋友?”

她對著屏幕打招呼:“你好你好!”

她和Alan一樣,想看看讓機器人神魂顛倒的魅力男人到底長什麽樣。

發現許添誼看過來,賀之昭解釋:“我已經講過我們戀愛了。”

從容自若,像說明天有雨。

在剛剛短暫的時間裏,許添誼早想過賀之昭是否有隱瞞兩人關係的需要。如果有,他就配合偽裝到底。

卻未想賀之昭早就和盤托出。

所以剛剛友好、熱情的態度,既是對著許添誼,也是對著賀之昭戀人的。

許添誼給Trista打招呼,比年會上台唱歌前還要緊張,覺得自己準備太不充分了。

他想留下比較好的第一印象,但他隻隨便穿了件家居服,甚至頭發都沒仔細梳過。

腰也很酸,還被迫吃了兩個雞蛋。

他決定現在開始討厭賀之昭。

Trista很快坐了回去給Alan發消息八卦,詢問他是否知道賀之昭談戀愛的事情,對方是個漂亮的中國人。

薑連清平複好情緒,擦掉眼淚,解釋自己隻是太高興了。看到許添誼,一切斷掉的故事像被重新接了起來。

接著由賀之昭起頭,許添誼簡單補充,將他們最近的生活簡單匯報了遍。

薑連清笑著認真聽。作為母親,她太清楚感受到了賀之昭身上的變化。

在賀之昭述情障礙的症狀最嚴重的那幾年,她也有過最樸素的願望,希望兒子健康快樂成長,別無所求。

如今賀之昭很順利地長大成人,有了自己喜歡、合適的工作,有了想要愛和保護的人,有了很好的生活模式。

她沒有什麽可以更滿意的了。

更何況是……

薑連清無意中觀察到了賀之昭說話時,許添誼看他的眼神。

她想問問兩個人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又覺得這麽說好像太早了,像在催一樣。所以隻歡迎了許添誼到加拿大做客,最後祝他們生活工作順利,相處開心。

掛了電話,許添誼沒回過身。

賀之昭從側麵抱住了他,覺得他好像要一些親吻,所以親了兩下。先是臉頰,後是嘴角。

因為觸碰的很快,發出的聲音真是“啾啾”兩下,很輕快的樣子。

許添誼很快給了回應。他轉身抱回去,臉頰抵在賀之昭的肩窩。

他很感謝,覺得自己在被一點點重新撐起來。